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篇故事〗疯狂的石头

1.山洞绿光

李家村有个李老汉，以牧羊为生，白天将羊群放往后山，傍晚招呼羊群回家。可最近几天，李老汉心里可憋闷呢，咋啦？他丢了五只羊，那可是好几千元呐。他能不心疼吗？

这天傍晚，李老汉急匆匆来到山口，冲着高山上打了个呼哨。不一会儿，茂密的灌木丛中探出许多小脑袋，那些小脑袋渐渐汇聚在一起，排成一字长蛇阵，沿着蜿蜒的山路迤逦而下。原来，李老汉在招呼羊群回家呢。

等羊群到了跟前，李老汉仔细清点，不禁又失望了，哎，都三天了，五只羊还没回来。

第二天，李老汉起了个大早上山找羊，找了半天，依然没有踪迹。正失望呢，突然隐约听到“咩——”的羊叫声，那声音好像就在跟前，可就是看不见羊。

李老汉仔细看了看四周，突然发现崖壁下有个山洞，洞口被茂密的杂草遮了个严严实实，羊的叫声就是从山洞里传出来的。

李老汉拨开杂草走进洞去，走着走着，突然被一个黑乎乎的庞然大物拦住了去路。李老汉用手摸摸，原来山洞里面崩塌了，碎石封住了山洞，怪不得羊出不来呢。李老汉搬开碎石，好不容易清理出一个小通道，才勉强把羊弄了出来。

李老汉转身刚要走，猛地发现左侧的碎石里透出微弱的绿光，他一时好奇，就开始清理左侧的碎石，结果发现石壁上出现了一道一尺来长的绿线。当他搬开最后一块大石头时，眼前的景象让他目瞪口呆。

原来这绿线上连着七只眼睛，呈弯曲状排列，发出醉人的绿光，晶莹圆润，煞是可爱。李老汉越看越喜爱，就想把它弄回家给小孙子玩，可石眼长在崖壁上，弄不动呀。

第二天，李老汉带了一个小铁撬，兴冲冲钻进山洞里。刚走了几步，忽然看到里面出现了无数绿光，那些绿光还在不停地左右晃动。李老汉觉得不对劲，虽说石眼也会发绿光，但它长在石壁上，不会动呀，而且这些绿光多得像天上的繁星，这是咋回事呀？

李老汉继续往前走，当他快接近绿光时，绿光忽然发出人的吱吱声。李老汉细细一瞧，顿时吓出一身冷汗，原来是一群密密麻麻的蛇，见来了人都竖起了脑袋。

李老汉常年生活在大山里，他知道，蛇喜阴，这是纳凉来了。可再仔细一看又觉得不对劲，这些蛇如哨兵一般密密麻麻围在石眼左右，任凭李老汉如何驱赶，蛇群始终不离石眼左右。

李老汉觉得奇怪，再一看，不禁乐了，原来石眼发出的绿光招来了许多昆虫，昆虫又引来了许多爱吃昆虫的青蛙，而蛇爱吃青蛙，它们是在守株待“青蛙”呀。

李老汉看出这些都是普通的无毒蛇，就掏出随身带的烟锅子，用嘴叼住烟杆嘴，把烟锅头对着蛇群猛地一吹，刹那间，刚才还寸步不让的蛇群落荒而逃。原来这烟锅子是蛇的克星，它们闻到气味，立马逃之夭夭了。

赶走了蛇群，李老汉小心翼翼地把长着七只石眼的石头撬了下来。他怕被人看见，便脱下外衣包上，然后喜滋滋地出了山洞。不料刚刚转过山脚，突然传来一声暴喝：“站住！”李老汉不看则已，一看掉头就跑。

来人是谁？是李家村的村长钱川，外号钱串子。这钱串子真是劣迹斑斑，他本是村里的一个痞子，坏事干尽，后来靠胳膊粗、拳头硬，再加上花了不少钱，这才爬上了村长的宝座。所以李老汉见了他，吓得撒腿就跑。

李老汉气喘吁吁地跑回家，便开始思量，这到底是块什么样的石头呢？对了，何不去找王石匠看看。王石匠出身石匠世家，据说故宫门前那两只张牙舞爪的石狮子就出自他祖上之手，他对石头也颇有研究。

