故事族网 首页 排行 分类 书单 专题 用户中心 原创专区
故事族网 > 故事会 > 故事会2018年4期 > 〖中篇故事〗卧底歌手

〖中篇故事〗卧底歌手

分类:故事会 更新时间:2023-04-01 14:40:41

1.特殊任务

梁晓是一名酒吧驻唱歌手,为了谋生,他不得不去模仿各路歌星。久而久之,他能将别人的声音模仿得惟妙惟肖,几乎到了难辨真假的地步。

这天晚上,梁晓在台上化身为一位摇滚巨星,用慷慨激昂的歌声引爆了全场,得到了台下观众的疯狂应和,但梁晓注意到,台下有个年轻女孩,始终安静地坐着,在变幻不定的灯光下,她的表情看上去有几分拘谨,显然是不太适应夜场的氛围。

一首温情脉脉的情歌响起了,梁晓对着那个女孩吹了声口哨、抛了个飞吻,在夜场中,这是最常见不过的交流方式,换了别的女孩,早就以热情的尖叫回应了,哪知那个女孩却像是受到了调戏,“噌”地站起身,狠狠瞪视着他。就在这时,从女孩身边站起一个中年男人,用眼神示意她冷静,女孩这才乖乖地坐了下来。

几首歌唱完,梁晓刚从台上下来,就被那个中年男人拦住了。中年男人将梁晓带到一间会客室,把门关好后,向梁晓伸出手去:“先自我介绍一下,我叫方正严,在云南省公安边防总队任职,她叫苏凝,是一名缉毒警察。”

梁晓一边和方正严握手,一边满不在乎地说:“我可是守法良民,你们找我有什么事?”

梁曉这副腔调又惹来了苏凝的反感,她气不打一处来地对方正严说:“方队,你觉得这种人能行吗?我们还是趁早回去吧。”

方正严似乎没听到她的话,他一眨不眨地盯着梁晓,微微叹了口气:“到底是双胞胎兄弟,你和梁晖长得太像了,外人很难看出区别,但你的性格、神情、言谈和举止,又与梁晖判若两人,连一点相似之处都没有。”

梁晓耸了耸肩说道:“我早就猜出是我哥让你们来的,他教训我没教训够,还要找人来给我上课?不就比我早两分钟出生,整天摆出一副长兄的架势教训我,什么不务正业、不思进取啦,见一次说一次,你们说烦不烦?”

方正严突然打断了他,冷冷地说出一句话:“他永远都不会再烦你了!”

梁晓愣住了,缓缓站起身:“你说什么?”

方正严表情肃然,语气沉痛:“梁晖同志,已经英勇牺牲了!”

梁晓整个人顿时呆住了,似乎变成了木雕泥塑。他用手掌捂住脸,却捂不住滚滚而下的泪水。良久,梁晓放下手掌,擦干眼泪,问道:“这是什么时候的事?”

方正严说道:“三天之前,我接到了梁晖用手机打来的电话,当时还有点奇怪,他受组织秘密委派,打入贩毒集团内部做卧底,按规定是不能随便跟外界联系的。不过接了电话我就明白了,梁晖当时已经处在弥留之际,他在执行贩毒集团的任务时,遭到了杀手伏击,虽然拼尽全力干掉了杀手,但自己也身受重伤,在生命垂危之际,他在电话里对我交代了一件事……”

方正严顿了一下,加重语气说道:“他要你接替他,去完成卧底任务!”

梁晓吃惊地瞪大眼,一脸不可置信的表情。方正严叹道:“在生命的最后一刻,梁晖还在牵挂着这次任务,因为他比谁都清楚,他打入这个团伙内部有多难,他这个卧底的角色有多重要,我们的计划是顺着这个点,牵出那条线,揪出整张贩毒网。他当然不愿看着自己的心血付诸东流,看着整个计划功亏一篑,所以才想到了让你去接替他……”

梁晓问道:“有一点我不太明白,我哥被杀难道不是因为卧底身份暴露了吗?既然已经暴露了,还怎么去接替他?”

方正严说道:“如果是身份被识破了,贩毒团伙肯定会公开揭露和处决他,以儆效尤,绝不会采取暗杀的方式。根据我们的分析和判断,梁晖遭遇杀手的原因,很可能是因为受到重用,被团伙内部的对手暗算了!”

梁晓低头不语,不知在想什么。方正严一边察颜观色,一边继续往下说:“梁晖的临终之言,我们有义务转达给你,但警方不会勉强你接受这项任务,事实上我们也有颇多顾虑。简单点说吧,这项任务难度太大了,你没有任何相关经验,而且和梁晖的性格完全不一样,你要面对双重的挑战和危险,我这么说你明白吗?”

