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特工男友

一

三年来，孟兰经常会做同一个噩梦。其实也不是梦，而是一段噩梦般的经历不断在脑海中重现。

那一天，是孟兰的生日，男友魏东非要拉她去凤凰山景区游玩。魏东是孟兰的大学同学，他们从大三开始就好上了。大学毕业后，魏东本来是可以留在省城工作的，但为了孟兰，他来到丹山市求职发展。这天，魏东准备了订婚戒指，想在这个特殊的日子里向孟兰求婚，没想到一场意外，彻底打破了他的计划。

谈恋爱的人总喜欢往人少的地方走。魏东拉着孟兰的手来到一处僻静的地方，他情不自禁地将她搂进怀里，亲吻、爱抚，渐渐地就把手伸进了孟兰的衣服里……就在魏东想进一步探幽的时候，孟兰突然听到一阵笑声，她睁开眼睛一看，三个男人站在魏东身后，两人手里拿着刀，一人手里拿着手机在录像。

“继续，继续啊！我们哥儿几个还等着看大片儿呢！”其中一个男人说。

“哈哈哈哈！”另外两个男人淫荡地笑起来。

“你们……你们……想干什么？”魏东结结巴巴地说。

“我们本来就想四处看看风景，结果看见你们在这里发情，挑得哥儿几个春心大动！你要是演不了了，咱们可以换个男主角。”

魏东一听此话，撒腿就跑，孟兰也跟着跑，却被一把拽住了。

“你可不能走，你走了，这戏还怎么演啊？这么漂亮的女主角，今儿这戏得好好演完了呀！”一个男人说完一挥手，那个负责录像的男人收起手机，猛扑过来把孟兰抱住。

孟兰大叫：“快来人啊！救命……”

三名歹徒把孟兰摁在地上，一人捂住她的嘴，另两人开始扯她的衣服。就在她几乎被扯成裸体时，突然一片“黑云”笼过来，接着是几声惨叫和骨头断裂的声音。

原来不是黑云，是一个黑衣人从天而降，一顿拳脚将三个歹徒打得抱头鼠窜。就在孟兰惊魂未定时，一件黑色风衣忽地落在她几近赤裸的身上。孟兰挣扎着从地上爬起来，那个黑衣人的背影一闪就消失不见了。

孟兰泪流满面，大声呼喊道：“你回来呀——”呼喊声在山谷中回响。

孟兰猛地从床上坐起来，满头大汗，气喘吁吁。她已经记不清是第几次做这个噩梦了，泪水顺着她的脸颊淌下来。她再也无法入眠，索性起身下床，从床下拉出一个精致的小皮箱，轻轻打开，拿出一件叠得整整齐齐的黑色风衣抱在胸前，心中默默地说：“恩人，你在哪里？”

天亮之后，孟兰认真化了淡妆，然后开车去公司上班。走进公司的时候，她光彩照人，与几个小时前判若两人。

女秘书给她送上一束鲜花：“经理早！”

“哪儿来的花？”

“还是魏东先生送来的。”

孟兰接过花，顺手丢进垃圾篓：“以后你直接这么处理就行了。”

“魏东先生还想邀请您共进晚餐……”

“對他，永远回复我没空。”孟兰面无表情地走进自己的办公室。

办公室的油画架上是一幅没有完成的油画，画面上是一个男人的背影。她在画像前站了一会儿，突然抓起写字台上的相机匆匆走出办公室，丢给秘书一句：“没有重要的事情不要找我。”

孟兰开车在一个人流较多的街边停下，拿出相机，对着路上男人们的背影开始拍照，她希望能从这些背影中找到她想找的那一个。

二

丹山市国家安全局指挥中心一片忙碌。一个国外间谍组织的联络员“泥鳅”一入境就被安全局发现了，六处的冷处长正在指挥他的部下对“泥鳅”进行跟踪。

“泥鳅”是个胖胖的中年男人，他刚在宾馆大堂喝了一杯咖啡，步态悠闲地走出宾馆。在他身后不远处，代号“白狐”的女侦查员罗燕扯起衣领低声说：“黑豹，泥鳅出来了。”

代号“黑豹”的侦查员李特头戴鸭舌帽，架着墨镜，低声说：“我看见了。”

“泥鳅”漫步在街上，站站停停，像是在观察是否有人跟踪。跟在他后面的女侦查员罗燕边走边佯装在打电话，李特则在路对面密切观察着。

一辆出租车开过来，“泥鳅”突然举手拦车，迅速上车离去。罗燕和李特被这突然出现的情况惊呆了，他们想赶紧跟上，但这会儿路上一辆出租车都没有。这时，李特发现了孟兰停在路边的比亚迪汽车，快步跑了过去。

孟兰正在与她加拿大的闺蜜阿玲通电话，阿玲问起她和魏东的关系，她不快地说：“以后别再提魏东了，我听到这个名字就觉得恶心！”

她这里正“恶心”着，李特跑过来亮出工作证：“我是国家安全局的工作人员，需要借用一下你的车。”

孟兰根本没把李特的工作证当回事，继续跟阿玲聊天：“你说，这好男人都跑哪儿去了？”

李特看了一眼远去的出租车，急促地重复道：“我是国家安全局特工，我需要借用你的车！”

孟兰不屑地说：“凭什么？”

“凭这个。”李特把证件推到她面前。

“切！”孟兰看了一眼，不屑地撇了一下嘴，把头一扭，继续讲电话。阿玲问她在和谁说话，她说：“一个莫名其妙的男人要借车……”

李特着急地看着疾驰而去的出租车，实在不能再耽搁了，他猛地拉开车门，伸手把孟兰从汽车里揪了出来。

“喂，你干什么？来人啊，有人抢劫啦！”孟兰死死地抱住李特的胳膊，还不停地用高跟鞋踢李特的腿。情急之下，李特猛地一推，孟兰向后重重地摔倒在人行道上。

李特跳上驾驶位，发动汽车。罗燕也匆匆赶过来，迅速上车。李特加足马力，朝远处的出租车追去。

三

孟兰头裹绷带愤愤地坐在病床上，她哥哥孟森则在一旁嘿嘿地笑。

孟兰气急败坏地说：“哥，你妹妹都被人欺负成这样了，你还笑！”

“兰兰，你说你，没事不在办公室待着，跑到街上去拍什么照片？”

“我愿意！”

“好，有钱难买愿意。你愿意被人欺负，我有什么办法？”

孟兰拿起枕头扔向哥哥：“你就故意气我吧！”

孟森接住枕头，走过去放在孟兰背后：“你说吧，你想怎样？”

“我要告他！”

孟森回头对站在一边的中年男子说：“杨律师，这件事交给你办，一定要让我妹妹满意！”

杨律师踌躇片刻，小心翼翼地说：“我看，咱们还是别告了吧？”

“为什么？”孟兰瞪大眼睛。

“你能肯定他是国家安全局的人吗？”

“能，他给我看了他的证件。”

“你看清了吗？”

“看清了，那人的名字好怪，叫……李特。”

“真要是那样，人家不来告咱们就不错了。”

“什么？”孟蘭几乎要从病床上跳起来，“是他抢我的车呀，他还能告我？！”

杨律师示意她先冷静，然后说：“根据《国家安全法》，国家安全部门的人有权优先使用机关、团体、企事业组织和个人的交通工具和通信工具。阻碍国家安全机关执行公务可是触犯刑法，要负法律责任的。”

孟兰摸摸裹着纱布的额头：“那，那他打我总是不对的吧？”

杨律师干咳一声，小声地说：“你好像先动手打了人家呀！”

孟兰振振有词：“谁叫他抢我的车了！”

杨律师无奈地摊开双手。

孟森因为公司有事，又安慰了孟兰几句，就和杨律师一起离开了。走廊上，他们与手捧鲜花的李特擦肩而过。

“孟小姐，您好！”李特出现在孟兰的病房。

孟兰认出李特，看到他拿着一束百合花，心里有了底：“看来他们不会告我了。”于是，她“哼”了一声，把脸扭到了一边。

李特见状脸上的微笑也冷了下来，他把花放在床头柜上，把汽车钥匙放在旁边，生硬地说：“车在楼下，已经加满油了。你的全部医药费用将由丹山市国家安全局负担。”说完，转身走出病房。

孟兰抓起床头的百合花，欲朝李特的背影扔去，但她的手却在空中停住了：“他怎么知道我喜欢百合花？”忽然，她想起了什么，跑到门口，只看到李特的背影在走廊的拐角处一闪，消失了。她赶紧又跑到窗前，不一会儿，看见李特从病房楼出来，上了一辆停在楼门口的SUV汽车。汽车飞驰而去。

