〖东方夜谈〗哭泣的相片

马得宝的父亲去世得早，他是母亲一手拉扯大的。虽然母亲十分辛苦，但看到马得宝一天天长大成人，她比捡了金元宝还高兴。可她哪里知道，马得宝根本就不学好，成天干些偷鸡摸狗的事，街坊邻居们早就对他怨声载道了，只是不想让他母亲伤心，便没有告诉她。

马得宝偷鸡摸狗不说，后来还开始赌博。赢了钱，他就好酒好肉地大吃大喝，吃不完的，再带回家让母亲尝尝。母亲总是笑眯了眼，说儿子长大了，知道孝敬母亲了。

可是，马得宝赢的时候少，输的时候多。只要输了，手里没钱，他就偷。半夜三更，他翻墙入室，偷钱、偷金银首饰，屡屡得手，胆子便越来越大。常在河边走，哪有不湿鞋的？这不，这天晚上，马得宝刚刚翻墙入室，还没来得及翻箱倒柜，就惊动了屋里的人。马得宝见势不妙，赶紧逃了。

马得宝没有回家，他听说后来派出所的民警去了他家找他，他便在外面躲了起来。

这天晚上，马得宝在自家房屋周围观察了一圈，确定没外人，这才悄悄地翻墙进了屋。屋里，母亲还没有睡着，听到响声便问：“谁啊？”马得宝小声说：“娘，是我！”母亲起了床，盯着他问：“宝儿啊，你在外面做啥了？”马得宝说：“我没做啥啊！”

母亲叹息一声，说：“你快走吧，民警在找你呢！”母亲从箱子里翻出一些钱，塞到马得宝手里，又把一张相片塞给他，说：“宝儿啊，走得远远的，不要再做坏事了，好好做人，这张相片会帮助你的！快走吧！”说完，母亲掉下了眼泪。马得宝心里一软：“娘，我对不起您！”他把钱和相片装进衣袋，对母亲磕了三个响头，然后翻出墙，消失在了夜色中。

马得宝逃到了另一个地方，但他并没有听母亲的话，而是又跑到赌场去了。没多久，他把母亲给的那点钱输光了不说，还欠下了几千块钱，借钱给他的赌场老板一个劲地催他还钱。

突然，马得宝想到母亲说的，那张相片会帮助他，于是他走到一边掏出了相片。

相片上的人是母亲，他对着相片说：“娘，您怎么帮我啊？”没想到，相片上的母亲居然说话了：“儿啊，用刀砍下你的一只手，就可以当一万块钱！”

马得宝大吃一惊：“娘，砍我的手，那我不是成残废了吗？”

母亲说：“宝儿啊，你是娘的宝贝，娘怎么会害你呢？听娘的话吧，否则今天你走不出这个赌场啊！”见相片上的母亲这么说，马得宝想，这相片一定有神奇之处，便决定照母亲说的做。他向老板借来一把砍刀，说他愿意砍下自己的左手当作赌资。老板听着这事真稀奇，就抱着看好戏的心态同意了。

马得宝说着就举起了砍刀，对着自己的左手砍了下去。突然，桌上出现了一只血淋淋的手，可围观的人却发现，马得宝的左手还好好的。赌场老板愣了好一会儿，才说：“这只手就当一万块钱吧！”

马得宝笑眯了眼：看来母亲说的是真的！他拿着老板给的钱，除去欠款，还剩了几千块呢！马得宝拿着钱去了餐馆，好酒好菜大吃大喝起来，吃着喝着，他想：有了这相片，往后的日子就不用愁了！

第二天，马得宝又进了赌场，他的运气实在不佳，身上的钱又输光了，还欠下了几千块，可他一点也不担心，他大声对老板说道：“老板，把你的砍刀拿来给我用用！”

