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篇故事〗绑架迷踪

1.球场布局

这天，海东市正举行沙滩排球赛，人山人海。沙滩排球是海东市民最喜欢的体育运动，加上又是周六，看台上坐满了观众，足有四五千人。

赛场的前面就是广阔无垠的大海，远离海滩四十海里的海面上有一处宏大的钢铁平台，那是海东高精尖科技工业明珠——可燃冰钻井实验平台，平台上休息的工人都拿着手机看着沙滩排球的直播。

刚刚警校毕业的叶莉戴着太阳帽，手里拿着海东本地产的奶油冰激凌，一边走着，一边用浓重的方言说着：“让一让，让一让嘛！”最终，她在看台上找到一个座位坐了下来，兴致勃勃地看着赛场。其实，她的眼睛真正关注的是坐在她前三排的一个女人——伪装成普通市民的金秀珠。

两天前，公安局最新上线的人脸识别系统调试完毕，并首次在沙滩排球赛场布置，针对观众进行人脸识别，甄别在逃案犯。首场比赛观众入场时，系统就开始了识别，没想到刚过了十几分钟，系统就发出了警示，系统调出的疑似案犯让人看了倒吸一口凉气：国际通缉犯，金秀珠。

金秀珠从小就在杀手组织中长大，十二岁参与犯罪，十四岁开始杀人。今年三十二岁的她，干掉了教她的师父，身边聚集了一群亡命之徒，专门从事绑架富商、索取巨额赎金的罪恶勾当。

金秀珠最近一次作案是两年前，那一次，她绑了釜山一个船厂副总的一双儿女，索要一千万美元。副总带着赎金去交易，韩国警方出动反恐特警队暗中尾随，金秀珠发现不妙后，在废弃的船坞和特警队大战。她的团伙在美国黑市购置了重武器，给特警队造成了大量死伤，金秀珠团伙也死得七七八八。最后，金秀珠和少数手下乘船逃走，销声匿迹。更遗憾的是，当警察找到两个孩子时，他们已经死了。经法医鉴定，他们在交易的前一天就被虐杀，也就是说，这帮人根本不讲诚信，手段极为恶劣。

该案发生后在韩国引起了轩然大波，韩国警方将该案发往国际刑警组织，中国警方也收到了详细通报，因此档案库中关于该案的资料极为翔实。

海东市刑警大队指挥室的大屏幕上，两个孩子惨死的照片让在场的所有警察都触目惊心：对孩子下如此毒手的人真是禽兽不如啊！

王局长在紧急召开的案情会上说道：“现在，海东市正在召开国际可燃冰开发学术交流大会，局里抽调了一部分警力做大会的安全工作，但既然金秀珠这时候出现，我们就不能轻易让她溜走。”会上，王局长拍板：找一个新人，探察金秀珠的目的，然后再根据情况部署下一步行动。

刑警队长周标自告奋勇，王局长却说：“像你这样的人，只要一出现，她就能闻出你身上的警察味——国际通缉的悍匪呀，你以为是好抓的啊！”

既不能让金秀珠闻到警察味，还得接近她伺机行动，危险性又那么高，周标建议去特警队找个功夫高强的女特警。王局长认为不妥，特警更容易引起金秀珠的警觉。

“找个新入职的女警，要白白净净看似小白兔、人畜无害的那种，人要机警，还要有胆量……”

周标犯愁了：“既要……又要……这去哪儿找啊？”王局长笑了：“我倒是有个人选，刑警大队的小叶。”

“小叶？”周标连连摆手，“她是文职，在我们队管理档案，入职还不到一个月。”

“看来你没仔细看过她的档案，擒拿、抓捕、格斗这些功课，她都刚刚及格，可犯罪学和刑事科学技术，她是年级第一。对了，她射击成绩也非常好，特警队还曾考虑过招她做狙击手——当然，她来到咱们市局，本来是被安排到信息技术科做技术工作的，她强烈要求到刑警队，可来了，倒被你安排去管理档案了……”

周标是不放心让叶莉去接近金秀珠的，可实在没人啊，只得把叶莉找了来，跟她说明了情况。王局长一再强调看个人意愿，不勉强，叶莉倒没有任何犹豫，响亮地回答：“我去！”

这不，姑娘还真是胆大，居然坐到了离金秀珠很近的位置上，用身上藏着的摄像头对着金秀珠拍摄。场外，王局长调集了特警支援，连同刑警大队全体成员一起，将所有出口都堵上了。

围捕大战一触即发。

周标带着三个身手最好的便衣警察，从场内几个方向慢慢靠拢。

王局长坐镇监控室中，看着周标几个慢慢地跟身边的人换座位，圈子越围越小……突然，叶莉站了起来，她往前跨了一排，又跨了一排，直接坐到了金秀珠的后面！王局长被吓出一身冷汗——金秀珠旁边有个小女孩，女孩妈妈正聚精会神地看球，女孩则好奇地打量着旁边的漂亮阿姨。糟糕的是，在镜头中可以看到，金秀珠指头上套了一把指刀——指刀细小便于隐藏，所以安检没有查出。王局长立即严令不要轻举妄动，这时，叶莉冲小女孩做着鬼脸，小女孩大感兴趣地站起来，金秀珠扭头一看，和叶莉双目对视，一瞬间，叶莉仿佛感到一种死亡凝视。