孟兰的伤情本来就不重，加上不喜欢医院的氛围，她当即决定出院，并把李特送来的那束百合也带走了。

回到家里，她把百合插在花瓶里，认真地把花束的角度摆好，眼前不断闪过李特的背影。会是他吗？她想起凤凰山上的那个背影……

四

“这条泥鳅非常滑，今天差点儿让他滑掉。”李特说。冷处长和李特、罗燕在丹山市国家安全局指挥中心的电脑上盯着“泥鳅”的照片，分析他的诡秘行踪。

“他出去转了一大圈儿，什么也没干，又返回宾馆，会不会是发现自己被跟踪了？”李特说。

冷处长沉思片刻，说：“不会，如果他发现被跟踪，一定不会再返回宾馆。”

罗燕点点头：“也对，那他就是在试探。”

李特说：“或者是他没有找到接头的机会。”

冷处长说：“把他盯紧点儿，但也不要太紧了，避免打草惊蛇。”

这时，冷处长接到一个电话，是安全局东门接待室打来的，他马上让罗燕把监控录像调出来，倒回去看，只见孟兰站在接待室。

值班员问：“你是哪儿的？”

孟兰递上身份证：“我是孟洋公司的。”

值班员看了看她的身份证，指了一下电话：“打电话吧。”

孟兰说：“我没有他的电话。”

值班员看了她一眼：“他是哪个部门的？”

孟兰摇摇头：“我不清楚。”

值班员说：“你等一下。”随后拨通了电话。

冷处长看完录像，对着电话说：“告诉她，没有这个人。”

“好的。”值班员放下电话，对孟兰说，“对不起，我们这里没有你说的这个人。”

孟兰瞪大眼睛：“不可能！他抢了我的车，打伤我的头，还跑到医院去送花，就连我的医药费都是你们单位付的，怎么会没有这个人？”

这时，侦查员赵德才从里间小屋走出来，对孟兰说：“这位女士，请您进来说话。”

孟兰气哼哼地走进去。赵德才客气地说：“您请坐，您找这位李特有什么事吗？”

孟兰犹豫了一下说：“也没什么事，就是想让他给我道个歉。”

赵德才说：“我们是保密单位，很多人在外工作用的都不是真名。这样，我们查一查，如果查到了是谁，一定让他去给您道歉。”说完，他站起来，显然是要送客了。

孟兰站起来准备走，赵德才从茶几上拿了一个小册子递给她，是一本《中华人民共和国国家安全法》，他严肃地说：“还请您对经历的相关事件严格保密，如向他人泄露了不该泄露的秘密，一切后果自负。”

孟兰把那本《中华人民共和国国家安全法》放在副驾驶位上，边开车边回想今天的经历，李特的背影和凤凰山上那个背影交替在她眼前出现，她有些错乱了。

五

“泥鳅”回到宾馆，一直没再离开，晚上看电视看到半夜，第二天睡到早晨八点才起床。他的一切行踪都在国家安全局的监控之中。

冷处长说：“他入境三天了，一直在宾馆里面待着，他到底想干什么？”话音刚落，只见“泥鳅”洗漱完毕，穿好衣服，看来是要出门。

冷处长说：“今天应该有收获了。”

“泥鳅”走出宾馆大门，上了一辆出租车。赵德才驾车跟上去，副驾驶上是年轻的特工尚丁。

汽车的行车路线显示在国家安全局指挥中心的电子地图上。李特指着地图说：“这是他昨天走过的路。”

罗燕说：“他昨天一定是探路去了。”

“泥鳅”乘坐的出租车在一个名为“阿里郎”的餐厅门前停下，“泥鳅”下车，在餐厅门前的报亭买了份报纸，前后左右张望一番，没有发现“尾巴”，而后快步走进餐厅。

赵德才在十几米外停车，尚丁下车，也在报亭买了份报纸，仔细察看周围并未发现问题，随后也进入餐厅。赵德才则坐在车里面观察街面情况，并把“泥鳅”的行踪报告给指挥中心。

坐镇指挥中心的冷处长问李特和罗燕：“你们说，泥鳅为什么要跑这么远来吃早餐？”

李特说：“这家餐厅紧挨着210研究所，很多研究所的工作人员也会在这里吃饭，泥鳅是不是和他们中的某人有接触？”

冷处长说：“查一查饭店老板的背景。”

“我这里有，210研究所周边所有单位、商家的人员情况，我这里都有。”罗燕一边说着，一边操作电脑。电脑上出现一个年轻女人的照片，罗燕介绍道，“金茹，二十九岁，阿里郎餐厅经理。毕业于东北财经大学金融系，曾到日本留学两年，回国后一直没有正式工作，两年前在210研究所旁边开了这家餐厅。因为风味独特，物美价廉，吸引了很多210研究所的工作人员在这里就餐。”

“金茹的家庭背景呢？”

“父亲是政府侨办的一般干部，母亲是一家双语学校教师。爷爷奶奶已经去世，姥姥姥爷还健在，退休前是工厂工人。”

“金茹家住哪里？结婚没有？”

“哦，她没有和父母住在一起，单独住在金山花园小区，婚姻情况不详，好像是单身。”

冷处长说：“金山花园？那里住的可都是有钱人啊。”

阿里郎餐厅吃饭的人很多，尚丁边看菜单边用眼睛的余光看着“泥鳅”。“泥鳅”坐在一个角落里，一边看报纸，一边叼上一根烟，但打火机一直打不着火。这时，一只手伸过来，用打火机帮他把烟点着了。“泥鳅”抬眼一看，给他点烟的是年轻美貌的金茹。

“謝谢！”

“先生吃点儿什么？”

“我是专门来吃你这里的特色小吃的，各来一点儿吧！”

“先生，您要想把我这里的特色小吃都尝一遍，可得多来几次啊。”

“需要来几次？”

金茹伸出三个手指：“三次。”

“泥鳅”把自己的打火机扔进烟灰缸：“我只能来两次。”

“两次也行，我给您安排。”金茹把打火机放在了桌上。

金茹离开后，“泥鳅”把她的打火机塞进烟盒。尚丁将这个情况报告给指挥中心，冷处长指示李特和罗燕对金茹进行深入调查。

六

孟兰在她的办公室里画那幅名为《背影》的油画，满面愁容。哥哥孟森出现在她的身后，跟她开玩笑道：“兰兰，你怎么老是画背影，是不是不会画人脸啊？”

孟兰放下画笔，叹了口气：“我不知道他的脸长什么样。”

孟森看着妹妹的脸，关切地说：“你的气色可不太好啊。”

“最近老做噩梦。”

“要不你出去散散心，巴厘岛的风光很漂亮。”

“我不想去那么远，就在本地转转吧！”

“随你，只要你高兴，哥哥就开心。”

孟兰放下画笔，走出公司，独自在街道上漫步。一辆吉利汽车慢慢地跟在她后面，而她丝毫没有察觉。

开车的是魏东，他带了两个帮手，一个叫“二狗子”，一个叫“猪头”。“二狗子”坐在副驾驶，“猪头”坐在后座，身边还有一条大黄狗。

“一会儿到人少的地方，就按我说的去做，你们先放狗吓唬她，然后借口追债把她拉走，到时候我突然出现，把你们都打趴下，英雄救美，明白吗？”魏东说，“一定不要演砸了！”

“二狗子”乞求道：“东哥，你出手可要轻点儿啊！”

魏东没吭声。他们一直跟了孟兰好几条街，终于来到一条人比较少的街上，魏东认为可以行动了，就把车停了下来。

孟兰正在低头散步，一条大黄狗突然龇牙咧嘴出现在她面前，孟兰吓得“妈呀”一声，转头就跑，大黄狗在后面紧追不舍。

此时罗燕和李特刚好从旁边一个小区出来，罗燕说：“看来这个金茹很不简单。”

李特没接话，他听到远处传来哭喊声，扭头看去，发现了狂奔的孟兰以及后面的狗和两个男人。李特迎上去，一把将她拉到身后，怒目对视着大黄狗。大黄狗像是见到了克星，顿时威风扫地，低低哼哼两声，夹着尾巴转身溜掉了。

“你哪来的？少管闲事！”二狗子梗着脖子过来。

李特冷笑道：“我要是非管不可呢？”

“猪头”说：“别跟他废话，扁他！”

说着，二人就一同扑了过来。可他们哪里是李特的对手，三拳两脚就被打趴在地上。

“二狗子”从地上爬起来，四下张望，在寻找着魏东，他不知道魏东为什么没有按原计划出现。这时，只见魏东驾驶的吉利汽车飞驰而去，大黄狗狂奔着追赶汽车。

李特走到孟兰跟前，关切地问：“这位小姐，你没事吧？”

孟兰意外极了，这不正是她在寻找的人吗？此时李特也认出了她：“对不起，孟小姐，我还有事先走一步。至于那两个人，你报警处理吧。”

罗燕驾驶着SUV来到李特身边：“上车！”