梁晓抬起头,似乎下定了某种决心,他斩钉截铁地说道:“我明白,但我还是决定,接受这项任务!”

方正严盯着他说道:“你能告诉我接受的原因吗?”

梁晓表情很平静,声音却微微颤抖:“他是最喜欢训我的人,却也是最关心我的人。他老嫌我没出息,却在临死之前,把最重要的任务交给了我,我要让九泉之下的他说一句:兄弟,你没让我失望,你比我想象得还行……”

方正严重重地拍着他的肩膀,只说了三个字:“好样的!”

2.冤家搭档

再见到方正严时,梁晓已经剪去满头长发,理成了梁晖那种平头,还特意在烈日下暴晒了数日,让自己的肤色也更接近常年在外的哥哥。方正严打量着他,满意地点点头,说道:“我给你安排了一名警察助手,协助你完成卧底任务,你们的关系是一对情侣,这样可以最大程度减轻贩毒团伙的疑心。”

方正严说着,伸手一指身旁的苏凝,梁晓一听就咧开了嘴:“有没有搞错?让她当我女朋友?我还想多活几天呢!”

苏凝立刻反唇相讥:“是你搞错了,不是当你女朋友,是扮你女朋友!要不是出于工作需要,我看都懒得看你一眼!”

方正严沉下脸,训斥苏凝:“你以为这是小孩子过家家吗?这是在虎穴狼窝中的生死博弈,失败了连骨头渣子都找不回来!这次任务能否顺利完成,很大程度取决于你们两个的配合,梁晓不懂,你也不懂?你是第一天干警察?”

方正严将目光转向梁晓时,语气便温和了很多:“既然决定了要接下这项任务,就尽量不要意气用事,这个方案是队里全盘考量过的,如果你带一个男警察同去,肯定过不了关,小苏是队里最出色的女警,也是最合适的人选!”

梁晓和苏凝对视一眼,虽然都不再说什么,但目光中的抵触之意,还是再明显不过的。

在接受了一周特训后,梁晓踏上了这次充满风险的卧底之旅。他和苏凝一路同行,苏凝始终对他不理不睬,梁晓瞟了苏凝一眼说:“美女,咱俩这种状态不行啊,到时候想装情侣,恐怕都装不像,不如预热一下,先聊会儿?”

苏凝有些无奈地说:“好吧!你现在的身份是梁晖,贩毒集团的骨干,一定要搞清楚自己跟这个团伙其他重要成员的关系,哪怕一个称呼错了,都有可能遭到灭顶之灾。老龟和鳄鱼,是这个团伙的两大头目,而随着你越来越受重用,你和他们形成了三足鼎立之势。在处理跟你的关系上,两人的方式也截然不同,老龟对你加倍笼络,一心把你引为己用;而鳄鱼则和你势如水火,我们甚至怀疑就是他雇的杀手……”

梁晓苦笑了一下:“你就跟我聊这个啊?”

苏凝没理他,继续往下说:“老龟和鳄鱼的地位虽然举足轻重,但这个贩毒团伙的真正首领,是那个外号叫船长的神秘人物。他隐居幕后操纵一切,从来不露出庐山真面目,这位船长的重要性不言而喻。可以这么说,他就是我们一直想揪出的那根线头,也是我们这次卧底计划的终极目标。”

梁晓耸了耸肩膀,问道:“还有吗?”

苏凝说道:“有一个外号叫蛇王的老人,值得我们特别关注,这个人长年以捕蛇为生,对中缅边境的地形地貌、高山密林,像对自己的掌纹一样熟悉,有活地图之称,他是被贩毒集团强掳入伙的,一开始抵死不从,后来被强制染上毒瘾,只能任由摆布了,但这个人跟贩毒集团很可能不是一条心,也许是我们可以争取的对象……”

看到梁晓一副懒洋洋的表情,苏凝就气不打一处来:“这些都是你哥用生命换来的重要信息,你就这么不屑一听吗?”

梁晓叹了口气说:“这些信息当然重要,但方队早就跟我交代过了,用得着你拎着我耳朵再说一遍吗?”

苏凝冷冷说道:“就你这德性,我还真是不放心。”

两人一边斗嘴一边往前走,脚下的道路越来越荒僻,两侧的树木越来越茂密,按照边防总队掌握的情况,这一带已经是那个贩毒集团的活动范围了。

这时,前面突然蹿出一伙人,为首者恶声恶气地叫道:“哟,这不是梁老弟吗?你还活着啊?”

苏凝紧挨着梁晓,低低说了两个字:“鳄鱼!”

