送你一桶凉水

白城有个小白领叫刘克，五一小黄金周里，他和朋友王鹏一起结伴到黄龙镇游玩。黄龙镇是座古老的小镇，这里有着小桥流水人家，依依垂柳，还有那青石板铺就的古老街道，房子也全是古色古香的老建筑。行走在小镇街头，就仿佛走进历史一般。

到了黄龙古镇，刘克和王鹏走着逛着，不停用手中相机拍照，都在感慨不虚此行。一晃到了中午，该吃午饭了，于是刘克和王鹏在镇上找了个农家乐餐馆。这家农家乐餐馆办得很有特色，篱笆围成的一个大院落，搭了个大大的葡萄架，浓密的葡萄枝叶遮住了阳光。顾客呢，就在葡萄架下吃饭，既阴凉又别有一番风味。

吃完饭，刘克打着饱嗝站起身正要过去埋单，没想到王鹏伸手一把将刘克扯住，说：“今天的饭，我请！刘克你给我坐下，单我去结。”

说完，王鹏掏出皮夹子就往收银台走。刘克忙伸手一拉王鹏，说：“都是自己兄弟，客气什么？王鹏你给我坐下，单我去埋！”

刘克要埋单，王鹏不肯，王鹏要埋单，刘克又不让，两人抢着掏钱付款。正争执不下的时候，突然耳边哗啦一声响，刘克和王鹏还没反应过来，一桶凉水劈头盖脸浇了下来！

刘克和王鹏不约而同一声惊呼，跳了开来，浑身上下湿淋淋的，跟落汤鸡一般，无比狼狈。回头一看，身后站着个提着个空桶的男子，不用说，水就是他泼的。刘克怒吼道：“你为什么要泼水浇我们？”

那个男子满面笑容看着刘克，说：“因为我是灭火员呀。”

刘克的火气更大了：你是灭火员？你是灭火员不去灭火，泼水给我干什么？那边王鹏也是气得够呛。就在这时候，饭馆老板气喘吁吁跑了过来，对刘克和王鹏说：“两位先生，误会呀，真是太对不起你们二位了……”

老板把刘克和王鹏拉到一旁，给他们解释了起来。原来，男子叫李元宵，是个精神病患者。三年前，他开车和老婆外出，路上因为生活的琐事吵了起来，两人越吵火气也越大，争吵中，李元宵也没专心开车，转弯的时候车子冲出公路，一头撞上路旁的山崖。

这次车祸中，李元宵的妻子命丧当场，他也在撞击中伤到了头部，脑子出了问题。李元宵一直都念叨着，说要是那天他能控制住火气，开车就不会出车祸，妻子也就不会离开人世。就是因为这个原因，李元宵再也见不得有人争吵，他说要做个灭火员，就这样每天提着水桶四处巡逻，看见有人吵架了，就用水给人灭火……

饭馆老板这一解释，刘克和王鹏这才恍然大悟。原来李元宵自称灭火员，他要灭的，不是看得见的火焰，而是藏在人身上的火气呀！同时他们也明白了过来，李元宵之所以给他们“灭火”，不用说，定是因为他们抢着埋单，男子误会他们在吵架了。

饭馆老板给刘克和王鹏一人鞠了个躬，说：“两位对不起了！今天的单，你们谁也不用抢，这饭，我请，算是替李元宵给两位道歉。在我们黄龙镇，有不少人都因吵架挨李元宵泼过水，但没有人生气，相反，大家都很感激他呢。是他时时刻刻提醒着我们，人生世上就该少点火气，退一步海阔天空呀……”

走出去的时候，李元宵还守在那里，一脸期待看着他们说：“有话好好说，好吗？我送你们一桶凉水，让你们冷静冷静，一定记住，人生路上千万不要冲动，因为冲动是魔鬼……”

刘克和王鹏不由自主冲着李元宵点了点头。李元宵咧开嘴，笑了，提着个空桶孩子般蹦蹦跳跳跑了出去。

分类：短镜头 作者：程桂东 期刊：《上海故事》2016年2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