霹雳火龙

北宋中期,统制官于昌带兵去驱逐进犯边城的番兵。谁知事与愿违,他的五百人马不但没把番兵打掉,反而让人家给困在城中,这座小小边城像一座孤岛似的,被潮水一样无边无际的番兵围困着,随时都有城破人亡的可能。城里的老百姓吓得连大气都不敢喘,整天提心吊胆地过日子。

于昌心里甭提多难受了,他可是知道了度日如年是什么滋味。这天,正好赶上是传统的端午节,他想怎么也是一死了,干脆热闹一回吧,也闹他一个轰轰烈烈,热热闹闹。他就传令下去让士兵们与民同乐,欢度端午节。他还派人四处宣扬说,端午一过,便会有大军来救援。果然,被蒙的百姓一下子全精神起来,出出进进忙个不停,欢天喜地地过起节来。他们又包粽子,又喝美酒,就好像忘掉了城外那些番兵,忘掉了随时可来的杀身之祸。城里的乡绅们为了表示对于昌守城抗敌的爱戴,还特意推举了几名德高望重的老人去见他,请他夜里去观赏焰火。为了不扫大家的兴,于昌爽快地点了点头答应了。

这天晚上,这座小城里火树银花,热闹非凡。许多靠制造烟花爆竹为生的匠人们,一听统制官要来观看,都十分高兴。一个个全特别卖劲儿地干了起来,想在晚上好好露上一手。一个姓张的匠人,还特意制造了一个平时不轻易外露的绝活儿"钻天龙"。

边城在一片欢腾之中迎来了黑夜,也就是到了放焰火的时候了。于昌亲自上城检查了城防,然后换下甲胄,穿上袍服,到城中的大庙前去观赏焰火了。这回的焰火晚会十分精彩,什么"火树银花"、"地老鼠"、"炮里加鞭"……花样迭出,令人赏心悦目,最后一个压轴的节目,就是要燃放老张家的绝活儿"钻天龙"了,只见张老头指挥着儿孙们把两枚二尺二长的烟花,用石块架好,然后笑眯眯地向于昌躬身施礼。于昌微笑着点了点头,张老头便亲自用信香点着了左边一枚烟火的引信。

当引信烧到尽头的时候,只见那烟花像利箭似的发出一阵哨声,拖着一串火星儿直飞苍穹。人们都仰望天空中越来越高的火星,不想那"钻天龙"啪地一声巨响炸开了一片迷人的烟花,人们都忘情地叫起好来。连城外的番兵也发现了这个奇观,不知道宋军在城里鼓捣什么,叽叽喳喳地议论了好久。

张老头望着自己的杰作十分满意,他又用信香点燃了另一枚烟花。当人们眼睁睁地等着观看的时候,一个意想不到的事情发生了,一个黑狗从肉铺中偷了一块熟肉,被店主追打着从人群中钻出来。它也是慌不择路,竟一头把已经点燃的烟花给撞倒了。这下可好,那"钻天龙"发出一声长啸,一下子横着飞了出去。它一头钻进了大庙的屋檐下,紧接着火光一闪,"砰"的一声把屋檐炸出个直径一尺多的大洞。紧跟着大殿也着起火来。在于昌和士兵们的奋力扑救下,大庙的火虽然被扑灭了,可却只剩下多半间了,那半间全让这小小的烟花给断送了。

回到府里,于昌怎么也睡不着了。那火龙钻进大殿的一幕,老是在他的脑海里转悠。突然间,一个主意在他的脑海里形成了。他一边派人去找张老头,一边和手下的军校们讲述着自己的设想。大家一听都认为很有道理,就按照他的吩咐分头去准备了。

一转眼的工夫到了白天,番兵又开始攻城了。有好几次骁勇的番兵已经登上了城门楼,但都被拼了命的宋军和百姓们赶了下去,双方都很清楚,这座城无论如何也熬不过明天了。

夜幕降临了,番兵一座紧挨着一座的牛皮帐篷中,开始露出点点的灯火了。一阵阵烧烤牛羊肉的香气飘过来。番兵们正在饱餐晚饭,决心明天一早攻下这座小城。就在这时,于昌和他手下的三个军校,把人马分成了四股,每人带着一股,抬着许多大木箱子,悄悄地上了城。在城头上,那些箱子全被打开了。只见里边装着许多加长加大了的"钻天龙"。怎么都这会儿了,于统制还有心情放烟花玩呀煵皇,于昌是要用它袭击城外的番兵呢。

三更刚过,城墙上便突然窜出了一条条拽着火红色尾巴的火龙。它们带着尖利的怪叫声,飞向了城外的番营。等火龙钻进番营,一声巨响过后,番营便着起火来。城上的宋军和百姓一见,立刻发出了一阵震耳欲聋的欢呼声。

番兵的牛皮帐篷本来就十分干燥,加上这天夜里又刮着风,没多大工夫,大火就映红了半边天。番兵们在大火中挣扎着,发出了一阵阵撕心裂肺的哀嚎。

于昌一看"钻天龙"出击得逞,便兴奋地对手下高声叫道:"快,把所有的点心都送过去,让他们好好尝尝"宋军和百姓们一听可来了劲儿了,把赶制出来的上千条烟花都摆在了城垛上,"哧溜、哧溜"无数条火龙飞向了番营,紧接着爆炸声就响成了一片。再往番营一看,烈焰腾空,浓烟滚滚,整座营盘一片火海。无数番兵像被浇上油、又点燃了的地老鼠,带着火苗向没有烧着的地方乱窜。这下可好,把没点着的地方也给点着了,倒给宋军帮了忙。宋军这边可不管那套,把几千枚"钻天龙"一口气全都放了过去。真是火上浇油,油上着火,火借风势,风助火威,番兵这回可是惨到家了,也不知道该往哪儿跑了,相互践踏,再加上火烧,那真是死伤无数呀

这一夜,冲天的大火把小小的边城映得如同白昼一般,城里的百姓,不论男女老少都涌上了城头,呐喊助威。番营里连一块整皮子都找不到了,极少数命大的番兵,冲出火海,狼狈地逃走了。从此以后"霹雳火龙"退敌的故事也就传开了。

于昌这一创举,把靠火药气体推进的烟花"火箭"用于战斗,启发了许多人,到了南宋的时候,军用火箭也就应运而生了。

作者：崔 铮 期刊：《故事族·短篇》2023年11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