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挂钟与匕首
梅秀玉和侯家如刚出门要走,听到关涛又叫住他们,不由惊得脸色都变了。可关涛似乎并未介意,他转身对蔡力和王允说:“你们俩送两位大夫回家,路上要注意他们的安全。”接着,又压低声音说,“你们要注意观察,如果发现情况,立即向我报告,我在局里等你们。”蔡力、王允接受了任务,便分头送两位大夫回家。
蔡力送梅秀玉上路了。他这个人有个脾性,平日干重活抢在前面,冲锋陷阵,一马当先,可一见到女人,他的手脚就不知往哪儿放了。此时已是夜深人静,让他送一个女人,这一男一女走在大街上,像啥呢!他越走越感到不自在,只得和梅秀玉拉开几步距离,默默地走了一条街,又转过另一条街。
两人穿过了几条马路,进了一条弄堂里。梅秀玉站在一座石库门房子前,转身对蔡力笑笑,说:“蔡同志,我到家了,真谢谢你了。唷,我丈夫还没回家呢,你请到里面坐坐吧。”说着,掏出钥匙,打开了门锁,把门一推,邀请蔡力进去。
蔡力一听,心想:你丈夫不在家,深更半夜的,要请我进去坐坐,这算个啥话呀!反正我已安全地送你到了门口,尽到责任了。所以,他连忙说:“不,不!我该回去了。”
梅秀玉又说:“那以后有空常来。”说完,看着蔡力转身走了,便跨进门,“咣当”把门关上了。蔡力见梅秀玉关了门,又折转身走到门前看了看门牌号码,又看到楼上亮起了灯光,他这才放心地往回走了。
再说王允送侯家如来到霞仙路和马齐南路交叉路口时,这儿有一家夜宵小店。侯家如指着店门对面的一幢楼房,说:“小王同志,二楼第三个亮着灯的窗户就是我的家。我今天被这具尸体搞昏了头,连晚饭都没吃,现在还真感到饿了。走,一块进去,随便吃点什么,我请客。”说着,就邀王允同进饮食店去。
王允想:自己是个公安人员,怎么能随便吃别人的东西呢?可又不能站在一旁,看着他吃呀!要不,人家还以为我是来监视他的哩。反正自己的任务是护送他回家的,既然已经到了家门口,这饮食店又还在营业,谅也不会发生什么问题了。他忙说:“谢谢!我回去了。你要多加小心。”
王允见侯家如进了小吃店,刚要转身往回走,但又一想:呀,我还没把他送到家里,这时我怎么好离开呢?想到这儿,他连忙走进小吃店,一看,不好!侯家如不见了。他惊得急忙奔到对马路那幢楼的二楼第三个房间,一打听,那儿住的是个小学教员。据那教员说,整个大楼也没有一个姓侯的医生。王允知道上当了,急得直往公安局奔去。
关涛正在办公室里等候蔡力、王允回来,突然听到“噔噔噔”一阵脚步声,只见王允满头大汗冲了进来,不由心里“咯噔”一惊,忙问:“出啥事啦?”
王允气喘吁吁地把情况一说,关涛一听,气得一拳砸在桌子上:“果然是条狼!”他的话还没说完,门又被推开了,蔡力慢悠悠地走了进来。
关涛听完了蔡力的叙述,连声说:“上当了,全上当了!”
“上当?”蔡力一听,两眼圆睁,莫名其妙地望着关涛。
关涛说:“我听了雷院长的情况介绍,就预感到侯家如和梅秀玉行动有点反常,特别是他们那样匆匆忙忙把尸体亲自送到太平间去,实在让人生疑,所以我就决定让你俩送他们回家,以便进一步观察。果然,狡猾的侯家如连家门也没让我们沾边就中途逃走了,梅秀玉估计也不会在家里呆着。我们马上去一下,再研究下一步怎么办。”
关涛和王允、蔡力驱车来到梅秀玉家,见楼上还亮着灯光,蔡力不由舒了口气,心想:还好,人还在哩。可是,当他在门外喊了几声屋里没人应时,又有点急了。他把门一推,“吱呀”门没上闩哩。三人走了进去,蔡力又亮着嗓门朝楼上喊了两声:“梅大夫!梅大夫!”又没反应。
关涛示意:“上去!”
三人便“噔噔噔”上了二楼,一看,人影也没有。啊!原来唱的是空城计呀!蔡力恨得牙关痒痒,忍不住骂起来:“这鬼女人,把我当猴耍啦!”
