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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纪实作品〗二十年的守望

分类:啄木鸟 更新时间:2022-09-24 22:32:16

二十年,他在守望中孤独;二十年,他在守望中付出;二十年,他在守望中幸福。

——写给本文主人公王影

风,在冬天空寂的大山里显得那样肆无忌惮,它挥舞着凄厉的长鞭呼啸着逼进冷月下那每一个瑟缩的屋顶。

王影躺在四处漏风的派出所里,耳边尖叫的风和来自他心底的思绪同样令他难以入睡。

这是一个让他难忘的冬天,这是他来到松峰山派出所的第一个夜晚。

就在前几天,他远在哈尔滨的爸爸给他打来电话,听说他要调到这个偏远且又贫困的派出所,就在哈尔滨为他找了一份好工作,让他回到父亲的身边。王影想都没想,就一口回绝了父亲。现在想来,王影倒感觉自己回绝得未免太坚决了。父亲毕竟是父亲,父亲是为自己好。

他想出去走走。他一骨碌爬了起来,打开灯,墙上已结上了一层白霜,盆子里的水也结上了一层冰碴儿。他无奈地转身出门,把一屋子的清冷与寂寥,关在了身后的落寞之中。

风有些停了,雪也小了许多。眼前的松峰山比白天多了些朦胧与神秘,影影绰绰的山峦间,浮动着八百年来连绵不断的传说。

松峰山,是东北道家圣地,是松花江支流阿什河的源头。阿什河就在金朝古都阿城的身旁依偎着、流淌着。八百年来,它见证着金朝的荣辱兴衰,它遥望过中原抗金的狼烟烽火。多少年来,这座距阿城市区七十公里的道家圣地,就这样默默地绵延着、站立着、香火缭绕着……

月夜下的远山,迷蒙而幽深,大山在认真地打量着眼前这位高大、憨厚、朴实的小伙子,而他也在认真地读着这座大山。十年了,他对这座山不陌生,这座山对他也不陌生。

十年前,王影一入警就来到这座山脚下的平山镇,在平山镇派出所一干就是十年。如今,他来到松峰山镇,依然是在这座山的脚下,或许,他的人生注定要与这座山结缘,或许,这座山对他有着特别的意义。当然,那时候,他并不知道,他会在松峰山镇派出所又坚守了十年。

从1989年他从武警部队转业当民警至今,他从未离开过这座山,他把自己扔进大山之中,这一扔就是二十个春秋。

二十年的守望,一个俊俏的小伙子,已是鬓染白霜,一个年轻的民警,已成为警中老将。二十年的守望,他积累的不仅是绵延的岁月、粗糙的面容、消瘦的身体,更多的是百姓的信赖、山乡的安宁。

一、在辖区,他铺就一条条平坦路,而每一条路都通往阳光

夜色越发浓了,大山敞开它辽阔的胸襟,深情地拥抱着眼前这位对它不舍不弃的儿子。

王影热血沸腾地走回派出所,走回这两间平房、这破旧的家。他知道,一切都将重新开始,一切必将重新开始。

那时候,算上王影这个派出所所长在内一共才有三名民警,而他们的辖区却有360平方公里,人口一万四千多。最远的村屯离派出所有30多里地。地方大并不可怕,可怕的是治安混乱。

山里人猛,心也直。说话嘎巴溜脆能把地砸个坑,可打架也毫不含糊。三杯两盏烈酒下肚,五花八门的事儿就出了。谁谁谁把爹给打了,谁谁谁把邻居给揍了,谁谁谁把村长给收拾了……这还不算,还有偷鸡摸狗、盗窃耕牛粮食。不仅这些,王影他们还要管“家雀扒拉房檐子,老母猪拱园子”(方言,细小的事儿)等乱杂事儿。

可是,王影对付这类事情却相当有一套。他先从整顿治安秩序下手,与商户网点、用工单位、企事业单位及各村屯层层签订责任状。

他还把地域防控划分为三个网格,辖区单位和社区所有的人防、物防、技防力量和设施都放到网格化管理当中,治安防控工作向辖区的每个角落悄然延伸。一系列措施使辖区的治安走上了良性轨道,每家每户几乎都有王影和派出所的电话,稍有风吹草动,王影他们就会及时到达。老百姓成了派出所的千里眼和顺风耳。