叶莉依然是小白兔的模样，对小女孩说着海蛎子味浓重的海东方言：“妹妹，你的衣服好漂亮呀……”

金秀珠大概没闻出什么异样，但她略一思忖，转身离开。

“调集所有监控，跟着金秀珠！等她走到僻静地带再动手，狙击手找好位置，必要时刻可开枪击毙。”

“狙击手收到！”

三位特警狙击手到最高处找位置，但赛场上人头攒动，金秀珠穿过群众区时，就像一滴水归入大海一样，不见了。

“叶莉，金秀珠呢？”

叶莉满头大汗地环顾四周，但金秀珠仿佛人间蒸发了一般。

2.另有同伙

群众散场时，警察在三个出口一个个地排查，人脸识别系统“咔咔咔”地进行着电子识别，狙击手一刻不停地寻找目标，但等到最后一个观众出来，还是没找到金秀珠。

人去哪儿了？

公安局内灯火通明，所有人通宵达旦地看监控，一帧帧地过。王局长则召开案情会议，刑侦大队的精英们都参加了。令周标意外的是，叶莉也来了，王局长朝她点头示意。会上，王局长宣布成立“金秀珠专案组”，首要任务是搞清楚金秀珠来海东市的目的。

海东不是青岛，不是济南，只是一个临海的三线城市，一个国际级别的罪犯，跑到海东来干什么？看沙滩排球？

“我认为金秀珠的目标还是绑架。坐她旁边的女孩叫林萧萧，她的父亲林子健是海东最大房地产公司的老板，母亲萧芳则是萧副市长的千金，巨额赎金他们家给得起，也符合金秀珠国际罪犯的名头，同时，也符合犯罪学中的‘犯罪途径依赖’。”叶莉说着，把查到的资料放到王局长面前，小女孩的照片则分发到每个人手中。

“啥依赖？”有人不解地问。

王局长回道：“就是说，干惯绑架的，犯的案子都是绑架，抢劫犯总抢劫，杀人犯总杀人……金秀珠是干绑孩子勒索赎金的出身，所以她若要实施犯罪行为，第一选择大概率还是绑孩子。”

周标懊丧地说道：“就差一点儿，我们就摸到她身边了。”

王局长摇头说：“从目前来看，进赛场的只有金秀珠一个人，她的同伙呢？干绑架从来都不是一个人的活儿。其次，月黑杀人夜，风高放火天，作案是得讲条件的，金秀珠再狂妄，也不至于敢光天化日、众目睽睽之下在赛场绑走一个孩子。所以我猜测，这次估计就是接近试探，下次就不好说了。如果咱们海东在市委市政府倾力举办国际会议的同时，发生了孩子被撕票这样的恶性案件，那咱海东公安局可就在全国出大名了。”

大家顿时感到毛骨悚然。不光是国际会议，目前海东市还在创建文明城市，这时候来个震惊全国的大案，那影响可就太坏了。

周标认为，金秀珠只要来了海东，肯定有预谋。目前最要紧的是找到她的下落，她一个韩国人，人生地不熟的，肯定有人帮她,而帮她的这个人，对海东市一定十分熟悉。周标推测道：“这个人可能是海东本地人，会韩语，而且在韩国生活过，这样才有可能跟金秀珠认识，而且这人可能有案底……”

“有一个人符合条件,这是他的资料！”叶莉又从档案袋中拿出一份资料，“邢铁，男，今年29岁，大家都叫他‘铁子’，住在我市海东新区的带鱼街。邢铁是朝鲜族，从小就会韩语。他17岁时在学校殴打老师被开除，之后参与了黑社会组织，敲诈勒索，在扫黑行动中被抓获并入狱两年。出来后便去了韩国，在那里待了五年，取得了工作证和临时居住身份。后来回到咱们海东，又因为重伤了邻居，被送进派出所。邢铁家人私下里和邻居达成了和解，他才很快被放了出来，然后就再次出国，直到现在。我查了出入境管理处的记录，他仍然处于出境状态。如果他回来了，那么他一定是从黄海偷渡入境，跟金秀珠没有入境记录重合。”

周标惊讶地看着叶莉，他没想到叶莉提前做了这么多资料工作。王局长也一脸欣慰：“叶莉可以，没人交代，你都把这些工作给做了。”

“报告局长，因为我想参与破案，管档案只是领导交代的工作，并不是我想做的。”

王局长看看周标，周标有些尴尬，说：“冲锋陷阵，毕竟很危险……”

“有破案热情就可以参与嘛！叶莉，你熟悉档案，你负责查这个邢铁。”王局长果断下令，“不光是这个邢铁，但凡跟邢铁条件类似的，全部筛查一遍。另外，金秀珠的监控查到什么蛛丝马迹了没有？”

大伙儿都摇头。王局长想了想，说：“她是在沙滩排球场消失的——那咱们再去那里走一趟。”

