搬运工老头
宋家英是个单身女人,这天,她要搬新家,就叫了辆小货车,又请小区一位保安帮着找个农民工来搬东西。这保安是宋家英的老乡,很是热心,很快帮宋家英找来个老头。
这老头皮肤黑黑的,满脸皱纹,看上去身子骨蛮弱,宋家英一看就皱眉头,连说不行。
保安朝老头嚷道:“看看,我说不行,你还缠着要来!”
老头急了,连连朝宋家英恳求:“大姐,我力气大得很,求求你,我现在正缺钱,你就让我搬吧!一准行的。”说完,不等宋家英回答就进了屋,把两个大皮箱一摞,用绳子一捆,直接就背到了背上。宋家英看他下楼时颤颤巍巍的样子,很是担心,但也不好意思再拒绝了。
老头手脚倒也麻利,宋家英只上了个厕所,几个大件行李就搬完了。她出来一看,心里突然一阵紧张,因为她的珠宝盒放在一只大行李箱里,本来是要拿出来随身带的,竟在这当口,那只箱子被老头搬到车上去了,她只好闷声不响地上了车。
到了新家,老头又手脚不停地将东西一件件搬进来,宋家英看他累得浑身大汗,心下不忍,多付了老头二十块工钱。
老头千恩万谢地走了,宋家英开始收拾东西,那件有珠宝盒的行李箱被压在最下面,收拾了大半天才清好上面的箱子,打开那只行李箱时,已经是晚上了,宋家英怎么也找不到里面的珠宝盒,珠宝盒装着她的金项链、金戒指等金器,加起来要值一两万块钱,她急了,把箱子里的东西全部倒出来,还是没找到。她清楚地记得那盒子是最后放进行李箱里,还给行李箱拉上了拉链,刚才拉链是完好的,说明珠宝盒不可能掉出来,她怀着侥幸的心理又回了趟老家,找遍了旧屋,却压根儿没见到珠宝盒的影子。
这下,宋家英不得不怀疑那个搬运工老头了,第二天,宋家英找到那个帮忙的保安,将情况跟他一说,保安急了,说:“阿姨,我也不认识他,这可怎么办呀?”宋家英说:“小区外边经常有民工蹲在路边找活,他们一般都互相熟识,你调出那天的监控录像看看,如果能找到他,就转到电脑上打印出来,让那些民工认认看,没准能找到他。”保安点点头,说:“阿姨,人是我帮你找的,我一定要打听到他,帮你把东西要回来!”
没过几天,宋家英接到那个保安的电话,说是找到了那个老头。
留条后路
宋家英马上赶到保安那边,两人来到一个大杂院,那里住着不少民工,也不知老头住在哪一间,向院子里的人一打听,有个人指着一间房屋,说:“你们找的是刘大柱吧?他就在那一间。”宋家英和保安按照那人指的方向,敲开了一间房子,开门的果然是那个老头,他看见宋家英和保安,露出一脸惊讶,说:“是你们啊!找我有事吗?”
保安“砰”地一声关上门,一把揪住刘大柱的衣领,凶巴巴地说;“好你个老不要脸的,宋阿姨是来要回自己东西的,识相的就乖乖交出来!”
刘大桂使劲掰开保安的手,涨红着脸,看了看宋家英,低声说:“大姐,我不知道你们在说什么,我要出去找活了!”保安又一把抓住他,说:“你装什么蒜?你拿了宋阿姨的珠宝盒,里面有一两万块钱的金器,你要是再不交出来,我们就让警察来处理,让你坐牢去!”
这下刘大柱着急了,连忙低声说:“大姐你要相信我,我真的没拿你的东西,你们让开,让我出去找活吧!”宋家英伸手拦住他,心平气和地说:“我没报警,是给你留条后路,你把东西还给我,这事就算过去了。”
刘大柱突然“呜呜”地哭起来,说:“大姐,我真的没拿你的东西,你要怎样才相信我?”保安说:“今天不交出东西,你走不出这间屋子!”