大岭乡一位外出打工人员,觉得打工来钱慢,就组织几个人找了一台车回乡偷牛,途经松峰山正赶上中午,他们就来到一家饭店吃饭。店里老板无意中听到他们在谈论偷牛的事儿,马上给王影打了电话,结果,当他们在山里准备把偷来的六头牛拉出山外的时候,王影早就在路口等着他们了。

要想管好别人,首先要管好自己。在来到松峰山派出所的第二天,他召开了全所大会,说是大会,参加的人加上他也只有三个人。他对民警黄建江、宋洪国说,麻雀虽小,五脏俱全,大小我们这也叫派出所。该干的一件也不许差,不该干的一件也不许干。咱也别嫌这儿穷、这儿苦,缺啥咱也不能缺了干劲儿、缺了精神。无论干啥,都要给我记住这两样儿:一是不能对不起国家给咱开的工资,二是不能对不起咱自己的良心。我的要求不高,你就瞅着我,我干到哪儿,你们就跟到哪儿。也别把我当成所长,就当是你们的大哥。

这话实在,是山里人说的话。民警黄建江、宋洪国相互对望了一眼,转过头来:啥也别说了,我们跟着你干了!

带好了队伍这还不算,王影又开始琢磨事儿了。按王影的话说就是:家应该像个家。这样,王影一有空儿就围着派出所转,满脑门子的心思。

这不,一大清早,王影就敲响了新明矿矿长钱茂军办公室的门。钱矿长一见王影就乐了:王所长就是王所长,不愧是千里眼顺风耳呀,我这儿刚有点风声,就把你吹来啦。快,快请坐。王影憨厚地一笑:别客气,啥时候我能拉那堆废铁呀?王影说话从来不拐弯。钱矿长也爽快:现在就能拉!不但今年的废铁给你们所,以后矿上只要有废铁也全归派出所了。

原来,钱矿长在与几位朋友小聚中,他们谈起了王影,谈起了镇上的治安,也谈起了派出所的窘境。钱矿长说:咱们镇上的人有福啊,摊上这么好的派出所所长。咱得帮帮他,我原打算这几天把我们矿上的那堆废铁卖了,现在我不卖了,我这铁送给他了!

这边儿的话音还没有落地,那边儿王影就顺着话音儿来了。

王影通知派出所的同志来拉铁,没想到周围群众一听说派出所要拉铁,呼啦啦地就都上了车,帮着装车去了。

临行,王影紧紧地握着矿长的手。没有说话,而那所有的感激、所有的情谊都在这深情的一握之中了。

以至于后来,矿长说,王影的手劲太大了,好几天我的手还麻呢。

废铁很快变成了六张崭新的办公桌椅、两台计算机,同时,派出所还粉刷了墙壁,换掉了漏风的木窗,建起了民警食堂。

没过多久,镇里统一盖房子,派出所从平房搬到了楼房。三个人自己动手,昼夜不停,把这个新家装饰一新。

躺在这个新家,王影倒睡不着觉了,不知道是因为温暖、因为思念还是因为激动。他的家远在离这里70多公里的阿城市里,以前,冬天一来,窗子上堆满厚厚的冰窗花,那窗花千姿百态。山川风物、清泉河流,应有尽有。寂寞时,他站在窗前仔细地看着大自然送给他的那些美妙绝伦的图画,欣然陶醉。而今,他往窗前一站,窗花没了,欣然也没了。

然而,无论山里是怎样的空寂,无论夜风是怎样的嘶鸣,他仍然感到一种无限的温暖洋溢在他的周围。夜已经很浅了很薄了,仿佛轻手一点,就会点透黑暗。而这时,他分明已看到了微微的天光,因为,他的心已到达了黎明。

二、在岗位,他拓宽一条条坚实路,

而每一条路都能够抵达平安

时光向黎明走去,而他又重新回到床上,伸出自己的手,仔细地看着。就是这双手,抓过500多名犯罪分子,这里面有20多名罪大恶极的罪犯被送上了断头台;还是这双手,摔过一位大领导打来的电话。

那是在山河镇的时候,山河村一位姓王的村民,因为与村委会有矛盾,无理取闹,砸了村委会,打了村干部。这个人,平时横行乡里,无人敢惹。就在他大闹村委会的时候,王影和派出所民警赶到现场。这人一看民警,气焰更加嚣张:谁来也治不了我,村委会我砸了,人我打了。我看你们能把我怎么样!

