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建冰有个习惯,每次到外地出差,第一件事就是找到当地的邮局,寄一封信。
这天,他来到一个南方小城,刚到宾馆放下行李,他就向宾馆服务员打听邮局在哪里。这个邮局位置很偏,李建冰一路走一路问,好不容易才找到。
邮局看上去很老了,门口的老式邮筒又高又大。李建冰走进去,买好了信封和邮票,然后,环顾四周,想找个明亮的地方,可以踏踏实实地写信。
“这里,小伙子,这里。”只听一个老人的声音从身后传来。李建冰循声望去,只见窗边的长条桌后坐着一个老头,正和蔼地向他招手:“小伙子,来来来,到这里坐。”
李建冰微笑着向老人点头示意,走过去坐在了老人对面的位置上。
李建冰伏下身开始写信,一笔一画,每个字都写得很认真,他想让笔迹清晰一些,文字优美一些,好让收信的那个她,一眼就能认出他的笔迹,读到他的心声。在写她名字的时候,李建冰心头掠过一丝甜蜜,禁不住嘴角微微上扬。
“你笑了,小伙子,你笑了。”对面的老人笑着对李建冰说。
李建冰有点不好意思地挠挠头。
“写给妻子的吧?”老人探过身来问。
李建冰点点头。
“是一个人在外地出差吧?”老人又问。
“嗯。”李建冰笑着回答。
“和我年轻时一样啊,”老人长叹了一口气说,“小伙子,你想不想听听我的故事?”
接着,老人陶醉地讲述起自己的爱情故事:老人今年82岁了,一生没有改变一个习惯——那就是给妻子写信。恋爱的时候写,结婚后也写,尤其是出门在外,一定要写信回家,给她报平安,顺便讲讲旅途见闻,就仿佛带着她远行一般。后来,他被打成“右派”进了监狱,也写,不过,那不是用笔写,而是用心去写。那一年,老伴去儿子家看孙子,他几乎每天都要写一封信寄去……
老人的故事很简单,不过,李建冰被深深地吸引住了,边听边想着什么。
“你看,我今天和你一样,是来寄信的,”老人幸福而快乐地摇了摇手里的信封说,“不过,小伙子,你得帮帮我。”李建冰连忙点头:“大爷,您只管说。”
老人指指门外的邮筒说:“邮筒太高了,我的腿脚不是很好,你帮我投一下信行吗?”
“没问题,举手之劳嘛!”李建冰从老人手里接过信,快步走到门外,正要投递时,他无意间扫了一眼信封,发现上面收信人和寄信人的地址竟然是一样的。
李建冰一阵疑惑,这时,只听旁边有人在说:“那个怪老头又来了。”
“是啊,真是脑子有病,”另一个说,“老伴都死了两年了,还每个月都来这里寄信……”
听到这话,李建冰的心突然沉了下去。他郑重地把老人的信放进邮筒,却把自己的信撕掉了—原来那封信并不是寄给妻子的,而是另外一个年轻女人。
分类:第一推荐 作者:于德北 期刊:《故事会》2008年14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