孟兰呆呆地目送汽车远去，再回头看“二狗子”和“猪头”，他们两个已经跌跌撞撞地逃跑了。

罗燕一边开车一边对李特说：“前面那辆吉利车有问题，你看那条狗一直在追车，他们肯定是一伙儿的。”

李特拿出手机拍下车牌号，然后说：“不管他了，我们自己的事情还忙不过来呢！”

罗燕瞥了他一眼说：“那你刚才还管闲事？”

“我那是见义勇为。”

“对，还是英雄救美。”

“别吃醋啊！”

“我吃醋？你有没有搞错！她就是到局里找你的那个姑娘吧？你们还挺有缘的。”

李特马上打岔：“别胡扯了。”

罗燕和李特回到局里，冷处长告诉他们，赵德才已经检查过了，“泥鳅”扔掉的打火机只是一个普通打火机而已。“说说你们了解的情况吧。”

罗燕说：“没有发现什么异常。我们只是觉得以金茹的家庭背景和经历，要同时买房、买车、投资开饭店，资金来源比较可疑。”

冷处长说：“查一下她的经济状况。”

这时，一个技术人员报告：“处长，泥鳅在打电话。”

冷处长回头看，“泥鳅”打电话的画面出现在监控上：“你好，金小姐，你们店里的风味小吃很不错，可惜我有事要走了，还有几样没有品尝，等下次再来吧。再会！”

他要走了？冷处长等人面面相觑。

“让赵德才和尚丁马上回来开会，我们一定疏忽了什么！”冷处长下令道。

很快，赵德才和尚丁赶回局里。冷处长说：“尚丁，你把整个过程再仔细回忆一下，泥鳅什么都没干就要走，这不合情理。”

尚丁凝眉苦想，忽然说：“会不会是那张卡有问题？”

“什么卡？”冷处长问。

尚丁回忆说：“泥鳅吃完饭拿出一张卡要结账，金茹问他味道怎么样，他说味道好极了并问多少钱？金茹说，三十元。他说，真便宜，能刷卡吗？金茹说，能，有密码吗？泥鳅说，六个八。”

冷处长立刻指示道：“马上查一下，阿里郎餐厅的POS机是否进行过这笔交易。”

尚丁忽然又说：“对了，一般刷卡消费都会让消费者在消费小票上签字，而金茹直接把银行卡还给他，没让他签字。”

赵德才问：“泥鳅明天就要走了，怎么办？”

冷处长说：“先查清银行卡的情况再说。”

七

孟兰白天与李特偶遇，可是还没等她和他说上话，他又匆匆消失了。她记下了接走李特那辆车的车牌号码，想让交警帮助查一下车主是谁，可人家不给查。晚上，她又与闺蜜阿玲聊天，阿玲问她最近有没有去帮她看房子。

孟兰说：“放心吧！我几乎每周都会过去看看。”

阿玲逗弄着怀里的孩子让他谢谢阿姨。孟兰看着阿玲的儿子突然灵光一闪，想到一个好主意，把她自己都惊呆了。

第二天早晨，孟兰简单收拾了一下，驾驶着汽车直奔国家安全局。

指挥中心里，尚丁正在汇报：“阿里郎餐厅的POS机没有那笔三十元的交易。”

冷处长说：“现在基本可以断定，那张卡里应该是一大笔钱，很可能是泥鳅交给金茹的活动经费。马上监视金茹，泥鳅可以暂时放走。”

正说着，电话响了，冷处长按下免提键，说：“什么事，讲。”

“我是东门值班室，上次来找李特的那个姓孟的小姐又来了。”

“不是告诉她没有这个人了吗？”

“我对她说了，她就是不肯走，她说……她怀孕了。”

所有人都惊呆了，李特刚喝了一口茶，“噗”的一声就喷出来。

罗燕调出接待室的视频，孟兰站在那里，双手叉腰。罗燕等人都不怀好意地看着李特笑。

冷处长对着电话说：“你告诉她，我们马上派人去处理。”挂断电话，冷处长看着李特，“怎么回事？”

李特一脸无辜。

冷处长说：“赶紧处理，不准留后遗症。”

“这让我怎么处理啊！”李特也一肚子委屈。

罗燕说：“这还不好办？”

李特说：“愿听高见。”

罗燕故作认真地说：“把孩子打掉！”

李特气得做出要掐罗燕脖子的姿势。不过没办法，他只好硬着头皮去见孟兰。孟兰看到他，得意地说：“你终于现身了！”

“我们谈谈吧。你看去哪儿？”

“你请我吃冰激凌吧！”

两人一路无话来到冷饮店，李特去买冰激凌，孟兰坐在座位上等。李特端着冰激凌走过来时，孟兰高兴地叫起来：“黑松露口味，我喜欢！”

李特板着脸说：“你请客，我没带钱。”

孟兰眼珠一转：“我也没带钱。”

“那就把你的车押这儿，回去拿钱。”

“你回去拿。”

“我是穷光蛋，没钱。”

“你一点儿绅士风度也没有。”

“你不就是要找个保镖，送你去医院把孩子打掉吗？一会儿我陪你去。”

“你说什么？”

“是啊，你不是怀孕了吗？”

孟兰哈哈大笑：“让我怀孕的男人还不知道在哪儿呢！会是你吗？”

李特瞪了她一眼，站起来就走。孟兰马上冲上前，从身后把他抱住了。冷饮店里的人都吃惊地看着他们。李特拍拍她的手：“有话好好说。”等他转过身时，孟兰已是泪流满面。李特动了恻隐之心，拉她到原位坐下，递给她一张纸巾。

孟兰说：“对不起。”

李特说：“说吧，你找我什么事？”

孟兰把一件黑风衣拿出来给李特看。

“什么意思？”

孟兰对他说出三年前在凤凰山上的遭遇：“我从地上爬起来时，那个黑衣人已经走远，只留下这件风衣……”

“你不会认为那个黑衣人是我吧？”

“本来我不能确定，但是看到你在街上打那两个小流氓的身手，我确定就是你。”

“可惜并不是我。”

孟兰有些失望，不知该怎样和面前这个冷峻的男人沟通。这时，李特的手机响了，他接完电话对孟兰说：“对不起，我有任务，就不奉陪了。哦，对了，冰激凌我已经付过钱了，不付钱他们也不给啊！”

孟兰连忙说：“手机借我用一下。”她拿过李特的手机拨了一串号码，她的电话随即响了。

李特說：“不用联系我，我不会再出现的。”门外传来汽车喇叭声，李特说，“我走了。”他走出冷饮店，上了罗燕的车。罗燕一踩油门，汽车绝尘而去，像是怕孟兰追上来似的。

“什么任务？”李特问。

“处长怕你脱不了身，特地派我来解救你。”

“谢谢！”

“孩子的问题怎么样啊？”

“哪儿来的孩子，她的计策罢了。”

孟兰说出三年前在凤凰山上的遭遇

“这个女人好生猛，这种阴招儿也想得出来！”

李特的手机响了，他看了一眼来电显示，说：“一定是她打来的……你帮我接一下，告诉她打错了。”

罗燕接过手机，故意生硬地说：“喂……你打错了！”

“打错了？”孟兰站在冷饮店的落地窗前，皱眉道，“怎么可能呢？奇怪……”

罗燕和李特回到局里，冷处长问李特：“处理完了？”

李特点点头：“嗯。”

冷处长问：“到底怎么回事？”

李特两手一摊：“我也说不清楚。”

罗燕说：“我觉得那个女人精神不太正常，李特只是抱了她一下，她就说她怀孕了。”

冷处长疑惑不解：“什么，你抱人家干什么？”

李特瞪了罗燕一眼：“罗燕，你这是帮我还是害我？”

罗燕说：“当然是帮你！”又对冷处长说，“头儿，李特抱她的时候，我在现场，我敢保证，他没有让她怀孕！”

李特哭笑不得。

冷处长说：“什么乱七八糟的！”

李特只好把头一天解救孟兰的经过说了一遍。

冷处长仍很难理解：“她为什么非要见你？”

李特说：“大概是为了感谢我吧。”

冷处长说：“不管什么原因，不准留后遗症。”

李特立正回答：“是！”

赵德才进来，向冷处长报告：“泥鳅已经走了，监控金茹出了点儿问题。金茹居住的金山小区是个高档小区，管理小区的物业公司有外资参股，成分比较复杂。如果请物业公司与我们合作，我担心走漏消息。”

冷处长点点头：“那你们准备怎么做？”

赵德才说：“我的想法是，避开物业公司，直接对金茹的住宅进行监控。”

冷处长说：“可以。”

赵德才接着说：“秘密进入金茹家安装设备容易，问题是，怎样对金茹进行有效监控？首先，不能使用无线窃听装置。如果她是一个受过专门训练的间谍，只需一部高级半导体收音机，就能轻易找到自己身边的无线窃听器，所以，只能使用有线装置。但问题是，有线侦听和监控设备只能开展近距离监控。”

