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位意气风发的权贵公子,两个能歌善舞的江湖姐妹,他们的相遇是悲剧、喜剧,还是闹剧?人生如戏,这场戏的大幕刚刚拉开……
1.偶遇桃花林
阳春三月,草青风暖,正是踏青的好时节。京城里被寒冬拘禁了三个多月的人们像开锁猴一样,纷纷拥出城墙外,到广阔的郊区游玩散心去了。
在游人中有三个年轻人,带着仆人,骑着高头大马,专奔着人少的地方走。他们三人似乎对景色并不那么在意,只是享受着骑马踏春的乐趣而已。三人中看起来最年少的那个伸了个懒腰:“前面就进通州了,咱们这趟出来得可不近啊。”最年长的那个说:“我说去登香山,二弟偏要来这地方,老三也不拦着。通州有什么好玩的,难得清闲一天,就光看草和树啊。”中间那个笑了笑:“在京城里看人还没看够啊,我就是想着去人越少的地方越好。何况春光普照,哪里不是春,哪里没有青,非去人堆里凑什么热闹。”
正说着,老三眼前一亮:“快看,前面有片桃花林子,没想到这地方还能看见桃花,真是不容易。”老二一笑说道:“大哥,怎么样,谁说人少的地方就没有好景色,走,看看去。”
三人策马向前,快到桃花林时忽然都站住了,因为他们听见了一阵清亮曼妙的歌声,犹如黄莺出谷,乳燕啼林,唱的是温庭筠的《浣溪沙》,三兄弟不禁都听呆了,纵马再向里看时,桃花林中有一处庭院,虽然是草庵柴扉,但是整洁宽敞,透过木栅栏,能看见一个少女正在庭院中翩翩起舞,这一看不要紧,三人都看呆了,那少女不但歌好舞好,人也长得俊俏美丽,眼看歌舞将尽,老三第一个忍不住大喊一声:“好!”
这一声喝彩惊得那歌舞的少女一抬头,见是三个年轻公子,顿时羞得满脸通红,一扭头就跑进了屋子里。
紧接着,屋里走出一个老人,须发斑白,精神健旺,见门前是三个骑马携奴的贵公子,赶紧鞠躬行礼:“这里地处偏僻,人迹罕至,不料竟会有贵客前来,怠慢了。”三人一起下马还礼,问起刚才在院中起舞的少女,老人微微一笑:“山野村夫,本来也没那么多规矩,既然有缘相见,见见面怕什么。莺儿,倒几杯茶来。”屋里答应一声,刚才那个歌舞的少女托着一个茶盘,倒了几杯茶出来了。三人接茶道谢,那少女只是微笑不语。
老三心直口快:“老丈,实话说,你这里地处京郊,小姐如此人才品貌,你就不怕无赖恶少上门搅扰?”老人微微一笑:“实不相瞒,我年轻时行走江湖,也有些武艺在身。我一生未娶,这孩子原是捡来的,从小行走江湖时也教她些防身之术。何况这里虽是京郊,毕竟是天子脚下,太平盛世,附近又没有山贼土匪,几个无赖有什么可怕的。”
老二眼睛一亮:“想不到还是位会功夫的姑娘,难怪看刚才的舞姿轻盈中带着刚健。”老大摇着纸扇笑道:“我这二弟生性好武,不知令爱可曾许配人家?”
老二顿时脸色发红:“大哥,当着人家姑娘的面,你胡说什么。”老人还未开口,老三已经着急了:“小姐,别听他们瞎说,能否赏脸再歌舞一曲?”
女孩便看那老人,老人笑着说:“既然他们爱看,就再舞一个吧。咱们行走江湖时,那么多人都不怕看,还在乎这几个人了?”