关涛点燃了一支香烟,猛抽了几口,然后,仔细地打量起这间房子来。
这是一间大约二十个平方米的房间,摆设讲究,有条不紊。中间放着一张西式床,床上被子、床单整齐而干净;床边有一只床头柜,柜上摆了一盆十分精致的小盆景;旁边是一套颇为讲究的沙发;靠墙立着一个多用柜,里面放着一些胭脂水粉之类的女人化妆用品,看来梅秀玉平时是很注意打扮的。
所有的家具样式和摆设,都明显地看得出具有浓厚的西洋味儿,很可能这个房子的主人是出过洋、留过学的洋小姐。唯一有中式特点的,就是墙上挂着的一只古老的自鸣钟,与整个房间的陈设相比,显得很不协调。这只自鸣钟配着红木框子,有三尺多高,钟摆却是垂直地停在那儿,纹丝儿不动。
关涛再细看钟面,见紧发条的钥匙眼有些与众不同地凸出在外,活像一只按钮开关。关涛越看越觉得奇怪,他侧过身子,用手指在凸出处轻轻一按,“滴答、滴答”钟摆竟左右摆动起来了。蔡力、王允忙凑上来观看,谁知就在这个时候,忽听“啪”一声,钟面上突然跳出一把匕首,把蔡力、王允吓了一跳。说时迟,那时快,他们赶紧把关涛往旁边一推,几乎是同时“刷刷”亮出了两支手枪。
5.奇特的葬礼
蔡力、王允两支乌黑的手枪对准了墙上挂着的自鸣钟,两双眼睛瞪得溜溜圆,好像挂钟里会跳出个什么妖魔鬼怪来似的,空气煞是紧张。其实倒是一场虚惊,那把匕首从钟里弹出来之后,并没有飞向外面,只是伸出钟面,刀尖上还带着一张纸条。关涛沉着地上前“刷”拔下匕首,拿出纸条一看,上面写着:
关涛:小心你的脑袋!
关涛不禁鄙夷地一阵冷笑,伸手取下匕首和恐吓信,又仔细检查这只自鸣挂钟,只见插匕首的洞孔里,像有一块发出晶莹绿光的金属物。他小心地用钳子把它钳出来,一看,是一朵花的图案,仔细一辨认,呀!又是一朵绿色蔷薇花。
在爆炸发电厂和来历不明的病人这两件看来并无关联的事情上,竟然出现了同一个模样的蔷薇花,这使案情显得复杂化,由此,也提醒关涛应当冷静下来思索了。
这时,关涛脑海里出现了一连串问题:刘叶枫突然回国,奇特的病人,梅、侯两人失踪,恐吓信和两朵蔷薇花,这一切是偶然巧合吗?尤其是梅秀玉在家里留下恐吓信和蔷薇花,这太不正常了。难道这是敌人故意把我们的注意力引开,以利于他们去炸发电厂?
关涛想到这儿,马上给陆宗祥打电话,可是得到的回答又使他大失所望:似乎敌人已知道了我方的意图,陆宗祥按照“引蛇出洞”的计划,头两天不戴白金表,到第三天才戴上,可是这么做了之后,一点也没起作用。这下,关涛隐隐感到敌人好像是在摆“八卦阵”,有意迷惑我们。
下一步该怎么办?关涛和两个助手经过分析,决定循着白金手表这条线继续追查下去,还是先盯住表的主人刘叶枫不放。
正当关涛准备登门去访刘叶枫时,王允拿了当天刚出版的《新闻日报》匆匆进来:“关科长,你看看这个。”
关涛接过报纸,只见头版下方登了一条显眼的讣告,上面写着:
刘公叶枫先生之夫人张氏秀兰,不幸因病于去年八月仙逝。现定于本月十五日于姑苏举行葬礼,以示追悼。届时,敬请诸亲好友莅临参加吊唁。谨此讣闻刘府账房敬启
关涛不禁哑然失笑:“好个刘叶枫,在演啥戏呀!不管他,去苏州看看他葫芦里到底卖的啥个药。”
于是,关涛他们去市工商联和妇联,了解了刘叶枫的情况,做好了去苏州的准备。他们在取得工商联负责人的支持下,决定以工商联的名义到苏州去吊唁,来他个入虎穴、探真情。
关涛的这个计划,因事关党的统战政策,便向孙副局长作了汇报,孙副局长原则上同意这一方案,为慎重起见,又特地请示了市领导。市领导指示:一,对敌人绝不能心慈手软,要有狠劲,千万不要学那个东郭先生;二,不要把自己的同志、朋友也当成敌人,弄得草木皆兵。要他们严格按照这两条办事。
关涛领了指示,带着蔡力、王允登上火车,来到苏州。
关涛一行三人,先与苏州市公安局取得了联系。据苏州市公安局的同志说,刘叶枫偕同小老婆王素君从上海带了不少东西,到了苏州以后,就为举行葬礼奔忙。他俩亲自到凤凰山选购墓穴,买下了一块三穴墓地,左边一穴是用来安葬张秀兰的,右边空下的两穴,是留着为他们自己百年后准备的。
表面看来,他们对张秀兰确是一片真心,但联系到刘叶枫与妻子平时那种淡漠感情,使人感到这样大肆张扬,似乎做得有点过头,显得虚假。尤其是王素君,本来跟张秀兰颇多矛盾,如今,怎么变得那样自觉自愿,那样诚笃地为张秀兰的葬礼张罗奔波呢?
