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利仁是市检察系统的“办案能手”。他办案风格严谨,像名医做手术,因此,大家都叫他“陈利刃”,慢慢地取代了他的真名。
一天,有一个服装商投诉,说警方错将“持刀行凶”的刑事案件判为“违反治安管理法”。
警方的伤情鉴定报告上,结论是“轻微伤”。按规定,这个判罚并无不当。陈利刃看完鉴定报告,双眉紧锁,思索片刻,说:“去现场。”
案发现场是一间小服装店,墙上还残留着星星点点的褐色血迹。服装商叫方闻,他向陈利刃哭诉道:“吴志是我的同乡,我们合伙做服装生意,一年前散伙了,当时已经结清了所有账目。可是,吴志还总是纠缠我,找我借钱。看在同乡的面子上,我每次都满足他。前几天,他又来借钱,我快结婚了,实在没钱借给他,他就要杀我。”说着,方闻拿出一件血迹斑斑的衣服,衣服上有一处刀划破的痕迹。他说:“我没受重伤,是幸亏有我的店员相救,否则我早死了。医生说,他划在我颈部的这一刀,离主动脉只差一点啊!可就因为我的伤不重,警察只判吴志违反治安管理法,拘留十五天就释放。他出来后,还会再来杀我啊!”方闻说完,眼圈红了。
听完方闻和店员的讲述,陈利刃传讯了吴志。吴志再三强调他对方闻只是一时冲动,那天他喝多了,手边又刚好有一把准备切水果的刀。
讯问陷入僵局。陈利刃对一同审讯的年轻同事小李说:“别审了,查!事实胜于雄辩。”
陈利刃带着全科室四处取证,很快,所有信息都得出同一个结论:嫌疑人吴志与被害人方闻之间,没有经济纠纷。
小李高兴地说:“太好了!可以结案了吧?”陈利刃却说:“不行,还没有直接证据。”
小李叹一口气,暗想:这要等到猴年马月啊!陈利刃似乎看透了他的心思,瞟了他一眼,说:“不冤枉一个好人,也不放过一个坏人,这是检察官的职责。”
小李脸红了。就在这时,方闻兴冲冲地跑进来,拿出一张纸,激动地说:“我找到了,我找到了!”
这是一份账目清单。方闻说:“半年前,吴志当街纠缠我,我没办法,又给了他一笔钱。为绝后患,我当时写了一份账目清单,请吴志过目后签名。这个可以做直接证据吗?”
方闻期待地望着陈利刃他们。陈利刃接过清单看了看,交给小李,让他送去做鉴定。鉴定结果很快出来了:签名字迹明显运笔不流畅。
电话里,小李愤怒地质问方闻:“账目清单是假的?方闻,你也在骗我们!”
陈利刃制止了小李,冷静地问方闻:“你当时是在什么地方让吴志签字的?”
方闻想了一会儿,一拍脑袋,说:“哦!瞧我这脑子。当时,吴志在街头和我碰面,他站着签名,是把纸托在手上写的。”
托在手上写的!
陈利刃当即提审吴志,要求他用同样的方式再次签字。经检验:笔迹与清单上的签名完全一致!
次日,区公安局宣布对吴志执行刑事拘留。吴志傻眼了,可面对突变,他依然拒不承认故意行凶。他坚信“只要不开口,神仙难下手”。案子又走进了死胡同。
大家已经精疲力竭,有人建议歇歇。陈利刃严肃地摇摇头:“歇一下,就会产生许多变故,还是速战速决好。”
陈利刃找到方闻,问道:“吴志想杀你,只有你不借钱给他这一个原因吗?你们还有其他矛盾吗?”
方闻沉默片刻,最终还是摇摇头,说:“沒有。”
陈利刃把方闻的犹豫看在眼里,但没有继续追问这个问题,转而又问道:“吴志纠缠你时,都是自己一个人吗?”
方闻想了想,说:“他有时会带一个叫阿斌的朋友。”方闻还说,阿斌好像在郊区的一家工厂工作。
这时已是傍晚了,陈利刃带着小李,义无反顾地驱车赶往郊区,两人的晚饭只是一瓶水和两个面包。雨夜的郊外寒风刺骨,奔波了一晚上,小李累得够呛。陈利刃慈爱地安慰他,等查清事实,一切都值得了。
夜里十点多,阿斌终于被找到了。这是一个大男孩,看起来很老实。起初,他有点紧张,陈利刃耐心地给他说道理,并告诉他,做伪证是要负法律责任的。
在陈利刃的软硬兼施下,阿斌终于说出一个事实:吴志出事前,曾把一封信交给他,还告诉他,如果自己不幸有个三长两短,就把信寄给自己的父母。
陈利刃和小李迫不及待地展开信纸,只见上面写道——
“爸妈,儿子也许要去了,也许这是我最后一次给你们写信……这一切都是方闻造成的,我们早就相爱了,他却又要去娶亲……今天我要向方闻讨个说法,如果我们能谈好,我会活下去;谈不好,我叫他陪我一同去……”
这分明是一封绝命信,也是一份证明吴志故意杀人的直接证据。
陈利刃恍然大悟,难怪自己询问方闻,他和吴志还有什么矛盾,方闻讳莫如深,原来,他们居然是那种关系!
收好这份来之不易的证据,陈利刃疲惫的脸上露出了一丝欣慰……
(发稿编辑:吕佳)
分类:新传说 作者:晚秋暮埙 期刊:《故事会》2022年9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