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克农,是未领过兵打过仗却被授予上将军衔的老一辈无产阶级革命家。他1899年9月15日出生于安徽省巢湖市,1926年加入中国共产党,1929年遵照周恩来的指示打入国民党特务组织,在周恩来、陈赓单线领导下开展情报工作。他的事业不在硝烟弥漫的前线战场上,他的功勋不在摧营拔寨的叱咤风云中,他鲜为人知的奇功伟迹建树在党和军队的情报与保卫工作的特殊岗位上。在隐蔽战线的革命生涯中他历经艰险,凭借其超人的机智与勇敢终化险为夷,为中国人民的解放事业作出了杰出的贡献。
虎穴传情报保卫党中央
1929年,革命力量迅猛发展,各地红色政权纷纷建立,中国共产党的组织扩大了。视之为心腹之患的蒋介石责成国民党中央组织部部长兼建设委员会主任陈立夫,组建专门特务机构应对共产党。陈立夫把这差使交给表弟、国民党上海无线电管理局局长徐恩曾承办。可徐恩曾哪里是这块料,他把蒋介石的旨意、陈立夫的计划向钱壮飞和盘托出,恳求钱壮飞物色可靠干才,组建办事机构。
钱壮飞,1925年在北京入党,1927年冬因共产党员身份被敌察觉,遭敌通缉,经党组织周密安排同共产党员胡底离京赴沪。为生计所迫1928年考入徐恩曾主办的无线电训练班,结业后被无线电管理局录用。因才干出众、与徐恩曾是同乡等,被徐恩曾任命为该局秘书。此时尚未与党组织接上关系的钱壮飞,意识到这是能让党及时获得国民党的党政军核心机密情报的良机。可是,没有得到党组织的批准怎么能贸然接受徐恩曾的请求呢?他只好不置可否地敷衍应酬徐恩曾,拖着时间寻找机遇。
机遇终于来了。与钱壮飞分别两年、已和党组织接上关系的胡底出现了。经胡底的介绍证明,钱壮飞回到了党组织的怀抱。党组织听取钱壮飞关于徐恩曾着手组建特务机构的汇报后,中共中央特科为此事由周恩来召集专门会议研究后认为,钱壮飞在徐恩曾处取得了信任,有了一定地位,站稳了脚跟,是党获得国民党有价值情报的良好阵地和有利条件。会议决定批准时任中共沪中区委宣传委员李克农,打入国民党上海无线电管理局,由钱壮飞负责向徐恩曾举荐李克农,任该局新闻股长,主管新闻编辑业务。
12月,徐恩曾擢升国民党中央组织部总务科主任,负调查科实际责任,钱壮飞兼任徐恩曾的机要秘书。徐恩曾不仅把国民党建立侦察机关的秘密告诉钱壮飞,而且要钱壮飞鼎力相助。钱壮飞将这些机密告诉李克农,李克农及时报告了党组织。为配合李克农、钱壮飞的工作,中央特科派出李强、陈赓、陈寿昌等面见钱壮飞,传达党组织批准他深入国民党侦察机关,掩护和协助李克农开展收集和传递情报工作。
1930年初,南京市山东路5号那座中式小楼前挂出了“正元实业社”的牌子,屋顶架设了无线电天线。这是由李克农、钱壮飞精心筹划而为徐恩曾建立的国民党特务组织最高机关——国民党中央组织部调查科。李克农同钱壮飞商量后由钱壮飞向徐恩曾提出:“正元实业社”应制造小型发报机以掩人耳目,收集情报用新闻记者名义最适宜,各地应抓紧建立新闻通讯社。建议均被徐恩曾采纳,交托钱壮飞具体承办。
不久,钱壮飞任社长的统管各地情报收集的“长江通讯社”在南京建立。相继成立了由钱壮飞兼社长、胡底任总编辑、张家昽(中共党员,钱壮飞之妻弟)任翻译的“民智通讯社”。1930年下半年华北、东北局势紧张,李克农与钱壮飞决定派胡底、张家昽去天津建立“长城通讯社”并主持工作,负责华北、东北地区的情报收集。这样,李克农、钱壮飞、胡底等共产党员就控制了国民党最高特务机关,通过往来文电掌握了徐恩曾派驻各大中城市的调查员和报务员。被称为“龙潭三杰”的李克农、钱壮飞、胡底,成为了中共特科反间谍工作最得力的干部。如陈立夫批给徐恩曾阅读的蒋介石发动对江西中央苏区“围剿”的命令、兵力部署等绝密文电,徐恩曾也给钱壮飞浏览。获此绝密情报的钱壮飞,迅速交李克农转陈赓报送周恩来,帮助毛泽东打赢了两次反“围剿”。
