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诗歌〗婚礼，将在狱中举行

第一幕

(男青年从重重铁栅栏中走出)

监狱长：从今天起，你将告别过去，在人生大道上要留下新的足迹，千万不能再洒下污点、血点，你这血气方刚的武生要时时警惕！

男青年：我没想到我会蹲三年大狱，

刚进来时我悲观绝望、垂头丧气，

几次想自杀，几次都被你们抢救，

直到现在我才找到了生活的真谛，

有人大彻大悟后想去深山老林出家，

我倒愿意长年留在狱中接受改造、洗礼。

监狱长：去吧，这监狱不是你久留之地，

我不希望你“二进宫”，常来常去，

你就业后欢迎再来探望，再来欢叙，

就象回母校，回到再生之地……

(男青年和监狱长紧紧握别)

第二幕

(男青年走到苍茫山野茫然四顾)

男青年：我又开始深深呼吸，尽情呼吸，

自由——又象矫健的轻骑任我驰驱，

我该怎样奔腾我未来的年轻岁月？

决不在悬崖边再作危险的游戏！

(山野小路上有个女青年散发跑来，她喘着粗重气息，还微微地颤栗)

女青年：我不知道你是善良，还是邪恶？

你能不能拔刀相助，解救危急？

我被几名无赖之徒追赶、调戏。

他们用下流的语言、动作进行威逼…………

(三、四个色狼睁大血红的眼睛扑来，

男青年勇敢迎上，挥舞开有力的双臂，

这群色狼抽出三棱刮刀上下乱刺，

但很快就东倒西歪地被踢进沟渠……)

女青年：谢谢你，我只在水银灯下见过骑士，

但都没有你这样拔类超群的武艺，

我是电影演员，正赶去拍摄外景，

你可愿护送我穿越那片树林，那条小溪？

(男青年伴女演员默默走去……)

第三幕

(深山古庙前有几盏水银灯照耀)

女演员：导演同志，在拍这组惊险镜头以前，

我竟真的遭遇一场惊心动魄的经历，

若不是这位勇士天神下凡般地搭救，

我的生命和灵魂早被踏进一滩污泥！

(导演和剧组同志都来和男青年握手)

男青年：不不，我不是勇士，更不是天神，

我若说出我的经历会使你们惊慌回避，

我是被武术团开除的一名不肖武生，

因为在打群架中我打伤一名我的仇敌，

进大狱，我挣断过三副手铐脚镣，

现在我刚刚清醒，在田野上茫然站立……

(导演向他注视，是惊喜还是惊疑？)

女演员：这位“罪犯”的话使我想到《悲惨世界》，

雨果塑造的冉阿让怎能使我轻易忘记？

不要认为犯人的烙印永远不能冲刷，

我建议能让他在这电影中和我配戏！

(导演和剧组的同志都鼓起热烈掌声)

第四幕

(男青年和女演员在监狱的门外徘徊)

男青年：没想到在电影里我会和你扮演夫妻，

更没想到你会真的愿意和我举行婚礼，

婚礼不去什么大饭店、大酒楼操办，

你却支持我回“娘家”，就在“娘家”办理。

女演员：这不是标新立异；也不是艺术家的好奇，

我和你在银幕前后相处得日益幸福，甜蜜，

我了解了你的为人和你不幸的秘密，

你过去太自命不凡，太喜爱行侠作义，

现在你变得刚中有柔，柔中有刚，

发生鲁莽举动，头脑就会顿时清晰，

这座监狱象是一座巨大无比的熔炉，

把你这块顽石炼成了一块真正的纯玉！

男青年：好，我庆幸我再生时和你相遇，

让我们一起叩响这地狱——天堂之门，

举行婚礼那天要请来导演、摄影、剧组，

彩色宽银幕将从这里展开，展向新的天地……

(男青年和女演员一起叩响大墙下的铁门，

监狱长把铁门拉开，流露出由衷的惊喜……)

幕闭

分类：诗歌 作者：顾 工 期刊：《啄木鸟》1984年6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