流落异乡
清朝末年,广西梧州有个富商叫吴三,在白州遇上劫匪,携带的钱财被洗劫一空,他身无分文流落在白州,在城里转了两天,肚子饿成了一张薄饼。情急之下,他写了封求助信,恳求好心人借他五两银子作盘缠,待他回梧州后,必以十倍奉还。
吴三把求助信摆在大街上,眼巴巴等了老半天,连停下来看的人都没几个,吴三何曾受过此等苦楚,一时既羞愧又悲伤。正在这时,求助信前忽然蹲下来一个汉子,手里拿根甘蔗,一边吧嗒吧嗒地咬着,一边看信。这汉子看完信,哈哈一笑,说:“老兄,你这招不管用的,照我看,还不如去找小孟尝夏一爷。”
吴三眼前一亮,忙说“请大哥指条明路。”
汉子说“夏一爷视钱财如粪土,仗义疏财,人称小孟尝,他包管会帮你。”
说罢,他站起来拍拍屁股,扬长而去。
吴三拿不准汉子说的是真是假,但好歹抓到了一根救命稻草,当下急忙把信收起,向旁边一位大嫂打听小孟尝夏一爷的住处。那大嫂听了嘴一努,说“他呀?你往前走就是了。”
吴三一路向人打听,被问到的人一听说要找夏一爷,马上就给他指出方向,吴三暗暗高兴,心想、看来这夏一爷还真是名声在外。
哪知七拐八弯走了半天,最后居然走到了城外,却依然没看见夏十爷的家。吴三又急又疑,停下来向一位担柴进城的老汉打听,老汉呵呵笑着说..“你再往前走一百步,就到了。”
吴三将信将疑,又往前走了一百来步,看见旁边有几间破旧的草房,除此以外就没有什么人家了。
他失望透了这分明是一个穷人健的地方,哪有什么小孟尝夏一爷想想这几天吃的苦头,禁不住一屁股坐在地上,抱头大哭。
这时,草房里走出一个衣衫褴褛的女人,打量吴三一眼,问“这位大哥,你这是怎么了?”
吴三止住哭,擦了把眼泪,看女人面善,就求她给碗水喝,女人转身进屋,给他端了碗菜汤,又拿出几块红薯,带着歉意说“我本该给你做点饭的,可家里没米了,请不要见怪。”
吴三连声道谢,一阵狼吞虎咽,把菜汤和红薯吃得干干净净。女人又问他从哪里来,吴三把自己的遭遇说了出来,最后恨恨地说“没想到那些人如此可恶,不帮我也罢了,还捉弄我这个落难的外乡人!”
女人忙说,大哥,你错怪他们了。白州的确有小孟尝夏一爷这个人,但你走错了路。
吴三又惊又喜,问:“真的?”
女人指指前面,说,“你从这里进城,一直往西走,”看见夏府就到了。你路上千万别再向人打听,免得又走错了。”
吴三知道女人是个好心人,弯下腰给她鞠了一躬,掉头就往城里跑。
有求必应
吴三记着女人的叮嘱,入城后只管向西,走了两条街,前面果然有一座大宅院,大门上方挂着“夏府”二字。
吴三不敢贸然进去,在大门外等了一会,忽然看见一个丫环打扮的女孩要进去,他急忙叫住女孩,说自己想找夏一爷。
女孩问“是小孟尝夏一爷吗,你找他干什么?”
吴三把自己的来意说了,请女孩帮忙告知一声。女孩答应了,叫他在这等着。
吴三满心欢喜在大门外坐下,谁知一等就等了半个时辰,里面却没有消息,又等了好一阵,一个打着赤脚的矮小汉子从里面出来,大声问“谁找夏一爷”
吴三连忙站起来,说:“是我,请大哥帮帮忙,千万让我见见夏一爷!”
