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场疫情改变了很多人的生活,还让很多人的生活出了问题:朝九晚五出门谋生的人不得不宅在家里,美其名曰居家办公,可有些工作在家里是解决不了的;不得不在家里上网课的学生们,一人上课,全家操心,而有些课程仅仅靠网上教学也是不够的;还有日常采购,居然变成了一件极度危险的事……诸如此类,许多以往看似平常的活动,现在都变得奢侈了。
这段时间,压力最大的除了医生护士,就是警察了。到这天午夜为止,刑警队长秋生和同事协助排查疑似病例,已连续工作四十八小时,好不容易换岗,他才得以回公安局睡一会儿——他不敢回家,好多和他一样执行类似勤务的警察都不敢回家。
这个点儿早就没公交车了,出租车更别想,而唯一的警车必须守在执勤地点,市局离得又远,秋生只好向一起执勤的防疫人员借了辆自行车。骑到半路上,他接到指挥中心的呼叫,附近一个小区发生一起入室盗窃案,窃贼夺路而逃,正朝他这个方向过来。
疫情期间,贼们的日子也挺难过。以往逢年过节,都是哪儿人多去哪儿下手,没想到疫情袭来,大街上空空荡荡;无奈只好入室作案,却发现人们都猫在家里呢。窃贼之前估计也是踩过点的,他光顾的这家,平时真的很少回来人。主人一家三口,一对夫妇一个孩子,两口子都是做生意的,经常全国各地跑,孩子放在爷爷奶奶家里照看。今年春节,两口子被疫情阻挡在外地回不来,好不容易回来了,又拉到酒店里集中隔离十四天,今天刚解除隔离……这贼的运气,也真是没谁了。
被发现之后,贼夺路而逃,其间与男主人发生肢体碰撞,男主人被狠狠撞了一下,脑袋磕到墙上,当场昏厥,女主人顿时哭天抢地。这下动静大了,邻居们都被惊动了,他们天天窝在家里,终于有了折腾一下的借口,纷纷冲出来协助抓贼——窃贼在一路追打之下逃出小区。邻居们追到小区门口,被值守人员拦住,这时才有人报警。
这些情况秋生当时并不清楚,只知道一个入室盗窃的贼作案未遂,正在向自己所在的方向逃窜。这片区域的路有点儿像个“中”字,发案小区在中间一竖的顶端,秋生在那一竖的底端,贼逃窜至秋生的位置,有三条路可走,他只要没溜进沿途的其他小区,不论选哪条路,最终都会和秋生照面。半夜三更,又是疫情期间,路上基本没人,秋生觉得锁定这个贼并不难。于是,他调转车头,来到三条路的交叉点上。
出乎意料的是,从三个方向同时过来了三个人影,这下秋生犯愁了,但时机稍纵即逝,他没别的选择,于是上前出示证件,把三个人都拦住。指挥中心通报的情况比较笼统,只说窃贼是个男子,中等身材,估计在三十岁上下,仅此而已,穿着打扮,相貌特征,一概没有。眼前这三个人都符合条件,而且还都挺配合,没一个逃跑的,秋生一时无法作出判断。
秋生是一个人,嫌疑人却有三个。最近的派出所离这里有两公里,暂时派不出人手——辖区里有个小区有确诊病例,警力都铺上去了,值班的只有一个民警一个辅警。那个民警正在前往案发现场的路上,僅有的辅警不能再离开,否则派出所就空了。秋生联系分局,分局的警力也很紧张,答应马上设法调派,但至少二十分钟才能过来。二十分钟有点儿太长了,秋生只有一副手铐,他必须尽快确认这三个人中哪个是真正的窃贼,以便集中精力重点照顾。
三个人都空着手,衣着整齐,表情也正常。怎么甄别呢?秋生只能挨个儿盘问。从东边来的那位说,他是街道工作人员,和秋生差不多,协助排查疑似病例,现在换班正准备回家。从西边来的那位说,他就住在附近,刚刚单位值班的同事打来电话,说监控机房的钥匙找不到了,他正往单位赶,给同事送钥匙。从北边来的那位一开口,秋生头就大了,叽里咕噜说了一大堆宁波话,这可是全中国最难懂的方言之一。
不知为什么,这个城市特别受到宁波人的偏爱,外来的宁波人不少,而且居住地相对集中,这一带正是宁波人扎堆的地方。秋生勉强懂几句宁波话,对方的话虽然听着吃力,但大意听明白了,说是他公司里有急事,赶着去处理。不过,秋生留了个心眼,装作一脸茫然的样子。接下来,秋生问那个宁波人,有没有经过案发小区。对方依旧叽里咕噜,秋生叹口气,扭头问东边来的那位:“你听得懂他说的什么吗?”
巧了,那位也是宁波人,回答说:“他说他没经过那个地方。”
秋生又问从西边来的那位:“是这样吗?”
那位回答:“他说他就是从那个小区过来的。”
那么,读者朋友,您知道这三个人里谁是窃贼吗?
(5月31日截止答案,参考答案见第6期,“五月侦探榜”见第7期)
责任编辑/季伟
分类:侦探俱乐部 作者:晓音 期刊:《啄木鸟》2020年5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