鳄鱼四十多岁年纪,长得凶相毕露,两只铜铃眼,满口大龅牙,还真像一条丑陋的鳄鱼,他挤眉弄眼地说道:“梁老弟,你怎么还带回个娘儿们?是送给哥的见面礼吗?”

想到这家伙很可能就是害死自己哥哥的元凶,梁晓就恨得牙根痒痒,他知道哥哥和鳄鱼一向不睦,因此也毫不客气:“鳄鱼,你放尊重点,这是我女朋友。”

鳄鱼口中啧啧作声,上下打量着梁晓:“行啊,小子,以前好歹叫我一声鱼哥,现在敢直呼其名了!”

没想到第一声称呼就叫错了,梁晓只能硬着头皮说道:“朋友妻,不可欺,就冲你对我女朋友的轻薄态度,你配让我叫一声哥吗?”

鳄鱼被激怒了,瞪着铜铃眼说道:“小子,别以为你身手了得,我就怕了你,我手下打不过你,是他们没出息,我刚请了个高手,打黑拳出身,从来没遇过对手,今天就让你尝尝他的厉害!”

一个壮汉应声出列,挑衅地冲梁晓展示着臂弯上的肌肉,只听鳄鱼得意洋洋的聲音传来:“这位高手叫吴威,我把他高价请来,就是为了对付你的,只要把你打趴下,花多少钱我也愿意!”

梁晓心中一动,似乎想到了什么,但他根本没有时间去细想,那个叫吴威的壮汉已经朝着他一步步走过来。

梁晓背上冷汗涔涔,他没想到自己刚入敌巢,便遇到了无法应付的局面,他根本没学过功夫,怎么跟人家交手?被打趴下是小事,原形毕露才是要命的。这可怎么办?

3.危机四伏

就在梁晓快要绝望时,突然觉得自己的衣角被揪了一下,回过头去,只见苏凝向他递了个眼色,梁晓迟疑了一下,还是做出了决定,尽管他不相信苏凝这个弱不禁风的女孩能战胜那个五大三粗的壮汉,但他现在只能死马当活马医、抱定这一根救命稻草了。

吴威抡拳欲砸,梁晓抬手喝止:“且慢!”

只听鳄鱼怪腔怪调地说道:“怎么?怕了?你只要跪下磕一百个响头,今天就放你一马!”

梁晓冷笑一声:“怕?老子的字典里就没有一个怕字,不过想跟我交手,也得看他配不配!我教过我女朋友几招,虽然只是花拳绣腿,恐怕也够这个莽汉喝几壶的,先让他们过几招试试吧!”

这不是明摆着小瞧人吗?吴威盛怒之下暴喝一声,朝着梁晓扑过来,但苏凝已从侧面出击,抬腿直踢他的腰眼。

梁晓一开始还有点担心,生怕苏凝抗不住吴威的三招两式,但他看了一会儿,心里越来越踏实。苏凝显然是有真功夫的,她避敌锋芒,攻敌弱点,和吴威斗了个难分难解,虽然短时间内决不出胜负,但在旁观众人看来,吴威连苏凝都拿不下,比梁晓岂不是差太远了吗?再看鳄鱼的表情,整张脸都是铁青的。

就在这时,从远处又走过来一帮人,为首者边走边喊:“快住手,都是自家兄弟,别伤了和气!”那是个五十多岁的秃头男人,看上去很有威望,在场者争先恐后跟他打着招呼,纷纷叫着龟哥,苏凝也借这个机会停手罢斗。

梁晓打量着这个男人,心想,看来他就是传说中的那位老龟了。瞧他那肥胖的体形、细长的脖颈,再加上光溜溜的脑壳,还真像一只修炼成精的乌龟。

老龟看到梁晓后,眼睛一亮,快步走上前,亲热地将双手搭在他肩上,说道:“老弟,你这一去就没了消息,可把老哥哥我担心坏了啊!”

梁晓逢场作戏,握住他的臂膀,说道:“谢谢龟哥挂怀,我这不是回来了吗?不过我也看出来了,有人好像不欢迎我。”

老龟转头看着鳄鱼,脸上的笑容瞬间消失:“梁兄弟刚回来,你就要先给他个下马威,这样不好吧?”

鳄鱼显然不吃这一套,他撇着嘴说:“这小子一声招呼都不打,无缘无故失踪了这么久,谁知道他干什么去了?你不担心我还担心呢!我早就怀疑这小子来路不正,是条子的卧底!”

老龟淡淡说道:“梁兄弟忠诚不忠诚、可靠不可靠,自有船长法眼鉴别,什么时候轮到你越俎代庖了?你是不是觉得谁都没你高明,船长他老人家的位置也该让给你坐了?”

鳄鱼又急又怒,似乎还有几分害怕,争辩道:“你想挑拨我跟船长的关系?没门!我对他老人家忠心耿耿,日月可鉴!”