现在？

王局长指着窗外：“天快亮了，到那儿刚好天亮。现在我们有些同志一说办案就条件反射地查监控，以前没监控时，都是靠勤动腿跑出来的。再说了，海边那么大的地方，监控能面面俱到？还是得用腿和眼睛过一遍才放心。”

清晨的海边，空气清冷，海滩上空空的，完全没了比赛时的热闹。王局长带着大家在比赛场地周边走了一圈，果然发现了问题：在西南口的简易更衣室位置，是没有摄像头覆盖的。金秀珠很可能穿过人群来到这里，再从简易更衣室的后面出去，走几分钟路就到了一块乱石地。往下一跳，跳到乱石上，如果这里停靠一艘船，根本没人看得见。

所以说，金秀珠根本不用从出口走，甚至她就是乘船而来，然后由此通道去了看台，这恐怕就是查监控时，不管是开场还是散场，都没有找到她的原因。只不过，她和同伙不知道赛场启用了人脸识别系统，尽管她做了伪装，仍然因为40%的相似度被系统揪了出来。

大家面面相觑，没想到金秀珠这么一个远道而来的人，居然能在大伙儿的主场瞒天过海。

“这就更证实了有人在帮助金秀珠！”叶莉说道。

“找到他！揪出来！”王局长说道。

兵分两路，叶莉被安排去做摸排，刑警队精干人员则重点保护林萧萧。

3.小区潜伏

王局长亲自上门去了林子健家，跟他们通报了这件事。林子健很紧张，他考虑是否将孩子送出国去。王局长说，离开了中国，金秀珠作案会更方便。

周标说：“林董你放心，我们都是暗中保护，你的住宅，还有孩子上下学的全过程，我们都有人跟着。一旦有情况，会以孩子安全为首要目标，其次才是抓捕罪犯。”

刑警大队上下一片紧张的气氛，几乎所有人手都被派了出去。叶莉则在街道干部的指引下，找到了邢铁家。邢铁妈妈两年前就去世了，去世的时候邢铁都没回来，邢铁爸爸说起这个儿子，就忍不住痛骂他没良心。叶莉看着这个凌乱的家，一地的酒瓶子，她捡起酒瓶，再看看生产日期：“哟，酒还不错嘛，这得一百多一瓶吧！”

街道干部笑了：“是啊，附近几个酒腻子喝的都是便宜的酒，这老爷子讲吃讲穿，衣服比我都时髦呢！别说这价位的酒，两千多块的飞天53，老爷子也经常喝。”

叶莉想，这说明邢老头财务状况极好，光凭他的退休工资，绝对过不起这样的日子。叶莉问邢老头关于邢铁的事情，邢老头不是一问三不知，就是答得牛头不对马嘴，但叶莉还是从他的答话中，嗅到了重要信息：第一，邢铁在韩国打工挣了大钱；第二，他心里其实还是惦记着爸妈，知道给老人钱花；第三，他接触过枪械。

叶莉回到局里，简明扼要地把邢铁父亲的情况向周标做了汇报，并申请查询邢铁的银行转账记录。周标皱着眉头，说：“邢铁这条线看起来没什么谱——亲妈死了他都不出现。队里实在缺人，你还是晚上去林萧萧的小区增援吧！”

叶莉说：“我想先去银行查一下邢铁的流水……”周标打断道：“擒贼要擒王，绑架案的关键，就是盯紧目标。”

下午，叶莉也没回去休息，一直在思考邢铁的事。王局长见了她，问明情况后，对她说：“小叶，周队的考虑是对的，邢铁他连家都不回，我们守株待兔，怕是不行。”

“试试吧，反正我有时间。”叶莉说，“周队安排我晚上去盯林萧萧，那我下午跑趟银行查证一下，行不行？”

王局长欣赏地看着叶莉：“好，你去查吧。”

叶莉查了邢铁的流水，一看吓一跳：邢铁每个月给老爸转账两万。按照邢铁的学历背景，他去韩国打工，收入也很有限。他的“巨额收入”背后，一定有猫腻！

晚上，叶莉化装了一番，去了本市最高档的小区——海滨花园小区。该小区位置独特，依山傍海，小区内合腰粗的大树比比皆是，枝叶繁茂，遮天蔽日，别墅的私密性做到了极致，却也给布控增加了难度。周标看了看叶莉的打扮——竟是性感逼人的小妖精形象，牵着一条昂贵的宠物狗，这是叶莉特意从开宠物店的舅舅那里借来的。

“你这身衣服，要是在夜店，我们扫黄组都得盯上你。”周标开着玩笑，又问，“为啥还搞条狗啊？要狗也得弄条警犬嘛!”