李老汉抱起七眼石刚出院门，又缩了回来。他觉得这块七眼石很不寻常，最好先不示人，于是空着手去了王石匠家。

见到王石匠，李老汉就说了石壁上发现绿线的经过。哪知王石匠刚刚听到“绿线”两字，就一把抓住李老汉的手问：“你说的是真的？”

李老汉不由一惊，心说：这石匠刚听说绿线就如此激动，要是知道了活灵活现的七眼石……算了，还是知道的人越少越好。于是李老汉不吭声了，王石匠催促道：“接着说呀。”李老汉说他就想知道绿线是咋回事。

王石匠哈哈大笑道：“李叔，不对吧，绿线后面还有石眼，我敢用脑袋担保。”

“你怎么知道？”李老汉惊讶得张大了嘴巴。王石匠笑着说：“我们祖孙十几代都是摆弄石头的，有绿线者必有石眼，那条绿线实际上就是绿脉！”李老汉只好承认发现了石眼。

王石匠激动地问：“在哪儿发现的？”李老汉不敢隐瞒：“后山绝壁崖下的山洞里。”不料王石匠一听，脸立马撂了下来，说他撒谎。

王石匠告诉他，这一带古时叫易州，自古盛产易州古砚，历史上素有“南端北易”之说，而绝壁崖下的山洞是个千年老坑，自宋代以来就开采易砚石。易砚石石质极佳，可经过千百年的开采，砚石早采光了。王石匠曾不止一次进洞拿着放大镜一寸一寸寻找，都一无所获。现在李老汉竟说他在老坑里发现了砚石，而且还有石眼，简直是天方夜谭！

李老汉终于知道了七眼石的价值，此行目的达到了，他赶紧借坡下驴，说：“可能是我老了，看花了眼。”说罢赶紧开溜。

2.七星天石

李老汉回到家，捧着那块七眼石直发抖，可等到冷静下来又不由得眉头紧锁。这么珍贵的东西，当然不能给小孙子玩了，可问题是藏在哪儿保险呢？

李老汉左思右想，把石头揣进怀里，然后把斧子别在腰间，又搬了一架梯子靠在院里的老槐树上。别看李老汉一把年纪，因为整日翻山越岭放羊，身子灵便得很，没几下就爬上了树。他拿起斧子修剪树枝，并不时地四下张望。原来老槐树上有个洞，他觉得把石头藏在树洞里最保险。

李老汉一边装模作样修剪树枝，一边则把手伸进了怀里，刚要往树洞里藏七眼石，忽然听到下面有人喊：“李老头，你干吗呢？快下来！”

李老汉低头一看，吓得差点从老槐树上掉下来。原来钱串子来了。

李老汉心想，坏了，这样下去正好被对方逮个正着。他急中生智，趁钱串子低头往院里走时，飞快地掏出七眼石塞进树洞，然后下了梯子。

钱串子逼问：“李老头，刚才你为什么见了我就跑？”李老汉装作茫然的样子说，眼花了没看见。

钱串子冷笑道：“怕不是眼花吧，我看见你抱着东西呢，还用衣服包着，快说，偷了什么东西？”李老汉哪能承认，他说钱串子看花了眼，诬陷好人。

钱串子不死心，屋里屋外、院里院外看了个遍，最后才悻悻地走了，临走时放下一句狠话：“躲得了初一，躲不了十五！”

李老汉摸着怦怦直跳的心暗自庆幸，多亏放进了树洞，不然……就在这时，有人猛地一拍他的肩膀，回头一看是王石匠。李老汉顿时吓得魂都没了！

王石匠怎么来了？原来，李老汉说他在千年老坑发现了七眼石，起初王石匠根本不信，可后来细细一想又觉得有可能，因为李老汉说了一个细节：山洞里面的岩石崩塌了，才挡住了羊出来的路。他觉得岩石崩塌露出了里面的七眼石是有可能的，况且李老汉是个庄稼汉，无缘无故对自己说石头的事，其中必有蹊跷，这么一想，王石匠赶了过来。

