过去看影视剧里日本女人穿着和服木屐走路,觉得那样子很别扭,现在我自己换上同样的打扮,处在四周都是和服木屐的环境里,走起路来竟然下意识地模仿起她们……
不久前,我出车祸受了点儿伤,万幸的是没破相,不幸的是有点儿轻微脑震荡。自此之后,我好像变得迟钝了,经常莫名其妙走神,连续出了好几次纰漏。尽管领导表示理解,但长此以往,我的职业生涯就到头儿了。闺蜜在大学里主持一个中日文化交流的课题,正准备带着课题组去京都参加一个活动,问我有没有兴趣,权当放松一下。我上学的时候选修过德语和日语,日常交流没问题。于是,我沾了闺蜜的光,在京都的伏见区住了半个月。
闺蜜联系了一个日本朋友,我得以借住在一对姓六角的老夫妇家里。老夫妇一直想去九州岛看望女儿,又担心家里的两只狗没人照顾,对我的到来非常欢迎,还给我准备了两套小纹和服,是他们女儿的,以便我户外活动时不至于和周边环境太不协调。临走前,老夫妇简单跟我介绍了几个近邻的情况:左边那家的宇都宫先生脾气有点儿古怪,遇见了远远打个招呼就好;住对面的年轻女人姓山口,新搬来的,听说是个酒吧招待;右边住着药师寺一家,男主人是警视厅的一位警部补,对邻居很热情;还有开便利店的赤松夫妇……
这真是一段惬意的时光,除了每天早晚遛狗,我可以自由支配其余的时间,比如坐上十石舟,欣赏淀川两岸的风景;或者去寺田屋看看坂本龙马当年的遇袭之处;也可以远眺伏见桃山城高耸的楼阁——虽然是今人仿造的,但也能想见四百年前那位著名关白的显赫与风光。
附近有条不太宽的河,应该是淀川的支流,每天晚上休息前,我都会牵着两条狗狗沿着河边散步。在伏见的第五天,我白天逛得有点儿累了,回来先睡了一觉,结果睡过了头,是被两条狗狗拱醒的——狗狗着急了。尽管此时已接近午夜,我还是换上和服木屐,牵着两条迫不及待的狗狗出了门。
街道上阒无一人,两条狗狗可劲儿撒欢。快到河边的时候,不远处突然一声闷响,我马上意识到是枪声,赶紧牵住两只狗狗,生怕它们受惊乱跑。紧接着,急促的脚步声——确切说是木屐的声音,由远及近。我紧张地盯着黑洞洞的前方,一时不知所措。转眼间,距我二十米左右出现了一个男人的轮廓,看身形也是穿和服的,跑得慌慌张张,一瘸一拐。对方大概没想到还能碰见行人,脚步迟疑了片刻,继而向我冲了过来——这条路直通河边,没有分岔,他不能往回跑,那就只有朝我来了。潜意识告诉我应该赶快逃跑,可我穿着不习惯的和服和木屐,双脚仿佛被钉在了地上。眼看對方离我越来越近,我的大脑一片空白……
好在有惊无险,一个从侧面冲过来的男子把那个家伙扑倒,片刻就把他制伏了。打电话通知警察后,男子向我走过来:“您受惊了。”
原来是我的邻居,那位警部补,还有个奇怪的姓氏,药师寺。很快,情况查清楚了,住在对面的山口女士午夜从酒吧下班回来,经过河上的那座小桥时遭到枪击,当场死亡。嫌疑人是药师寺抓住的那个家伙,山口女士的前夫。
我的假期就此结束,连续几天,警察不停地来找我问问题,鉴于我是个外国人,这种询问就更加繁琐。我对此倒并不抵触,要不是那位药师寺警部补及时出手,我可能会成为第二个受害者。麻烦的是,闺蜜的文化交流活动眼看就要结束,我必须跟她一起回国,否则签证就过期了。可是,当地警方却希望我延缓回国,药师寺警部补对我说:“是这样……非常抱歉,因为罪犯拒不认罪,所以请你……”
“他不是当场被抓的吗?你跟我说过,他有动机,在他手上也发现了射击残留物,这还不算证据确凿?”
“可是,我们没找到凶器。”警部补有些沮丧,根据受害者体内的子弹判断,凶器是一支小口径运动手枪,警方仔细搜查过现场,却一直没发现。凶器是物证中非常重要的一环,如果找不到,这个案子可能会无限期拖延下去。
“会不会扔到河里了?”
“案发当晚我们就派人下河打捞了,毕竟凶器是一支手枪,有点儿分量,这个季节的水流很平缓,不至于在一夜之间被冲到下游去,可是……”对此,警部补也很困惑。
我突然想起一个细节:“那个凶手是不是有残疾,或者在你抓到他之前,受过什么伤?”
警部补茫然摇头:“他非常健康,只是在我抓到他的时候擦破点儿皮而已。”
那么,读者朋友,您知不知道我为什么要这么问?凶器到底哪儿去了?
(1月31日截止答案,参考答案见第2期,“一月侦探榜”见第3期)
责任编辑/季伟
分类:侦探俱乐部 作者:晓音 期刊:《啄木鸟》2020年1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