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东方夜谈〗免费照快相

阿成從小就想游遍中国，无奈假期少得可怜。这天他看到一则广告，说邻省小镇有座“锦绣园”，里面有等比例缩小的各地名胜，能一次看尽全国的景观建筑、风土人情。还有这种好地方？阿成心动了，按广告上的地址找了过去。

锦绣园风景如画，游客却很少。阿成边走边拍照，很快来到了“紫禁城”。这里的布景格外有趣，几百个栩栩如生的陶土小人儿点缀在“皇宫”周围，个个五官鲜活灵动，特别是眼睛，滴溜溜的仿佛会说话。

“我要是也跟他们一样，生活在皇宫里头，那该多有意思……”阿成看得出神，忍不住自言自语，这时，他耳边突然有人说话：“小伙子，照快相吗？体验一把清宫乐，免费的！”阿成吓了一跳，扭头一看却笑出了声，只见一个瘦小的老汉正举着一叠相片招呼自己，他头戴大红花，身穿翠绿色宫女衣裳，那模样别提多滑稽了。

“真不要钱？”阿成笑着问，“那就来一张！”

“好嘞，这边是衣裳和道具，你随便挑。”老汉咧嘴笑了。阿成觉得新鲜，挑挑拣拣大半天，竟鬼使神差地选了个拂尘，换了套太监装扮。得，扮个傻太监呗！他正要摆造型，老汉却指了指“太和殿”的方向：“你跨到那个围栏里面去，在那儿拍最好看。”

阿成回头一看，连连摆手：“得了吧，那么大一块‘禁止跨越的警示牌挂着呢，被抓住了罚款算谁的？”老汉却说：“放心吧，绝对没人来查。”阿成环顾左右，惊觉四周竟已空无一人，别说巡逻的保安，就连游客都没有了。他觉得不对劲，却也没有多想，一脚就跨到了“宫殿”旁。

“小伙子，我照了！3——2——1——”老汉慢悠悠地倒计时，话音刚落，相机闪出了异常绚烂的光，阿成不受控制地闭了一下眼睛。

大白天的，开什么闪光灯？这张肯定闭眼了，重照！阿成愤愤地睁开眼，却不由得呆住了：周围不知从哪冒出了几百个人，个个身着清装，整齐列队。那队是大臣，那队是侍卫，那队是宫女，自己这队……是太监！什么情况？阿成想问问旁边的人，却根本发不出声音，身子也僵硬得厉害，只能保持着拍照的姿势愣站着。救命！阿成转动眼珠，无声呐喊着。

老汉走了过来，原本瘦小的他竟变成了庞然大物，笑眯眯地低头打量阿成，眼神不像在看活人，倒像在看个有趣的物件。阿成被盯得遍体生寒，这时，一个更高大的男子走了过来，老汉这才移开视线，招呼他：“小伙子，照快相吗？体验一把清宫乐，免费的！”

“不了！”男子摆手拒绝，扭头就走。“你看，人家就不上钩，天底下哪有免费的午餐呀！”老汉蹲下身来，轻轻擦去阿成身上的灰尘，小声说，“我要守护紫禁城的威仪，保证这里永远有999个陶人儿。原先站在你这儿的那个太监被雨淋坏了，我就把他扔了。唉，工匠做了个新的，实在不成样子，我得亲自挑，活人泥塑，这才好看！啧，还缺个侍卫……”

“我变成了陶人儿？那我怎样才能离开？”阿成心里默念，老汉却听到了：“人人都是这么问的。这事儿不难，跟你前头那个太监一样，坏了就能走了！”

老汉笑着，起身又去揽生意：“免费照快相，变成景中人！”

对，坏掉就行，我得早点坏掉……可那样的话，我到底是死还是活？老汉！老汉！阿成拼命地转动着眼珠，老汉却没再理他。从远处看去，阿成不过是个生动的陶土小人儿，点缀着美丽的锦绣故宫……

（发稿编辑：赵俊斐）

分类：东方夜谈 作者：耿晶 期刊：《故事会》2021年18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