其实王石匠早来了，先是看见李老汉上了树，又见他边修剪树枝边四下张望，等到钱串子叫喊时，又见李老汉把一个包裹塞进了树洞。王石匠终于相信这是真的！

真是螳螂捕蝉，黄雀在后啊。李老汉万万没想到王石匠早来了。他见事情已经败露，只得从树洞里取出七眼石，并一再叮嘱王石匠要保密。

两个人进了屋，李老汉关好门，然后小心翼翼地把包裹放在床上慢慢展开，当七眼石完全裸露出来的时候，见多识广的王石匠傻眼了，李老汉更是目瞪口呆。

到底咋回事？原来呈现在二人面前的，就是一块普普通通的石头，根本没什么绿线，更别说石眼了。李老汉直纳闷，这块石头没有人动过呀，难道真看花了眼？

李老汉本以为找到七眼石可以发大财了，没想到空欢喜一场，失望之情溢于言表。王石匠却不慌不忙，拿起七眼石左瞅右瞧，嘴里喃喃自语：“难道真的没有缘分？”

原来奇石也是讲究缘分的，如果没缘，就算摆在面前，你也看不见，因为奇石里的矿物质成分很多，在不同的自然条件下，会产生不同的颜色，水里一个样，岸上一个样，太阳下又一个样，所以说一般常人很难觅到。

李老汉可不懂这些呀，他嘴里还一个劲嘀咕：“怪呀，山洞里看得真真的，怎么回家……”他的一句话点醒了王石匠。

王石匠立马让李老汉把窗帘拉上，又亲自动手拿了棉被捂在窗上，遮了个严严实实，屋里顿时漆黑一片。这时奇迹出现了：开始时石头上只有萤火虫一样的七点绿光，一会儿便越来越强越来越大，变成了黄豆粒大小，最后，纽扣般大小的七个石眼赫然呈现出来。

李老汉早就亲眼目睹过了，倒是很淡定，而王石匠看得眼都直了。也难怪，王石匠本以为只有一个石眼，现在居然有七个石眼赫然排列，太神奇了，他能不吃惊吗？玩石的行家都知道，有一个石眼的石头已经很难遇到，要是七个石眼同时出现在一块石头上，简直是千年难遇。

过了好半天，王石匠才镇定下来，缓缓地说：“知道这叫什么石头吗？”李老汉摇摇头。王石匠喃喃自语道：“这是一块天石呀。”

天石？李老汉说明明在山洞里发现的，怎么成了天石？王石匠说：“你再好好看看。”

李老汉左看右看，没看出啥名堂，王石匠启发说：“绿线连起了七个石眼，它的形状像不像一个勺子？”

李老汉仔细地瞅着瞅着，忽然惊喜地叫出声：“可不是呢，绿线把七个石眼弯弯曲曲地连起来，就像北斗七星呀！”

王石匠说：“对，这就是北斗七星石，所以叫天石。”顿了顿，又问，“这可是一块千年难遇的北斗七星石，你打算怎样处理？”

李老汉想了想，说：“本来想给孙子玩的，既然这么珍贵，我一个庄稼汉，藏块石头也没用，不当吃不当喝的，不如卖个好价钱，下半辈子可就……”

李老汉话没说完，王石匠脸上掠过一丝阴影，放下石头默默走了。李老汉心里很纳闷：怎么像个小孩子，说变脸就变脸？他哪里知道，北斗七星石还隐藏着一个天大的秘密呢！

3.打草惊蛇

俗话说：没有不透风的墙。很快钱串子就知道了北斗七星石的事。这还得怪李老汉的小孙子，他为了向小伙伴显摆，无意间说了出去。

钱串子听了又气又恨，气的是自己怎么没有这样的好运，恨的是平时老实巴交的李老头竟敢欺瞒本村长。不行，必须把北斗七星石弄到手，否则这村长白当了。

一个月黑风高之夜，钱串子鬼鬼祟祟出了家门，前后左右望了望，见村里的灯火全熄了，这才朝向李老汉家摸去。

钱串子径直来到了李老汉家的后墙，白天他已观察好了，后墙那里有个柴木垛。钱串子手里攥着一团浸过的油布，是来放火的。他盘算这着火之后，人在情急之下，首先会抱着最珍贵的东西跑出屋。他是来“打草惊蛇”的。