“你见过一个被富豪包养的小三，牵着警犬到处溜达的吗？”

周标给叶莉安排的任务就是在小区里做流动探察，以发现监控发现不了的盲点。所以，叶莉就给自己整了这身行头。

叶莉牵着狗在小区里转悠，周标他们躲在林萧萧家的地下室里盯着监视器，小区里布置了很多警方的监控，林萧萧由保姆带着，按照正常的生活作息，吃饭后去外面和小朋友玩，便衣警察扮作物业工作人员或远或近地埋伏着。

只是自从保护林萧萧至今，没有任何异常。长时间做着没有波澜起伏的工作，让人很是疲惫，周标甚至盼着金秀珠快点儿来。

叶莉把小区里的三十六栋别墅转了个遍。每栋别墅住着谁、主人是干什么的、有几口人，她都打听了一遍。走到游乐区后，她看到林萧萧和几个小朋友在一起玩滑滑梯，叶莉瞄了瞄：两个保洁阿姨，都是老警察打扮的；一个穿工装的修路灯的师傅，一个布置毒饵灭杀虫鼠的物业工作人员，两个孩子的保姆坐在长椅上聊天，一个外卖小哥拿着手机正在联系顾客取单……

叶莉本来要继续往前走的，但她总觉得有哪个地方不太对。她走过去，拿着手机对着修灯师傅和灭虫鼠的人员拍照——等会儿她要去物业核对这两个人的身份。当她准备给外卖小哥拍照时，外卖小哥忽然骑上电动摩托车走了。

当小哥的车拐上主干道时，叶莉看清了他的侧脸——邢铁！叶莉发疯似的追，边追边呼叫：“周队，周队，发现邢铁！”

埋伏的警察们闻风而动，但邢铁还是跑了。周标调看了他进入小区后的视频，尽管他戴了长檐帽子以遮挡面部，但多处监控还是拍到了一部分他的面容，用警务云的AI人脸识别，基本上确认就是邢铁。

这个发现令人振奋，大家在这里的守候，是值得的。

“真是阴险呀！用外卖员身份做掩护，人就离林萧萧十几米远，保姆一个打盹，他就能把孩子掳走。金秀珠团伙绑架经验丰富，他们团队配合，在我们眼皮子底下把孩子搞走，也不是不可能。”在当天的案情总结会上，周标对着监控视频向王局长汇报道。

“但是小叶的举动有些贸然了，邢铁应该是发现有警察在小区布控了，打草惊蛇，我们下一步如何布置，难度很大。”

叶莉也后悔自己行动过于惹眼，她低着头一直没说话。王局长说：“小叶年轻嘛，刚参加工作，能做到这样，已经很不错了。多亏她去邢铁家里调查，对邢铁的长相有了深刻的印象，不然邢铁做了那么多伪装，别人即便跟他相遇，恐怕也难以发现他吧？”

王局长接着说，金秀珠的目标是林萧萧，目标没达到，不会轻易放弃。警方的下一步行动，一方面仍要安排力量保护林萧萧；另一方面，要尽快找出金秀珠等人的藏身地。王局长看看叶莉，说道：“邢铁的出现是个好消息，小叶……”

叶莉仿佛走神了，她听到王局长叫她，一个激灵，说：“到！”

王局长看着她，笑了：“这几天，大家都累了，安排好工作，大家赶紧回家休息，我们准备打持久战。小叶，你继续查邢铁。”

“收到。”

4.线索变幻

另一头，邢铁骑着摩托车，来到了海东市的废弃码头“东珠渔港”。这里曾经无比繁华，是重要的原油码头，不远处就是原油的储存罐，但因为安全问题，被政府勒令搬迁，这个码头也因此没了生意，便萧条下来。如今，这里成了废弃船只的集中地。

踏上码头，便听到一阵“吱吱”叫——硕大的老鼠成群地在废弃船只上玩得不亦乐乎，邢铁皱着眉头，拎着沉重的两个大塑料袋，里面装满了零食以及生活用品。他走得很快，没多久就来到了一艘快艇上，发动快艇，几分钟后，就到了码头的最边沿——那儿停着一艘看起来还算新的废船。

按照约定的暗号，邢铁有节奏地叩门，密闭的舱门打开了。船舱里人不少，金秀珠衣着优雅，坐在一群虎狼般的男人中间，却没有一个人敢觊觎她的美色。

邢铁把东西放到桌上，大家一拥而上，拿走了食物，然后狼吞虎咽起来。邢铁特意在市区买了一份韩式炸酱面，金秀珠大口吃起来，显然，她也很饿了。为了安全，她下令人员不得随意外出，尽量减少暴露风险。

邢铁把他探测的情况做了详细的汇报，他的韩语娴熟，金秀珠听得认真，她眯眼问道：“你怀疑警察在小区里活动……”

邢铁点头说：“就是感觉——我在观察孩子时，有个牵狗的女人走过来，好像要拍我……金姐，我看咱们还是放弃这个吧，我们还有别的选择，比如泰国的那个……”

“闭嘴！”金秀珠厉声说道，“我们之前做的几个案子，哪一个缺了警察的重兵围捕？哪一次我们不是成功上岸了？难道就因为这次在中国？这次要是成功，你们每个人无论生死，都能分到10亿韩元，有什么理由放弃？”

大家听到钱，顿时又来了精神。有人说：“那别绑孩子了，直接绑大人不好吗？”

“绑大人的难度是绑小孩的一百倍！”金秀珠断然说道，“能轻巧地赚钱，为什么要挑战高难度？我们之前拍的这些照片，你们看看，有多少人在保护！”