徐恩曾虽然很信任和重用钱壮飞与李克农,但是有件“宝贝”是不让他们接触的,总是如护身符似的珍藏在贴身内衣口袋里。原来,这是一本国民党顶级官员亲译电报时使用的密码本。一个周末,徐恩曾要去上海度假,李克农和钱壮飞趁机进言:“你不能带着密码本去那儿,万一出事你承担不起责任呀!”徐恩曾沉思许久,掏出密码本放进文件柜,亲自上锁贴封条后叮嘱:“你两个好好替我看管一夜,明晨我来取。”
徐恩曾走了,李克农、钱壮飞抓住这千载难逢的机会,打开文件柜后背的活络板,取出密码本迅疾拍照。放回密码本,上好活络板,锁和封条丝毫无破绽。李克农、钱壮飞终于巧妙地完成了周恩来交办的获取徐恩曾密电码的任务。
经李克农、钱壮飞破译后,专供国民党高级官员亲译电报的密码就能派上用场了。凡向徐恩曾发来的亲译电文,未到徐恩曾手里就被钱壮飞译出,交李克农转交通员送达党中央了。
李克农、钱壮飞在敌营垒有了稳固的地位后,介绍了一些亲戚、朋友(部分是中共党员)进入国民党机关及特务组织,他们中的大多数人为革命事业有所贡献。为加强领导和联系,李克农、钱壮飞、胡底组成以李克农为组长的特别党小组。重大问题由党小组集体讨论,作出决定后党员分头执行。党小组在陈赓领导下为党收集、传送国民党绝密军政情报,护送党内负责同志进出上海、南京、中央苏区等,出色地完成了别人难以完成的特殊任务。
1931年4月24日,中共中央特科负责人顾顺章在武汉被国民党军警特务抓捕,押送到徐恩曾新建的武汉行营侦缉处,由侦缉处长蔡孟坚突击审讯,刑具未用顾顺章就叛变了。为邀头功的武汉行营主任何成浚即密电徐恩曾,由于当天是周末,徐恩曾已去上海寻欢作乐,钱壮飞截获徐恩曾的亲译电报,译出电文方知顾顺章叛变自首,将解南京向蒋介石面陈机密。钱壮飞明白:顾顺章是特科负责人,掌握着党的最高机密和党中央负责人的住处,他若告密党组织和党的最高层领导人将会遭到极其严重的损失。他计算着:若顾顺章解南京告密后蒋介石部署大抓捕行动最早将在下周二,只有在周日和下周一两天内把这十万火急的情报送达党中央,才能使党的损失降到最低。此刻,他耳畔响起李克农向他传达的周恩来的指示:“这个位置十分重要,不到万不得已不能暴露。”他冷静谋划后决定留下进一步收集情报,关注事态发展。当晚,钱壮飞先后收到武汉发给徐恩曾的亲译电报6封。事态急转直下,寅夜时分,钱壮飞急急回家唤醒熟睡中的女婿刘桤夫:“你赶快去上海找李克农伯伯,把情报交给他,请他速转党中央。这关系着党中央的安危,千万不能大意。”
星期日清晨,刘桤夫到了上海将情报交给了李克农,李克农即通过江苏省委经陈赓将顾顺章叛变、即将押赴上海向敌指认抓捕中共人员等情报告知周恩来。周恩来当机立断,把情报分送中央各负责人,相关人员迅速转移隐蔽。26日晚,中共中央和共产国际机关全部转移疏散。毛泽东曾说:“李克农、钱壮飞等是立了大功的,如果不是他们,当时许多中央的同志,包括周恩来这些同志,都不在了。”
鉴于形势严峻,李克农即电告在天津主持“长城通讯社”的胡底等,迅速撤离回到上海。
27日,当向蒋介石供出周恩来、瞿秋白等住址的顾顺章被国民党军警特务押赴上海,领路抓捕共产党人时,所到之处早已人去楼空。
智送刘伯承离沪去武汉
1930年8月的一天,中共中央特务委员会情报科科长陈赓郑重告知李克农,中共中央军委参谋长刘伯承同志要离开上海前往武汉,鉴于国民党情报部门已掌握此情报,中央决定由李克农来护送。如何才能既保证刘伯承的安全,又不涉嫌暴露自己呢?