姑娘于是又跳了起来,果然舞姿轻盈曼妙,又充满力量感,十分独特美妙。三人看得如痴如醉,老大轻声对老二说:“二弟,觉得如何,用不用大哥帮你做媒?”老二脸一红,不说话,老三歪头看看他们俩,笑着没说话。
2.姐妹双簧配
女孩停下舞蹈,老三鼓掌道:“舞姿固然美到极点了,可刚才有歌有舞,堪称绝配,怎么现在只跳舞不唱歌了,让人闷得慌啊。”女孩脸一红,低着头,又抬起头来,用手指着嘴,发出“啊啊”的声音。
三人大惊,看着老人,老人叹了口气:“这孩子是个哑巴,唱歌的是她姐姐。”说着喊了一声,“燕儿,出来吧。”只见屋里走出一个女孩,身形与莺儿类似,但脸上似乎被火烧过,带着吓人的疤痕,一条腿好像有残疾,走起路来一瘸一拐的。但她一张口,声音清脆甘甜,犹如天籁,清歌一曲,余音绕梁。
老大不禁愣了一会儿,才试探着说:“老人家,我二弟对您的小女儿十分仰慕,不过我们三人都已经有了妻室,想纳为妾室,不知可否?”老人叹了口气:“这是两个苦命的孩子,我是在失火的人家救出来的,大人都烧死了。姐姐烧坏了脸,砸伤了腿,妹妹虽然没有烧伤,但被浓烟呛坏了嗓子,说不了话了。我老了,也想过尽快给她们找个依靠,为贫家妻,富家妾,都是命,只看她自己了。”
女孩红了脸,扶着姐姐进了房去,老人也随之而去。过了一会儿,老人出来说:“莺儿说了,她愿意跟公子去,只是她舍不得姐姐,要跟姐姐一起出嫁。绝不肯一人独往。”
二公子不禁愣住了,老大也有些措手不及,看着老二说:“二弟,你看这……”老二眉头紧皱,十分为难,这时老三忽然大笑道:“这有什么难为的,实话说,老丈,我比我二哥还仰慕小姐呢,这条件我答应了,二哥,自己兄弟,你就别跟我抢了吧,好不好?大不了以后你弟妹唱歌跳舞时,我请你一起看!”
一番话说得老二哭笑不得,老大连说:“荒唐荒唐!”老三倒是不管不顾的,吩咐自己的随从:“来人,拿这五百两银票去置办妆奁,要雇一乘最好的驮轿。老人家,以后你也是我老丈人,不如一发跟了我去,我养活你。”
老人愣了一会儿,忽然笑道:“不敢当。既然公子真心喜欢小女,她算有个好前程。我就不去叨扰了,这桃林我也舍不得离开。但求公子好好对待小女,我自然会时常上门探望的。”
当天晚上,一乘驮轿载着两个女子进了京城,拐弯抹角走了好些时候,最后从旁门进了一座府邸。这一夜洞房花烛,成礼后,第二天莺儿燕儿姐妹俩按规矩由丫环领着去拜见正房夫人。从后院往前走,但看房屋层叠,院墙高耸,不像是哪个有钱人家或普通官宦人家能有的气派。姐妹俩跟着丫环走到上房,一个年轻俊秀的夫人正和三公子面对面坐着喝茶说话。见姐妹俩进来了,夫人笑着说:“不要多礼了,以后都是一家人了。五爷就这个样,想一出是一出,以后你们习惯了也就好了。”
莺儿诧异地看着姐姐,燕儿脸上蒙着黑纱,轻声问:“五爷?不是三公子吗?”三公子笑着说:“也不算错,老大老二去世得早,就剩我们哥仨了。那天出去玩,不愿意让别人知道身份,就临时这么叫了。其实我排行老五,你们以后也叫我五爷就行了。实话告诉你们,我是皇亲,大清开国一百来年了,皇亲国戚多得像河里的王八一样,数都数不过来,也没啥尊贵的。”说完哈哈大笑,满屋子人都跟着乐。
过了几天,姐妹俩发现,这五爷确实如夫人所说,想一出是一出。有一天,他看着姐妹俩唱歌跳舞,忽然说:“这几天在府里,把你们俩闷坏了吧,五爷带你们出去玩玩?”姐妹俩吓了一跳,别说皇亲国戚,就是普通当官的人家,内眷也不能抛头露面地上街啊,见姐妹俩发愣,五爷笑着说:“哪有那么多臭讲究,你们俩不像我夫人,正经的大家闺秀,大门不出二门不迈的,你俩是行走江湖的人,总不出门还不憋出病来?走吧,换上这两身男装,燕儿戴上这顶黑纱帽,爷带你们下馆子去。”
姐妹俩欢天喜地换了书童装扮,跟着五爷上了大街,繁华的京城让两人看得花了眼。燕儿问:“五爷,家里的厨子那么多,想吃什么没有啊。咱们干吗要到馆子里吃?”五爷笑了笑:“家里的厨子也就那两下子,做来做去没什么新意思。最近鼓楼边新开了一家馆子,号称京城第一的手艺,咱们尝尝去。”
3.大闹太白居
说话间走到了酒楼前,酒楼上悬着三个大字的牌匾“太白居”,三人正要上楼,只见一个要饭的叽里咕噜从楼梯上滚下来,身后的伙计们叫骂着:“不看看什么地方,就敢进来,滚!”