金秀珠甩出一沓照片，全是目标人物最近的活动照。

金秀珠看着邢铁一笑，说：“这些照片都是邢铁拍的，他做了大量细致的工作，我们不方便出面做的事情，都是他在做。这次对小区的调查，邢铁的警惕性很高，值得肯定。我们干的就是刀尖上跳舞的活儿，万事小心是对的。看来，在小区进行绑架，还是有风险，邢铁，对小孩要继续查下去，摸清她上学、放学的路线，我们从中下手也是可以的。”

码头上，邢铁骑上摩托离开了。金秀珠目睹邢铁离去，一脸络腮胡、面目凶狠的马仔阿岐，走到她旁边嘟囔道：“大姐，他要把咱们卖了，咱这几个就……”

“啪！”没等阿岐说完，金秀珠就给了他一记耳光。

夜晚，邢铁悄悄地回到带鱼街，当然，家，他是不敢回去的。他到家对面的小饭馆里，要了一份煎带鱼和大棒骨，慢悠悠地吃着，目光不时地看向自家阳台。小时候，父亲经常带他下来吃饭，他吃大棒骨，父亲吃煎带鱼，自带一瓶便宜的白酒，有滋有味地喝。想起往事，邢铁有些难过。

没想到这时候，父亲突然进店了。邢铁连忙侧过身，低头吃饭。父亲好像没发现他，背对着他坐下，老板娘热情地招呼：“叔，还是老样子？”

邢老头闷声说：“老样子，我存的酒还有不？”

“最后一瓶，还有三两，我给你拿来。”

老板娘很快给邢老头拿来酒，煎带鱼和大棒骨也都上了，但邢老头吃菜少，喝酒多，很快，三两酒就见底了。老板娘劝道：“叔，酒别喝太急，急了容易醉。”

邢老头不在乎地说：“喝酒就是为了醉，不为醉为啥要喝酒？酒没了，给我拿一瓶，要你们店里最好的。”

老板娘欢喜地将酒放到桌上，奉承道：“这酒专为你进的呢，你孩子对你真好，真孝顺、假孝顺都在真金白银上呢！”

邢老头“哼”了一声：“警察都找上门了，鬼知道他在做什么事，我要是他啊，能滚多远就滚多远！”说完，醉醺醺的他又喝了一大杯酒，然后竟趴在桌上打起呼来。

老板娘有些尴尬，便朝邢铁眨眨眼，解释道：“这老爷子天天来我们店里吃饭，吃饭没多少钱，酒钱倒花了不少。”

邢铁问：“他身体还好吧……”

老板娘摇头：“不好，这人老了，有钱也没啥用，生病了身边也没人照顾，幸亏街道干部挺负责，之前老爷子发过好几次急病，都是街道干部及时发现，送医院抢救过来的……”

邢铁白了老板娘一眼：“那你还卖他酒？”

老板娘“嘿嘿”笑：“我不卖，别人也会卖！你还没看出来？老头心里有事儿，他清醒着比喝醉了痛苦，他那儿子能挣钱，但是……”

听到这儿，邢铁站起来走了。

夜晚的街道，邢铁一边快速地行进，一边想着父亲的话——他是不是认出自己了？父亲话里有话，是在提醒自己赶紧跑路，不要在这里出现了吗？

这时，邢铁隐隐感觉后面有人跟着他，他快步走到一条巷子口，一个闪身，消失在黑暗中。不久，一个人走过来，左顾右看一番，然后看了看小巷，顺着小巷追了过去。邢铁从黑暗处闪出来，看着跟踪者消失的方向，眼神凌厉。

那人就是阿岐，冒着抛头露面的风险跟踪邢铁，这说明金秀珠对他并不是完全的信任。邢铁想到这里，心里很复杂。

第二天，叶莉担任了林萧萧的贴身保护工作。林萧萧和小区里的另外两个小伙伴坐上同一辆车，他们三家约定轮流送孩子们上学，今天是林子健开车，叶莉坐在副驾驶上，跟林萧萧聊天。三个小女孩嘁嘁喳喳的，她们丝毫未察觉危险的临近，林子健一边开车一边苦笑。

把孩子们送进学校后，林子健按照要求离开，叶莉扮作校务人员在学校内走动。下午第三节课外活动时，叶莉眼睛看着林萧萧，同时观察着情况。突然，她发现操场一盏路灯旁，一个穿着工装的人站在梯子上，手里拿着钳子，貌似在维修，眼睛却不时地看向操场上的孩子们。叶莉不动声色地走过去，一步步靠近，越靠近心跳得越厉害：这人分明是个女子，再看她腰里，黑漆漆的枪把随着衣服抖动露了些许，叶莉立即摁下了身上的警务云系统，而几乎同时，感受到危险的女子将梯子一转，搭到了墙上，然后女子飞身跃到墙外。

负责学校区域的警察全部行动，往学校方面靠拢。叶莉跃出墙外——居然是人流熙攘的商业街，叶莉追到十字路口时，人流量更大，来接孩子的家长车辆纷纷聚集，叶莉追过一个垃圾箱时，看到了里面被扔掉的工装，再左右环顾，茫茫人海中哪里还有那个人的影子？

