早年间,辽河口为深渊大泽,外面包裹着一层瘴气,人在里面生活时间长了,就会得上怪病,药石无灵,不治而亡。所以辽河口自古以来人烟稀少,民生凋敝。传说天地间有一种光明豆,能破这种瘴气,可光明豆在哪儿,长什么样,谁都不知道。
有个叫刘老石的人,立志要找到光明豆,破除辽河口的瘴气,可是找了好久,试了很多种方法,都没有找到。刘老石失望极了,他在黄河老母神像前,发愿积德行善,修道成仙,想利用神灵的力量,寻找光明豆。
发愿后,刘老石爱惜生灵,惜老怜贫,每日早中晚烧香拜神,诵读经卷。他每磕一个头,就捡一颗黄豆放到笸箩里,慢慢地积攒了两麻袋黄豆、一麻袋香灰。
时光荏苒,转眼间刘老石青丝染白,渐渐地,他发现自己有了些神通:每天磕头祷告时,不用捡黄豆,黄豆就像自己长了脚,主动蹦到笸箩里。
有一天,刘老石梦到了黄河老母。黄河老母慈祥地对他说:“我得知你平素积德行善,今西天云梦寺还缺一个接引使者,你赶快去云梦寺就职吧。”
刘老石对着黄河老母磕头说:“我积德行善是为了寻找光明豆,破除辽河口的瘴气。请黄河老母发发慈悲,告诉我到哪里寻找光明豆吧!”
黄河老母微笑道:“你带着香灰和黄豆赶往云梦寺。等到了云梦寺,就知道光明豆在哪里了。”
刘老石醒来后感到梦境非常清晰,对梦中之事深信不疑。第二天,他就辞别乡亲,带上香灰和黄豆出发了。刘老石推着独轮车,一路风餐露宿,吃了不少苦,可他即使饿昏在路上,都没舍得吃一颗黄豆。
一日,刘老石行到山林深处,突然冒出一伙土匪。土匪见刘老石带着黄豆,便要抢了充饥。刘老石护着黄豆,大声说:“我是黄河老母派去云梦寺的接引使者,我要去寻找光明豆,除了瘴气。”
辽河口人都听说过光明豆的传说,也信黄河老母。这伙土匪里有很多人中了瘴气之毒,土匪头子听刘老石这么一说,不但没抢他的黄豆,还给他安排饭菜。酒足饭饱后,土匪头子叫过来一个黑不溜秋的少年,介绍说:“这少年叫小鱼子,是个机灵孩子,就让他护送您去云梦寺吧。”说完,土匪头子又转头对小鱼子说:“你一定要保护好刘先生,不能让黄豆和香灰有任何闪失。”
刘老石感动得直作揖,连说:“谢谢大当家,谢谢大当家!”
小鱼子推着香灰和黄豆,让刘老石坐在独轮车上,上了路。一路上,小鱼子捡柴生火,弄吃弄喝,让刘老石非常舒心。
这天,两人来到一个村庄,村里人都得了一种古怪的大脖子病。两人一打听才知道,这大脖子病经过高人诊治,已经配好药方,独独缺少一味陈年香灰做药引。刘老石愣住了,自己手里恰恰就有一麻袋陈年香灰。他和小鱼子对望一眼,刘老石说:“俗话说救人一命胜造七级浮屠,如果这香灰能救一村人的命,黄河老母是不是不能怪罪咱们?”
小鱼子搂紧香灰,说:“临来时,大当家一再嘱咐,不能让黄豆和香灰有闪失,这香灰是孝敬黄河老母的,不能随便舍出去。”
刘老石劝道:“事关全村人性命,咱能见死不救吗?”
小鱼子犹豫一下,仍摇头拒绝。
第二天,小鱼子早早叫醒刘老石,悄悄装好车出了村子。
村前有一条河,河上有座独木桥。走到桥中间,不知怎的,好巧不巧,刘老石和一麻袋香灰一起掉进了河里。小鱼子赶紧跳下河把刘老石捞起来,那一麻袋香灰,却全部融进河里了。
刘老石用木棒敲着独轮车上的横梁,“当当”作响,这响声把村民都吸引来了。刘老石让村民们到河里打水,大家喝了香灰水,病很快痊愈了。小鱼子却坐在河边掉眼泪,反复说:“我回去怎么跟大当家交代?您到了云梦寺,怎么跟黄河老母交代?”
