鉴于如今的同学会已经成了精神上征服男同学、肉体上征服女同学的利器,给绝大多数一事无成的我等平庸之辈造成了极大压力,大学同学里有人提出,今年的同学会在我家举办,参与者每人带两个菜,必须是自己做的,手艺实在太差的可以用酒代替。
我理解这位同学的想法。我们这个同学会,也就是尚在本地的十几位参与,我家里的地方勉强装得下;我混得不算太好,也不算太差,自满有余,炫耀不足,不会让个别混得太惨的同学有心理压力;最重要的就是,在这十几个大学同学中,就我还没结婚,即便被某人勾引上,也不至于造成多大的混乱(这个用心绝对险恶)。
为了这一届同学会的和谐气氛,这位同学用心良苦,我也没有拒绝的理由,然并卵。想炫耀的人依旧有办法炫耀,不会因为不是他的主场就放弃。比如,王亚林就找借口下了一趟楼,从自己的捷豹上拿来两瓶拉菲副牌。盡管只是正牌拉菲古堡价格的一半,那也是好几千一瓶,比一桌子的菜都贵,让那位用心良苦的同学枉费了心机。
本来,是不是邀请王亚林到场,我有过犹豫。我听说(同学们大概都听说了)王亚林和周晴已经分居,离婚是迟早的事。而周晴呢,那是当初我们系里的系花,伤了本系以及外系多少男生的心。她最后嫁给王亚林,按说也是非常明智的选择。王亚林用事实证明,他比其他男同学都出色。他现在已经是一位出名的影视制作人,在全系的同届男生里无出其右。正是因此,多数同学都认为她即便和王亚林离婚,也是非常合算的。
请谁不请谁呢?这个问题让我伤透了脑筋。都不请吧,明显不合适。都请吧,又怕他们当众吵起来,大家面子上都不好看。如果只请一个,那肯定把另一个得罪了。反复权衡,还是想不出什么好办法,只有都请。
下午,同学们陆陆续续到了,虽说每个人都带了菜,但还是够我忙活的,不仅要端茶倒水,还要照顾到每一个人,不能让谁觉得受了冷落。忙到快开晚饭的时候,我突然发现周晴还没到。我给周晴打电话,对方没接。我想也许是在地铁里,听不见,也没太在意。很可能她是故意晚到一会儿,以免长时间和王亚林面对的尴尬。
等饭菜都摆上桌,周晴还是没出现。再打周晴的电话,还是没人接。看看周围其他的同学,仿佛谁都没意识到周晴没来。王亚林呢,他倒是早就到了,正跟几个同学聊得眉飞色舞,仿佛周晴来不来与他无关,尽管此刻他们还是法律意义上的夫妻。周晴不来反而更好——也许大家都是这么想的吧。
这顿饭我吃得心不在焉,直到聚会结束,同学们都散去,周晴还是没有任何消息,她的手机一直处于无人接听的状态。
第二天一大早,我接到秋生的电话,问我认不认识一个叫周晴的。我心里一沉。果然,秋生告诉我,他正在处理一起死亡案,死者的手机上有好几个未接电话,都是我打的。
今天早上,小时工发现了周晴的尸体。经法医检验,周晴体内有安眠药的成分,但不足以致命,她死于机械性窒息。换句话说,她是先被人下了安眠药,然后捂住口鼻致死。接着,秋生问到了我们昨天的聚会:“王亚林是什么时候走的?”
“大概十点吧,和其他几个人一起走的。你不会是怀疑……”
“王亚林目前的财务状况不是很好,他的工作室最近制作的几个片子都赔钱。离婚之后,他可能真的会一无所有。但是,他俩结婚的时候都以对方为受益人,办了高额人寿保险……”
“周晴的死亡时间是什么时候?”我问。
“昨天晚上七点到八点之间。”
“可是,这段时间,王亚林一直都在我家里呀。”我说,“他大概是下午四五点钟到的,十点才离开,怎么可能回去杀死周晴呢?”
“一直没有离开过?”
“那倒也不是。开席之后,大概七点多一点儿吧,王亚林突然想起来,他的车里有两瓶拉菲副牌,是从欧洲带回来的。他下楼取了一趟,最多十分钟。可是,周晴住在东城,开车到我家也要半小时,何况一个来回。十分钟的时间,怎么来得及?”
“来回跑一趟确实来不及。”秋生说,“但也不是完全没有办法。”
那么,读者朋友,只有十分钟的时间,他是怎么作的案,您知道吗?
(6月30日截止答案,参考答案见第7期,“六月侦探榜”见第8期)
分类:侦探俱乐部 作者:晓音 期刊:《啄木鸟》2017年6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