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六回张开法网
上回说到褚伟阶刚要开口谈他对案件的看法,突然有个老头登门找他。
褚伟阶面对这个不速之客,一时间脸露惊诧,问道:“你一一”
老头“呵呵”笑着说:“怎么,不认识啦?上个月我在街头卖蛇药,你说要治风湿病,向我买了一条银蛇,忘啦?”
褚伟阶这才回想起来,他招呼江湖蛇医坐下,递上一支烟:“老伯,亏你能找得到!”
老头点上了烟,掏出一张晚报,扬了扬,说:“我是靠它一路找来的。褚同志,你的鸽子得了第一名,报上都登啦。我家三小子也爱养个鸽子,我老头今天上门,是想问你讨个好鸽蛋…”没等老头说完,褚伟阶一口应承:“行,再隔半个月你来拿,就是那只‘淡雨点’生的。”老头眉开眼笑,千思万谢,停了片刻,又问:“褚同志,上次那条蛇你是浸酒吃的吧?”
“是的,服下药酒后,感觉好多了。”老头低下身打开小竹篓的盖子,说:“看,我又给你带来了一条银蛇…”“这…太费你的心啦!”
“我是做生意的,拿我的蛇,换你的鸽蛋,哈哈哈…”说完,他帮褚伟阶把银蛇放到厨房间的小缸里,用盖子压好,然后又千叮万嘱地说妥了半个月后来取鸽蛋,这才乐颠颠地走了。
送走老头,褚伟阶谈起对单小英件的看法,他认为这个案件的幕后,隐藏着一起重大的经济犯罪活动,策划陷害单小英的是花云霞;直接谋害花云霞的是她的姘夫,而这姘夫,正是五万五千余元赃款的窝藏者。根据群众反映,籍笑天和花云霞关系暖昧,是重大嫌疑犯。
上官贞听他说到这里,笑笑说:“老褚呀,你女儿和籍笑天谈恋爱,你知道吧?”
褚伟阶苦笑一声,说:“我这个保卫科长,保卫了厂里,疏忽了家里,这事我最近才知道,我找籍笑天谈了,要他立即中止和我女儿的关系!”
两人又谈了一会,上官贞就离座告辞了。
上官贞离开褚家,刚拐过马路口,身后响起了一阵急促的脚步声,回头一看,是王剑尘。上官贞便把褚家之行说了一遍,话语中露出了白跑一趟的意思。
谁知王剑尘听说褚伟阶曾向江湖蛇医买过一条银蛇,顿时浓眉一扬,引起了兴趣,他告诉上官贞:不久前他看过一本《野生动物资料》,知道被银蛇咬后,几乎没有伤痕,不痛不肿,只感到一点庠,而且胃内没有毒素反映,内脏也没有异常变化,而花云霞的尸体也是一无伤痕,二无暴力致死的特征,三无毒素反映,两者正好符合。
上官贞听了,急着问:“你再说一遍,那本书叫什么?”“《野生动物资料》。”咳,我刚才无意中看了褚伟阶的书橱,他也有这本书。”“噢,这么巧!”
上官贞着急地说:“哎呀,不知道那个蛇医住在哪儿!”
王剑尘淡淡一笑:“别急,我有几个助手在褚家附近,和褚伟阶接触的人,他们都不会漏掉的。”
上官贞惊诧地问:“这么说,你们在监视褚伟阶了?什么时候开始的?”
“昨天,知道了蔺小风的揭发后。”“好你个王剑尘,你昨天不是还在否定我的怀疑吗?”
“否定你是为了证实你。”
两人说着,相视一笑。上官贞在褚家巧遇蛇医,这象突然借来的一股东风,催动迷航的小船鼓起风帆;又好比是一粒火种落入暗室,刹时四壁生辉,满目光明。王剑尘和上官贞在偏僻的路口低声商议了一下,他立即赶往生物研究所,详细核对了银蛇的各种资料;还找到旅馆,向那位蛇医侧面了解,证实褚伟阶买蛇是在花云霞死前三天;他又去了石化厂部医院,暗暗查阅了褚伟阶的全部病历卡,发现褚伟阶没有风湿病的记载。于是,他得出结论:褚伟阶买银蛇并非为了治病,而是另有用途。
王剑尘离开医院,走到厂门口,籍笑天正开着车子外出回来。看见籍笑天,王剑尘心里一动,突然冒出一个念头,他连晚饭也顾不得吃,直奔上官贞的家。
王剑尘一进门,把了解的情况告诉了上官贞后,说:“你把蔺小风拍的那张照片拿来!”