几个人越分析就越觉得刘叶枫如此隆重地为妻子举行葬礼,其中似另有文章。关涛和苏州市公安局的同志一块儿商量、研究了如何进入刘公馆暗查的计划,必要时请他们给予配合和协助。
下午,关涛和蔡力、王允来到了刘公馆。只见门前挂着黑球,门上贴有白色挽联,屋内烧着纸钱,烟雾腾腾。大门口显得异常森严,四个彪形大汉好似庙里的金刚,分立两侧,凡进去的人,都要持有刘府发出的帖子,经过大汉过目,才能放行。关涛迈步走上前去,递上了一张名片。
一大汉接过一看,哟!上海市工商界联合会的名片,这可怠慢不得,说了一声:“请三位稍待。”就赶紧跑进去禀告。
不一会,就见一个女人从里面走了出来。这女人三十多岁,黑发披肩,身穿黑色旗袍,左胸别着一朵白色小花,虽然淡妆素抹,但一双乌黑的眼睛仍然十分动人,她就是刘叶枫的小老婆王素君。
王素君出得门来,彬彬有礼地说:“关先生远道光临,实在不敢当。叶枫在内室恭候,特派我来迎接。关先生您请!”
关涛三人跨进大门,到了灵堂,那四个大汉在外同声喊叫:“上海市工商界联合会关先生等人到!举哀—”
一声“举哀”,灵堂的几个和尚随即敲响了法器,念起了经文。王素君站在灵柩旁边,低下头,掏出手绢儿擦起了眼睛。关涛趁默哀的机会,暗暗把灵堂打量了一下。
只见中间用八张八仙桌拼成供桌,软缎子的桌帷拖到了地面;桌前有一对白蜡烛闪着白光,香炉中缕缕香烟缭绕;桌上堆着各色供品,花圈、挽联布满灵堂;供桌两侧,坐着十六个身披袈裟的和尚;在供桌后面,用两张长凳搁了一口嵌着张秀兰遗像的灵柩,上面盖着蓝缎子材罩,一直拖到地面,两边挂着一排排黑绒幔子和祭帐,把灵柩后边遮了个严严实实。这一切,给人的感觉是肃穆、阔气、隆重,从这场面上,谁也看不出有什么破绽。
正当灵堂上鼓钹齐鸣、经声朗朗的时候,突然,“呜—呜—”一阵阵尖厉的警报声响了起来。
这是怎么回事呢?原来当时正是上海“二六轰炸”后不久,敌机还不时前来骚扰。也是无巧不成书,正好在这个时候,警报响了起来,这倒帮了关涛他们的大忙:人们一听这催命的空袭警报的鸣叫声,惊得慌了手脚,灵堂里顿时乱成了一锅粥,那十六个和尚丢了法器,乱跑乱窜逃命去了,那四个守门的彪形大汉,也跑得无影无踪。关涛见机会难得,便撩起黑幔,准备先看一看棺材后面还有什么。
谁知他刚刚举手把黑幔撩起来,就见王素君从黑幔后面闪身出来,对关涛说:“关先生,还是到内室避一避吧,这儿不安全,叶枫也在那儿等您。”
关涛万万没有想到,王素君会守在灵柩边,他一怔:这倒是个厉害角色,要认真对付呢!他连忙随机应变地说:“好!我正要去见刘先生哩。请!”便跟着王素君走进内室。
再说蔡力、王允听到警报一响,看到灵堂一乱,他俩“刷刷”就钻进了供桌底下,想趁机看看桌帷下面的情况。他俩在供桌下面匍匐前进,很快到了棺材下面。蔡力正想探出身子来看看这口棺材,忽听一阵脚步响,他从棺材罩下面望去,看见一双女人的脚,再侧过脸仰望一下,啊!惊得他差点叫出声来。
6.棺材的秘密
这时候,王允也看清楚了,走过来的这个妇人,原来是在上海突然失踪的梅秀玉大夫。两人一见梅秀玉在这儿突然出现,都感到十分惊奇。蔡力一看到这女人,顿时无名怒火直冲脑门,就想蹿出来抓她,王允赶紧把他按住,示意他不要轻举妄动。蔡力这才强忍着,和王允暗中监视着,看她究竟要干些什么。