五爷脸色一沉,拉着姐俩闪到一边,冷笑着说:“这么大派头,不让进就算了,还他妈的打人。”他掏出一锭银子,递给在一边墙根下晒太阳的几个乞丐:“把你们身上的褂子给爷扒下来,这锭银子归你们了。”
几个乞丐开开心心地光着膀子走了,五爷自己套上一身又脏又破的褂子,指着另两件跟姐妹俩说:“套在外面,拿点泥土在脸上抹抹。”姐妹俩既觉得好玩,又不敢反对,也学着他的样子穿衣服抹脸。然后五爷带着她们昂然直上酒楼。
酒楼里十分热闹,很多富商官员都在酒楼里喝酒行令,伙计们也都忙个不停。领头的伙计正在大声吆喝着手下们,一回头看见三个乞丐上来了,不禁大怒:“今天是怎么了?刚打下一个乞丐,这又上来三个,这年头欠打的人这么多么?”他大吼一声,“来人,把这几个要饭的给我打出去!”
五爷大喝一声:“慢着!谁说我是要饭的?我是来下馆子的!”领头伙计一愣,再看三个人,身上的破褂子发出一股酸臭味,直冲鼻子。他冷笑一声:“你下馆子?你也睁开眼睛看看,这是你能下的馆子吗?少废话,给我轰出去!”
几个伙计就要动手,五爷一摆手:“慢着,谁说我不能下,你这门口又没写穿什么衣服才能进来,怎么我们就不能来?这北京城没有王法了吗?”领头的伙计看其他人还在迟疑,自己挥起一拳打向五爷:“去你妈的王法!”话音未落,他“妈呀”一声,已经被莺儿抓住了手腕,一拧一摔,顿时倒在地上,杀猪般地叫:“这叫花子厉害,快给我上啊!”
正闹得不可开交,掌柜的出来了:“闹什么?这么多客人,真打出事来怎么办?”他看了看三人,冷冷地说,“你们想来和刚才被打走的乞丐是一伙的吧?你既然知道北京城有王法,就该知道闹事的后果。你知道这酒楼是谁的买卖吗?”五爷嘿嘿一笑:“谁的买卖我不知道,我就知道酒楼馆子打开大门做生意,是人都能进来吃饭,凭什么我们就不行?”
掌柜的看看满屋的客人都在盯着这边,只好说:“你说的没错,是人都能进来吃饭,但没钱的人不行。有了钱,别说是人,就是狗也可以进来吃,没有钱,人不如狗。”五爷点点头,对着燕儿耳语几句,然后迈步走到大堂正中的桌子坐下,喊道:“上菜!”
这时酒楼的人都不吃了,看着这个奇怪的乞丐,掌柜的让几个伙计把桌子团团围住,冷笑道:“好,你是要什么席面?”五爷微微一笑:“上八珍!”掌柜的倒吸一口凉气,上八珍是所有席面里最昂贵的,包括狸唇、驼峰、猴头、熊掌、燕窝、凫脯、鹿筋、黄唇蛟等这些可遇不可求的食材。要说他们店里还真有这些材料,但也仅有一两份而已,平时也不会有人敢点。他看了五爷一眼:“这桌席面你知道多少钱吗?”五爷轻松地说:“原本醉仙楼做过,二百八十两银子一桌,你的就算贵点,也无非三百两。这是五百两银票,怎么样,能做了吗?”
掌柜的知道今天碰上硬茬子了,当着这么多人的面,他只得接过银票,让人做菜。这时人们都不喝酒了,盯着五爷议论纷纷。好一会儿,上八珍的席面上来了,五爷却一口不动,似乎在等着什么,掌柜的正纳闷,忽然伙计们喊叫起来:“这……这怎么行呢,使不得!”五爷站起来大喝一声:“什么叫使不得,你们自己说过的话都不认了?都给我带上来!”
