男人在外打工,最惦记的是自己的老婆,最担心的也是老姿:既担心老婆身体不好,没人照顾;又怕老婆耐不住寂寞,移情别恋。这不,杨峰在外打工两年,终于有个机会回家,见见老婆了。
迈进自家的院门,杨峰抑制不住激动的心情,大声朝屋里喊着老婆的名字:“巧玲,我回来了!”
话音刚落,老婆巧玲没出来,眼前却跳出个黑糊糊的家伙,杨峰吓了一跳,定睛一看,原来是一条大黑狗,狗龇着牙,发出敌意的“呜呜”声。
杨峰愣了一下,很快就认出来了,这不是“老黑”吗?自己走的时候,老黑还是条幼崽,现在都长成大狗了。
杨峰喊了一声:“老黑!”老黑愣了愣,好像也认出了杨峰,摇着尾巴向他靠近。这时,巧玲从屋里走了出来,杨峰挠着头,朝老婆傻笑起来。
两人进了屋,一坐下就有说不完的话,越说越高兴,正在这时,外面传来几声咳嗽,只听有人问:“杨峰回来了吗??
杨峰从窗口往外一看,院子里站着个男人,是同村的陈海。杨峰突然想起,老黑还在院里呢,陈海平时和自己没什么往来,算是个陌生人,可别让老黑咬着呀!杨峰想着,赶紧跑出屋子,却见老黑已经摇着尾巴围着陈海转开了,杨峰心里闪过一丝疑云,他尴尬地笑笑,说了声:“海哥,你来了?屋里坐。”
陈海在院里说:“我来没别的事,村里有规定,为了加强治安,凡在外面打工回家的,要填一张表。”说着就从包里拿出张表格来。这时,老黑还摇着尾巴在陈海面前撒娇呢。
杨峰看看那张表,无非是问在哪里干活、在家呆几天之类的,就拿起笔来顺手填了。
等陈海走了,杨峰心里就闹腾开了:老黑对自己都凶巴巴的,对陈海却亲热得不得了,跟见了亲人似的,连一声也没叫唤。一条狗怎么会对外人这么好?除非这人经常到自己家里来,狗把他当成自己人了,但陈海和自己一向没什么来往,这几年自己又不在家,难道……杨峰越想越有气,心里骂着:亏了这狗给我报信,要不,我戴了绿帽子还被蒙在鼓里呢!
杨峰想和巧玲理论,但又一想,没有证据,这事不能太鲁莽了,得想个办法让他们露出马脚,可用什么办法呢?杨峰又想到了老黑……
第二天吃过早饭,杨峰就带着老黑赶集去了,到了集上,他摸着老黑,说:“老黑啊老黑,我这两年不在家,知道你看家护院不容易,可是,见了陈海你为啥不叫呢?今天只好对不起你了……”
接着,杨峰把老黑卖给了狗贩子,又买了一大堆狗肉,还顺便跟人家要了些狗血。
杨峰回来时正好巧玲不在家,他便忙碌开了——先把那些狗血洒了点在衣服上,其余的都泼在了院子里,然后把狗肉煮在了锅里。过了一会儿,巧玲回来了,她看到院里有一摊血,忙问怎么了。杨峰理直气壮地说,他把老黑给杀了。
巧玲心疼地说:“你疯了?好好的狗,为什么说杀就杀了?”
杨峰说:“杀了好,这样不好好看门的狗,就该有这个下场。”
巧玲抹着泪说:“这两年来,老黑一直跟我做伴,它怎么不看门了?”
杨峰却不吭声,心想,好戏还在后头呢。狗肉煮得差不多了,杨峰就到外面去买酒,并顺便到陈海家请他来喝酒。杨峰想,陈海要是推脱,就说明他心里有鬼,可没想到,陈海竟很爽快地答应了。
陈海一来,也看到了院子里的杀狗“现场”,杨峰趁势对陈海数落了一通老黑不好好看门的“罪行”,没想到,陈海听后神态自若,只是说了声“可惜”。
狗肉端上来了,杨峰让巧玲也来作陪,心想,我就不信你们不露馅。饭桌上,杨峰旁敲侧击地说了一堆话,陈海却无动于衷。酒喝到最后,陈海还对杨峰说:“谢谢你这场酒。说起来,小时候咱们还是同学,这几年走动少了,现在才知道,你心里还挂念着我,真够朋友!”