梁晓心下暗自称奇,这位船长手段该有多厉害,才能让这条凶悍的鳄鱼闻之色变,看来还真是应了一物降一物那句话。

鳄鱼悻悻离开之后,梁晓和老龟并肩而行,边走边交谈,老龟问道:“兄弟,到底发生了什么事,让你突然销声匿迹?”

梁晓若有所思,过了一会儿才说:“那次我独自执行任务,不料中途突生变故,遭遇生平未遇的危险,差点把这条小命丢了……”

老龟表情凝重,声音沉缓:“你执行的任务,除了船长、鳄鱼和我,底下人是不会知情的。派出杀手的人,除了鳄鱼,还会有谁?唉!怪只怪老弟你崛起的速度太快,威胁到了他的位置。”

梁晓深深地看了老龟一眼,微微点了点头,陷入了沉思。

两人继续往前走着,梁晓顺口问了一句:“这是要去哪儿?”

老龟缓缓说了一句话:“船长要见你!”

梁晓心跳突然有些加速:这么快就要见到这位神秘的船长了吗?不知道等待自己的,是祸还是福,是吉还是凶?

这时,从树林深处走出一位老人,枯瘦的一张脸,眼神有些空洞,神情木然地看着走过来的这群人。这位老人又是谁?他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梁晓心中纳闷之际,老人已经缓缓转过身,朝着密林深处走去。

梁晓一头雾水,看了一眼老龟,老龟也在看着他,表情分明有些奇怪。梁晓心念一转,突然明白了,前面那位老人就是负责带自己去见船长的,他险些就露出了马脚!

梁晓对老龟说:“我先跟女朋友打个招呼,再去见船长。”说完,他走到苏凝身边,盯着她说道,“船长要见我,你先回去休息。”

苏凝眼中现出忧虑之色,但四周耳目众多,她什么都没法说,只能用力握了一下他的手。这个动作让梁晓顿时心生暖意,不管此前两人有多看不惯对方,在这个虎狼窝里,他们是最亲密的战友。

密林中几乎没有什么路,但那位老人左转右拐,似乎闭着眼都不会迷失方向。梁晓对这位老人的兴趣越来越大,就在这时,从老人脚边的草丛中,蹿出几条毒蛇,飞也似的逃远了,像在躲避天敌。梁晓猛地意识到了什么,情不自禁发出一声低呼:“蛇王?”

4.善恶难辨

蛇王的脚步停顿了一下,似乎在等着梁晓接下来的话,但梁晓只是猜到了对方的身份,下意识地脱口而出罢了,他不知道梁晖和蛇王关系深浅,生怕贸然搭话露出破绽。

蛇王的声音里透着一股苍凉:“你既然已经离开了,为什么还要回来?难道你跟我一样,也只剩下一具躯壳了吗?”

梁晓心中一动,立刻联想到蛇王的经历,看样子他跟这帮毒贩并不是一丘之貉,当然,梁晓不可能轻易放下戒心,他说:“我本来就没有离开啊,只是遇到了一些状况,需要时间处理。”

蛇王嘆了口气,语气中透着失望:“我一直以为,你跟他们不一样,你只是一时走错了道,迟早会迷途知返,看来是我错了。好吧,就当我什么都没说过。”

梁晓虽然不能对蛇王吐露实情,但无形中对这位老人产生了一种信任,而口中只能是另一套说辞:“富贵险中求,我这种小人物要想成功,除了在悬崖上走钢丝,还能有什么办法?”

蛇王冷冷说道:“那也要看跟着什么人干,跟着船长这种毒蛇干,你会死得很惨很难看。”

梁晓吃了一惊:“这话您就不怕传到船长耳朵里?”

蛇王咬着牙说道:“当着他的面我都敢这么说!我这辈子捉过成千上万条蛇,加起来也没有他这条蛇毒性强!”

刚说到这儿,蛇王像是遭受到了什么诅咒,表情扭曲,冷汗淋漓,用手强撑着扶住一棵树,身体像受到电击般不停痉挛着,口中流着白沫,兀自喃喃不休:“毒蛇,你这条毒蛇……”

梁晓着实吓了一跳,这位船长是神还是妖?难道背后都能听到咒骂,隔空就能施出法术?这也太可怕了吧?

这时蛇王抖着手从口袋里掏出两颗黑色的药丸,塞到口中后,喘息了半天,渐渐平静下来。他苦涩地一笑:“他是毒蛇,我又是什么?我不过是这条毒蛇的精神奴隶!”

梁晓盯着蛇王,目光中满是悲悯之色,问道:“您和船长认识很久了吗?”