王局长命令警察全力搜捕，学校延迟放学，众多干警在周边区域地毯式搜捕，但毫无收获……

在警方的保护下，林萧萧他们被接回了家。一切有惊无险——事实上已经打草惊蛇，金秀珠应该知道警察在全力保护林萧萧了。

海滨花园小区里，林萧萧已经安然入眠，她的爸爸妈妈和保姆一起，把热腾腾的夜宵端到地下室，情绪很沮丧的周标连忙起身，向林子健道谢。林子健很郁闷地说：“我就是个造房子的，这韩国女匪怎么就盯上我了呢？”

周标安慰说：“林总，她就是为了钱呗，只不过这人太坏了，之前好几次收到赎金还撕票，罪大恶极，我们必须得把她抓了！”

林子健已经做过功课，知道金秀珠的厉害，所以他完全配合警方的行动。只不过事情摊到谁头上谁郁闷，所以林子健抱怨说：“这小区里住的都是有钱人，我表面上有钱，实际上背的银行贷款一堆，是‘负翁’，首富的名头真是害苦了我。这小区里比我有钱的，光我知道的都好几个呢，只不过人家低调，房地产行业太惹眼，这几年‘房住不炒’，公司压力很大，并不是那么风光的……”

林子健诉苦似的说了一番话，周标不知道哪根筋搭错了，问道：“林总，假如，我是说假如啊，林萧萧今天被金秀珠绑架了，她让你三天之内凑够五千万，要美元或者欧元，因为金秀珠这种国际罪犯收人民币会很麻烦，她只会要求国际通用货币，你能拿得出五千万人民币等价的美元或者欧元吗？”

林子健立即摇头，说：“别说五千万，你就是让我拿五百万，我也拿不出。”

这个回答出乎所有人的预料。

林子健解释：“我能拿我的所有财富去换我女儿，但是我的资产都配置在不动产上，五百万现金找朋友也能很快凑到，但要换成美元或欧元，我真办不到，国家规定每人每年只能换五万美元啊……”

周标听了，叮嘱大家精神点儿，然后急匆匆地回局里了。

敲开局长办公室的门，王局长还在看监控，其实技术部已经有了报告，确认那个女子就是金秀珠。这一次她近在咫尺，却又再次逃脱，还让她发觉了警察的动作，下面她会动什么歪脑筋？王局长光想想就头痛，他看到周标，疑惑道：“又有新情况了？”

周标有些结巴地说：“王局长，我觉得，咱们是不是搞错了……”

王局长手里的笔“啪嗒”一声掉了……

5.滑头落网

第二天，叶莉一上班，就发现了局里气氛异常。昨晚的案情分析会上大家都很沉闷：为了消除家长的疑虑和恐惧，警察将金秀珠的照片发到家长群，说她是“人贩子嫌疑人”，没想到有家长惊呼，说这个“人贩子”当时就在他旁边……原来，金秀珠脱了工装后，又杀了个回马枪，堂而皇之地回到家长中间，然后混在家长大军里离开了。

大家觉得脸上仿佛被金秀珠打了一记耳光。

王局长找到叶莉，说：“小叶，你不是对档案熟悉吗？把咱们市有海外关系的、能搞来大量美元或者欧元的富豪捋一遍……”

叶莉这才知道，局长和周队长讨论了大半夜，两人认为，也许金秀珠的目标并不是林萧萧。原因很简单，她如果绑了林萧萧，即便拿到人民币又能怎样呢？难道还拖着大量人民币出海吗？如果拿不到钱，金秀珠何必费劲地绑人？林子健只是名义上的首富，真正能在短时间内拿出大笔外汇的人，才是金秀珠的目标。

叶莉犹豫了一下，说：“其实，我那天一直有个疑问不敢说……”

“你说！”王局长鼓励道。

“那天，邢铁在小区滑滑梯那里出现，他自始至终都没有靠近过林萧萧家呢。”

“那也许他知道林萧萧家有警察，所以……”

“如果他知道的话，就根本不会去小区了。我觉得他出现的地方，只是恰好遇到了林萧萧……而且金秀珠在学校时，注意力并没有在林萧萧一个人身上。”

王局长断然说：“那就是跟林萧萧玩的几个小朋友中的一个……”

叶莉对海滨花园业主的信息做了统计，并与那天和林萧萧一起玩的小朋友做了对照。很快，她筛选出三名业主。王局长没想到叶莉的行动会那么快，把她叫过来一问，原来她提前把那几个小朋友的情况做了记录，以备后调。

三个业主的资料都很有趣，一个是做外贸出口的董先生；一个是做玩具出口生意的陈先生；还有一个是高级知识分子廖教授。廖教授是海东市领导三顾茅庐请来的高端人才，主持着一个研发项目，研发资金数目惊人，只是钱属于公家，并不是他个人的。这三个人的孩子跟林萧萧是好朋友，那天都在滑滑梯那里玩。当然，这三位业主，都算有钱人。

“做外贸的手里肯定有大量的外汇……”

“不对，国家强制结汇……”

“但将做外贸的资金弄出来做孩子的赎金，这个操作困难吗？比如金秀珠绑了他们孩子，给他们一个外国账户，双方以服务贸易的方式进行转款……”

“这个操作理论上可行，可是实际操作起来，时间会很长……”

