鸡场鼠患
大兴养鸡场的秦老板近来总是面
带愁容—鸡场日益严重的鼠患让他堵心:大白天成群的老鼠公然跳进食槽和鸡抢食,育雏车间每天都有鸡雏被咬死,连种蛋也被啃出了窟窿。
这时有人举荐镇上的毛二爷,毛二爷从小给生产队看粮仓,跟老鼠斗了几十年,治老鼠的招儿都神了。秦老板一听,立马来了精神:“有这么个神仙还不快去请!管他猫二爷、狗二爷,能治了老鼠就是我亲二爷!”
毛二爷倒是不难请,一个电话打过去,老爷子挺痛快,答应到场里来看看。秦老板赶紧亲自到场门口迎候。
苦等了一个多小时,才见一辆破驴车在远处慢吞吞地露了头,毛二爷从驴车上下来,只见他七十上下,脸膛黑瘦,戴顶青布便帽。秦老板一见,心里先凉了半截。
秦老板引着毛二爷进了鸡场大门,一边走一边介绍场里的“鼠情”,正说着,只听前面“乒乓”乱响—几个年轻后生抡着拖把追打着一只肥硕的老鼠,吆五喝六地跑到后面去了。毛二爷“扑哧”乐了:“秦老板,这可不是个办法啊!”秦老板臊得脸通红。
毛二爷在场里遛了一大圈,秦老板腿都酸了,毛二爷精神头儿还很足。他蹲在会客室门口的台阶上抽完一袋烟,拍拍秦老板的肩膀,说:“我晚上再过来。”秦老板再三挽留,老人执意不肯。
与鼠过招
当晚,月亮升起来了毛二爷才到。夜班的工人纷纷跑来看热闹,毛二爷让人开了饲料库门前的大灯,吩咐大伙儿到僻静处躲着,然后掏出一包东西撒在空地上,自己也走到灯影里去了。
过了半天,毛二爷冷不丁尖着嘴巴学起了老鼠叫。这一叫不打紧,十多只老鼠一下溜到空地上,东闻西嗅一阵,埋头狂吃起来。紧接着不断有老鼠从各个角落里冒出来,冲到空地上聚餐。小老鼠只顾低头猛吃,大老鼠吃上几口就抬头机警地四下望望,不大工夫,毛二爷撒下的东西就被黑压压的鼠群一抢而光。来晚了的老鼠在空地上四处寻觅,悻悻叫着不肯离去。
秦老板和工人们都看傻了,不知谁嘟囔了一句:“这鼠药真是神了!”没想到毛二爷却笑起来:“我这鼠药没毒,老鼠吃了,一个都死不了!”秦老板傻眼了,心想:您老人家是来灭鼠还是来喂鼠啊?
秦老板的心思毛二爷像是一点也没看出来,临走他让秦老板准备八口大缸,按他指定的地点埋好,缸口要与地面平齐,明晚这时候他会再来。
第二天月亮过了树梢,毛二爷带着两口袋麦糠来了。老爷子吩咐往每口缸里灌大半缸水,水面再撒一层麦糠,最后往每口缸里都撒了一包“神药”。和昨天一样,毛二爷几声“鼠叫”像是吹响了老鼠们的开饭号,只见大大小小的老鼠纷纷聚到缸沿上,“义无返顾”地跳下去,“扑通扑通”像下饺子。秦老板和工人们这才如梦方醒:真是神了!
到天亮时,每口缸里都堆了一大堆死鼠。毛二爷看着一只只鼓胀的死鼠,叹息道:“作孽呀!”
秦老板让人给毛二爷送去了红包,没想到红包被退了回来,派去的人带话说:“毛二爷说了,咱场里的‘鼠王未除,他不想把事情做绝,如果‘鼠王知趣搬走也就算了,如果继续为非作歹,毛二爷再来收拾它!”秦老板赶忙吩咐工人严加防范。
鸡场太平了没三天,果然祸事来了。先是一夜之间一百多只鸡雏被活活咬死;接着,饲料库的保管员趴在桌上打盹儿,竟被咬掉了半个耳垂儿,据他说,这只老鼠比小猫还大。鸡场里人心惶惶:“这是‘鼠王在报仇啦!这家伙不但吃鸡,还要吃人哪!”秦老板连忙派人去请毛二爷。
老爷子叼着烟袋在场区溜达到半夜,临走让工人们在几个重点区域撒了一层石灰。
第二天一早,饲料库旁边一个杂物间门口出现了几行清晰的爪印,早早赶来的毛二爷脸上有了笑容。
毛二爷在杂物间里转了一圈,盯住了门后的一个破木柜。毛二爷随手关紧了屋门,让人把木柜里的破烂儿抖落出来。清理到柜底,除了一层破棉絮,连粒老鼠屎也没见。工人们正泄气,柜角的窟窿里突然蹿出一只七八寸长的青灰色大老鼠,尖叫着逃向屋门。工人们一拥而上,抡起铁锨一通乱拍。
“二爷,‘鼠王被我们结果了!”几个工人提着大老鼠的尾巴高兴得直嚷。毛二爷打量着这只膘肥毛亮的老鼠摇摇头:“这不是‘鼠王,它想把咱们引开。”
这时,只听木柜后面“咕隆”一声,一只一尺多长的巨鼠猛蹿出来,径直冲向屋门。“鼠王!”毛二爷高喊一声,吓愣了的工人们这才抄家伙撵上去。谁料巨鼠见无路可退,猛地转过身,平地跳起足有二尺高,怪叫着向人们腿上乱撞,惊得几个工人“妈呀”大叫,连蹦带跳地躲出去老远。“鼠王”并不追击,它半蹲半伏在木柜前,一双眼睛乌溜溜地瞄着众人。