只见梅秀玉手里提了一个气包包,走到棺材边,“咔嚓”一声卸下了棺材横头的后盖板,伸手从棺材里面拿出一个瘪了的气包包,再把手中的气包包放进棺材里,用手按了一下,上好横板,然后折转身子走了。
蔡力和王允见了,更加惊奇了:咦?棺材怎么能活动呢?她调换气包包干什么啊?看来棺材里面一定有名堂。他俩交换了一下眼色,正想怎样才能揭开这口棺材里的秘密时,“呜—”空袭解除警报拉响了,这下不好再呆在这儿了,怎么办?蔡力腿早跪麻了,躬起腰就要跟王允调换一下位置,谁知身子一挪动,不提防一只脚就伸到了棺材罩外面。这一伸,坏事了。
因为空袭警报一解除,十六个和尚全部忙不迭地回到灵堂来了。内中有一个小和尚,双手合十,无意间一低头,“呀!”棺材下面怎么伸出一只脚来啦?他吓得用肘弯碰了碰身边的另一个小和尚,那个小和尚一看,那只脚缩了回去,接着又伸出来一只脚,吓得他连声喊叫:“有鬼!有鬼!”
这一喊,糟了!灵堂顿时又乱了套。蔡力和王允一看不好,怎么办?事到如今,是箭在弦上不得不发了。干脆,一不做、二不休,只见两人一躬腰,用尽平生之力,“嗨”一声大喊,“哗啦、扑通”把棺材掀翻在地上。没料到,从棺材里竟滚出一个半死不活的男青年。
灵堂一乱,惊动了内室的人,刘叶枫走在前面,后面紧跟着王素君和关涛,急速奔了出来。
这刘叶枫已年近六十,头微秃,肥头大耳,身穿西装,挺个大肚子,很有点大资本家的气派。他一见灵堂闹成了这个样子,很是生气。可是,当他一眼看见翻在地下的尸体时,他感到又惊又奇:怎么棺材里不是自己的妻子,竟是一个男子,再一细看,呀!这男子怎么是自己的儿子!他惊叫一声,猛扑上去,哭叫着:“啊!邺汝儿呀!你你怎么躺在这里呀?呜呜—”
关涛细细一看,见那男子皮肤上呈现出多处绿色的斑块,双目紧闭,牙关咬紧。啊?他立即想到南普医院那个突然失踪的皮肤呈绿色斑块的病人,但他怎么又会从上海来到了苏州呢?更奇怪的是,死者鼻孔里竟插着一根细细的橡皮管,地上还有一个气包包。
关涛一看就知道这是一个氧气包。真怪呀!这时候,蔡力、王允已混进了人群中。王允机警地走近关涛身边,贴着他的耳朵,把刚才发现梅秀玉的事告诉了他。关涛听了不由一怔,他感到事情的变化又大大出乎意料之外,便立即轻声说:“你马上和蔡力把这个病人送医院抢救!”
关涛说完,连忙扶起了悲恸欲绝的刘叶枫,说:“刘先生,不要过于悲伤,保重身子要紧。”顿了一下,又说,“令郎可能还会有救,我们到里面去谈吧。”
刘叶枫在关涛的扶持下进了里屋,躺倒在沙发上。关涛问道:“刘先生,令郎不是在南洋吗,怎么会出现在棺材里呀?”
刘叶枫强忍悲痛,说:“关先生,一言难尽呀!”
原来,刘叶枫虽然身居国外,可时时不忘他苦心经营了几十年的上海家产。去年张秀兰病故,他因吃不准共产党的政策,不敢贸然归来。今年,他又接到政府邀他回国处理财产的电报,才渐渐消除了顾虑,打算回国,可是,却遭到他的小老婆王素君的极力反对。
刘叶枫有个儿子,名叫刘邺汝,二十多岁,血气方刚。他很讨厌他那年轻的后母。他主张回国,一来想到苏州给生母张秀兰入土建墓,以尽人子孝道;二来要到上海来继承父亲的产业。因此,他向父亲提出让他一个人回国。
刘叶枫想想也好,就瞒着王素君,把自己在上海办的几家棉纺厂的账簿交给了儿子,并拿出一串钥匙,叫他到保险柜里拿一些钱带去,以备急用。
刘邺汝打开保险柜,从柜子里取出一叠钞票,猛地发现柜子的最里层还摆着一个极为精致的金属小匣子,他好奇地拿了出来,问父亲:“爹,匣子里装的是什么?”