冷处长说：“直接说你们的方案。”

赵德才说：“经过仔细勘察，在金茹隔壁的那套房内对金茹实施监控位置最佳。”

冷处长问：“那套房子没人住吗？”

赵德才说：“房主曲阿玲出国了，房子已经闲置了一年多，偶尔会有人来看看房子。”

冷处长说：“想办法找到帮曲阿玲看房子的人，把房子租下来。”

赵德才说：“我已经派尚丁去联系了。”说着他摊开一张图纸，“这是那套房子的结构图。”

八

就在冷处长他们商量如何布置监控的时候，孟兰来给阿玲看房子了。她看见一个人正在往阿玲的门上贴纸条，大声问：“你在干什么？”

贴纸条的人就是尚丁，他回头看见孟兰，有些意外：“我好像在哪兒见过你。”

孟兰冷笑道：“你这一套早过时了！”

尚丁略显尴尬，一时想不起来在哪儿见过她，只好“实话实说”：“我是来租房子的，你看……”说着，把刚刚贴上去的纸条扯下来给孟兰看。

孟兰生硬地说：“这个房子不出租，让开！”尚丁让到一边，孟兰警惕地打开房门，进屋，“哐”的一声把门关上了。

孟兰把各个房间看了一遍，没什么异常。这时，门外传来一个声音：“我有证件，请你看看。”

孟兰从猫眼里看到一张保险公司的工作证，然后看到了一张熟悉的脸——赵德才。

孟兰大为吃惊：怎么是他？她仍然不敢掉以轻心，问道：“你怎么来了？”

赵德才说：“我要租房子。”

孟兰犹犹豫豫地打开门，赵德才见到孟兰，也愣了：“怎么是你？”

孟兰说：“我也想问这个问题。”

尚丁说：“我想起来了，你就是那个怀孕的……”

孟兰的脸一下子红了。赵德才示意尚丁关上门，然后对孟兰说：“我们里面谈。”

孟兰掀开罩在沙发上的罩子说：“请坐吧！这里很久没住人了，到处都是灰尘。”

赵德才试探地问：“这房子是……”

“是我同学的。他们夫妻出国了，让我帮助照看一下。”孟兰说。

“周围的邻居你熟悉吗？”

“一个也不认识。我很少来，来了也只是看一眼就走。”

“是这样的，我们想租这套房子用一下。”赵德才说。

“干什么用？”

“这个……不方便说。”

“不方便说就算了，房子不是我的，我没有权力擅自出租。你们要想租，我总得和同学说一声什么人租，干什么用吧。”

“哦，住人用，肯定是住人的。”

“住什么人？”

“我住。”赵德才说。

“你住不行。”

“为什么？”

“我正准备搬过来住，要租也只能租一间。”

“我们也可以安排一个女同志过来。”

孟兰眼珠一转，说：“和别人一起住，我没有安全感，你们那里只有一个人我信得过。”

“谁？”

“李特。”

赵德才和尚丁对视了一眼，答应回去商量一下再给她答复。

赵德才和尚丁回到局里，把孟兰的要求一说，大家哄笑起来，就连平时很少笑的冷处长也乐了，只有李特愁眉苦脸。

罗燕说：“李特，真的好幸运哦！”

李特白了她一眼。

罗燕说：“这回她要是再说她怀孕了，你可是跳进黄河也洗不清了！”

李特不耐烦地说：“去去去！”

冷处长说：“这个女人到底想干什么？”

罗燕说：“我说过的嘛，她的精神不正常！”

冷处长对尚丁说：“小尚，你说说她的情况。”

尚丁介绍说：“孟兰，二十五岁，本科学历，未婚，孟洋集团公司公关部经理，其兄孟森为董事长兼总经理，该公司资产上亿元。”

冷处长问：“他们的主营业务是什么？”

尚丁说：“主业很杂，原来是靠商品贸易起家的，后来渗透到物流业，最近又在涉足地产业。”

冷处长说：“他们有什么背景吗？”

尚丁说：“没有发现什么背景。孟兰的父亲孟洋原来是商业局的一个处长，是早期下海的机关干部之一。孟家的财富大都是孟洋打拼出来的。两年前，孟洋去世，兄妹两个继承了家业。现在公司的业务主要是孟森在打理。”

冷处长说：“李特，谈谈你的看法。”

李特说：“利用这套房子侦控金茹的活动，是再好不过了，但是孟兰这个人十分难缠，像狗皮膏药，粘上了就甩不掉。谁爱去谁去，反正我不去。”

冷处长说：“如果别人去，她不接受怎么办？”

赵德才说：“完全有这种可能！”

冷处长说：“为了工作，李特你就委屈一下吧。”

李特说：“我不去！”

冷处长没接他的茬，转而对大家说：“我宣布一条纪律，以后谁也不准拿李特开玩笑。”

罗燕捂着嘴偷笑。

冷处长瞪了她一眼：“听见了没有？”

罗燕说：“听见了。”

冷处长对李特说：“你找孟兰好好谈一谈，我相信你能处理好这种复杂的关系。”

当李特向孟兰提出要租下整套房子时，她把头摇得像拨浪鼓一样：“我同学说了，这个房子只能我住，不对外出租。我同意你搬进来，等于白给你们住，你何乐而不为？”

“我们不用节省那点儿钱。”

“那你们到别处去租啊，这小区里面空房子多了！”

李特被怼得哑口无言。

孟兰神秘地说：“你们是不是要监视隔壁的人？”

“谁告诉你的？”

“你把我当傻瓜啊？如果不是有确定的对象，你们干吗这样迁就我？”

“我们迁就你？”

“就你们这些整日神龙见首不见尾的人，没有重要任务顶在那儿，你会稀得理我？说不定又弄个女的接电话：‘你打错了！”

李特有些尴尬，自己的小伎俩被人识被了。

孟兰说：“我告诉你一个好办法，你们以妨害公务罪把我抓起来，关到监狱里去，这样你们就可以在这里为所欲为了！”

李特认真地说：“放心，我们不会滥用特权。你既然已经猜到了我们的意图，那我们谈谈合作吧。”

“只要让我和你一起住在这里，你让我怎么配合都行。”

“那你看我的身份……”

“同居男友呗！”孟兰大大咧咧地说。

“说是你的保镖行不行？”

“不行！你当我是什么人？我会让保镖和我住在一起吗？”

“我是擔心传出去会影响你以后嫁人啊……”

“就算我现在是寡妇，也不会嫁不出去的。想把我娶回家的男人多着呢，就你不待见我。”

李特无语。

九

为了尽快开展侦查工作，李特不能和孟兰讲更多条件，只能顺着她来。通过几次接触，他已经对孟兰的个性有所了解，一旦谈崩了，她是什么事情都能干得出来的。

第二天，孟兰和李特相约来到金山小区，两人走出电梯，孟兰径直去敲金茹的门：“金姐！金姐在家吗？”

金茹开门，看见孟兰愣了一下：“你是……”

“我叫孟兰，住你隔壁，这是我的名片。”

“哦，看着面熟，咱们应该见过。”

“以前我经常过来帮我同学看看房子，现在我要搬过来住了，需要简单装修一下，可能有点儿吵，金姐多包涵哈！”

“没关系。你怎么知道我姓金？”

“装修得到物业公司备案啊，一打听不就知道了。”

金茹看看名片，说：“我听说过你们公司。”又看看李特，“这位是……”

“我男朋友。”孟兰说。

李特向金茹点点头：“你好！”

金茹也点头回复道：“你好！你们忙吧，我也要准备去上班了。”

金茹走后，负责监视她的特工看到她走进阿里郎餐厅，立刻通知李特这边行动。几个装扮成民工的特工在走廊上忙碌着，目的是干扰来往行人的注意力，两个技术人员进入金茹的房间，安装侦查设备，李特则在他和孟兰所住的508室调试设备，孟兰好奇地站在一旁观看。

经过一天的“装修”，房间大变样。孟兰在屋里走来走去，感叹道：“这简直就像做梦一样……”

这时，隔壁房间突然传来开门声。李特一跃冲进卧室，孟兰随后跟进来。电脑屏上显示出金茹走进屋子的画面。

孟兰小声问：“她今天怎么回来得这么早？”

李特把手指竖在唇边，“嘘”了一声。画面里的金茹拿出一个收音机，在房间里走来走去。

孟兰很好奇：“她在干什么？”

“她在检查有没有无线窃听设备。”

“她还挺狡猾的。”

“她是个受过训练的间谍。”只见金茹检查完房间，掏出手机，把电池卸了下来。

孟兰站在李特身后问：“她为什么把电池卸下来？”

李特说：“这样就无法通过手机追踪到她了。”

孟兰指着显示屏旁边的一个红灯问：“这是什么？”