天哪,这“鼠王”真的比小猫还大!长满息肉的鼻头下,锋利的黄牙闪着潮湿的亮光。工人们被镇住了,傻愣愣地望着毛二爷。老爷子手里不知什么时候多了一把大弹弓,他拉满了弦对准“鼠王”—“啪”地一弹发出,“鼠王”尖叫一声,滚了几下不动了。人们正要上前看个究竟,只听门外秦老板问道:“逮着了吗?”话音未落,门“咣”的一声被推开,秦老板冒冒失失地闯进来。
毛二爷急得大喊:“关门!”话刚出口,“鼠王”一跃而起,箭一般地蹿出了房门。毛二爷急得直拍大腿,人们追出去,早不见了“鼠王”的踪影。
智斗“鼠王”
一晃半个月,鸡场里太平无事,秦老板和工人们琢磨:“鼠王”一定是知道了厉害,跑到别处去了。大伙儿绷紧的弦也就松了下来。
又过了几天,场里的电话通讯总是断断续续,后来干脆“罢工”了。电信公司的人来修,发现电话线断了,断口上还有一排坑坑洼洼的牙印儿。秦老板心里明白:“冤家”来了!他带着几个工人翻箱倒柜,却连根鼠毛也没看见。
接下来的几天,鸡场里越来越多的鸡被活活咬死。咬死的鸡都在三斤以上,内脏掏了一地,场面惨不忍睹。秦老板慌了,派人火速去请毛二爷。
毛二爷很快就赶来了,秦老板有些不好意思,喃喃地念叨:“该查的地方我都查了,您说这畜生还能藏在哪儿呢?”
“藏在哪儿?不在天上就在地下。”
秦老板苦笑:“二爷净拿我开心。”
毛二爷一脸严肃:“你误会了,这场里顶棚都薄,‘鼠王个儿大、身子沉,不会藏在上面。你带我看看场里的下水道吧。”
职工餐厅门口,大师傅们为了倒泔水方便,在下水道口上凿了个大窟窿。毛二爷蹲下身子仔细看看,捏起了油渍上粘着的几根细毛。
听说“鼠王”就在下水道里,餐厅的几位大师傅跑过来摩拳擦掌:“兔崽子!原来就在我们眼皮底下,二爷您说吧,咱是烟熏还是水灌?要不就用土把它填上!”毛二爷笑着摇头:“这下水道四通八达,用烟用水根本就伤不着它。要是把这儿填上,它跑到别处就更难逮啦!”
那怎么办?一帮人你看我,我看你。
毛二爷背手转了几圈,看来已经胸有成竹:他嘱咐秦老板近期鸡场要“坚壁清野”,重点区域派人二十四小时严加防范,又吩咐大师傅们不能再往下水道里倒泔水。接着他让工人把先前用过的大缸搬过来一口,里外用开水烫了一遍,找了张厚牛皮纸封住缸口,又弄了个木梯子倚在缸沿上。最后毛二爷到餐厅弄了点儿剩饭倒在牛皮纸上,周围地上也撒了一些。
秦老板抓了把花生送过来:“二爷,老鼠最爱吃这个了!”毛二爷摆摆手:“‘鼠王太狡猾,好吃的反倒让它起疑心,我自己配的‘药这次也不能用,就用这剩饭最好。”
一连几天没有动静,秦老板沉不住气了,毛二爷却心里有数:“放心吧,饿急了它会出来的。”
这天早上,秦老板欣喜地发现撒在地上的饭粒少了一些。毛二爷听了也长出了一口气:“这畜生要撑不住了。”
以后几天,牛皮纸上的食物逐渐减少,毛二爷却没事儿人一样,每天照样往上面放吃的。秦老板心里着急,却不敢吭声。
第八天晚上,毛二爷把梯子最上面的一格木头拆掉了,临走撂下话:明天缸里要是有了动静,等他来了再说。
转天早上天没亮毛二爷就到了,秦老板兴奋得直搓手:“二爷,逮着了!逮着了!正在里面拼命呢!”
原来,“鼠王”每天晚上都是沿着梯子小心翼翼上水缸吃东西,昨晚它到了梯子顶上发现少了一格,只有使劲跳才能到缸面上,于是纵身一跃。可哪里知道,那牛皮纸已经让毛二爷事先用刀划了个大十字……
缸里传出一阵阵“鼠王”的悲嚎。毛二爷装上一袋烟,蹲在缸根儿吸起来。工人们听说逮住了“鼠王”纷纷跑来看热闹,餐厅的大师傅也凑过来:“二爷,我正烧了一锅开水,待会儿要不让这‘鼠王先洗个‘热水澡?”工人们哈哈大笑,毛二爷却只是闷着头抽烟。缸里的“鼠王”像是听懂了人话,用爪子疯狂地挠着缸壁,“吱吱”怪叫。
毛二爷抽完一袋烟,慢慢地起身,用烟袋锅儿在缸壁上使劲磕了几下。“鼠王”反应越发激烈,撞得水缸“当当”山响。
毛二爷长叹一声,说道:“待会把它拿出来埋了吧。”说完背着手扬长而去。众人大眼儿瞪小眼儿,听不懂他的话。
又过了许久,缸里没了动静,秦老板让人小心翼翼地揭开封在缸口的牛皮纸,往里一看:却见“鼠王”斜躺在缸底,双眼失神地睁着,已经头破血流,气绝多时。
分类:中国新传说 作者:北 方 期刊:《故事会》2007年1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