钱串子来到柴木垛前，瞅瞅四下无人，便把油布塞进了柴木垛，然后划着了火柴，不一会儿，大火就烧了起来。

很快，李老汉衣衫不整地跑出屋，手里果然拎个沉甸甸的小盒子。钱串子见了大喜：终于把蛇引出洞了。他想，李老汉救火的时候总得把手里的东西放下吧，可是他的美梦很快破碎了。救火的时候，李老汉竟把小盒子揣进了怀里，把钱串子气坏了。

不一会儿，火被扑灭了，钱串子不得不回家，他心里这个气呀，憋得他真想骂娘。他边走边想，突然像火烧屁股一般蹦了起来，转身就往李老汉家跑，因为他想到了一个更重要的问题。

啥问题？钱串子觉得刚才放火虽说没得手，但李老汉肯定不敢把北斗七星石藏在屋里了。那么藏在哪里最保险呢？他断定只能是院子，院子离视线最近又没危险。钱串子急吼吼地回来，就是要看看李老汉把奇石藏在哪儿，只要知道了确切地点，偷走北斗七星石还不是探囊取物？

钱串子很快回到了李老汉家，见屋里的灯还亮着，他扒着门缝往里窥视。不一会儿，李老汉果然走出屋子，四下张望了一下，然后向院门走来，钱串子赶紧躲了起来。只见李老汉打开院门，前后左右看了一番，插上院门后又转身进了屋。

这是干啥？钱串子正猜测着，忽然又见李老汉走出屋，而且手里提着那个小盒子，一头扎进茅厕。钱串子心想：呀，这倒是个藏石的好地方，一般人根本想不到！

钱串子终于探得了李老汉藏七星石的地方，甭提多高兴了，他转身刚要走，只见李老汉又从茅厕里出来了，可他手里还提着那个小盒子，在院里来回溜达。钱串子明白了，李老汉是藏在茅厕里也不放心，还要找更隐秘的地方。

李老汉在院子里来回转了一阵，最后竟抄起一把铁镐向院门冲来，钱串子吓得撒腿就跑。可没跑几步，他发现李老汉并没冲向自己，而是出了院门向左拐。深更半夜扛个铁镐去干啥？思来想去，钱串子恍然大悟，李老汉显然是藏在家里不放心，要藏到外面去。

钱串子远远盯着，只见李老汉来到一座茅棚前，钱串子不由暗暗叫绝：这李老头为了藏好七星石真是煞费苦心，这个藏匿地方恐怕连神仙也想不到，原来茅棚里是李老汉的羊圈。果不其然，不一会儿里面就传出“吭哧吭哧”刨土的声音，只是有墙挡着，里面又黑乎乎一片，奇石埋的确切地点不得而知，好在就埋在羊圈里，不信找不到！

过了好一会儿，也不见李老汉出来，不仅不出来，还把羊圈里的羊赶得到处乱跑，足足折腾了一袋烟的工夫。钱串子心想，嘿，这老头是抽啥疯？他百思不得其解。

过了好半天，李老汉终于出来了，手里果然没了小盒子。李老汉前脚刚走，钱串子就钻进了羊圈，开始仔细寻找埋藏地点。可他找了好几遍也没找到，怪呀，刚刨过的地方该有痕迹呀，怎么一点也看不出来，难道刚才李老汉没埋？

钱串子觉得纳闷，他点上一支烟，边抽边思量，想着想着，连骂自己是笨蛋。羊圈里有几十只羊，拱来拱去的，就是有新挖的痕迹也踩平了，上哪儿去找？这个李老头心眼真多呀！

看来只能把羊圈都翻一遍了，可现在是冬天，地上冻得硬邦邦，但为了弄到奇石，钱串子只得回家拿铁镐。他下了狠心，就是挖地三尺，也要挖出北斗七星石。

如今正是隆冬时节，羊尿、羊粪和垫圈的土已经冻在了一起，刨起来可费力了。钱串子刨得汗流浃背，当快要挖到头的时候，终于找到了小盒子，他如获至宝，乐颠颠地捧回了家。

4.黄雀在后

钱串子进了家门，猴急地打开盒子，不看则已，一看蹦了起来。咋回事？盒子里面哪有什么七星石，而是一坨臭烘烘的羊粪。钱串子这才知道自己被耍了，更可气的是，这羊圈早该起粪了，可羊粪、羊尿和土混在一起冻得硬邦邦的，自己正好当了苦力。