“信号灯，只要镜头前有景物移动，它就会报警。”

金茹家的电话响了，金茹并没有接，电话响了三声就不响了。金茹坐在电话旁边，在等待什么。电话又响了三声，又停止。金茹继续坐在那里，还是没接。电话第三次响起来，这次金茹接了：“喂，我是鳄鱼……知道了。”金茹放下电话，穿衣，出门。李特却坐在那里没有动。

孟兰说：“她一定是去和什么人接头了，你为什么不去跟踪她？”

李特说：“那样就会暴露我。”

“要不我去？”

“不用，我们有人。”李特在QQ上打字：邻居出去了，自称“鳄鱼”。

赵德才和尚丁坐在工作车里，严密注视着单元的大门，见金茹出来了，他们赶紧躺下去，防止被她发现。

金茹走到她的本田轿车前，打开车门，并没有发动汽车，而是在车里静坐了一会儿，又悄悄打开车门，从车下摸出一个黑色塑料袋，装进提包。然后她锁上车，走进单元大门。

赵德才拨打手机：“黑豹黑豹，我是棕熊。鳄鱼到车上坐了一会儿，从车下取了一个黑色塑料袋包裹的东西，又回去了。完毕。”

李特紧盯显示屏，只见金茹进屋后从黑色塑料袋里拿出一把手枪，还有消音器。李特马上将这个新情况报告上级，接着就接到罗燕的通知，让他马上到局里碰一下头。

李特对孟兰说：“我出去一下。我不在期间，任何人敲门也不要开。”

孟兰十分紧张：“她会来杀我吗？”

“不会。她要是知道我们在监视她，就不会让我们看到枪了。”

孟兰慌乱地点点头。

李特走到门前，回头看看孟兰，见她一副楚楚可怜的样子，心中一动。“你先休息，我很快就回来了。”说完，就毅然开门离去。

李特是和赵德才一起赶到局里的。冷处长见到他们，马上开会。“从几方面汇总的情况看，那把枪是今天晚上有人送来的。”冷处长说，“老赵，在金茹回家以后，有没有什么人或者车辆在她的车旁边停留？”

赵德才说：“金茹回家的时间是晚上九点二十七分，那个时候小区里很多散步的人，没有发现什么异常。”

罗燕说：“给金茹传递武器的人会不会就住在这个小区里？”

冷处长说：“不排除这种可能性。电话是从哪里打来的，查出来了吗？”

罗燕说：“是网络虚拟电话，无法追踪来源。”

李特说：“泥鳅刚走，枪就出现了，会不会和泥鳅有关系？”

赵德才说：“我认为不是泥鳅带来的。泥鳅一入境就在我们的严密监视之下，他的行李中没有违禁物品。”

冷处长说：“尽管我们现在还不知道枪是哪儿来的，将要干什么用，但起码我们知道了，金茹这个人很危险。这对我们调整侦查方向具有重大意义。”

开完会，李特马上赶回金山小区的住处。他轻轻开门，蹑手蹑脚地走进屋子，发现孟兰歪在沙发上睡着了。他到自己房间拿了一条薄毯给她盖上，又去看了看电脑显示屏，见金茹房间很安静，就悄悄躺下准备睡觉。

这时，窗外一阵雷鸣闪电，大雨倾盆而下。孟兰被雷声惊醒，又一个巨雷在窗外炸响，孟兰吓得像一只小猫一样一跃而起，快步闯进李特的房间，一头钻进李特的被窝：“我怕！”

李特有些手足无措：“别怕，没事儿。”

孟兰颤抖地说：“抱抱我……”

就在这时，电脑上的红色信号灯突然闪烁起来，李特立刻爬起来坐到显示屏前，原来是金茹披着睡衣上厕所，李特如释重负地长出一口气。他看看还躺在他床上的孟兰说：“现在不打雷了，你快回自己房间睡觉吧。”

“我不，一会儿再打雷怎么办？”

“孟兰，我们……我们只是假扮情侣，你不要……”

孟兰感到自己受到了羞辱：“你是不是觉得，我特别……下贱？”

李特连忙辩解：“不，我不是那个意思……”

孟兰突然坐身起来，生气地下床，噔噔噔地回到自己的房间去了。

李特叹了口气，倒在床上。过了一会儿，李特听见客厅里传来响声，连忙起身去看，只见孟兰已经穿戴整齐，正拉着箱子要出门。

李特冲上去一把拉住她：“深更半夜的，还下着雨，你这是干什么？这会儿你又不害怕了？”

孟兰哭了：“脸都没了，还有什么可怕的？”

李特急了：“你不怕，我还怕呢！我得为你的安全负责！”

孟兰倔强地说：“我不用你负责！”

“這事你说了不算，不要任性！”

“我为什么要听你的？我是你的什么人？”

“你是我的搭档，快回去睡觉！不要无理取闹！”李特像一堵墙一样挡在门口，推不动，拉不开。两人僵持了一会儿，孟兰无奈，只好回到自己的房间，旅行箱留在门边。

李特则在客厅沙发上，一直坐到天亮。

早晨，李特轻轻出门，到一家台湾豆浆店买豆浆油条。回来的时候，恰巧在电梯门口迎面遇到金茹。李特主动和她打招呼：“早晨好！”

金茹回应道：“早晨好！买早餐呢？”

“嗯。孟兰早晨喜欢吃油条豆浆。”

“孟小姐真是好福气，祝你们幸福！再见！”

电梯门关上了，李特看见电梯下行了，这才进屋，把早餐放到桌上。他感到哪里不对劲，仔细看，原来放在门边的旅行箱不见了。只见茶几上有一张纸条，上面写着：“我是一个下贱的女人，一个任性的女人，一个无理取闹的女人。我不配做你的搭档，我走了，不要找我。”

李特把纸条折起来揣进兜里，跑出门去。他在小区里寻找孟兰的车，没找到，于是快速上了自己的车，向国家安全局开去。

孟兰刚在一家高档宾馆的客房里安顿下来，手机就响了，她看了一眼来电显示，见是李特打来的，就没接，把手机扔到床上。手机一直在响……门外又传来敲门声。孟兰问：“谁呀？”

“服务员。”

孟兰开门，只见李特出现在门口，她吃惊地张大嘴巴。

李特温柔地笑道：“没想到吧？”

“你们……简直太可怕了！”

李特关上门，和颜悦色地说：“所以呀，不要和我们搞这种捉迷藏的游戏，不然你会输得很惨。”他边说边把孟兰刚刚拿出来的东西胡乱塞进旅行箱。

“你干什么？”孟兰问。

“带你回家。”

“你不要这么霸道好不好？”

“没有哇！”李特掏出一张纸条，“你看看，这是你留的纸条。”他念道，“我是一个高尚的女人、理性的女人、有理不闹的女人……”

孟兰将纸条夺过来看，只见上面已经被李特用粗笔改过。她忽然捂住脸，转身哽咽起来。

李特上前，贴近她的耳朵，柔柔地说：“你真的是一个好女孩儿。”

“哼！鬼才信！”孟兰哽咽道。

“是真的，骗你是小狗。”

“那你说，好在哪里？”孟兰擦着泪说。

“那可就多了，漂亮、聪明、机智、勇敢、办事能力强，还有……想问题周密……”

孟兰破涕为笑：“让你这么一说，我简直是十全十美了。”

“那倒也不是，人无完人嘛。”

“那你说我的缺点是什么？”

“脾气有点儿大，这么大的脾气，什么男人能受得了啊，以后得好好改改。”

孟兰认真地说：“好，我改！”

李特开着孟兰的车带她回两人的住处，不料却发现有人在跟踪他们。他不动声色地忽快忽慢进行探试，孟兰很纳闷儿地问他：“你这是干什么呀？”

“带你兜兜风。”

“真是难得见你有如此雅兴。”

“是吗？我的爱好多着呢！”李特和孟兰说话时，眼睛却在看着后视镜。一会儿，他拨通手机，“给我查一个本市车牌：F9888。”

“什么？9888？那是我哥的车。”

李特对电话里说：“不用查了。完毕。”

孟兰从后视镜里看到了跟在后面的汽车，对李特说：“停车！”

李特将车停在路边，后面的那辆车也停了下来。孟兰下车走到那辆汽车跟前大叫：“你为什么跟踪我？”

孟森下车，指着正走过来的李特说：“他是谁啊？”

孟兰说：“你管不着！”

李特走上前拍拍孟蘭的肩膀：“兰兰，我刚才还批评你，不要脾气太大。你怎么能这样跟你哥哥说话呢？”

孟森对李特说：“那么你来告诉我，你是谁？”

李特掏出一张名片：“这是我的名片。”

孟森看看名片，又看看李特：“丹霞广告公司？那你们是在一起谈业务？”

李特说：“就算是吧。”

