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事记者这个职业以来,最让我恼火的事情之一,就是半夜接到电话,尤其是寒冷的冬夜。在舒服的大床上,在暖和的被窝里,被电话铃声吵醒,然后对方告诉你,你要开工了。今晚更过分,我收拾利索出门一看,地面白花花一片。前半夜下了雪,还不小,竟然有两指厚,好在已经停了,不然就我这开车技术,能不能安全到现场都是问题。
不过,这回打电话给我的不是老板,而是刑警队长秋生。他一上来就没头没脑地问我:“前些天锦绣小区的业主纠纷,是你采访的?”
其实我是娱记,按说这种新闻不在我的业务范围里,可记者这个行业,也没有特别明确的分工。在娱乐圈挖不出什么料的时候,我也会屈尊采访点儿别的新闻,比如锦绣小区的这起纠纷。
这是新建小区里比较典型的纠纷。当初卖房子的时候,因为一楼不太好卖,开发商许诺,一楼住户可以使用窗前的那块空地。许利平就这样买了一楼的房子。南北朝向的楼房,他家在南侧有三个窗户,就在窗前那片空地上摆了几十盆花花草草。但喜欢养花的不止是一楼的住户,住在高层的也养花,家里没地方放,就时不时摆在楼下晒晒太阳。许利平不干了,认为高层住户无权使用这块空地,可高层的几个住户反驳说,这是公共用地,物业费大家谁都没少交,你能用,别人为什么不能用?闹到物业,物业也解决不了,只好和稀泥。直到有一天,高层几户人家摆在空地上的花盆不知被谁砸了个稀烂——“不知被谁”,这是我在新闻稿里的说法,至于这个“谁”是谁,很多人心里都有数。
住高层的也有脾气暴的,当即就找上门叫阵。也有人文明点儿,打电话找物业的保安。好在是没演变成暴力事件,还成了我的新闻素材。本来我的采访还应该有后续的,可眼看就要过年了,老板安排的各种采访变得密集起来,这事就暂时放下了。没想到,这回出大事了。秋生在电话里告诉我,许利平死了。
许利平的家人几天前都回老家过年去了,他的尸体是夜巡的小区保安发现的。许利平死在自家窗前的那片空地上,大冷的天,身上就套着一件毛衣,尸体的边上,有一个打碎的花盆——法医说他是被高空落下的花盆砸死的,死亡时间应该在午夜。据值班的保安说,这个时候雪已经停了。
这个时间段,小区里没什么人进出,现场的情况还算不错。许利平家窗前的那片空地上一片洁白,只有他一个人留下的脚印。因为只穿着毛衣,秋生估计他应该是从家里出来而不是从外面回来。可是,大半夜,大冷天,还刚下过雪,他跑到外面干什么,难道是为了拾掇花草?这也有点儿太夸张了吧?
法医估计,花盆至少是从四楼以上扔下来的。但是在预料之中,楼上的所有住户都否认他们往楼下扔过什么东西。小区里的摄像头没有冲上拍的,所以,他们的话无法得到监控的证实。摄像头只拍到午夜十二点前后,死者穿着毛衣从楼面里出来,右拐前往窗前空地,但他倒下的那个位置却是摄像头的死角,随后在那里发生了什么,只能靠推测。在这个时间前后,除了许利平自己,没人出入楼门,更没人在楼门口晃悠过,地面的雪也佐证了这一点。
没人听见案发时段楼下有什么动静,除了零星响起的爆竹声——毕竟快过年了。虽然有规定,在小区里不能燃放烟花爆竹,但只要做得别太过分,放几个炮仗过过瘾就收手,小区保安也就睁只眼闭只眼,谁也不想在年关找不痛快。
秋生问我,当初跟许利平吵得最凶的是哪几个住户——其实保安也知道,但他们怕得罪人,说得含含糊糊。这就是我被叫过来的原因。于是我告诉秋生,分别是四楼、六楼和八楼的三家人,都住在许利平家的正上方,都有可能随手扔个东西下去。
问题是,他们怎么知道许利平大半夜的会跑出来?打电话约他出来?警方查了许利平的手机,案发时间段,没有可疑的通话记录。而且从许利平只穿着毛衣出门判断,他是没有事先准备的,也就是说,半夜出门是个突发事件。
这时,现场勘查人员拿着两个透明的物证袋走过来,其中一个里面装着一个烟头,另一个袋子里的东西我仔細分辨了一下才认出来,是鞭炮的碎屑。这两样东西,都是在尸体附近找到的,并没有被雪掩埋。勘查人员说,只发现这两样东西,其他痕迹一概没有。秋生拿过物证袋看了看,突然吩咐身边的民警:“去搞清楚一件事,这个许利平抽烟吗?”
我愣了一瞬,马上明白了秋生的意思。
那么,读者朋友,您知道这是怎么回事吗?
(1月31日截止答案,参考答案见第2期,“一月侦探榜”见第3期)
责任编辑/季伟
请问:您知道这是怎么回事吗?
参考答案:
其实这也算不上一起谋杀案。跟田导有矛盾的人为了报复一下,想出这么一个主意,在田导的车前放了一张比较吓人的3D立体画。田导大半夜从片场出来,身心疲惫,坐进车里发动引擎,打开车灯,猛然看见有个大怪兽之类的向自己扑过来,当即心脏病发作。至于制作这幅3D立体画的人,自然是美工了,三个嫌疑人里,只有他具备这样的条件。
分类:侦探俱乐部 作者:晓音 期刊:《啄木鸟》2021年1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