就在王影说服教育的时候,这个人冲上来就厮打民警。王影怒道:你要是再这样,我就以妨碍公务罪拘留你!

没想到,这个人变本加厉,不仅殴打民警,还口口声声说谁要拘留他,他就扒了谁的警服。这个人被带回了派出所,而老百姓则说,王影顶不住,人家亲属是大官,谁也治不了。

就是因为许多人认为治不了,这个人才把村里搞得乌烟瘴气。而王影偏要碰碰这硬钉子。

正给这个人办拘留手续的时候,许多人来说情了,村里的、镇上的,包括他的朋友、同学等一大帮人连续不断地给他打电话,让他手下留情,王影一一回绝。可王影根本没有想到,那天,他接到了一位高层领导打来的说情电话。

打电话的人开板就说他是谁谁的秘书。而这个谁谁,在王影心中可是鼎鼎大名的人物。见王影不给面子,秘书就把电话交给了那个领导。王影认真地跟领导解释这件事情,可是电话那头口气却很强硬。王影急了,爱谁谁,这人我非押起来了不可。说罢,气愤地摔下了电话。同志们都为王影捏着一把汗。可王影却平静地说:无私才无畏,我不怕!

后来,这个人到底被拘留了。当地老百姓无不拍手称快。而王影还是王影,只不过,在这以后相当长的一段时间里,在那些地痞流氓中,就流传着这样的话:不怕天,不怕地,就怕王影发脾气。

直到1999年王影来到松峰山镇的时候,有人还说他当年的这档子事儿。不难看出,他到松峰山,不仅带来了他的一份责任,更带来了他的声威。当地的一些不法分子,见到王影唯恐躲之不及。

王影慢慢地把手收了回来,不觉间,那手已握成了硬硬的拳头。

冬天的阳光很吝啬,匆匆忙忙地来也匆匆忙忙地走。山村的夜,比城市来得早了许多,太阳才刚刚下山,转瞬就伸手不见五指了。黑夜悄无声息地弥漫开来,紧接着便是漫无边际的空洞的静。

王影习惯了黑夜,却不习惯静,他知道,越是静的时候,越是该警惕的时候,静只是不静的前兆。果然,电话铃声骤起。

电话传来的是上级的命令。原来,海伦市的两名犯罪嫌疑人在抢劫一家食杂店时把看店的老头杀死了。现已潜逃到松峰山,准备到这里的一个朋友家落脚。两名犯罪嫌疑人都手持猎枪,凶狠狡诈。

王影和他的战友,转身冲向无边的暗夜。

这时,有消息传来,两名杀人凶犯并没有来到松峰山的朋友家中,而是在平山镇盗窃了两家商店后,潜藏在平山八队的一个看鱼的窝棚里。王影请求平山派出所支援,这样,五名民警悄悄地向这个鱼窝棚靠近着。

空山冷月中,这个小小的鱼窝棚是那样的刺眼、那样的恐怖与阴森。如果不是里面有两名手持猎枪的杀人歹徒,即使在白天也不会让人十分注意。而此刻,它随时都会射出一串串罪恶的子弹。王影他们屏住呼吸,一点一点地向窝棚挪动着。王影走在最前边,当他确信里面的人没有发现他们的时候,突然起脚踢开了窝棚的门,扑向一名歹徒,用枪紧紧地逼住。而另一名嫌疑人刚想起身,早被后面跟上来的战友死死地摁在地上。而就在这两名凶犯的身边,明晃晃地放着两支子弹已经上膛的五连发猎枪。