孟森说：“我找我妹妹很多天了，这些天你们就一直在宾馆里谈业务？”

孟兰说：“我们就是在宾馆里谈业务！”

孟森说：“李先生，是否可以借一步说话？”

“可以。”李特转头对孟兰说，“你先到车里等我。”

孟兰小声对李特说：“气死我了，替我揍他一顿！”

李特笑笑说：“去吧，去吧！”

孟兰回到汽车上，坐在副驾驶，从后视镜看李特和孟森在说着什么，最后，两人竟然都笑起来了，并握手告别。

李特回到车上，孟兰好奇地问：“你和我哥说什么了？”

“保密！”

孟兰去胳肢他：“你说不说，你说不说？”

李特求饶道：“好啦，好啦，别闹了，撞车了！”

两人一路闹着回到家中，像一对小夫妻一样一起收拾家。李特在他的床上放了两个枕头，被孟兰看到了，用疑惑的目光看着他。李特发现了孟兰异样的目光，又把两个枕头摞在一起，掩饰道：“我喜欢睡高枕头。”

中午吃饭的时候，孟兰宣布：“我决定，从今天开始，好好学习做饭。”

“为什么？”李特不解。

“我得当个好主妇，总不能让你天天吃外卖啊！”

李特岔开话题说：“我觉得你哥哥对你挺好的，你今天不应该那样对待他。”

“是的，我父母去世以后，我就哥哥这么一个亲人了。他很关心我，但是我不能容忍他像个特务一样跟踪我！”

李特笑了。

“你笑什么？”孟兰问他。

“我今天干了和他一样的事——跟踪你！”

“那不一样！你能找到我，我觉得很骄傲。”

“你是说你能被我这么优秀的男人不择手段地寻找，说明你很有魅力？哈哈，你真是迷之自信呀！”

“不过……也可能是我自作多情。”说这话时，孟兰有点儿神情黯然。

李特笑道：“现在咱们是一个战壕里的战友，为了圆满完成任务，我们就别再闹别扭了，好吗？”

孟兰说：“我努力吧！”

十

这天，金茹突然造访丹霞广告公司。李特看见她，连忙热情相迎：“哟！金经理，请进请进！”然后冲罗燕说，“去给金经理倒杯茶！”

金茹落座后对李特说：“我想做个广告，正好看到你那天给我的名片，于是我就直接来了。”

金茹说她想开一个阿里郎餐厅的连锁店，要做一个系列广告。李特根据阿里郎餐厅的特点提出几条设想，金茹听后很高兴，称赞他不愧是策划部经理，当即决定与公司签订合作意向书。

他们刚刚谈完，孟森竟然也突然造访。孟森看到金茹，显得很意外：“这么巧，金经理也在。”

金茹说：“孟总是大客户，你们谈吧，我走了。”

孟森说：“别急着走啊，我还准备到你那里蹭饭呢！”

金茹说：“欢迎各位，我随时恭候！”

金茹走后，李特显得很随意地问孟森：“孟总和金经理很熟啊？”

孟森说：“我经常到她的饭店吃饭，现在大家都喜欢吃点儿特色。”

李特给孟森斟上茶，然后说：“孟总，我知道你会来找我，但是没想到会这么快啊。”

“你怎么知道我会来找你？”

“因为你爱你妹妹，你担心她被人算计，对不对？”

孟森笑了：“对和不对，都让你说了。”

李特解释说：“不过，我认识你妹妹的时候，并不知道她的背景。”

孟森问：“你们是什么时候认识的？”

李特说：“关于这个问题，你妹妹不让说，所以我只能暂时保密。”

孟森认真地问：“李特，你到底是干什么的？”

李特一怔，故意装傻道：“这家公司的策划部经理啊！”

“李特，你是叫李特吗？”

“是啊，怎么了？”

“你是不是以为我是傻子？”孟森把房间的百页窗帘放了下来，“你向我妹妹借车的时候给她看过你的证件吧？我妹妹在医院里对我说她的车被国家安全局特工征用，说的就是你吧？”

李特笑道：“孟总，如果我没有理解错的话，你今天来，是想知道你妹妹是否受到了欺负和伤害，对吧？”

孟森严肃地说：“李特，我就这一个妹妹，不管是谁，不管他有什么的背景，要是敢伤害我妹妹，我一定跟他没完！”

“你真是一个好哥哥。”

“你不用给我戴高帽！”

“你们公司除了你，还有谁知道我的真实身份？”

“没人知道。”

“那就好，希望你继续保密。另外，请你放心，我不会欺负和伤害你妹妹的。”

“你如何证明你能做到这一点？”

“我无法证明，还是让你妹妹自己来证明吧！”

“我只有一个要求。”

“请讲。”

“不要利用我妹妹的感情。”

李特和孟森谈话以后，觉得这个情况应该马上向领导汇报，就跟罗燕和冷处长在一家大型超市的露天停车场见面。

“冷处，我的工作有疏漏，孟森认出我来了。”见面后李特把情况简单说了一遍。

冷处长说：“如此看来，这孟家兄妹都不是等闲之辈。”

罗燕半开玩笑地对李特说：“你可得对人家妹妹好一点儿哟！”

冷处长瞪她一眼，她马上意识到违反规定了，伸出舌头做了个鬼脸。

冷处长说：“孟家兄妹就交给你们俩了，出了问题我唯你们是問。”

李特问：“老赵那边有什么进展吗？”

冷处长说：“老赵他们在210研究所的秘密排查成效显著。发现一名研究人员、一名保卫人员和一名三产公司的经理都和金茹有来往。”

罗燕说：“金茹把饭店开在210所的门口，肯定是想在210所搞名堂。”

冷处长说：“但是目前我们还不知道她到底想搞什么名堂。”

李特说：“这几天我一直在想，泥鳅千里迢迢来这里一趟，难道就为了送一张银行卡吗？送钱的途径应该有很多。”

冷处长说：“这个问题我也在琢磨。泥鳅这次来，很可能兼有考察的意思，或者还有别的目的。这些只能通过案情的发展来印证了。”

李特对罗燕说：“你还记得那辆吉利汽车吗？我总觉得孟兰被人袭击也许背后还有隐情，我想把与她有关的人和事都查清楚。”

冷处长说：“可以，让技术部门配合你。”

十一

魏东近来有些郁闷。孟兰不仅连续“失踪”多日，而且她身边还出现了一个英俊潇洒、身手敏捷的“护花使者”，这让他重新赢得孟兰芳心的希望变得更加渺茫。他计划笼络笼络几个兄弟的人心，让他们再为他做最后一搏。

晚上，魏东在阿里郎餐厅的一个包间里请客，来吃饭的有“二狗子”、“猪头”等七八个人。阿里郎餐厅有一个秘密监控室，可以看到包间里的情况。金茹独自坐在显示屏前，观看魏东等人喝酒的画面。

“猪头”说：“东哥，最近孟兰不知从哪里找来个保镖，你要想实现英雄救美的计划，简直比登天都难！”

魏东闷闷不乐。

“二狗子”说：“我倒有个主意！”

魏东说：“你能有什么好主意？”

“下次再见到她时，不如先把她办了，把生米煮成熟饭……”

金茹坐在监控室里看着他们，陷入深思……

与此同时，孟兰正在家里给李特送礼。她拿出一个装衣服的盒子，对李特说：“今天我去逛商场，看见一件风衣很适合你，我就买下来了，希望你喜欢。”

李特说：“不要乱给我买东西。”

“你上次在街上救了我，我一直想找个机会谢谢你。”

“那之前我还把你推倒害你进医院呢，咱俩扯平了！”

“别说了，买都买了，你快来试试看吧。”

李特愣了一下，接过风衣套在身上。

“很合身，你照镜子看看。”

李特在镜子前左看看右看看，笑道：“你挺会买衣裳的，多少钱？”

“干吗？这是我送你的！”

“那好吧，谢谢你啦！”李特刚把风衣脱下来，手机就响了。电话是罗燕打来的，她告诉李特，那个吉利汽车的车主查清楚了，材料已发到他的QQ上。李特接完电话，马上走进卧室，接着就叫孟兰进来看照片。孟兰看见电脑上魏东的照片后，愣了住了。

“这个人你认识吗？”李特问。

“你什么意思？”

“你还记得那次你在街上被狗追吗？那两个人说你欠他们的钱。照片上这个人叫魏东，很可能是他指使那两个人干的。”

孟兰脸色大变，迅速转身离去，回到自己的房间，“嘭”的一声把门关上了。

李特本来是要追过去问个究竟的，见她把门关上了，就回到自己的房间，继续研究魏东的材料。突然，孟兰的房间传来哭声。李特赶快过去，推开门一看，只见孟兰躺在床上，蜷缩在那件黑色风衣里。李特拉开风衣，孟兰竟赤身裸体，泪流满面。李特顿时惊呆了，忙把风衣盖在她身上，问道：“这是怎么回事？”