蛇王叹道:“我们是光屁股的玩伴,小时候家里穷,我们两个曾经发誓,长大后一定要拼一把。后来,我去捕毒蛇,他当了毒枭,虽然都沾了一个毒字,但那是完全不一样的,我宁肯被毒蛇咬死,也不愿去做害人的事,而他为了一己私利,不惜去毒害那么多人。就这样,我们反目成仇了,我脾气倔,见他一次骂一次,没想到我的做法反而唤起他近乎变态的征服欲,他用强迫的手段让我染上了毒瘾,让我成了这个贩毒集团的工具……”

说到这儿,蛇王眼神中露出沉痛之色:“我恨我自己,可毒品像一个黑色的魔鬼,扼住了我的喉咙,我实在挣脱不了啊……”

蛇王继续往前走着,但他的脊背看上去佝偻了很多,像是瞬间苍老了十岁。梁晓跟在蛇王身后,心中暗自思忖:想要帮助警方拿下船长,策反蛇王也许是一条捷径,但能不能在跟毒枭的较量中占上风,把蛇王拉到自己这一边,梁晓并没有太大把握。

穿过一片密林,露出一处山谷,蛇王停下脚步,说了两个字:“到了!”

谷口站着几名荷枪实弹的彪形大汉,其中两名大汉带着梁晓走进山谷,来到一所临时搭建的木屋前,木屋结构奇特,像一座庙。这时,一个沙哑的声音从里面传出来:“你总算来了……”

那声音让梁晓微微一惊,但他很快躬下身去,表情异常恭敬:“船长,您老人家好。”

木屋里传出冷冷的声音:“你去执行组织的任务,为什么会不告而别?”梁晓说道:“不是我不告而别,而是遭遇了杀手突袭,险些把命丢了。”

梁晓从背上取下一个包裹,说道:“这里面有杀手的人头,王牌杀手遮温,被缅甸政府通缉多年,您肯定见过他的照片,是真是假一看便知。”

一个大汉接过包裹,从窗口递进去,木屋里陷入长久的沉寂,显然是船长在察看那颗人头。梁晓内心紧张,表情从容,这颗人头确实是那名杀手的,当初警方在找到牺牲的梁晖时,还在附近找到这名杀手的尸体,借杀手头颅一用,只为蒙蔽狡猾的船长。

片刻之后,船长说道:“这确实是遮温的人头,这种王牌杀手死在你手中,足见你身手了得,不过有一点我不明白,你拼掉杀手之后,为什么没有及时归队?”

梁晓发出一声叹息:“我本来已经不打算再回来了。”船长的声音陡然冷下去:“给我一个理由!”

梁晓语气中透露出一丝愤慨:“我对组织和您一片忠心,对兄弟们也是赤诚相待,没想到竟然会被自己人从背后捅了一刀。您老人家不会不知道,这次任务的行程和地点是绝密的,只有几个人知道。杀手是谁雇的,还用得着猜吗?想想就觉得心寒!”

船长幽幽地问道:“那你为什么又回来了?”

梁晓说道:“是我女朋友劝我,不遭人嫉是庸才,男子汉要干一番事业,哪能不遇明枪暗箭?她的话让我深感惭愧,是我见识太短了,有负您老人家栽培之恩。”

木屋里久久地沉默着,梁晓手心里全是汗水,他不知道自己的说辞里有没有漏洞,能不能骗过这个神秘的船长。

船长终于再次开口,声音里带着倦意:“回来就好,年轻人嘛,总有一时冲动的时候,我就不苛责你了。你放心,我处事一向公正严明,你遭遇杀手这件事,我一定会调查清楚,还你一个公道!”

梁晓松了一口气,躬身致谢后刚要离开,忽听木屋里又传出冷冷的声音:“等一等!”

5.致命考验

梁晓停下脚步,心跳骤然加速:难道自己话里真有什么破绽,被船长察觉到了?只听船长问道:“听说你这次把女朋友也带来了?組织的规定你不清楚吗?”

梁晓说道:“我知道不应该先斩后奏,擅自带着她一起来,不过她要死要活的,非要跟我来,后来我转念一想:把她领进组织,也是我表决心的一种方式,以后我们两个会齐心协力为组织和您效力,她的身手和能力都不错的!”

船长发出低沉喑哑的笑声:“不用那么紧张,我也年轻过,即便你是出于私心,我也可以理解。人不风流枉少年嘛,下不为例就是了!”说完,他就让梁晓先回去。

这边境一带有不少村落,贩毒集团便藏身其中,苏凝被安排在某个村庄中的一处房间,梁晓刚推门进去,苏凝便迎上前来问道:“见到船长了吗?有没有转达一下我的问候?”