刘大柱一听这话,转身拿起案板上的菜刀,将左手放在案板上,咬着牙说:“大姐,我现在说啥你也不会相信了,那我只好剁根指头来证明自己,请你相信我刘大柱!”还没等宋家英和保安反应过来,刘大柱已经挥起菜刀,手起刀落,将一截手指硬生生砍了下来,宋家英吓得惊叫一声,保安顿时也没了主张,刘大柱痛苦地按住喷血的伤口,说:“大姐,别怕,手指头是我砍下来的,跟你没关系,请你们回去吧!”
宋家英赶紧和保安一起將刘大柱送到医院,刘大柱拒绝把剁下的指头接上去,只是让医生止住血,把伤口缝合好就回去了。
宋家英回到家,越想心里越觉得不安,第二天,她买了些营养滋补品来到刘大柱住的地方,但不论她怎么说,刘大柱就是不给她开门,还让她以后别来了。
这件事像块石头,一直搁在宋家英心上,她叫保安留意刘大柱,保安告诉她,刘大柱仍然在卖苦力,还是挣不了几个钱,宋家英心里越发难过,就委托一个开超市的朋友把刘大柱招进超市做工,她再每月交给这位朋友五百块钱,让他和工资一起打到刘大柱的卡里。
守住清白
半年后的一天,有人来敲宋家英家的门,宋家英开门一看,是那位一直在帮自己的保安,保安见了宋家英,身子一闪,宋家英这才看到他后面还有一个人:刘大柱!
保安说:“阿姨,他一定要我带他来见你。”
宋家英连忙将他们让进屋,倒上茶,递给刘大柱,刘大柱没接杯子,却从衣兜里掏出一叠钱来,说:“大姐,我今天是来向你赎罪的,你的那个珠宝盒的确是我偷的。”
宋家英吓了一大跳,说:“你这是干什么?你既然拿了珠宝盒,还我就是了,何苦要剁下自己的手指头?”
刘大柱摇了摇头,叹了口气,说了事情的来龙去脉。
原来,刘大柱有个儿子叫刘成,今年二十多岁了,刘大柱带他出来打工,他却成天和一帮小混混在一起。前不久,刘成把一个小青年打成了重伤,那个小青年的父母说,如果刘成赔一万块钱,这事就算结了,否则,一定要把刘成送进监狱。刘成这回真怕了,求父亲帮他花钱消灾,并发誓以后好好做人,刘大柱哪里出得起这一万块钱?四处奔走,找老乡和熟人借,也没借到几个钱,眼看离期限只剩最后一天了,刘大柱急得团团转,正好他被请去帮宋家英搬家,看见宋家英特意将那只行李箱放在一边,一便猜想里面可能有贵重东西,于是趁她上厕所时赶紧将行李箱搬上车。车子开动后,坐在车厢里的刘大柱偷偷拉开箱子的拉链,把里面的珠宝盒悄悄拿了出来,卸货的时候,还故意将那只行李箱压在最下面。
从宋家英家出来,刘大柱马上到一家金店,将珠宝盒里面的金器押了一万块钱,赔给了儿子伤害的那户人家,本以为事情就这样了啦,哪知这时候宋家英找上门来,逼刘大柱交出珠宝盒,刘大柱哪里还交得出?再说,如果儿子知道自己是用偷来的东西救了他,只怕他再也不会悔改了。无奈之下,刘大柱毅然剁下自己的手指,用一截断指应付宋家英。
刘大柱说完,禁不住掩面大哭,说:“大姐,我一世清白,这回为了儿子,却干起这种丢人的事来。剁根指头,也是对我做小偷的惩罚。没想到你一直在暗中帮我,让我心里更内疚。现在,我那孩子改邪归正了,我们父子一起苦干了半年,挣了这点钱,算是补偿你的损失。”
宋家英这才知道了事情的来龙去脉,她叹了一口气,把钱推了回去,说:“浪子回头金不换,你能让儿子改邪归正,我看,再大的代价也是值得的。那几件金器,就算我送你们的。”
刘大柱非常坚决地把钱递给宋家英,说:“大姐,你收下这钱,才是真的帮我,不然我会愧疚一辈子的。”
一旁的保安看得好生感动,他说:“你把感激、忏悔放在心里就可以了,何必说出来让我们知道呢?”
刘大柱摇摇头,说:“你们都是好人,只有你们原谅了我,才能擦去我身上的污点,让我觉得自己这一生仍然是清白的!”
分类:新传说 作者:任黎明 期刊:《故事会》2011年7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