在案情分析会上，大家讨论得热火朝天，局长说：“不管是谁，三家的孩子，包括林萧萧，全部纳入我们的保护范围。”周标接话道：“那就从县局和区派出所抽调一部分警力支援。”

王局长点点头：“我们全力出击，保护孩子是第一位的。国际会议那边也不能放松，一定要保证会议的顺利举行。”

叶莉看着手中的档案，陷入沉思。散会后，各县区抽调了五十名干警来市区支援，好在四个孩子都在同一个小学上学，所以各方面布控都有条不紊，只等金秀珠出手。只是连续好几天，风平浪静。

叶莉再一次来到带鱼街，邢老头又在小饭馆里喝得醉醺醺的，但依然对儿子的信息口风极严。听老板娘说，前几天邢老头好像去办了港澳通行证和护照。

叶莉立即把这个情况做了汇报，王局长很振奋，说：“拿了护照，说明要走人了。估计邢铁判断大事快成了，所以提前安排，让老爹先走。看来金秀珠快憋不住了，她要出手了。”

警方的判断是正确的。

三天后，海边的废弃码头，金秀珠团伙成员们擦着枪，三艘最高性能的快艇都加满了油，在不远处停着。金秀珠看着大家，鼓励道：“这是我们最好的机会，机不可失，时不再来，财富在等着我们。”

大家走出舱门，乘上快艇，朝着外海驶去。茫茫大海，三艘快艇乘风破浪，与此同时，他们在韩国负责接应的同伙也上了直升机，从韩国岛上起飞，向着目标地飞行。

很快，海上出现一个钢铁平台——海东可燃冰实验平台，海东市唯一的国家级实验平台。从平台上下来几个人，乘坐着一艘大快艇离开，可刚驶出二十海里不到，三艘快艇就截住了大快艇。快艇上的人大吼着“停船”，边吼边鸣枪，对方哪儿见过这阵仗，立即停了船，当匪徒们准备登艇时，大快艇上突然射出几道火焰，“砰砰砰”，子弹击中了几名匪徒，周标从大快艇里出来，他手里的枪口冒着烟……

大快艇上正是周标等三名刑警，匪徒见势不妙，立即掉转方向逃走，周标也不追，反倒一脸淡然。

天空出现了两架警用直升机，盘旋在海面上空，大喇叭喊着让匪徒投降，匪徒们则拿着制式枪疯狂扫射。警用直升机并不跟他们纠缠，只是往上升了一点，仍然紧紧跟着，三艘快艇疯狂地开着，接应的直升机马上就来了，所以他们坚持着，可就在这时，他们面前出现了一条大船——海警船。

匪徒的快艇跟海警船相比，那简直不堪一击。海警船用水炮拦住了快艇，匪徒们眼睁睁地看着接应的直升机靠近这里又掉头离开，除了破口大骂，却也无可奈何。

周标带人上了匪徒的快艇，然而一盘点，船上根本没有金秀珠的影子。众匪徒冷笑，连受伤的匪徒都一脸的不服气，用蹩脚的汉语说：“大姐，你们是抓不到的。”

周标连忙联系局里，说了海上的情况。王局长赶紧打电话联系了其他人，获悉了孩子们都很安全，便放下心来。

警察为何能准确地获知匪徒的计划？原来，昨天收到叶莉的汇报后，警方又召开了案情分析会。这一次，从沙滩排球赛场开始进行比对，大家忽然发现，廖教授的妻子带着女儿也在看沙滩排球，就坐在金秀珠不远处。

廖教授主持着可燃冰技术的研发工作，半年前，他的研发有了重大突破，这个新闻曾轰动一时。海东正在举行的国际可燃冰学术研讨会，廖教授是这次研讨会的灵魂人物。市委市政府为了他的人身安全，特地要求公安局在会议期间给廖教授配备了安保措施——这就是金秀珠不敢动他、只能打他孩子主意的重要原因。

警方推测，之前邢铁去小区，就是去廖教授家踩点，却意外地发现小区已经在警方的严密监控中。因此，金秀珠放弃了在小区行动的计划，亲自冒险去了廖教授孩子的学校，伺机而动，但也遭遇了警察的围堵。警方严防死守，狡猾的金秀珠会不会又有新的计划呢……

案情分析会上，大家把焦点再次放到廖教授身上。可燃冰开发是国际新能源领域中最热门的项目，如果海外有人觊觎廖教授的研究成果，那么只要金秀珠出面窃取，买家就能把钱汇到她的账户里，根本不用之前设想的那么麻烦。

关键时刻，叶莉发现了一个采访视频——廖教授介绍了自己的研究工作，表示几天的会议交流让他很渴望赶紧回到实验平台进行研究，记者问他是否可以跟随去平台，廖教授笑着说：“完全可以，会议结束第二天，咱们就去。”

这个视频如果被金秀珠看到，她就知道了廖教授在研讨会结束后的行程，她完全可以利用海上安保松懈的机会进行非法活动。王局长立即去找廖教授进行案情沟通工作，然后让周标代替廖教授上船，果然，匪徒们的出现，证实了金秀珠的真正目标就是廖教授。

