很久以前,在一个叫“东岭”的偏僻小山村,有一对非常恩爱的夫妻。他们养了一大群鸡,有公鸡,也有母鸡。
一天下午,阳光明媚。一只金喙大公鸡带着他的妻子——一只芦花鸡惬意地晒着太阳。这时男主人对女主人说:“今天晚饭不要替我煮了,我去二舅家。”说完,男主人披衣而去。
金喙大公鸡闻言不由大哭,芦花鸡问他怎么了,金喙大公鸡说道:“只怕我们夫妻生离死别在即!”芦花鸡大惊道:“夫君何出此言?”
金喙大公鸡说道:“男主人极少饮酒,但每次到二舅家,必会饮酒,且大醉而归!”
芦花鸡疑惑道:“男主人到二舅家赴宴,即便杀鸡为肴,也当是杀二舅家的,却怎么会祸及你我?”
金喙大公鸡说:“主人夫妻俩极是恩爱,男主人每次醉酒,女主人心疼丈夫,都以母鸡为料做醒酒汤!圈中母鸡虽多,但今年以来你产蛋渐少,女主人已颇有微词,这次岂不要拿你开刀?”
听得此言,芦花鸡不由泪如雨下,爱怜地转头看着旁边玩耍的两只小鸡,哭泣道:“既是为鸡,早知难逃今日之命,只是孩子尚小,小花生性好斗,夫君以后要多约束管教;小黄体弱胆小,夫君更要多费心照看,特别是晚上,防止后村那只黄鼠狼把她叼走!”
这时,一个苍老的声音叹息道:“三年来,芦花鸡日日产蛋从未间断,平时也只是自行寻一些虫草为食,从未要主人费心。近日产蛋渐少就要被宰杀,人就是这样无情无义!”说话的是鸡圈东边的一颗老槐树。
另外一个尖细的嗓音说道:“这金喙大公鸡号称东岭智者,此时还不是束手无策?哼,鸡毕竟是鸡,再聪明又能如何?”说话的是茅房西侧的一棵歪脖桑树。
老槐树说:“人家夫妻遭此大难,你却还如此尖酸刻薄!再说东岭智者又不是他自封的,金喙老弟素来热诚好义,且足智多谋,往往能于平常处洞察先机,借以趋福避祸。东岭大伙都受惠已久,均以东岭智者尊之……”
一个怯怯的声音说道:“槐树爷爷不用担心,金喙大哥既是智者,必有避祸之道!”说话的是槐树下的一株含羞草。
这边说得热闹,那边也没闲着,金喙大公鸡对芦花鸡说:“不用担心,一会儿我让小白、大白作产蛋之声,女主人必来开门取蛋,你可借机逃脱!”
老槐树听了,宽慰地笑了:“凡祸福必有兆,常人懵懂不知,任其摆布,而大智慧者,一叶便知秋,见微而知著,危难来临之时往往能趋避自如,进退有据!”
不一会儿,大白、小白产蛋后“咕咕”鸣叫,女主人听到后非常高兴,过来取蛋,在将开门时,一个尖细的嗓音说道:“主人进去要当心,有些鸡会从门缝跑!”说话的正是桑树。女主人进去时果然很小心,只开了一条小缝,进去后迅速把门关好,芦花鸡根本无法逃脱!
老槐树、含羞草的心都不由沉了下去,忽然,金喙大公鸡扑腾而起,对着女主人的手猛啄几口,啄得女主人的手鲜血淋漓,女主人吃痛,取蛋后便急急离去。
天黑后,男主人醉归。女主人手受伤,无法持刀杀鸡,只得就地取材,以青菜、鸡蛋为料做了醒酒汤。
当夜,金喙大公鸡彻夜未眠,在圈中踱来踱去。
桑树心中纳闷:这金喙想干吗?不会是想法子整我吧?
天色将明未明之际,金喙大公鸡忽然大步向桑树走来。桑树虽知有篱笆阻隔,金喙大公鸡奈何不了他,但还是忍不住吓得全身簌簌发抖。
走到近前,金喙大公鸡冷冷地对桑树道:“害人者终害己。你今日害我,却是引火烧身,你也难逃砍伐之命!”说完,他也不待其辩驳,阔步而去,飞身跃上院中最高的树枝,昂首静静地看着东方。当黎明的第一抹曙光从东方出现时,金喙大公鸡引吭而歌,发出第一声雄壮的鸣唱。全村公鸡跟着应和,大地苏醒了,村子苏醒了,女主人醒了,男主人也醒了!
男主人看到女主人手受伤极是心疼,问其原因不由大怒,持刀直奔鸡圈,杀了金喙。
老槐树老泪纵横,叹息道:“金喙老弟枉是智谋过人,生杀大权却落于一平常的村夫之手,世道不公,可叹可悲!”
桑树冷笑道:“没听说过么,形势永远比人强!他再聪明,不过是一只鸡而已,而且他机关算尽,最后却送了自己的小命,哼哼,还聪明?笑死我了!”
天色渐明,公鸡肉久煮不烂,没柴火了,主人拿了砍刀,走到桑树旁,把他砍了。
含羞草立时联想起深夜时金喙与桑树说的话,心头猛然一震,说:“其实,金喙大哥这些都想到了,但是他为什么还是这样做呢?”
含羞草忽然想起金喙曾经说过的话:“智谋过人之辈,行事之前往往都会以得、失、利、害考量,不免过于理智而失于情义,但生命中重要的东西,即使牺牲一切,也要去守护!”
“原来你心中是这样深爱着芦花姐姐!”想到这里,含羞草的泪水滚滚而下,挂在晨风的叶尖上颤动着,化为了清晨阳光下璀璨的露珠……
分类:网文热读 期刊:《故事会》2016年5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