卜官贞来不及多问,立即打开写字台的抽屉,拿出照片,递给了王剑王剑尘看了看照片,在手里一扬,说:“褚伟阶不是阻止籍笑天和他女儿谈恋爱吗?我们就用这照片来个投石问路,只要这照片一落到籍笑天手里,这台戏就有得看啦。”
第二天,王剑尘的一个助手,带着这张照片,混入籍笑天经常出入的赌场。这个助手一进赌场,说也象,做也象,谁能辨得出真假!他赌时故意输得精光,后来把籍笑天拉到一边,神色诡秘地取出这张照片,嬉皮笑脸地说:“被遗弃的女婿,大概还不知道丈人的风流事吧?怎么样,开个价吧?”籍笑天一见照片喜从天降,用三百元的高价,把照片连同底片一起买了下来。籍笑天一得到这发重磅炮弹,正象王剑尘说的,一台好戏开场了!
第十七回庐山面目
这天下午,籍笑天出车回来,没有急于回厂,守在黄姑江大桥上,静等褚伟阶下班。一会儿,只见褚伟阶出了厂门,向电车站头走去。籍笑天开车上前,“嘎”一声,停在褚伟阶身旁,然后从车窗里探出头来,嬉皮笑脸,拖腔拉调地说:“褚科长,上车吧!”些剧团另一派红卫兵的头头,暗地里把花云霞弄到乡下保护起来。后来褚伟阶又想方设法让花云霞“战高温”到了石化厂,他又从中摆布,托入介绍,把即将分配到无锡去的靳今度作了花云霞名义上的丈夫。又暗中谋划,让花云霞搬到东风新村1号楼,成了自己的近邻。从此,两人明修栈道,暗渡陈仓,关系变得更亲呢,更隐蔽了。褚伟阶出身在一个破落地主家庭,由于家庭的教养,从小就在铜钱眼里翻跟斗。经过十年内乱,褚伟阶暗暗形成了一个积聚金钱、移居国外的念头。花云霞当上供销科长后,褚伟阶便指使她利用职务之便,大量受贿贪污,又通过籍笑天将非法所得换成黄金,准备先用褚一萍作为阶梯,嫁一个外商,取得在国外居住权;然后叫花云霞找借口和靳今度离婚,两人结为合法夫妻,以褚一萍父母的身份申请出国。褚伟阶的一切部署,花云霞都言听计从,正当他们的共同纲领在一步步实现时,“打击经济领域犯罪活动’’的暴风骤起,但褚伟阶毕竟是扬子江上的麻雀,见过几个风浪的,他方寸不乱地应付着:当单小英察觉了花云霞贪污的蛛丝马迹,在白莲泾调查那笔临时工帐舀时,褚伟阶意识到这是一个不祥之兆,果断地叫花云霞谋害单小英。
不久,上官贞夜访白莲泾,褚伟阶很快知道了她所掌握的证据,考虑到尚有回旋余地,决定保花云霞过关,便指使花云霞利用肖石灵收买伪证人,逼疯耿世安。
后来,王剑尘突破了肖石灵,褚伟阶知道再也无法保花云霞,不觉大伤脑筋。花家夫妻争吵,使他无意中发现了花云霞那件没有及时处理的衣裳,便找到上官贞,抢先揭发。就在当天夜里,褚伟阶又用极其隐蔽的手段,谋杀了花云霞。
以后,录音带上的一声咳嗽,使他铤而走险,夜入花家,却不料被阿芹撞下半颗牙齿。这一场惊吓,使褚伟阶心惊肉跳,他隐隐感到上官贞、王剑尘手中的绞索在向自己头上套来,为了转危为安,褚伟阶打出了一张绝牌,把蔺小风抄家时误伤单小英娘的事,用左手写了,一封检举信,自己投进检举箱,然后自己又开箱拿信。他走这一着棋。本想使上官贞陷入是非之地,不得不离开石化厂,谁知上官贞大义灭亲,亲自布置拘留蔺小风…
这一幕幕往事,虽说有时也危机四伏,险象环生,但总算还是太太平平。谁料得到今天,祸根会出在籍笑天身上。他为了得到褚一萍,竟拿出这张照片来威胁。如果把女儿嫁给他,自己苦心谋划的出国部署就要化成泡影:如果不答应,照片的事张扬出去,自己和花云霞的关系就会暴露,后果不堪设想。此时的褚伟阶,确实被逼进死胡同了。
褚伟阶用仇恨的目光,盯着前座的籍笑天,突然,他看见了驾驶座旁边的铁钳,一个念头产生了:对,有他没我,斩断祸根!