人们正在纳闷,只见莺儿燕儿扮成的两个小乞丐牵着四条大狼狗冲上了楼梯,顿时把几个伙计和客人吓得闪到一边,几条大狗到五爷面前都趴下了,五爷哈哈大笑,指着桌子说:“都给我吃!”那几条狗顿时人立而起,扒着桌子一通大舔大嚼。掌柜的受不了了:“这哪行啊,我这酒楼以后还能做买卖吗?”五爷笑道:“是你自己说的,有银子狗也能来吃,各位,你们就这个身份,看见了吗,在他眼里,你们也不过是有钱的狗而已。”
掌柜的也火了,喝令伙计们:“今天这脸丢大了,把他给我打出去!有钱也不行了!”五爷笑嘻嘻地站起来,从腰里掏出一块腰牌,冲着掌柜的一亮:“你敢动我一指头,我就能把你流放到宁古塔,你信不信。”那掌柜的一见腰牌,吓得倒头就拜:“五爷,这是怎么说的,大水冲了龙王庙啊,一家人啊……”五爷呸了一声:“谁他妈的跟你一家人,莺儿燕儿,走,回家!”
4.炼丹不为仙
闹了太白居之后,五爷似乎累着了,天天窝在家里看书听曲看跳舞。他倒是说到做到,真把他二哥请来共赏了一次歌舞。莺儿燕儿也知道了,那个二哥其实人们都叫四爷,这四爷倒是很讲究的人,无论如何不肯和弟弟的小妾照面,非要隔着个纱帘子,其实也能看清楚,不过就是个礼数而已。
这样的日子过了几天后,五爷又待不住了,他再次带上女扮男装的两姐妹上街去了。这次他没有去下馆子,而是干了件很高雅的事——买书。他嫌书房里的书太少,太旧,可莺儿和燕儿就没怎么见他看过书,看也就是看两眼随手就扔到一边去了。今天这主怎么想起买书来了呢?
京城里书店还是不少的,从四书五经到时艺八股,应有尽有,不少秀才举人们在书店里选书。五爷进一家摇摇头离开,进一家叹叹气离开,总算选中了一家书店,这家书店的书比其他家要多不少,而且不仅有考试用的书,还有不少稗官野史、三坟五典的杂书。五爷顿时来了兴趣,专挑道家修仙炼丹的书找,不一会儿就找了一堆,让两人抱着,又小声问店主:“这里有没有双修的书?”店主吓了一跳:“爷真会开玩笑,那书是能卖的?让官府知道了……”五爷呸了一声:“别他娘的跟我装正经,听说你这里的书最全了,我要不知道,就能上你这儿问来?”店主无奈,左右看看无人,从箱子底下抽出一本来递给五爷,五爷扔出一张银票:“你懂事,剩下的赏你了。”
燕儿不解地问:“五爷,什么叫双修啊?”五爷嘿嘿一笑:“回家我告诉你们。”
果然,回到家里,五爷和姐妹俩连着几天闭门不出,然后又架起大鼎炉,就在府邸里开始炼丹烧汞,弄得整条街上都弥漫着香烟火气。五爷又招来几个道士帮忙,半夜三更的不睡觉,炼出丹来看看颜色,说不到火候,扔回丹炉里重炼,忙得不亦乐乎。
夫人看着不像样,几次规劝,五爷也不生气,只是我行我素。最后闹得连皇帝都亲自降旨询问,五爷接圣旨时磕头如捣蒜:“皇上圣明,因为有个算命的说臣年命不久,为了多活几天,臣才努力修行,但求能够长寿,同时也可为万岁祈福。”这话说得不伦不类,皇上居然也没有再说什么。到后来五爷索性连府门也不出了,好在他也没什么正经差事,只是在家里胡闹罢了。
转眼三年过去了,忽然有一天,五爷被圣旨传入宫中,回来后,他神色怅然,但又像是如释重负。他叫人摆上一桌酒菜,自斟自饮起来。喝了几杯之后,他命人把莺儿燕儿两个妾叫过来。莺儿已经怀孕了,挺着肚子,和姐姐一起被丫鬟们搀扶过来。五爷对两人一笑,给她们每人倒了一杯酒:“这酒劲不大,喝一杯没事的。”
姐妹俩互相望了一眼,燕儿说:“五爷今天怎么了,看着高兴,又不高兴的样子。”五爷喝了杯酒:“不高兴,是因为我三哥死了,高兴,也是因为我三哥死了。”姐妹俩大吃一惊,都看着五爷不说话。五爷说:“三年了,我不说你们也都知道了,其实我这是贝勒府,当今万岁就是我的皇阿玛。”姐妹俩默然,她们不傻,从下人们的嘴里早已隐约得知了。五爷接着说:“我三哥和我四哥争这个皇位,闹到暗杀的地步,最后皇阿玛还是选了四哥,昨天晚上已经把我三哥处死了。我又这么不成器,四哥已经是稳稳的皇位继承人了。”