孟兰泪水涟涟地说：“你真的不认识这件风衣吗？”

李特摸摸她的额头：“你没发烧吧？”

孟兰拨开他的手，捂脸大哭起来。

李特手足无措，只得退出孟兰的房间。孟兰发现李特离开后，哭得更加伤心了。

李特心烦意乱，回到房间继续看材料。这时，传来轻轻的敲门声。李特说：“请进。”

孟兰穿着睡衣，一手抱着风衣怯生生地站在门口说：“对不起，我刚才失态了。”

“哦，没事，进来吧。”

孟兰走到床边坐下，说：“魏东就是在凤凰山抛下我的前男友……”

李特恍然大悟：“我知道你刚才受到了刺激，对不起，我不该让你看他的照片。”

“没什么，都过去了。现在有你在我身边，我感到很安全、很踏实、很幸福。”

孟兰这么一说，接下来两人都不知该说什么了，气氛显得有些沉闷。

“时间不早了，你也早点儿休息吧！”孟兰起身走到门口，又转头说道，“我不是一个随便的女孩儿，那个雨夜是个意外，我……”

李特站起来，走近她安慰道：“我知道，你是个好女孩儿……”

这样的谈话让气氛变得暧昧。两人互相看着，目光好像陷入了对方的眼睛里。他们感觉到，有一股力量在吸引着他们，是一种难以抗拒的力量，他们也不想抗拒，甚至希望被这种力量击垮……可是，电脑显示器上的红色信号灯突然不合时宜地闪烁起来，把二人都吓了一跳。

“有情况！”两人同时扑向电脑。显示器里面，金茹正吃力地搀扶着一个醉酒的男人进屋，把他放倒在床上。李特将男人的脸部放大——

孟兰大为吃惊：“怎么是他！”

魏东醉得不省人事。金茹给他擦脸，又给他灌醒酒茶，显得无微不至。

只见魏东慢慢清醒过来，四下看看：“这是哪儿？”

“这是我家。”

“我怎么会在这儿？”

“因为你在我们餐厅喝醉了，我不知道你家在哪儿，就把你带到这儿了。”

“谢谢！真是不好意思，给你添麻烦了！”

“不必客气，今天遇到什么好事了，喝那么多酒？”

魏东叹气道：“哪有什么好事！”

“那就是遇到糟心事了？”

魏东摇摇头，没有说话。

金茹说：“我听你嘴里老是念叨‘孟兰，孟兰是谁啊？”

“我念叨孟兰了？”

“你一直说‘我要证明给你看、‘我要证明给你看，你要证明什么？”

“孟兰是我以前的女朋友，她瞧不起我。”

金茹微笑道：“权力、地位、金钱、英雄气概，你缺什么让她瞧不起你？”

魏东叹了口气：“我要是有其中一样，她就不至于看不起我了。”

金茹说：“权力和地位不易得，金钱和英雄气概嘛，倒是不难……”

魏东不解地看着金茹。

“我朋友有一批重要物资要运送，你找几个人帮助护送一下，如果你愿意的话，我可以先给你两万元订金，事成之后还有丰厚的酬金。”金茹拿出两沓百元大钞放在魏东面前。

“你需要几个人？”魏东问。

“五六个吧。”

“没问题，不过我有一个疑问。”

“请讲。”

“你为什么要帮我？”

“因為孟兰是我的朋友，不过你不要告诉她你认识我，事成之后，你们再请我喝喜酒吧！”

十二

对于金茹要雇佣魏东的事，李特想了一晚上也没想明白。第二天，他在一辆侦查工作车上向冷处长汇报了此事。

这辆工作车从外面看是一辆救护车，停在一条不太繁华的马路上，里面装备了电脑和通信设备。赵德才、罗燕和冷处长都在车上。

“从目前掌握的情况来看，近期敌人会运送一批物资，且需要五六个人押送，物资体量很可能不小。”

赵德才问：“那会是什么呢？210所方面一点儿动静也没有。”

冷处长说：“没动静就预示着要有大动静了，我觉得东西一定是在210所里。”

李特说：“我赞同处长的意见。老赵，你上次说210所有三个人和金茹有联系，一个研究人员、一个保卫人员、一个三产公司的经理，我觉得那个三产公司的经理是这次行动的重点。”

罗燕问：“为什么？”

李特说：“因为前两个人都不大可能有需要运送物资的业务。”

冷处长觉得李特的分析有道理，决定重点监控那名经理。李特的任务是把金茹盯住，不放过任何蛛丝马迹。

李特晚上回到家，一开门就闻到一股咖喱的香味：“你做什么好吃的了，这么香？”

“你尝尝，这是我做的咖喱鸡，跟电视上学的。”孟兰很得意地说。

“看样子很不错。”李特拿起筷子就要吃。

“等等，如果很难吃，千万不要说真话啊！”

李特吃了一口，说：“真的很难吃。”

孟兰娇嗔道：“你真讨厌！”

外面传来开门关门声，李特放下筷子走进卧室。从显示屏上看，金茹进屋放下包，又用半导体收音机检查房间。

孟兰奇怪道：“她今天怎么回来这么早？”

李特说：“可能要有行动。”

话没说完，只见金茹突然站起来，打开抽屉，拿出手枪，将子弹上膛后走出画面。李特看到这个情景，马上从枕头下面摸出手枪。孟兰轻轻跑到门边，从门镜里朝外看。

一阵谨慎的敲门声传来。

孟兰深吸一口气：“来啦！谁呀？”

“我，金茹。”

李特起身，孟兰示意他坐下。李特回到座位上，夹了一块鸡肉在嘴里咀嚼。

孟兰打开门，热情地说：“呀，是金姐啊！”

金茹手里提着一个纸袋，对孟兰说：“送你一套化妆品。”

“谢谢，谢谢！”孟兰接过化妆品，上前和她拥抱了一下，并没有发现她带着手枪，但孟兰的举动却让金茹脸上出现了怀疑的表情。

李特一边嚼着咖喱鸡，一边上前和她握手：“应该我们先去拜访你才对。”

“你们正吃饭啊？那我打扰了。”

“没关系，没关系，孟兰刚学做的咖喱鸡，你也一块儿吃吧？”

“我在饭店吃过了。你们这房子和我那边的布局不一样啊，可以参观一下吗？”

“当然可以，请！”李特逐一介绍起来，“这是书房，这是保姆房。”

“你们还请了保姆？”

“暂时还没来。孟兰不怎么会做饭，她做的菜难吃死了！”

孟兰配合他演戏：“这回你可说实话了，怪不得你坚持要请保姆呢！”

李特指着他的卧室说：“这是主卧。”

金茹看到卧室里面的电脑，惊讶地说：“哟，怎么把电脑摆在卧室里面，有輻射啊！”

孟兰用埋怨的口气说：“他喜欢打游戏，打累了，倒头就睡。”

“那他不影响你休息吗？”

“没事，我睡着了，打雷都听不见。”

“你们真是很安静，原来住这儿那一对儿，一闹就闹半宿。扰邻呢！”

“不管怎么说，公德意识还是要有的。”李特接话道。

金茹说：“好啦，不打扰你们啦！你们接着吃饭，有空到我那儿坐坐吧。”

孟兰拿出一个盒子：“金姐，送你一件羊绒衫，我看咱俩身材差不多，你应该能穿。”

“你看你，这么客气！”

“礼尚往来嘛！”

“那好，我就收下啦！”金茹微笑道。

“别客气，欢迎再来啊！”

关上门，孟兰背靠在门上，如释重负。

李特小声问她：“你刚才是不是摸她后腰了？”

“你怎么知道？”

“她感觉到我们在怀疑她了。”李特说。

“那怎么办？”

“没有别的办法，只能走一步看一步了，我估计最近会闹一次停电。”

“为什么要停电？”孟兰很惊讶。

“她要彻底检查房间。”

第二天上午，李特再次来到那辆侦查工作车上，向冷处长汇报了这一情况。冷处长说：“如果敌人对我们有所察觉，那情况就会变得更复杂。老赵，210所那边有没有新情况？”

赵德才说：“金茹和那三个人最近都没联系，只是210所的三产公司和孟洋公司有一宗交易，卖了一些废钢铁给孟洋公司……”

冷处长问：“孟洋公司不就是孟兰和她哥哥孟森的公司吗？”

李特说：“对。”

“他买废钢铁干什么？”冷处长眉头立马皱起来。

罗燕说：“他会不会和金茹是一伙儿的？”

赵德才说：“有这种可能。”

李特摇摇头：“如果这些废钢铁是金茹的，那么孟森极有可能是被金茹利用来掩人耳目。”

冷处长问：“魏东有什么动静？”

罗燕说：“魏东这两天正在和一家搬家公司频繁联系，好像是要给谁搬家。”