经过7天调查筹划,周密安全的计划终于形成。
这天下午,细雨洒洒,薄雾绕绕,上海街头行人稀少。一辆雪铁龙卧车静静地躺在闸北棚户区道路中间,司机趴在车下修理着。一位身披风衣、戴墨镜的中年人悠然地吸着香烟。
不多时,凄厉的警笛由远而近传来。接着,3辆车从闸北火车站方向呼啸着急驶而来:两辆满载全副武装军警的卡车间夹着一部军用吉普车。任凭笛声催促,挡道修车的司机毫不理会。车队不得不停下,一个精悍短小的便衣从吉普车上跳下来,横眉怒目地指手划脚,边骂边冲过来,挽起袖子上前欲揪司机的后衣领。“嗯——”便衣听见吸烟人沉重而威严的声音,舞动的手迟疑了,赶紧缩回。侧目而视,“啪”的立正,向吸烟人敬礼后笑逐颜开地说:“哎哟!是老师,李股长。幸会,幸会!”“邢队长,辛苦了!下雨天还在外头跑?”吸烟人扔掉烟蒂,摘下手套满面含笑地握住他的手。
这吸烟人正是李克农。那便衣是上海市警察局侦缉队队长邢子春,是从上海无线电训练班结业学员中选拔进入警察局的,故称李克农“老师”。邢子春热情地握住李克农的手连声说误会。
“邢队长,这是——”李克农吸着烟问。
邢子春得意地附在李克农耳朵上小声说:“车上是刺杀蒋委员长的胡疯子,学生刚在苏州抓到的。”
早知道这一切的李克农淡淡地笑着说:“恭喜邢队长立了大功啦!”“哪里,哪里!还靠老师多多栽培呢!”李克农口气一转:“我这里有份徐老板(徐恩曾)急电,委员长密令胡犯立解南京。邢队长,我们是至交,不妨向你透露点情况。胡疯子可不是个简单人物,他与山西、云南、东北方面都有联系。”说到此李克农有意顿了顿,见邢子春的脖子依然长长地伸着,继续说:“我正好去南京公差,邢队长不怕我抢你的功的话,不如将犯人交我带过去?”