梁晓迅速掐断了准备说出口的话,反应很快地说道:“还是省省吧,船长没责罚我们,已经是宽宏大量了,让你别来,你非要来,给我找麻烦。”

苏凝一副花痴的语气:“什么时候带我去见见船长?那可是我心目中的传奇人物!”

梁晓很配合地说道:“船长他老人家是说见就能见的?等你为组织立了功再说吧!”

两人又聊了一会儿,开门来到外面,苏凝环顾左右,压低声音说道:“房间里有窃听器。”

梁晓忧心忡忡地说:“这老家伙显然是对我们起了疑心,接下来我们会面临很多考验。”

正如梁晓所料,在接下来的时间,两人遭遇了一个又一个的陷阱,碰到了一个接一个的圈套,尽管两人配合默契,化解了一次次危机,但卧底工作举步维艰,始终没有太大的进展。

这天晚上,两人来到屋外,苏凝低声说道:“我打听到一件事,这个团伙有一片禁地,在银井寨后坡,我想去探查一下,也许能发现一些重要的线索。”

梁晓吃了一惊:“不行,那样做太冒险了!”

苏凝语气坚决:“不入虎穴,焉得虎子!与其被动应付,坐等机会,还不如主动出击,搏上一把!”

梁晓眉头紧皱:“你让我再想想。”

几天之后,梁晓去执行任务,风尘仆仆地赶回来,却发现苏凝不知所踪,房中是船长的两名贴身保镖,其中一个冷冷说道:“船长等你很久了!”

梁晓走进议事大厅,所有人的目光瞬间聚焦到他身上,鳄鱼的表情中充满幸灾乐祸的意味,老龟的眼神中带着一抹兔死狐悲的忧虑,大厅中央的柱子上,绑着一个披头散发的女孩,赫然是苏凝!

梁晓快步走过去,伸手要给苏凝松绑,就在这时,一个沙哑的声音幽幽地传过来:“梁晖,你眼里还有我吗?”

梁晓循声望去,这才发现,大厅正前方的主席台,被两块黑色的幕布遮住,只在中间露出一条缝隙,幕后的船长可以透过缝隙将大厅里的一切尽收眼底,大厅里的人却只能看到一个黑乎乎、阴森森的影子。

梁晓大声问道:“船长,到底发生了什么事?为什么要把我女朋友绑起来?”

船长冷冷说道:“她私入禁地,你说她该当何罪?”

梁晓似乎不太相信:“我要向她求证一下。”经过船长默许后,他走到苏凝跟前,问道:“到底是怎么回事?你一定要如实告诉我!”

苏凝声音虚弱,有气无力地说:“我上了鳄鱼的当,他骗我说你出了事,死在了那个地方,我着急之下,也顾不上细想,就闯了进去……”

还没等苏凝说完,鳄鱼已经暴跳如雷,扯着喉咙吼起来:“你放屁!自己做了亏心事,想让老子背黑锅,没门!”

梁晓瞪了他一眼,对着幕布说道:“船长,请您老人家主持公道。”

船长淡淡地说道:“她私入禁地是不是事实?她指证鳄鱼有没有证据?我倒想问一问你,你认为我应该如何主持公道?”

梁晓顿时语塞,无奈地低下头。这时,从幕布的缝隙中探出一只枯瘦的手,手中握着一把黑色的短枪,船长阴冷的声音随之传来:“杀了她……”

梁晓浑身剧震,却站着没动,只听船长冷冷说道:“还愣着干什么?我的话你也敢不听了?”

梁晓走上前接过那把枪,脸上肌肉不停抽搐,显然内心在作着激烈的斗争,良久,他似乎做出了决定,目光中是一种壮士断腕的悲壮。他抬起枪对准苏凝,声音低沉地说道:“你是我最爱的女人,但这世上没有一种情感,能抵得上我对船长的忠诚,抱歉了!”

梁晓一咬牙,用食指扣动扳机,死一般寂静的大厅里,只听“嗒”的一声,惊心动魄。

梁晓呆呆地看着那把没安子弹的空枪,听着幕布后响起短促的笑声:“很好,你成功地通过了我对你的考验!”

在场者表情各异,鳄鱼一脸的不屑,船长的声音陡地冷厉下去:“鳄鱼,你知道我生平最恨什么吗?”

鳄鱼变脸也真快,迅速换上一副谄笑:“您老人家说过的,最恨有人骗您!”

船长的声音越发冷峻,冷得像结了冰:“你既然知道,还敢骗我?”

鳄鱼大惊失色,连声说道:“船长,您千万别听那个女人乱说,这件事跟我一点关系都没有。”

船长语气森然:“鳄鱼,看在你为组织立过不少功劳的分上,我再给你最后一次机会,你究竟有没有骗我?”