刘叶枫赶紧说:“这是你后母的,别动它,赶紧放回去。”
刘邺汝想:父亲不敢动,我偏要看看是啥东西。他就背着父亲把匣子撬了开来,一看,是一本绿色的小本本,上面记的全是些数目字。他想:原来她在记私账呀。好吧,我叫你记不成!刘邺汝怀着一种报复的心理,把那个绿色小本本暗暗塞进了口袋,趁着王素君不在家,告别了父亲,回上海来了。
等到这天傍晚王素君回来时,不见了刘邺汝,便问:“邺汝呢?”刘叶枫觉得也难长久隐瞒,只好如实相告。
王素君一惊:“什么,他一个人走啦,哎呀,你怎么不和我商量一下呢?你就这么一个宝贝儿子,真放心得下哟?”她边说边取下头上的首饰,打开柜门,准备放进匣子里去,不料,一取出匣子,发现那个绿色小本子不见了。她赶忙问刘叶枫:“我那小匣子谁动过了?里面少了东西啦!”
刘叶枫说:“刚才邺汝曾动过,我叫他放回去了。你的东西不会丢的,你再好好找找吧。”
王素君一听,更急了,手忙脚乱地把柜子里里外外翻了个遍,哪里有绿色小本子的影子啊!
这一夜,王素君翻来覆去睡不着,刘叶枫就好言好语地安慰她说,别为那东西丢失不安了。
哪晓得王素君却一个劲地抹眼泪,说:“唉!那是一个记着几个小姐妹通讯地址的小本子,谁还去想它。我是因邺汝回国,勾起了伤心事。秀兰姐姐去世时,我们没能看上她一眼,也没给她烧烧纸钱,我们好歹也姐妹一场,想想总感到心里隐隐作痛。邺汝倒能尽孝,回国去了,只是我们还远隔天涯,有心也不能尽力,既然邺汝都回国去了,我想我们是不是也一块回去?邺汝一个人走了,也真叫人不放心,你看怎么样呢?”
王素君一席话,说得入情入理,感人至深,刘叶枫也听得激动起来。他本来就想回国,只因王素君的反对,才没动身,如今见王素君自己提出来了,也就一口答应,随后便转道飞来上海。
刘叶枫来到上海没有找到儿子,心里不免有些着急。王素君就劝慰他不用担心,并提出要刘叶枫在报上发讣告,为张秀兰隆重举行葬礼。刘叶枫因不见了儿子,心绪不好,又因年岁较大,精力不够,因此从上海到苏州一应事项,全交由王素君去张罗安排。但是刘叶枫万万没有想到,睡在棺材里的竟不是自己的前妻,而是日夜思念的儿子!
关涛听了刘叶枫的叙述,断定刘叶枫是个被人蒙在鼓里的受害者,但他又想:那个小匣子里究竟放了什么东西?为什么王素君发现它遗失了会那样着急,并且一反常态,紧跟着回到了上海?葬礼是她一手安排的,这移花接木的事也一定和她有关。她到底是个什么角色呢?
这时,关涛又问刘叶枫,知不知道有个梅秀玉,刘叶枫茫然不知。关涛又从袋里掏出白金手表,递到刘叶枫面前,问:“刘先生,这只表是你的吗?”
刘叶枫接过一看,惊得过了好一阵才嗫嚅着说:“是是我的,它放在南洋那保险柜里的,怎、怎么到了你的手里?”
“这表谁能拿到?”“平时保险柜的钥匙是我和素君掌握的,只有我和素君能拿到。”
现在,一切矛盾都集中在王素君的身上,关涛立即确定这是个十分可疑的女人。但他突然感到有好大一会没看到王素君了,便问刘叶枫:“尊夫人呢?”
刘叶枫一听,也猛然醒悟,他生气地说:“这些事都是她一手经办的,不知她搞的啥鬼名堂!来人,快去把太太请来。”
一会儿仆人回来说:“太太不见了!”
蔷薇花案件(三)见故事会1984年1期
分类:中篇故事 作者:肖士太 黄宣林 欧阳德 期刊:《故事会》1983年6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