送走陈海,杨峰想:难道是我多心了?但他还不死心,还想看看老婆巧玲有什么反应。夜里,杨峰一直没睡,听着巧玲的动静,可巧玲却睡得很香,连个翻身都没有。
没听到巧玲的动静,却听来了别的动静。睡到半夜,杨峰听到客厅里传来轻微的响声,再仔细一听,好像有人。杨峰忽地一下从床上坐起来,不好,家里没了老黑,招贼了!杨峰翻身下床,轻手轻脚地走进客厅,果然见有一个人在翻箱倒柜。杨峰顺手拎起根棍子走了过去,一棍子就打在那贼腿上。贼大叫一声,把杨峰推倒在地,轉身就跑。
杨峰爬起来追赶,出了院门,外面黑咕隆咚的,也不知贼往哪个方向跑了,正束手无策,这时,他听见有人走了过来,等走近了才认出,来人是村里的马二叔。
没等杨峰说话,马二叔先开口了:“杨峰,快帮个忙;陈海的腿伤着了,咱送他去医院。”
杨峰一听,气就不打一处来,他试探着问:“大半夜的,陈海的腿怎么伤了呀?”
二叔着急地说:“还不是为了你!”
“为了我?”
“刚才你家里是不是招贼了?”
“是呀!”
“那贼跑到巷口,正好叫陈海碰上了,他想把贼制服,可那贼的劲太大了,结果陈海扭伤了腿,还是让那贼跑了。”
杨峰转念一想,又问:“天都这么晚了,陈海还出来干什么?”
二叔说:“你刚回来,村里有些事还不知道呢。”
原来,村里很多男人都像杨峰一样到外地打工去了,家里只剩下了女人。外面有些不三不四的人就趁虚而入,到村里来偷盗。陈海把村里没出门打工的男人都召集了起来,组成了夜间巡逻队,保护村里的平安。
杨峰听到这里,有点感动,这几年自己在外面净担心家里的情况了,没想到有陈海这些人默默为自己守着门。可他心里还有一个最大的疑惑没解开,那就是,老黑见了陈海,为啥不叫呢?
杨峰带着疑问回到家,巧玲还在睡觉,杨峰忍不住把巧玲推起来,说出了自己这几天的心思。巧玲听完,又气又笑,她狠狠地捶着杨峰,说:“你怎么能这么想呢?我是那种人吗?这几年陈海哥巡逻时只在咱家门口转,他知道咱家没男人,根本就没踏进咱家一个脚印。”
杨峰疑惑地问:“那我就不明白了,为什么老黑见了陈海一声也不吭,还拼命摇尾巴呢?”
巧玲想了想,说:“我明白了,老黑不是和陈海熟,而是听惯了他的咳嗽声啊!”
陈海没有出去打工,正是因为他身体不好,患有呼吸系统的疾病,带病巡夜时常常咳嗽,后来,女人们听到这熟悉的咳嗽声,心里就踏实了,这就像一个安全信号,等于在说:我们在外面守着呢,放心地睡吧!家里的狗听到外面的咳嗽声,刚开始还叫上几声,到后来熟悉了,一听到那咳嗽声就知道是自己人,也就不叫了。所以那天老黑一听到陈海的咳嗽声,就知道是每天夜里在家门口转悠的人,如见了亲人一般……
杨峰听后,低下头来,说:“我真混,我冤枉了一条好狗,也冤枉了一个好朋友呀!”
几天后,杨峰到集上又把老黑买了回来。
杨峰再次出门打工前,把陈海和村里巡夜的人都请到家里,摆上一桌丰盛的酒席。席间,杨峰举起酒杯对大家说:“回去我一定跟外面的弟兄们说,家里一切都好,有乡亲们守着门呢,让他们放心。”
分类:中国新传说 作者:一飞冲天 期刊:《故事会》2010年17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