可是，如今金秀珠不见了踪影，她要干什么呢？

王局长交代对海滨花园加强戒备，以防金秀珠杀个回马枪，同时，加大搜捕金秀珠的力度。

然而此时，金秀珠正一身泳装，戴着太阳镜，坐在沙滩上，看着手机上接应人发来的视频。她干绑架这么多年，之所以屡屡逃脱，就是因为她从不存侥幸心理。就像这次去海上绑架手无缚鸡之力的廖教授，虽是十拿九稳，但她仍然给自己留了后手。她庆幸自己又逃过一劫的同时，也开始思考如何继续完成计划……

现在，警务云上，全市上万个警用监控全力搜捕着邢铁和金秀珠。公安局内，大家开会讨论，叶莉建议把邢老头请来，对他展开心理攻势，让他劝说邢铁投案。只要拿住了邢铁，对海东市完全陌生的金秀珠就藏不住了。

周标对邢老头是否能被说动表示怀疑，王局长亲自出马，找邢老头晓之以理。但如周标所说，劝邢老头可不是一件容易的事。

久攻不下，王局长却仍在跟邢老头讲下去，周标很是无奈，叶莉见状，说：“你还不知道王局长的意图？”周标愣了，叶莉说：“其实邢老头答不答应根本不重要，他只要在公安局里不回去，邢铁就会坐不住的……”

周标顿时恍然大悟。

与此同时，废弃码头的一艘破船里，金秀珠对邢铁说：“买家的预付款，我给你一半，你要做的就是潜入廖教授的办公室，盗取技术资料，一旦事成，我们五五分账，到那时，我们都可以退休了……”

邢铁听得非常激动：“姐，这时候是姓廖的最大意的时候，时机刚刚好，你在这里等着，我一得手，咱们就撤……”

当天晚上，海东高新产业园的最高建筑顶层，邢铁灵活地潜入，当他悄悄推开廖教授办公室的门时，突然灯光大亮，办公室里坐着一个白发老头——并不是廖教授，而是自己的父亲。邢铁长长地叹了一口气：“爸，你还是把咱们的计划卖了……”邢老头也叹着气说：“我知道你的打算肯定不行……”

这时，王局长和叶莉走了进来，王局长严肃地说：“邢铁，我们是接到陌生人的举报电话来的……”

叶莉一笑，说：“同时，我们还接到一个举报电话，说金秀珠藏在一个废弃码头的船上。虽然举报者用了变声软件，但我们知道那人就是你。也许，你和金秀珠不约而同地采用了同一个办法——互相举报对方，吸引警方注意，然后自己好浑水摸鱼。她是为了安全离开，你则是想拿了东西，把钱赚到手，然后再把老父亲接出去……”

邢铁脸色难看，这时，王局长一招手，两名警察押过来一个人。邢铁一看，吃了一惊：阿岐！

叶莉说：“我们去你家时，刚好碰上他想挟持你爸爸离开……”

“混蛋！”邢铁气得咬牙切齿，“别说了，我都交代！”

另一头，周标带人找到那艘渔船时，金秀珠已经不见了。随即，王局长发来了海上路线——邢铁交代，他探到了金秀珠的撤退路线。根据路线图，周标立即锁定了黄海的具体海域。

海上，金秀珠开着快艇，以最快的速度向韩国海域行进，当她越来越接近韩国海域时，前方空中直升机上的探照灯大亮，打在了她的快艇上。后方几艘快艇快速接近，前面还有一艘庞大的海警船——金秀珠知道，这次跑不掉了……

金秀珠落网，但她一个字也不吐，一副瞧不起中国警察的样子。王局长将叶莉带到她面前，叶莉简单地将自己参与破案的事情说了说：她只是偶然地参与了这个案子，而海东警察这段时间夜以继日地工作，还有天网工程和“警务云”等现代侦破手段的加持，三线城市海东，就成了国际悍匪的失败之地，金秀珠败得其实一点儿也不冤枉。

叶莉告诉金秀珠，邢铁之所以最后出卖了她，打了举报电话，是因为她的手下阿岐跟踪过邢铁。

“邢铁以为你并不信任他，但据阿岐所说，你并不知情，他只是一心想要保护你……”

“都是蠢货。”金秀珠冷笑道。叶莉看着她，突然一笑，说：“你上次在韩国做的绑架船厂副总儿女的案子，你的目的根本不是为了钱，那个副总是主持技术研发的专家，你收了他竞争对手的钱，逼迫他交出核心技术。事后仍然杀了两个孩子，副总因此发疯了，从此精神失常，而对手的新船两年后却顺利下海了，最难的技术部分竟然在短时间内攻克了……”

金秀珠瞪大了眼睛，不可思议地看着叶莉：“你、你怎么知道？”

叶莉又坐了回去，耸耸肩说：“把相关信息整合起来，逻辑链条其实很容易组合，我只是中国警察中的小角色，你别紧张。”

金秀珠一脸颓丧，她知道自己低估了中国警察……

没多久，叶莉成功地调入了刑侦大队，成了一名真正的女刑警。

分类：中篇故事 作者：刘祖光 期刊：《故事会》2021年19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