李特说：“魏东联系搬家公司，应该和这批废钢铁有关系。”

“问题是，这些废钢铁会有什么价值呢？”赵德才说。

冷处长说：“有两种可能，一是他们想从这些废钢铁中分析出他们需要的技术和成分；二是这些废钢铁中藏着更有价值的东西。通知各小组，严密监视所有涉案人员。”

“是！”

大家正要离开时，罗燕说：“等一下，D组报告，金山小区一带大面积停电！”

李特问：“金茹在哪里？”

负责监视金茹的尚丁报告称，金茹还在阿里郎并没有离开。

李特想了一下，突然说：“不好，孟兰可能有危险！”他马上拨打孟兰电话，没人接听。

李特和罗燕驱车赶到金山小区，因为停电，电梯不能用，他们飞快地从楼梯通道上楼。好在楼层不高，五层很快就到了。他们持枪进入房间，屋内没人，卧室里的电脑显示屏是黑的，座机电话线是断的。李特拨打孟兰的手机，结果铃声在卧室里响起来。李特对罗燕说：“你给孟森打电话，我们现在去找他！”

罗燕打完电话说：“他说他在孟兰的办公室等我们。”

李特说：“马上请示冷处，我要正面跟孟森谈金茹的事。”

罗燕说：“这很冒险，如果他们是一伙的……”

“我们没时间了！”李特开车一路飞奔，很快到达孟洋公司，他们径直来到孟兰办公室。孟森站在孟兰的那幅《背影》跟前，画上盖了一块红绸子。孟森看见李特和罗燕风尘仆仆地赶到，迎上前和他们握手：“李特，知道我为什么特地在孟兰的办公室接待你们吗？我想让你看一样东西。”他轻轻扯去红绸子，“这是我妹妹画的，已经画了很长时间，你知道这个背影是谁吗？”

“孟总，我现在不关心他是谁，我关心的是你妹妹的安全。”李特说。

“我妹妹怎么了？！”孟森立刻紧张起来。

“你妹妹失踪了，可能被人绑架了。”罗燕说。

“什么！是什么人干的？”

“目前还不能确定，但很可能是金茹干的。”李特说。

“金茹？”

“金茹是间谍。”李特说，“这也是我和孟兰住到她隔壁的原因。”

“太不可思议了！”

“我们现在要了解你在210所买废钢铁是怎么回事。”

孟森说，那批废钢铁是金茹委托他买的。金茹说她有朋友要买一些废钢铁，需要通过孟洋公司走一下手续。

李特听孟森介绍完情况，认为他的话是可信的，就对他说：“你就待在这里，哪里也不要去，一有孟兰的消息，我会马上通知你！”

赶回侦查工作车上后，冷处长对他们说：“那批废钢铁已经开始装车……”从显示屏上可以看到，搬运工正在将一个个木箱抬上搬家公司的厢车。

李特感到奇怪：“废钢铁还装箱运输？”

冷处长说：“秘密就在箱子里。”

罗燕指着画面上的一个人说：“那个人有点儿面熟。”

李特说：“是魏东！旁边那两个人是他的打手。”

冷处长说：“很好，现在看来几条线都汇到一起了。”

罗燕问：“孟兰会不会装在箱子里？”

李特说：“从时间上来看，不是没有这种可能。头儿，我建议尽快收网！”

冷处长摇头：“我觉得他们不会把孟兰和废钢铁装在一起，光天化日之下，把一个大活人搬来搬去目标太大。”

李特想起他卧室的电脑显示屏是黑的，此时“二狗子”和“猪头”又匆匆而来，“猪头”在魏东的耳边说着什么……李特断然说：“孟兰不会在箱子里！”他怀疑孟兰就藏在金茹家里。

经冷处长同意，李特带着罗燕，风驰电掣地开车回到金山小区。李特用万能钥匙打开金茹的家门，两人冲进去把每个房间都检查了一遍，没有人。此时，李特发现大衣柜的外面露出一角衣襟，他猛地拉开衣柜门，只见孟兰在里面昏迷不醒。李特把孟兰抱出来，放在床上，撕掉她嘴上的胶带，用刀割断捆住她手脚的胶带，并大声唤她：“孟兰！孟兰！”

孟兰没有反应。李特摸摸她的颈动脉，发现有脉搏，连忙给她做人工呼吸。过了一会儿，孟兰睁开眼睛。

罗燕立刻用手机向冷处长报告：“人质已经找到，安然无恙。完毕。”

冷处长接到报告，马上下令“收网”。两辆搬家公司的厢车正在急速行驶，几辆轿车和面包车突然将厢车截停在路上。从面包车上跳下一群全副武装的特警战士将厢车包围：“不许动！”“不许动！”

尚丁走到厢车驾驶室旁，用手枪指着魏东：“不许动！”

与此同时，阿里郎餐厅的收网行动也开始了。金茹從监视器上看到有特警战士冲进来，立刻拿起放在抽屉里的手枪。

赵德才在门外喊：“鳄鱼，你的计划已彻底失败。放下武器，开门出来！”

金茹说：“你们有人质在我手里！放我离开，我保证她的安全！”

赵德才说：“鳄鱼，你说的人质是孟兰吧？她早就被我们找到了！”

金茹说：“不可能！你们马上给我安排一辆车，否则我就杀了她！”

赵德才继续向里面喊话：“鳄鱼，你还年轻，将来的路还很长，希望你好好为自己的未来着想！”

金茹说：“少废话，马上给我派车！”

就在双方僵持阶段，李特开车赶到。金茹从监视器上看见孟兰和李特走进餐厅大门，孟兰向镜头做了一个V字手势。金茹恼羞成怒，举枪将屏幕击碎。

赵德才听见里面开枪的声音，飞起一脚踢开门，带领特警战士冲了进去。

十三

金茹间谍案成功告破，冷处长组织大家开了一个总结会。会上，冷处长说：“根据鳄鱼的交代，他们从210研究所购买这些废钢铁的目的，就是要分析我国导弹的技术性能。这次任务完成得不错，特别是李特，表现突出，局里已经上报省厅，准备给他记功！李特，现在案子结了，你也可以从孟兰那里撤出来了。”

罗燕说：“头儿，他现在恐怕撤不出来了。”

冷处长说：“罗燕，在工作问题上不准开玩笑！”

罗燕向李特伸了下舌头。

开完会，李特手里捧了一束孟兰最喜欢的百合花回家，准备献给孟兰。开门进屋，他迎面看到那幅油画《背影》挂在墙上，他觉出异样，大喊：“孟兰！孟兰！”

孟兰不在。茶几上有一张纸条，只见上面写着：“李特，案子结束了，我的使命也完成了。怕你为难，我先走了，那件黑色风衣就留给你吧。我找不到它的主人，也不想再找了，在我的生命里，你已经替代了他。爱你的兰兰。”

李特看完信，已是热泪盈眶。他拨打孟兰的手机，听筒里却传来：“对不起，你拨打的用户已关机……”

李特赶回国家安全局，向冷处长提交了一张申请书。冷处长一看，是一张跟踪手机的申请。冷处长说：“这不行，任务已结束了。”

罗燕立刻站出来：“处长，说不定是鳄鱼的同伙绑架了孟兰。”

冷处长想了想：“这倒是个理由。”于是签了字。

李特向罗燕比了一个“OK”的手势。

罗燕说：“我等着吃喜糖了呀！”

李特回答：“就你贫，等着吧！”

然而，技术人员输入孟兰的手机号码，却没有搜索到她的信号：“可能机主把手机电池卸掉了，无法跟踪。”

李特顿时像泄了气的皮球。冷处长说：“我看孟兰是故意躲你，这样吧，放你三天假，你先好好休息休息。”

李特走出单位，独自在街上漫步，眼前闪现出和孟兰相处时的一幕幕——宾馆！李特忽然精神一振。他招手拦了一辆出租汽车，直奔上次找到孟兰的那家宾馆。

孟兰果然就在这里。她把手机与电池拆散放在桌上，呆呆地望着手机想心事。一阵敲门声突然传来，孟兰吓得用手捂住胸口：“谁？”

“服务员。”

孟兰开门，一束百合举到她面前，然后是李特的笑脸。孟兰的泪水哗地流了下来。李特关上门，将孟兰抱进怀里。

李特看见散在桌上的手机和电池，笑道：“你以为你把电池拆掉我就找不到你了？”

孟兰泪眼婆娑地说：“你不是说，手机电池拆下来就无法跟踪了吗？”

李特说：“相爱的人，用心就能追踪到信号。”说完，他抓起孟兰的手，“走，回家！”

“好，回家！”

两人走出宾馆，阳光洒在他们的背影上。

责任编辑/张璟瑜

作者：李李 栏目：侦探与推理 期刊：《啄木鸟》2023年9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