“这……”邢子春一惊,本想一口回绝,又听李克农说道:“当然,我只是做个顺水人情,你随我同去呀!功劳还是你的。邢队长辛辛苦苦在警察局干,有丁盛丁老板压着,不如来CC干。当然,邢队长若执意要把功劳让给丁某人,我不便反对,我随后到警察局里要人就是了。”经过一番权衡,邢子春怦然心动,讪讪说道:“老师说哪里话去了,学生能有今天,还不是全靠老师。既然老师有蒋委员长密令……”未待邢子春往下说,李克农靠近邢子春神秘地说:“我车上那人才是真正的知情者哩!我这次去南京,就是引他去见徐老板。”邢子春不由自主地走向卧车,探头往里看。“回来,这可是大贵客,邢队长还是不认识为好,以免日后麻烦。”让李克农给唬住了的邢子春,连忙缩头收眼。于是,答应人犯随同解押南京。
李克农借口说卧车坏了,要拖回厂修理,就把车中那位气度威严、戴着墨镜的“要人”请上了邢子春的吉普车。在邢子春的调度下,车队掉头开往火车站。就这样,刘伯承顺利地登上了去武汉的火车。
巧借军统人车安抵重庆
皖南事变发生后,国民党顽固派的反共气焰一时甚嚣尘上,八路军驻桂林办事处被迫关闭,人员全部转移。1941年1月那天,李克农处长仔细检查装载物资和近百人的10多辆卡车后对同志们说:“我们这次撤离是非常艰难的,大家要做好牺牲的准备。笔记本和文件全部销毁,一片纸头都不能留在身上。要有共产党人的气节,革命者的坚定意志,同敌人顽强斗争的精神和策略。”简短的动员后,车队依序出发。
在行进中的李克农沿途寄发航空信,向全国各新闻媒体揭露蒋介石、白崇禧制造皖南事变的真相与罪行,宣传中共的抗日政策和抗日民族统一战线,报告桂林办事处撤离的行踪,以引起全国人民的关注。由于广西当局对办事处“礼送出境”,车队在广西境域未遇什么麻烦,基本算是一路顺风。可是,李克农了解到贵阳往后从息烽至重庆段的路面上,仅国民党军统特务机关直辖的检查站就有20多个,车上物资及人员时刻面临被扣押的危险。他决定车队一到贵阳,赶紧与办事处设在那里的秘密交通站联系,请他们设法帮助车队人员安全通过。
车队抵达贵阳时值深夜,经联络,李克农方知交通站已被国民党特务查封,人员全部被捕。车队停靠街头,进退维艰,李克农忧心如焚。
天刚微亮,李克农见一名手提皮包、身着法兰绒中山服的国民党官员向车队走近,打着官腔问:“你们是到哪里去的呀?”“到重庆。”为了不让那人接近车队,李克农边回答,边笑脸迎上去轻松自然地又说:“这么早就出门啦?真辛苦哟!”“没办法呀,昨天从息烽来贵阳办差事,熬了一夜。不料戴老板凌晨来电话,要我今天必须赶回重庆。你说这戴老板,真是要我的命!”李克农近前一步微笑着友好地问:“你是戴老板的人?”“上校主任。”回答十分肯定。
李克农不禁暗自惊喜,主动自我介绍:“兄弟李震中,十八军经理处的,奉命押送一批物资去重庆。老兄若不嫌我的车简陋的话,兄弟愿意送你一程!”“你车上没有私货吧?”“上校主任”诡秘地笑着问。“从前面回来的人,哪瞒得过老兄呢,送你一程,给你这个数。”李克农竖起两根指头,相互心领神会。“一言为定。还不开车,等什么?”“上校主任”挥挥手,猫腰上了车。
李克农指挥车队,“轰轰隆隆”开出贵阳城。
车队进入息烽县城,军统检查站给拦住了。特务们蜂拥上前例行检查,忽见顶头上司端坐在车内,慌忙闪退,笑脸相迎躬身问道:“主任回来了?”“老板要我赶回重庆。给我家太太打个电话,告诉她过两天就回来。”“是、是。”站长模样的特务毕恭毕敬的回答。有个狡诈的特务小心翼翼地问李克农:“长官是哪一部分的?”“没长眼睛的东西,坐在我身边的人有你过问的吗?我的朋友,十八军经理处李处长。”轰开这个特务后,“上校主任”面对站长模样的特务训话似地说:“向各检查站打个电话,十八军的车一律不许刁难,一路放行。违者,拿你问未向其通报的罪责。”站长模样的特务一边向“上校主任”承诺“一定通报”,一边吆喝特务们搬开路障。车队上路了,特务们肃立路旁,致礼送行。
车队所经路卡,畅通无阻,不仅未受到检查等刁难,而且每到一站都受到特务们列队迎送,递茶敬烟,这都多亏了“上校主任”啊!