燕儿轻声说:“也好,我看你当贝勒满快活自在的,比当皇上强。”五爷哈哈大笑:“没错,没错,皇上嘛,自然是人人想当的,不过没有那个命,强求反而生祸。不瞒你们说,那次带你们去闹的太白居,其实是我三哥的买卖,是他收买朝廷大臣的地方。我装做不知道大闹一通,后来他虽然骂了我一通,但再也不防备我了。那个书店,则是四哥的门人开的,街面上的一举一动,都逃不过四哥的耳目。我买这些个烂书,又修仙炼道的,不管真假,他都明白我的心意,自然也就兄弟友爱了。”
半晌,燕儿才说:“五爷这么推心置腹的,我们姐妹也不愿再瞒你。我们是被义父收养的不假,但义父好像和你三哥有交往。以前我们不知道你的身份,不明白怎么回事,现在看起来,也许你们见到我们也是他有意安排的呢。”
五爷拍掌大笑:“我就等着你们说出来呢。其实我早就怀疑了,平时他也不爱出门,巴巴的邀我们去踏青。他知道四哥必要去人少的地方,就带着我们往通州去,嘴里抱怨,却一路领到你们家,又那么好心的要保媒,这一手真是够厉害的。”
燕儿诧异:“你既然知道了,为什么还要娶我们?”五爷冷笑道:“我娶了你们自然没妨碍,四哥要是娶了你们,那事就大了。我这四哥什么都好,就是对习武女子有特殊的癖好。三哥就是看准了他的弱点,用莺儿去勾引他的。你想想,你们俩是卖艺的出身,属于贱业,四哥娶了,先就是有辱门庭;其次,他有两个妾本就是练武的出身,再收你们,弄那么多练武的女人在身边,皇上搞不好就会产生什么想法,以为他别有所图;何况,你们俩一定还有任务在身,我带你们出门的几次,你们都给别人传过书信吧,以为我看不见?”
5.人生一场戏
姐妹俩脸色惨白,同时跪下:“我们受义父养育之恩,不能不报,五爷若是不容……”五爷笑着摆摆手:“都起来吧,我要不容你们,也就不说今天这些话了。我把你们收进来,就做好这个准备了。为什么上街总带你们出去,就是方便你们传信的。免得你们在府里偷偷摸摸,被人抓住了我反而不好处理。你们想想,我有什么不能对别人说的事?我干的事,巴不得你们传出去,我是荒唐贝勒嘛,越荒唐越安全。”
姐妹俩坐在炕上,看着五爷,眼睛里充满了感激和敬佩,半晌,燕儿说道:“其实,我们还有件事瞒着你,你这么待我们,我不能再瞒你了。”莺儿急得一下子站了起来,冲着燕儿连连摆手。五爷诧异地说:“什么事,莺儿你急什么?”
燕儿不顾莺儿的阻拦:“其实莺儿不是哑巴,她唱歌比我还好听呢。”莺儿急得喊了起来:“姐姐,说好了一辈子都不说出来的!”
五爷睁大了眼睛,然后恍然大悟:“原来如此,我明白了。莺儿,你是担心如果你不装哑巴,别人就只看中你,不需要你姐姐了,是吧?”莺儿低着头:“那时我们还小,是义父安排我们这样的,他说,你姐姐什么都没有了,就剩下会唱歌了,如果你们不演双簧,别人只会带走你,你姐姐这辈子就完了。”
五爷长叹一声:“他还算个好心人。昨天我已经探查到了他的住处,本打算抓来交给四哥的。冲他这句话,我放过他吧。不过这事,你们谁也不要再提了,过些日子,我就说我炼的丹让莺儿吃了,误打误撞医好了嗓子。”
莺儿含着泪说:“五爷,那我姐姐怎么办?”五爷笑着说:“你担心你会唱歌了,我就不要你姐姐了?你也太小瞧我了,双簧有什么不好的,以后你们俩继续演给我看。人这一辈子,还不就是一出双簧戏吗,有人在前面威风,有人在后面快活,我愿意快活,不愿意威风。”姐妹俩这才放下心来,破涕而笑。
一年后,雍正驾崩,四皇子乾隆即位,登基后即封五皇子为王爷,并且终其一生,恩宠有加。而五皇子也因为种种行为,在史书上留下了荒唐王爷的名号,却无人明白他那句话:“人生不过是场双簧戏而已。”或许在那残酷凶险的封建王朝里,做一个没有政治野心的皇子,这就是最好的人生了吧。
分类:中篇故事 作者:吴嫡 期刊:《故事会》2015年22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