难道李老汉知道钱串子要偷七星石？开始他不知道，但大火一灭，李老汉就犯了思量，柴木垛不是柴草垛，柴木根根都有擀面杖粗，怎么会轻易燃着？再说了又不是过年过节，没人放鞭炮呀，那么只有一个解释——故意放火！可自己没权没势没仇人，故意放火干啥？显然是冲北斗七星石来的。

李老汉认定，放火者既然没有得手，肯定不会善罢甘休，于是他提高警惕，在钱串子第二次来时，他就发现了。为了让钱串子吃点苦头，李老汉导演了一场喜剧，钱串子果然跟着去了羊圈。

过了两小时，李老汉披上衣服往钱串子家走去。李老汉估摸钱串子已经刨完羊圈回家了，此刻正对着臭烘烘的羊粪暴跳如雷呢，他是想去看看丑态百出的钱串子的表演。

李老汉来到离钱串子家还有十几米时，忽然发现门前有一个蒙面人，正弯腰撅腚拨弄着什么。李老汉一惊：呀，这是谁？深更半夜干啥呢？他走近细看，原来这蒙面人在拨弄门闩呢。不一会儿，门闩拨开了，蒙面人回头四下望望，然后悄悄进了院子。

深夜撬门又面罩黑纱，李老汉细细一想，终于恍然大悟，看来今晚盯着七星石的不止一个人，肯定是这蒙面人发现钱串子挖了回来，又想来偷了。

李老汉觉得好奇，也悄悄跟进了院子。

钱串子屋里还亮着灯，蒙面人竟直接闯进了屋里。李老汉一惊，心说：看来蒙面人不是偷而是抢，这样更好，我得看看狗咬狗两嘴毛的好戏了。

钱串子正气得在屋里团团乱转呢，见突然闯进一个蒙面人，他又惊又怕，壮着胆子问：“你……你是谁？你……想干啥？”

蒙面人哑着嗓子说：“不干啥，就是想问问，作为一村之长，为啥偷村民的东西？”

钱串子极力抵赖，蒙面人又哑着嗓子说：“别装了，我都在暗处看见了，救火的时候，你想偷七星石，后来又尾随去了羊圈……”

见蒙面人说得如此清楚，钱串子知道丑事败露了，只得不情愿地承认了，并哀求道：“好汉，求求你放我一马吧！你看，我挖到的是这个……”说着，钱串子苦着脸把装着羊粪的小盒子递给蒙面人看。

谁知，蒙面人慢条斯理地说：“不用看了，假的！”假的？躲在窗外的李老汉吃惊不小，放羊粪的事只有自己清楚，蒙面人怎么知道？再说小盒子上有盖子，蒙面人根本没有打开看呀。

钱串子也很吃惊，问：“你怎么知道是假的？”

蒙面人哈哈一笑：“很简单，七星石是块石头，而李老汉提出去的小盒子轻飘飘的，明显分量不足。”

见蒙面人这样说，钱串子松了口气，说：“可惜咱俩白折腾半宿，最后还是空欢喜一场。”

“空欢喜？”蒙面人接上话茬，“我可不做赔本的买卖，既然小盒子里的东西是假的，那真的肯定还藏在家里，趁你们出去的时候，我偷偷溜进了李老汉家，果然从床底下找到了七星石。”说罢从怀里掏出一个油布包，让钱串子关上灯。黑暗中，北斗七星石熠熠生辉！

见自己的宝贝落入歹人之手，李老汉怒火攻心，刚想闯进屋，可想想还是忍了下来，他有些疑惑：既然蒙面人费尽心机盗了七星石，藏在怀里都怕被人发现，为啥还公开示人，这不是不打自招吗？不对，其中肯定有猫腻。