正当褚伟阶的手偷偷伸向那把铁钳时,籍笑天瞄了瞄反光镜,冷笑一声。说:“褚科长,你可千万不要做蠢事,你要是在背后一动手,方向盘一歪,我们俩人都得见阎王!嘻嘻…”
褚伟阶缩回了手,把沉重的头倚在靠背上,默不作声,闭目静思。
籍笑天继续说着:“其实我也别无他求,只是爱你的女儿。褚科长,如果你能恩准的话,明天傍晚六点钟,我住白玫瑰酒家等一萍。过时不来,褚科长你也是明白人,我不多说了!”说完,按了两声喇叭,刹住了车,回过身子拉开车门,打了个手势:“尊府到了,请下车吧!”
褚伟阶睁开眼一看,不知不觉车子已停在东风新村1号楼的大门前。
他走下车后,籍笑天得意洋洋地吹了一声口哨,一阵风地把车子开走了。
褚伟阶表面上还是昂头挺胸,保持着平时的风度,骨子里却心事重重:怎么对付这个无赖泼皮呢?他想着,走着,跨进了大楼。
六点光景,他的女儿下班回来。这姑娘现在的神气,恰象三月里打扇---满面春风。她“噔噔噔”踏上三楼,掏出钥匙打开门。见屋里静悄悄的,她有点奇怪:平常这时候爸爸早在家了,褚一萍疑惑地推开褚伟阶的房门,禁不住“啊”地惊叫一声,眼前出现了一副触目惊心的情景:褚伟阶神色颓丧地站在一张方凳上,从屋顶上吊下一环绳。褚一萍踏进房间的一瞬间,正见褚伟阶两手拉着绳,将绳圈往头颈上套…褚一萍扑上前去,一把抱住他的身子,哭着追问为了何事。
于是,褚伟阶就把事情的经过藏头去尾地说了一遍,他声称一时糊涂,被花云霞勾引,但他对天起誓,两入之间就这么一点关系。现在,籍笑天用一张偷拍的照片威逼他答应婚事,如果答应,褚一萍以后就难以出国留学;如果不答应,籍笑天将照片的事张扬出去,有人就会捕风捉影,他褚伟阶就会牵扯到那个可怕的受贿贪污案中去。现在只有从籍笑天手中弄到这张照片,让他口说无凭,方能化危为安。
褚一萍目瞪口呆地听完了父亲的话,咬着嘴唇想了好久,为了父亲的名誉,为了自己的前程,她决心和籍笑天周旋一番。单纯的姑娘,哪里知道自己的父亲是生活中的高明导演,刚才目睹的上吊场面就是他导演的一幕“人间喜剧”。褚伟阶估计女儿即将下班,从窗口看着楼下,见褚一萍走进大楼,便吊起了准备好的绳子;一听到脚步声,就跳到凳上;门一响,就将绳圈往头颈里套…“除了上帝,只相信自己”,褚伟阶就是这样的人,哪怕是自己的亲生女儿,也绝不能让她知道自己的全部心思,他不过是让褚一萍充当了一名马前小卒。当然,此番成败如何,还得看女儿的手段。
第十八回原形毕露
次日黄昏,褚一萍用心把自己打扮一番:上身穿一件涤纶绸印花衬衫,外罩粉红色的仿毛晴纶马甲。下身着一条奶黄色的纯涤纶灯蕊绒直统裤,一头长波浪松松散散地披着,胸前戴着一枚凤凰水钻别针,人还没走近,一股叫人心醉的幽香已扑鼻而来。六点钟,褚一萍准时来到“白玫瑰”酒家的楼上。楼上雅座,高而宽的皮靠背象屏障一般,把席位分隔成一个个单间。籍笑天正在靠窗的一个雅座上悠哉悠哉地自斟自酌。
籍笑天见了褚一萍,顿时眉开眼笑。褚一萍坐下后,便说要看看照片是真是假。籍笑天拿出照片、底片让她过目后,褚一萍就假意答应了婚事。籍笑天见褚一萍表了态,大喜过望,收好照片后,他经不住褚一萍连连把盏劝杯,一大口、一大口地喝着“白兰地”。褚一萍今天存心要灌醉籍笑天,籍笑天酒越喝越多,脸也红了,话也多了,身体也摇了,还摇摇晃晃地坐到褚一萍身旁,“叭”在她脸上重重吻了一下,舌头打滚,含混不清地嘟哝着。
褚一萍怕他在酒店里胡言乱语,便甜甜一笑,推开了籍笑夭乱抓乱摸的手:“看,对面有人望着呢,你呀,急什么,到公园去坐一会吧!”说完,搀起这个酒鬼,推推拉拉地走出了酒楼。
褚一萍拉扯着籍笑天走进人民公园,她无心欣赏园中的良辰美景,躲避着人踪,经过一股长满野草的小路,走到公园荒僻角落“得月轩”旁,在一张条椅上坐下来。
酒精在籍笑天身体内发作着,慢慢的,手也举不起了,眼睛也睁不开了;人象一团烂泥,瘫倒在椅子上。褚一萍朝四处看了看,从籍笑天的衣袋里掏出那只装着照片、底片的小纸袋,藏到自己口袋里,急急地离开了籍笑天,消失在沉沉的夜色里。褚一萍刚离开“得月轩”,旁边的荆丛后面又闪出一个人影,象幽灵一般,敏捷地窜向籍笑天。
这人影飞步扑到那张条椅旁,从随身带来的拎包里取出一副橡皮手套,很快套上,然后小心翼翼地从包里拿出一根竹管,凑到籍笑天的小腿上。正当他的另一只手,要拔掉堵在竹管口上的布团时,突然从不远处的黑暗中响起了一声喊:“褚科长,何必再去送掉一条命呢?”
