它们无休止地反复拐弯,画出一个大圆弧,接着又是一个,犹如滑冰者在冰上画出圆盘的轮廓。它们翅膀坚硬,耐心等待着漫长的旋转逐渐成形,画出一连串几何图形,就像是鸟儿在空气做成的纸上剪出了形状来。
它在下方描绘欧几里得几何学图形时,整个身子忽然停顿了一下,半途中发出了嘎嘎声,它颤抖着,明快的线条全不见了,所有的动作都停了下来,像是在等待数据流重新开始传输。
当风向与它们相逆时,它们还是可以借其赶路,乘着风飞到海面上方15至18米高的地方,接着让重力带着自己朝需要去往的方向向下滑翔。这种充满活力的翱翔是一种持久又美丽的有节奏的交替,这是海洋旅行者生活中的缓慢律动,乘风而上,借重力落下,在船的尾迹中沿着曲折的路线戗风前行,或者与船并肩前进,它们的眼睛与各种人类或入迷的观察者保持齐平。每隔十几秒钟,你就会看到有只鸟从海浪间的波谷中向下飞去,然后出现在一道绵延海浪的边缘,接着突然被风吹起,回到把海浪掀得粉碎的狂风之中,它们借助风中突然涌动的能量不断攀升,再次回到原本計划好的飞行轨道之中。物理、几何、杂技,漫不经心、流动性、娴熟,还有冷静——就是这些构成了大天使般的聪慧生物。
它们既没有陷入危险,也没有陷入狂喜,它们只是身在生活之中,有着美妙而平凡的状态。它们几乎不会区分岩石与天空,也不会把安居巢内与御风而行区分开来,就像其中一种生活只是另一种的不同形式。
它们与风为伍,以风为家,乘风而去,凭借风的能量,成就了置身于大海之上披着羽毛来去自由的壮丽景象。
它们是生活的参与者、生命同伴、生存的戏剧与挣扎中的合作演员。
(节选自《海鸟的哭泣》湖南文艺出版社图/豆薇)
作者:[英]亚当·尼科尔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