马得宝又准备砍手当一万块钱，突然，一个声音在他耳边响起：“不能砍手，只能砍腿！”这是母亲的声音。

老板把砍刀拿了过来，马得宝笑容满面地接过了砍刀。此时，他身边已经围了一大群人，昨天大家觉得没看过瘾，今天一定要好好看。马得宝说：“各位，今天我不砍手了，我砍腿，大家请看清楚了！”一听马得宝要砍腿，大伙儿一个个倒吸冷气。

马得宝把左腿架到了桌上，手起刀落，顿时，桌上就多了一条血淋淋的腿，而马得宝的左腿却完好无损。“你没有使诈吧？”有人问道。马得宝说：“你看看这是真的还是假的？”马得宝笑着把桌上的血腿提到了那人的面前。那人看了一眼，连忙后退两步：“是真的！”马得宝“哈哈”大笑。

老板又给了马得宝一万块钱，马得宝还了欠的钱就想走，大家连忙说：“别走哇！继续，继续啊！”马得宝想：继续就继续，谁怕谁啊，赢了钱，那是自己的;输了，大不了再砍就是了，反正又砍不到自己身上！于是他便笑着坐了下来，继续跟大家赌了起来。

马得宝的运气实在太差了，不到两个小时，身上的几千块钱就输了个精光。马得宝又对老板说：“老板，把你的砍刀拿来，我再用用！”大家一听砍刀就来了精神，这时，母亲的声音在马得宝耳边响起：“这次只能掏心了！”

马得宝吃了一惊，连忙叫老板换一把小刀来。老板拿来了一把小尖刀，笑着说：“怎么，怕了？”马得宝拿着小尖刀，手不由自主地抖了起来，心里说：娘，真的掏心吗？我怕！母亲的声音又响了起来：“别怕，有娘在呢！”

马得宝不再犹豫，把尖刀对准心窝，一刀便扎了下去，接着，又把手伸进了心窝里。马得宝听到了一声声惨叫，然后他掏出了一颗血淋淋的心，可他一点也不觉得疼，再一看胸前，完好无损。大家眼珠子都瞪得老大：“这是真的心呢！真是见鬼了！”马得宝得意极了。

老板又给了马得宝一万块钱，马得宝笑着对大家说：“来，继续啊！”这时，大家都不再跟马得宝赌了，他们见马得宝砍了手、砍了腿、掏了心却安然无恙，肯定是鬼不是人，再想赌也不能跟鬼赌啊！

马得宝便又去餐馆大吃大喝起来，酒足饭饱，马得宝掏出了口袋里的相片，不由得吃了一惊：相片上的母亲不停地流着眼泪。马得宝问：“娘，您怎么了？”

母亲说：“第一次，你砍左手，其实砍掉的是我的左手。我想自己没有把你教好，砍掉左手也是我活该！”

马得宝惊讶得“啊”了一声，母亲继续说道：“第二次，你砍左腿，其实砍掉的是我的左腿。我见你还要赌，只好把自己的左腿也砍了，心想这样你就不会再赌了吧？可你还不收手，我心好痛啊，就索性让你把心也掏了去！宝儿啊，娘现在已经没有心了，娘再也帮不了你了，你好自为之吧！”

马得宝痛心地说：“娘，我再也不赌了！”母亲闭上眼睛，笑了笑，接着，母亲便从相片上消失了。马得宝眉头一皱，不禁想：不对，我得赶紧回家看看娘，她可千万别出啥事啊！

两天后，马得宝回到了家，看到家里正在办理丧事，舅舅告诉他，是他娘死了，被人砍了手和腿，还掏了心！马得宝听了，身子一软，瘫在了地上：原来，自己砍掉的手和腿、挖掉的心，真的是娘的手、腿和心啊！马得寶悔得直捶自己的头，哭嚷道：“天啊，是我亲手杀了娘，我真不是人啊！”

（发稿编辑：丁娴瑶）

分类：东方夜谈 作者：凤凰 期刊：《故事会》2019年21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