刚才的人影正是褚伟阶,他一听是王剑尘的声音,立刻意识到自己一切的一切都完了。他觉得眼前一片漆黑,身躯摇摇晃晃,好象是一棵遭了龙卷凤,将要拔地而起的枯树败木。
这当口,王剑尘疾步奔到褚伟阶面前,一把夺过那节竹管,?看堵塞竹管口的布团已被拔去,竹管内空无一物。王剑尘举着竹管在褚伟阶面前晃了晃,冷冷地说:“如果我的记忆没有错的话,这竹管里放的,应该是那个江湖蛇医第二次送给你的一条银蛇。”褚伟阶一听这话,颓然站着,闷声不响。“你想毁灭罪证?”“到了这个时候,无所谓毁灭罪证了,我都可以承认。”
王剑尘有点奇怪,褚伟阶既然说“都可以承认”,又何必要放掉那条蛇呢?
褚伟阶仰天一声长叹,倚靠在椅背上呐呐自言着;“功亏于篑,功亏于篑!”’
王剑尘听了,一声冷笑:“我承认,你是我曾经遇到的上百个对手中最强的一个,你谋杀花云霞的手段,真叫人大开眼界。”
听这口气,王剑尘显然已经明白了花云霞死亡的真相。褚伟阶垂下了头,象咀嚼一段苦瓜一样,想起了往事,想起了四月二十一日夜里的情景。
那天夜里,花云霞神色慌张地告诉褚伟阶说,靳今度看到了肖石灵的一封信,怀疑她在经济上有问题,逼她去公安局自首,此时,褚伟阶已得悉王剑尘在白莲泾查获了肖石灵的罪证,知道无法再保花云霞,便产生杀人灭口的念头。他听完花云霞的话,沉思片刻,从抽屉的一个小瓶里取出一粒普通安眠药,骗她说:“这是毒药,你想法让靳今度吃下!”接着褚伟阶又教她‘毒死”靳今度后如何伪造煤气中毒的现场。
十二点钟光景,花云霞第二次进了褚伟阶的门,只见她脸色惨白,头发散乱,脚步踉跄,气喘吁吁地说:“药…药给他吃了,我怕…怕和一个死人呆在一起…”
褚伟阶原想四点半时潜进201室谋害花云霞的,此刻见她上门,一个更巧妙的念头产生了。他拥着花云霞,睡到了床上,恩爱了一番,不久花云霞就侧转身睡着了。褚伟阶克制着睡意,不停地看着手腕厂的夜光表。四点二十分,他悄声下床,戴好橡皮手套,放轻脚步走到厨房间,从小水缸里,小心谨慎地把蛇捉到竹管里,一头用布团塞住。然后又回到房间,轻轻撩开一角被子,一手拔掉堵着的布团,将竹管口对着花云霞的小腿。褚伟阶用一根铁丝插入另一端的小孔里,拨了拨蛇尾,蛇受到搔扰,对着花云霞的小腿咬了一口,只见花云霞的腿稍稍动了动,仍响着轻轻的鼾声,甜甜地睡着。四点半,他低声唤醒了花云霞。花云霞睡眼蒙胧地走下床,弯腰摸了摸小腿,揉了揉眼,神色犹豫地说:“万一阿芹不来叫门…”“放心,我会找理由来叫门的。”花云霞向褚伟阶要了一支烟,狠狠地吸了三口,定了定神,开门离开了褚家,花云霞走后,褚伟阶一直注意着楼下动静,五点零二分,听到了阿芹越来越响的叫门声,便和闻声起来的邻居一起下楼,门砸掉后,褚伟阶第一个冲进花家,乘着混乱之际,偷偷把预先准备好的“绝命书’放在桌上。
这封“绝命书”,是花云霞在1967年4月2日遭到批斗,准备自杀时写的,后来褚伟阶跳下江救起花云霞,从此后两人关系渐渐亲密,花云霞把这封绝命书给了褚伟阶当作一种特殊的纪念。褚伟阶决意谋杀花云霞是4月21日,他就在绝命书日期的“2“旁边加了“1”。那上面本来就没写年份,这样,1967年4月2日写的绝命书就变成1982年4月21日所写。
整个作案过程可称天衣无缝,褚伟阶神不知、鬼不觉地谋杀了花云霞,并借死者之手制造了掩盖真正死因的假现场,这般作案,实在是古今奇闻!