果然钱串子也想到了这点，问：“你为啥告诉我？”

蒙面人说：“很简单，知道你惦记七星石很久了，今晚特意来卖给你。”噢，销赃来了，钱串子终于长出了一口气，问多少钱。两人经过一番讨价还价，最终以十五万成交。但钱串子手头没有这么多现金，便先交了三千元定金，余下的明天晚上一手交石一手交钱。

达成交易后，蒙面人出门要走，钱串子拦在面前，说：“这样就走可不行，我定金都交了，总得知道交给谁吧，万一你明天晚上不来呢，定金岂不打了水漂？”

蒙面人犹豫了一会儿，最后一把扯下面纱，钱串子一见傻了，躲在窗外的李老汉也傻了。

5.千古奇事

蒙面人是谁？王石匠。

李老汉暗暗骂道，好你个王石匠，平时憨厚老实，原来一肚子坏水！等到明天晚上你们交易的时候我去抓个现行，还要让街坊四邻老少乡亲当见证人，看你还咋在村里呆！想到这儿，李老汉悄悄回了家。

第二天早上，李老汉还没起床，院外就传来敲门声，起来一看，王石匠来了。李老汉惊愕地问：“你来干啥？”王石匠爽快地说：“送钱来了。”说罢掏出三千元。

李老汉装作迷糊地问：“这是啥钱？”让他万万没想到的是，王石匠不打自招，把昨晚的事竹筒倒豆子——全抖落了！还说这三千元就是钱串子买七星石的定金，余下的今晚付清。

嘿，这王石匠葫芦里卖的什么药？一时间李老汉蒙了，过了好半天才回过神来，问：“那你为什么要偷呢？偷了之后又为什么替我卖了？”

王石匠也不隐瞒，说：“我是品石的行家，七星石就是这个价，你一点没吃亏，这是其一；其二，七星石留在你家里早晚要出事，不如早点卖了；其三，我要是不偷，你能放手吗？”

李老汉想想也是，王石匠要是不偷，自己真不会给他，更别说让他卖了。

李老汉想了想，又问：“就算你说得都对，为什么要卖给钱串子？我最恨他了。”

王石匠神情严肃地说：“我是特意卖给他的，目的是想验证一件千古奇事。”

李老汉问：“什么千古奇事？”

王石匠说：“天机不可泄露，到时你就知道了。”

后来李老汉找内行人打听了一下，虽说七星石很难得，但也就值这个价格，自己一点没吃亏。看来王石匠真没骗自己，但他要验证的千古奇事是什么呢，李老汉还是摸不着头脑。

再说钱串子自从得了七星石，白天揣在怀里，晚上放在胸口，片刻不离。更为奇怪的是，他还直接把七星石贴在肌肤上，要知道现在可是冬天，七星石多凉呀，可钱串子乐此不疲。

这里面可大有讲究，这叫养石。钱串子把七星石紧贴肌肤，同时不断地用手抚摸石头，这样一来，人气和汗液会慢慢地积淀于石头表面，形成一层有光泽的皮层，也就是俗称的“包浆”，这样的七星石会更值钱。钱串子深谙此道，所以才如此下功夫！

转眼半年过去了，到了夏天，王石匠说的千古奇事始终没有发生，李老汉有点沉不住气了。就在这时，钱串子家出事了。这天晚上，钱串子把七星石放在胸口上酣睡，七星石发出晶莹的绿光，结果被一个小偷看见了，于是入室行窃，盗走了七星石，顺便还捎走了钱串子家里藏着的现金和金银珠宝。巧的是，这个小偷被公安抓住了。这么多赃款赃物，顺根一捋就找到了钱串子，这一追查便现了他贪污敲诈的原形，钱串子锒铛入狱。

直到这时，王石匠才告诉李老汉他所要验证的千年奇事：七个石眼的下沿呈水滴状，乍一看就像流泪一样，行家称之为泪石。试想，人整天泡在泪水里，能有好日子过吗？所以这一行自古就有这样的说法：七星石若落入坏人的手中，坏人将很快遭到报应，如今果然灵验了。

分类：中篇故事 作者：纯三 期刊：《故事会》2014年16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