关系户

市农行珠江路支行新来了一个保安，大家都称呼他为老苏。老苏五十多岁，走路一瘸一拐的，看这年纪和身板，大家估摸着是个关系户，心里对他都没多大好感。不过老苏干活挺勤快的，你别看他腿脚不利索，每天一上班就打扫清洁、忙里忙外，比以前那个小青年强多了。忙完琐事，老苏便开始来回巡视，维护大厅秩序，碰到有人在自动存取款机操作，他就守在一米线外；遇到上了年纪的，他主动上前指导。客户普遍反映这个保安很贴心，大家感到很放心。

正当人们对老苏改变看法时，这一天，大厅里闯进了一个大妈，指着老苏连哭带骂。听了一会，大伙儿明白了：原来大妈昨天来银行为在北京买房的儿子转账，因为不懂操作，请老苏指点，可大妈的儿子却并未收到钱。今天一查，钱居然一分不少地仍在大妈的账户里，而房价在一夜之间暴涨了几十万。因此大妈把一腔怒气直指老苏。

老苏一时懵了。直至行长出面，大妈才暂时歇了火，但要求行长立即辞退老苏，才能平复她心中之气。这下老苏不乐意了，辩称昨天根本没有见过大妈，指责她无理取闹。

大妈索性坐在地上，哭天抢地声嘶力竭。行长无奈，只得报警请警察协助调解。社区民警迅速赶到，对大妈百般安慰千般劝说，却也无效。

调解陷入了僵局。年轻的民警一时束手无策，大妈的哭闹引来众多客户在一旁围观，直接影响了银行的营业秩序。

“唉，算了，我辞职。”老苏见此情况，叹了一口气，接着对围观人群说，“请大家到等候区就坐，谢谢配合。”就在这时，大厅里又匆匆进来了一群人，带头的一个中年汉子手持锦旗，穿过人群直奔老苏，然后深深地向他鞠了一躬：“老先生，谢谢您！谢谢您为我们全家挽回了损失。”

“我爸上周遭遇了电信诈骗，差点家底都被骗子骗去，是这位老先生及时制止了我爸。今天我带领全家特地向这位老先生表示感谢！行长，您一定留下这位老先生，坚决不能让他离开！”中年汉子对人们激动地说着，然后诚恳地望着行长。

“不仅你想，我们都想。”行长瞥了一眼大妈，正色道，“大家都不知道，其实老苏原是市刑警大队的一名优秀刑警，在一次缉捕逃犯时，身负重伤，不得不提前退了休。但他闲不住，见近来电信诈骗频发，许多市民上当受骗，便和一些退休的老伙计合计，主动请缨，向领导要求进银行担任保安，目的就是想利用余力打击电信诈骗犯罪活动，为我们的法治社会继续献出一点微薄的力量。”

原来，老苏是这样一个“关系户”，人们把敬佩的目光齐刷刷地向老苏投去。这时，那个大妈也已停止了哭闹，从地上利索地爬了起来，大家都以为她又要折腾什么了，却发现她满脸带着歉意，说：“老苏，你不要辞职。”接着，她掏出手机冲着电话那头说：“苏总，这戏我演不下去了……我不想演了……我知道你是个孝顺儿子，一直想让父亲在家享清福，但是我不能欺骗一个退休后仍在为社会奉献的英雄！”

分类：短镜头 作者：徐剑 期刊：《上海故事》2016年6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