汉子从怀里摸出一块银子,说“这是五两银子,是夏一爷送给你做盘缠的,不必还了。夏一爷身染怪病,不便见客,请见凉。”
吴三喜出望外,冲里面拜了又拜,千恩万谢地走了。
吴三有了这五两银子,终于顺利回到梧州,从此,他念念不忘白州仗义疏财的夏一爷,自己也时常做点善事资助穷人,遇到落难流落的异乡人,更是如招待老友一般,接到家中,好酒好菜侍奉,临走再送上盘缠。一时间,他在捂州得了个小孟尝吴三爷的大名。
眨眼过了一年有余,吴三要到北海经商,途中要经过白州。他估摸夏一爷的怪病应该好了,便备下厚礼,准备向夏一爷当面道谢。
来到夏府前。他诸一个家丁把自己的名帖递进去。那家丁见他穿着不俗,又提着许多礼物,不敢怠慢,飞也似的跑了进去。
过了一会,家丁搀扶出一个六十多岁的老头,说.“这就是我们夏老爷。”老头冲他拱手笑道:“恕夏某人老糊涂,记不起阁下是哪位朋友了。”
吴三上前一拜,说道“多谢老爷的相助之恩,吴三永生不忘!”
那夏老爷闻言一怔“什么?你再说一遍。”
吴三又是一拜,大声说“老爷遇难必帮,仗义疏财,担得起小孟尝这个名字
”
“混账!”夏老爷不待他说完。已经勃然大怒,把吴三的名帖往地上一摔,“什么狗屁小孟尝々你是存心寻开心来了?滚!”
吴三顿时愣在当地,做声不得。这一幕被对面一家店铺的老板瞧在眼里,他拉着吴三到店里坐下,听吴三说了来龙去脉,忍不住“扑哧”一笑,说“你知道刚才那老头是谁?”
吴三瞪大眼睛,说“他不就是小孟尝夏一爷吗?”
老板又忍不住笑了,压低声音道“他姓夏不假,可这个夏老爷小气到了一毛不拔的地步,人称铁公鸡,他怎么会平白无故送你五两银子你喊他小孟尝。那不是骂他吗?”
人穷心善
吴三一时间糊涂了。那老板又说“你要找夏一爷,该从这里往东走,出了城门,不远就到了。”
吴三心里一动:那不是上次给他指路的女人的家吗?难道夏一爷真住在那里?转念一想,那个女人也对他有恩,自己本来也要去回谢的,不妨先去那儿。
于是他又折回头,一路出了城门,走到那几间破草房前,叫了两声,里面走出来一个女人,问“这位大哥,你找谁?”
吴三激动地上前说“大嫂,你还认得我吗?”
女人打量吴三一番,摇了摇头。
吴三又问·“小孟尝夏一爷住在这里吗?”
女人笑着点点头,请他进屋。
吴三进了屋内一看,灶上正生着火,吴三探头一瞧,锅里煎的竟然是米糠饼。
女人笑着说“家里只剩一些米糠。这些东西不能招待客人,等我丈夫回来,让他去赊点酒菜招待你。”
吴三这才知道这女人是夏一爷的妻子,忙问“夏一爷哪去了?”
女人叹了口气,告诉他,夏一爷正在河里为夏老爷家挖沙,只因去年有个梧州落难人向他求助,他向夏老爷借了五两银子的高利贷,要给夏老爷挖两年沙抵债。这一年多他天天在河里挖沙,又时常有人上门相求,只好再向夏老爷借高利贷助人,旧债未清,新债又至,算下来,至少还要给夏老爷挖十年沙。
吴三听罢,震惊不已,“扑通”一声跪在女人面前,说.“大嫂,我便是那个梧州人。去年你为何不向我明说,早知如此,我便是一辈子留在白州,也决不能要那五两银子。”
女人赶忙扶起吴三,含泪说道,“当初我若说了,只怕你也不肯相信。正好那时我丈夫在夏老爷家做活,我就叫你去那里找他。他当时怕你不肯接受帮助,拿钱给你的时候,也没有明说。”
吴三这才明白,去年夏府门前那个打着赤脚送银子的矮小漢子,就是夏一爷。
女人接着说:“我丈夫本名夏一叶,本来有点家业的,只因有次在外地落难时,受贵人相助捡回了一条命,回来后就有求必应,帮了人,还不求别人回报。那天我若不指点你去找他,他知道后只怕要把我打个半死。”
吴三听得感动至极,大声说道“小孟尝算什么?这番古道热肠,胜过孟尝君百倍!”
过了一会,夏一爷回到家,与吴三一见如故,两人痛饮一场,从此结为生死至交。
分类:传闻逸事 作者:杨名贵 期刊:《故事会》2011年7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