刘老石笑了:“傻孩子,交代都是后话,反正是为了救人,黄河老母不会怪罪的。”
村里人感激两人的救命之恩,为他们打点行装,准备好吃食,送两人继续上路。
走过一村又一村,云梦寺仍不知在何方。这天,两人都筋疲力尽了,等远远看到人家,就一头栽在村头破庙里,昏了过去。
等他俩醒过来一看,发现眼前的村子一片荒凉,连一点蛙声都听不见。村长端着热水来到庙里,说村里刚遭了水灾,庄稼没有收成,只能请他们喝口热水了。两个人告诉村长,他们是去云梦寺寻找光明豆的。村长诧异道:“这里就是云梦寺啊!”
刘老石一跃而起:“什么,这座破庙就是云梦寺?”他找到斑驳的牌匾,见上面果然是“云梦寺”三个字。刘老石彻底蒙了。
村长说:“既然你们受黄河老母点化来到云梦寺,想必是黄河老母派你们来救我们的,这两麻袋黄豆就留给村民做种子吧。”
刘老石看着村长,没吱声。小鱼子忙说:“这黄豆是陈年的,不能做种子。”可村长坚持讨要,小鱼子急了,说:“这黄豆是黄河老母指名要的,不能给你们。”
等村长走了,刘老石说:“小鱼子,这里就是云梦寺,黄河老母要咱带着黄豆来,或许真是来救他们命的。”
不管刘老石咋说,小鱼子搂着黄豆坚决不撒手。
到了晚上,几个胆大的村民悄悄摸上来偷黄豆。小鱼子被惊醒了,见村民拖着黄豆跑了,他一跃而起,在后面追赶。来到河边,几个人一撕扯,黄豆撒在地上了。
刘老石听见动静,追到河边想劝和,不料一脚踩在黄豆上,摔了个四仰八叉,后脑勺磕在石头上,血流出来,染红了身下的黄豆。小鱼子一见,红了眼睛,操起一根棍子奔着村民冲过去,见人就打。
推搡中,小鱼子跌进了河里。刘老石爬起来,想下河去捞小鱼子,却见小鱼子的身躯不断缩小,再缩小,然后化作一只大癞蛤蟆,伏在水中,“呱呱”地叫着。村民傻了眼,都看着刘老石不说话。
刘老石失血过多,觉得眼皮沉重,他强打精神说:“为了这黄豆,小鱼子付出了生命的代价,你们不要抢了,还是等天亮之后,把黄豆作为种子撒在地里,长出什么就算什么吧。”
众人点头,陪着刘老石坐在地上,等着天亮。刘老石脸色惨白,摇摇欲倒,他冲着水里的癞蛤蟆招招手,癞蛤蟆像有灵性一样,跳在刘老石右手上。
人们看着这闭眼端坐的一人一癩蛤蟆,透着说不出的奇异。
等东方刚刚透出鱼肚白,刘老石用尽全身的力气站起来,带着村民把黄豆撒在地里。忽然,大地升起万道金光,直冲天幕,突破层层瘴气,好像把阳光都引下来了。
村民们欢呼雀跃,辽河口的瘴气终于破除了!原来,这两麻袋黄豆就是光明豆啊!
村民们转回头看刘老石,只见他沐浴在金光里,身躯缓缓升腾,脚下莲座泛出金光。空中有一个声音响起:“刘老石,尔本是凡人,却持心坚定,矢志不渝,特塑金身,敕封为西天接引使者。”语毕,金光更盛,让人睁不开眼睛。等人们睁开眼睛,刘老石和癞蛤蟆都已踪迹不见。
此后,辽河口瘴气消散,人们为纪念送来光明豆的刘老石,在云梦寺按照刘老石的样子塑了佛像。最有意思的是,佛像手里还托着个癞蛤蟆。因为刘老石是西天接引使者,四面八方的修行者都来进香,云梦寺香火大盛。
分类:民间故事金库 作者:曲子清 期刊:《故事会》2019年15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