褚伟阶曾经暗暗断言:即使福尔摩斯再生,波洛复活,要想断明此案。也是难乎其难,可是现在…褚伟阶没有勇气再想下去。也就是在此刻,他感觉到心上象突然有一块巨石压了过来,整个胸腔闷得发慌…
这时,七八个全副武装的民警从不同方向搜索过来,很快发现了王剑尘和褚伟阶,一齐围聚过来,一个助手告诉王剑尘,车子等在门口。
这当口,王剑尘发现褚伟阶身子晃了晃,呼吸突然急促起来。王剑尘一怔、一疑,突然想到了那条被褚伟阶放走了的银蛇,他立刻命令助手把褚伟阶急送医院抢救,同时按原计划搜查褚家和籍家。
警车鸣着尖锐的警号直奔医院,但就在半路上、褚伟阶的心脏停止了跳动,他用准备谋杀籍笑天的那条银蛇,结束了自己的生命。
当夜,搜查人员从褚家一个凿空了的棕棚架子里,搜出了七十七两三钱黄金。
在籍笑天家搜查的民警,从一个极为隐蔽的“地下小金库”里,搜出了成捆成捆的拾元人民币,这笔巨款从何而来?原来,籍笑天也是中学红卫兵团的成员,那天夜里,红卫兵查抄单小英家,他也在场,大部队撤去填肚子时,他独自一人在东掏西摸,想寻找意外之财。后来,他见隔壁的靳今度和蔺小风神色慌张地下楼,便疑惑地溜进屋去察看。看到一匣金块,真是“清酒红人面,黄金黑世心”,便来个顺手牵羊。他就是用这七十七两三钱的黄货,从花云霞处转手换成五万五千元人民币。籍笑天尽管也和花云霞发生过肉体关系,但螃皱鱼留三寸肚肠,他从没把黄金的来历告诉花云霞。从籍笑天处查获的赃款是五万两千余元,缺的三千元,被他挥霍掉了。
到此为止,“燎原”石化厂“2020栽脏案”的幕后内情真相大白。
三天后的一个上午,上官贞和王剑尘坐了吉普来到白莲泾。“叭叭”汽车喇叭声惊动了村里的男女老少,当上官贞、王剑尘走进村子时,耿大龙和已经出院的耿世安,与左邻右舍,早在门口迎侯。
上官贞一进堂屋,还没坐定,就向耿家父子说:“我是来通知你们,单小英的追悼会定在明天上午召开…”
耿家父子听了,张着嘴只是“呵呵”“唔唔”,说不完的心头话,流不尽的辛酸泪。耿大龙一迭声地招呼上官贞、王剑尘和众乡邻们坐下,从身边掏出两块钱,叫耿世安到村口的小肉铺里割块肉,包团子敬客,这是此间乡里款待上宾的礼节,
耿世安拿了钱奔到肉铺,刚买好肉,忽然看见一旁小商店的柜台里摆着红灿灿的爆竹、鞭炮,他突然眉梢一动,离开肉铺后,又到小商店买了一长串二百响的鞭炮和三只大爆竹,一路上点着了鞭炮,“劈呖啪啦”地沿村跑。听到鞭炮声,众人拥出屋来看,见耿世安放着鞭炮跑,流着眼泪笑,禁不住眼窝也都湿漉漉的。
耿世安放完鞭炮,又走到屋旁的河边,河边开着一簇簇野花,样子有点象“含笑”。就在这里的地下,埋着单小英的骨灰盒。耿世安在河边默立片刻,端起爆竹,一一点着,“篷---啪”“篷---啪”一阵响
这声声爆竹,震动了人们的心,震动了白莲泾的地。
真是
双手难遮满天星,
青石板上难栽钉。
不是老天怜冤魂,
世间自有擒魔人!
(完)
分类:中篇故事 作者:姚自豪、毛一昌 期刊:《故事会》1985年6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