鳄鱼斩钉截铁:“没有,绝对没有!”

幕布后陷入了久久的沉默,片刻后传出一男一女的对话声:“鳄鱼?你来干什么?我的身手你见过,想占我的便宜?趁早死了这条心!”“别把话说那么死嘛,梁晓已经去见阎王了,难道你还要给他守节不成?”“你胡说!梁晓去执行任务了,怎么会……”“他把任务搞砸了,坏了组织大事,船长一怒之下,已经把他处死了,尸体抛在了银井寨后坡的那片林子里,不信的话你自己去看看……”接着传来女人疾速奔远的脚步声,以及男人阴谋得逞的笑声……

一切归于沉寂,黑色的幕布冷冷地垂着。在场者面面相觑,录音中的声音,他们听得清清楚楚,一个是鳄鱼,一个是苏凝。

鳄鱼整个人都蒙了,他拼命地摆着手说:“这里面怎么会有我的声音……不、不,这不是我的声音,是有人在冒充我的声音……”

关键时刻,老龟越众而出,冷笑一声说道:“冒充你的声音?说得倒轻巧!你倒来冒充冒充我的声音,让大家听一听!”

鱷鱼又气又急:“老龟,你不要落井下石!”

老龟皮笑肉不笑:“我这不叫落井下石,叫仗义执言。”他冲着幕布抱拳说道,“船长,上次梁兄弟遭到杀手暗算,很可能就是鳄鱼这家伙捣的鬼,可惜没有证据,让他躲过一劫,这次铁证如山,您一定要主持公道!”

幕布后的人影缓缓站了起来,像死神一般发出命令:“杀!”

鳄鱼又叫又跳地被拖出去,一声枪响结束了他的哀号。

大厅里一片死寂,幕布后传出淡漠的声音:“记住,我是无处不在的船长,没有任何事能瞒过我的眼睛……”

6.水落石出

事后,梁晓和苏凝走在山路之上,看看四周无人,两人突然用力击掌,苏凝发出一声感叹:“成功了……”

原来,这是梁晓设计的一石二鸟之计,他利用房中安有窃听器这一条件,通过巧妙的安排设计,既达到了探查禁地的目的,又能嫁祸给鳄鱼,让受到蒙蔽的船长自断臂膀,但船长居然会利用这个机会,用一把空枪考验梁晓的忠诚,这倒是梁晓始料未及的,一石二鸟之计,竟然打下了三只鸟。

梁晓摸摸胸口,有点后怕地说:“虽然我猜到那是一把空枪,但扣响扳机的那一刻,还是紧张得要命,生怕有一点差错,那你真是冤透了……”

苏凝笑道:“总不会比鳄鱼更冤吧?他到死都是个糊涂鬼!你模仿他的声音,简直跟真的没两样!你哪学的这本事?”

梁晓说道:“当驻唱歌手的时候,我要模仿各路歌星的声音,久而久之就练出来了,没想到会用到这地方!”

说到这儿,梁晓顿了一下:“其实靠着这项特长,我还发现了另外一个秘密……”

苏凝问是什么秘密,梁晓却卖起了关子:“也许还不到揭开这个秘密的时候,一切顺其自然吧!”

很快,根据梁晓和苏凝传过来的定位信息,云南公安边防总队对这个盘踞多年的贩毒团伙展开了大规模围剿,使得这个团伙瞬间土崩瓦解,藏在银井寨的毒品种植基地也被彻底铲除。

可再严密的抓捕也难免会有漏网之鱼,狡猾的老龟藏在早已挖好的地洞里,一直等到天黑,才探出头来。

一个声音突然响起来:“龟哥,你这样子,还真像一只出来晒壳的乌龟。”

只见梁晓和苏凝站在地洞前,黑洞洞的枪口指着他的光脑袋,老龟从地洞里爬出来,恨恨地瞪着梁晓:“好你个梁晖,算我看错了人,原来你是条子的卧底!”

梁晓冷冷一笑:“我是卧底不假,但我不是梁晖,我是他的双胞胎弟弟梁晓,我来这里就是为他报仇的,你雇杀手害死我哥哥的时候,有没有想过会有今天?”

老龟转着眼珠说道:“梁晖是鳄鱼找人杀的,你又不是不知道,关我什么事?”

梁晓说道:“一开始我也以为鳄鱼是凶手,但当我和他起冲突之后,反而产生了怀疑,如果杀手是他雇的,他为什么还要找来吴威对付我哥?岂不是多此一举?在这个团伙中,和我哥有竞争关系的,除了鳄鱼就是你。所以在和你见面之后,我有意试探了一下,只提到执行任务时突发变故、遭遇危险,并没有提到杀手二字,你果然掉入了这个不易察觉的陷阱,直接说雇佣杀手的除了鳄鱼还会有谁?我当时就明白了,你才是真正的凶手!”