车队抵重庆市郊了,收下两根金条的“上校主任”满脸堆笑,亲热地拍着李克农的肩膀说:“日后,老兄在十八军有什么难处,只管来军统大院找我!”李克农回答:“一定,一定。”
就这样,李克农率领的车队顺利地驶入重庆市区,物资和人员安全地到达了目的地。
助毛泽东决策赴渝谈判
1945年8月14日,毛泽东收到蒋介石亲自发来的电报。读罢电文毛泽东思索着:“蒋介石的葫芦里卖的什么药?”他招来中共中央社会部副部长李克农,征询看法。李克农认真读了电文后说:“这无疑是蒋介石玩弄的一个花招。”毛泽东同意李克农的看法,接着说:“对于蒋介石的电报,暂时不去理他,等几天再说。你密切注意蒋介石的动静,看他还要耍什么花招。”
国民党驻延安联络站电台负责人周励武、罗伯伦,名为向重庆军令部报告八路军战况,实为向国民党特务头子康泽收集中共情报。李克农判定蒋介石电邀毛泽东赴渝,定会密令他们加紧搜集延安的情况,因此将其作为监视的重点。他智取特务的密码经破译,掌握了截获蒋介石特务绝密情报的主动权。
15日晚,李克农获情报重庆各报16日将公布蒋介石14日电,他及时报告毛泽东。毛泽东高兴地说:“蒋介石见我沉默,便展开舆论攻势,我起草电文回复蒋介石。”李克农请示毛泽东:“据悉,周励武已得到蒋介石密令探寻你的动向。周励武曾多次提出面见你,均被我婉拒。我们能否利用周、罗二人一方面探询蒋介石的意图,一方面‘协助我们做些工作呢?”毛泽东兴奋地答应:“明天我亲自接见他们,明确告诉他们我暂时没有打算去重庆,让他们也给蒋介石多做工作。蒋介石不相信我们,还是很信任他们哩。”
16日,毛泽东复电蒋介石:“朱德总司令本日午有一电给你,陈述敝方意见,待表示我将考虑与你的会见问题。”发电后毛泽东在枣园接见周励武、罗伯伦,明确表示“不准备去渝,待委员长答复朱德后再作考虑”。欣喜若狂的周励武,急赶回住地向重庆发报。康泽收到周励武密告的“第一手”确切情报“毛泽东不会去重庆”,高兴异常,即复电嘉奖周励武,命其注意毛泽东的动向。正高兴收到毛泽东电报的蒋介石,又接到康泽送上的“第一手”情报,不禁心花怒放,得意地说:“果然不出所料,毛泽东不敢来重庆,毛泽东决不敢来重庆呀!”
接到蒋介石“继续搜寻毛泽东意图”电令的周励武,向延安交际处处长金城提出面见毛泽东“求教”。金城冷冷一笑:“毛主席日理万机,无暇接见。有何问题,可以代告。”无奈之下周励武即电告蒋介石:“毛十分繁忙,根本无意赴渝。”得周励武密电,蒋介石异常兴奋,更加自信:“果然不错,毛泽东决无赴重庆的胆量!”
为进一步骗取舆论支持,把不愿和谈的罪责嫁祸于中共,蒋介石得寸进尺地把假戏升级,向毛泽东发动猛烈地“和平”攻势。20日,蒋介石给毛泽东发来300多字的第二封邀请电。虚伪地向世人标榜请毛泽东来渝和谈完全是为了“体念国家之艰危,悯怀人民之疾苦”,救“全国同胞于水深火热之中”,使“内争不容有”。最后,电文以强硬的口气要毛泽东速来重庆谈判,“未可蹉跎延误”,国家兴亡全赖毛泽东能否“惠然一行”。同时,蒋介石令重庆各报纸、电台载发和播报此电文,又令周励武深入刺探毛泽东的反应。
毛泽东笑着说:“蒋先生是不请到我不罢休啊!看他那般殷诚的热情,真能蒙住不谙世故的青年人。”李克农说:“蒋介石的电文,恐怕明天就会家喻户晓。蒋介石把自己打扮成民族的救星,忧国忧民的领袖,把破坏和平、团结的罪名加在我们头上,看来想要在舆论上占点便宜哟!”毛泽东果断地说:指示《新华日报》组织文章,坚决反击。揭露国民党内战独裁真面目,戳穿其假和平民主的面具。”顿一顿,毛泽东对李克农说:“继续监视周励武的活动,截获他们来往电讯,看他们下一步要干什么?”李克农密切关注蒋介石的动向,发现他一方面向毛泽东发动强烈的“和平”攻势,一方面在重庆严密封锁中共消息、围攻《新华日报》。
23日,蒋介石向毛泽东发出第三封邀请电,点名要与“毛先生商谈”,告“已准备飞机迎接,特再驰电速驾!”针对蒋介石的来电,李克农对毛泽东说:“蒋介石把弓拉得这么满,该是弓弦拉断之时了。刚截获重庆给周励武密电,蒋介石同意周励武、罗伯伦的判断:毛泽东绝不敢来渝。严令他们继续监视,随时向委员长密报。”毛泽东幽默地说:“看来,蒋介石很信任他们嘛!”