老龟一脸沮丧,梁晓继续说道:“其实你和鳄鱼一样,早就把我哥视为劲敌,欲除之而后快,但你的手段远比鳄鱼高明,你一边卖力地跟我哥拉近关系,一边暗中雇佣杀手对付他,等我哥出了意外之后,没人会怀疑到你,谋害同伙的黑锅会被扣到鳄鱼头上,因为他和我哥一向水火不容。这么一来,你就可以一石二鸟,同时铲除两个竞争对手了,只可惜机关算尽,还是难逃法网!”

梁晓和苏凝把老龟押送回来后,方正严迎上来说道:“所有团伙成员都落网了,除了船长!”

梁晓的目光不住逡巡,最终落到了一个人脸上,那是个满面沧桑的老人,和其他落网者的垂头丧气不同,这位老人的表情坦然而自在。方正严见状说道:“我们一打进来,蛇王就立刻投诚了,而且为我们抓捕这些团伙成员、查办一些重要据点,提供了很大帮助。”

梁晓点点头,盯着蛇王问道:“您是认识船长的,我想问一下,现场的这些人,船长在不在里面?”

蛇王很肯定地说:“当然不在,这家伙狡兔三窟,想抓到他哪有那么容易?不过我可以领着你们去找,哪怕翻遍这百里山林,也要把他找出来!你应该知道,我比谁都恨这个家伙!绝不能让这种人逍遥法外!”梁晓突然笑了:“他岂止有三个洞窟,还有两副面孔!你说是不是?”

蛇王眉头微皱:“我不明白你在说什么!”

梁晓淡淡一笑,说道:“可我知道你在想什么,你一人分饰两个角色——无恶不作的船长和嫉恶如仇的蛇王,可以达到两个目的:既能用蛇王的角色,检测身边人对船长的忠诚;又能在船长面临危险时,以蛇王的身份安全逃脱,不可谓不高明啊!”

说到这儿,梁晓也有些后怕:“所有的人都被你蒙蔽了,连我都差点上了你的当,如果按计划去策反你,后果可想而知!”

蛇王沉默了很久,叹道:“我很好奇,你是怎么识破我的?”

梁晓说道:“你要化身两个人,就需要发出两种声音,别人也许很难听出破绽,但我不一样,我是一名歌手,常年模仿别人的声音,有着超乎常人的敏感度和辨别力,我一听到你在木屋中那种刻意变粗的声音,就识破了你的伪装。你还有什么想说的吗?”

船长表情依然平静,目光却变得复杂起来:“我前半辈子一直以捕蛇为生,不知被多少毒蛇咬过,后来才知道,最毒的不是蛇牙,而是人心。那次我救了一个被毒蛇咬伤的人,用嘴巴帮他吸出了蛇毒,就是这个人,觉得我有用处,为了拖我下水,让我染上毒瘾,虽然他最终死在了我手里,但我再也不是从前那个蛇王了,知道我为什么给自己取名为船长吗?因为我不再相信任何人,我要做我命运的主人,做我灵魂的船长!”

事后,梁晓和苏凝结伴而行,苏凝看着梁晓,目光中有几分好奇:“没想到你有这么出色的观察和推理能力,连我都有几分佩服了。”

梁晓说道:“別忘了我有个什么样的双胞胎哥哥,也别忘了,我们是从小一起长大的。”

苏凝沉吟道:“那你现在有没有想过,继承你哥哥的遗志,发挥你的特长,做一名人民警察?”

梁晓说道:“想过,但还没有想好,也许我还需要点时间!”

分别后,眼看着苏凝越走越远,梁晓突然大喊一声:“等一等!”苏凝停下了脚步:“还有什么事吗?”梁晓厚着脸皮说道:“我们同居了这么久,你要对我负责!”

苏凝没理他,继续往前走,但她的脚步明显轻柔了很多,款摆的腰肢也显出了女性特有的柔媚。梁晓捻了个响指,快步赶了上去。

(发稿编辑:朱.虹)

分类:中篇故事 作者:杜辉 期刊:《故事会》2018年4期

目录
设置
设置
阅读主题
字体风格
雅黑 宋体 楷书 卡通
字体风格
适中 偏大 超大
保存设置
恢复默认
手机
手机阅读
扫码获取链接,使用浏览器打开
书架同步,随时随地,手机阅读
收藏
换源
听书
听书
发声
男声 女生 逍遥 软萌
语速
适中 超快
音量
适中
开始播放
推荐
反馈
章节报错
当前章节
报错内容
提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