24日,毛泽东回电蒋介石:决定派周恩来先赴渝,即使派来飞机,本人也不打算随机同行。何时去渝,视情而定。当日,重庆《新华日报》发文,以张学良、杨虎城被扣,叶挺、廖承志被关的事实揭露蒋介石是不可靠的人。将毛泽东迟迟不来重庆和谈的责任推到蒋介石身上,顿时使蒋介石在人格和道义上陷入极为被动的困境。见报后恼羞不堪的蒋介石为不给毛泽东“安全不保”、“特务横行”的口实,在重庆信誓旦旦地表示:只要毛泽东来渝,绝对保证其安全。严令戴笠管束部下,不准有任何举动。否则,严惩不贷。戴笠即传蒋介石口谕:有伤害中共代表者,格杀勿论。命令宪兵司令张镇维护重庆治安,如有违抗,先斩后奏。李克农通过党的情报系统获悉重庆动态后,判定蒋介石无意加害毛泽东,即向毛泽东作了汇报。
25日晚,在延安的中共中央政治局7位委员与从渝返延安的王若飞研究毛泽东赴渝问题。26日,中央政治局举行扩大会议作出同意毛泽东赴渝和谈的决定,正式通知了党内。随后,李克农一面协助周恩来等筹备赴渝事宜,一面加强安全保卫工作。他派专人日夜严守27日抵达延安的赫尔利专机,以防不测。同时对毛泽东赴渝的决定严加保密,更加严密监视周励武等人的活动。28日,李克农不失时机给周励武一个毛泽东不去重庆的假情报。如获至宝的周励武,赶紧向蒋介石密告:“毛泽东无意赴渝。”
28日下午,赫尔利大使、张治中部长偕周恩来、王若飞等赴重庆。当周励武的密电摆在蒋介石眼前时,毛泽东已在周恩来、王若飞陪同下登上飞赴重庆的飞机。李克农看到破译周励武给蒋介石的密电,不由得大笑起来。登机前毛泽东握住李克农的手告别,李克农的眼睛湿润了——放心不下毛泽东的安全呀!毛泽东笑着说:“克农啊,男儿有泪不轻弹嘛!这回去重庆,刚好和分别20年的蒋介石见面,有什么不好……”李克农破涕为笑,在场者无不欢喜。
当毛泽东登上飞机,离开延安后,蒋介石接到了毛泽东已登机赴渝的电报。看着周励武肯定毛泽东不会来渝的密电,蒋介石破口大骂:“废物,完全是一群废物!毛泽东都快到重庆了,他们还在密报毛泽东不可能来重庆,这可靠情报是从哪里弄来的?!中统、军统,全是饭桶!”
重庆谈判,世人无不佩服毛泽东的胆识与勇气,却很少有人知道李克农在毛泽东决策重庆谈判中所起的非凡作用。历史证明,李克农领导的中共情报工作棋高一着,国民党军统、中统无法匹敌。大智大勇的李克农在隐蔽战线上建树的伟业丰功,永远载入党和人民革命的史册。
作者:倪良端 期刊:《故事族·历史版》2023年12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