惊心动魄的一幕过去了,那两支没有来得及打响的猎枪,恐怕再也不会有人打响了。

王影的爱好不多,但自从2007年8月的一天,他开始深度地迷恋一种车——伊兰特轿车。用他同事的话说:简直是“走火入魔”了。

从吊水湖屯走出来的时候,正飘着蒙蒙细雨。山中八月,天有些凉了。王影走在泥泞的乡间小道上,脸比天还阴。

8月8日这天,除了吊水湖屯老杨家丢了5000元钱和一部手机外,中和村的老王家也丢了2000元钱。这让他心里非常不痛快,自从他来到松峰山派出所之后,社会治安明显好转,小偷大盗被他横扫一空,如今虽然还没有达到夜不闭户的程度,但村民们的摩托车放在自家的院里也都不用上锁了,牛放在山上也都不用专人看管了。可现今的情况是,一天之内,两家被盗。他认真地进行了调查之后,初步判断是流窜作案。而帮助他得出这个判断的,是他几年前给村屯安装的电子监控器起了作用。他在监控录像中,看到发案当天,有一台挂着武警xx10牌照的伊兰特轿车曾停在吊水湖屯路口,开车的人是一名头戴鸭舌帽的男子。

这可疑的“伊兰特”,这可疑的男子,从此成为他心中的一个结。他,要解开这个结。

王影要是认准的道儿,九头牛也拉不回来,他要通过车找人。为了这,他辗转哈尔滨、尚志、宾县等地的收费站去看监控录像,分析这台车的行踪,也专门到伊兰特汽车专卖店,查过这种车型的销售记录。而他得到的情况是,像他看到过的这种型号伊兰特,在哈尔滨市区极为罕见。这就让他更加充满信心:一定要找到这台车!

而这时候,另一条信息更给他注入了强心剂。他通过有关部门了解,真正挂着xx10这个号牌的武警车是台奥迪车,而这个伊兰特挂的是假牌照。

王影乐了,本来就没有多少表情的脸,一下子丰富起来了。现在,他只等这台车露面儿。他知道,偷顺手的贼,定会出现。

2008年4月15日,王影开车经过阿城亚沟镇的时候,恰好看见了他苦苦寻找了九个月的这台车停在路边,而开车的男子正戴着那顶鸭舌帽。但还没等他靠前儿,这台车却突然开跑了。他赶紧加油追赶,可是他借的那台破车却怎么也没有追上。

王警真的着急了,他马上跟玉泉派出所、亚沟派出所取得联系,让他们帮助堵这台车。

没一会儿,玉泉派出所的同事打来电话,说车堵住了。可是,开车的是一个团职干部,而且这个人相当强硬。人家行车证、军官证等一应俱全。并问王影是否放车,王影一听,冲着电话高喊:先给我扣下,我去了再说。

王影赶到现场,一把从车上把“鸭舌帽”揪了下来。“鸭舌帽”派头十足:你们执法犯法,我要找你们局长!王影义正词严:我告诉你,你找谁都没用!说罢,把他带回了派出所。

很快,挂假车牌、冒充军官的事儿“鸭舌帽”都交代了。可这不是王影的目的,他要找的是窃贼。

怎么办?就目前来看,没有证据证明他就是吊水湖屯、中和村的那个盗窃者。

王影自有办法,他要去一趟“鸭舌帽”的家。“鸭舌帽”叫王金龙,家在黑龙江省的鸡西市。

经过长途跋涉,王影与当地民警来到了王金龙家。通过与王妻聊天,他发现了一个疑点,那就是:王家有一台笔记本电脑,发货票上标价是1万多元钱,而王妻却说是花1000多元买来的。打开电脑发现,电脑的使用者为哈尔滨师大的一名学生。王影迅速与哈尔滨师大有关部门联系,找到了这台电脑的主人。主人介绍,这台电脑已丢一年多了。王影回来后,又对王金龙进行了指纹比对,网上显示,王金龙一年前在帽儿山盗窃了700元现金。

窃贼抓住了,赃款返回了。而王影的额外收获是:他成了“伊兰特”的专家。

有人说,时间是一剂良药,它能治愈精神的病痛与心灵的创伤,可这药却在王影这里失效了。

在他的心里,总有一种隐隐的痛,这种痛不是很剧烈,可却常常让他心神不宁。王影也有王影的遗憾。

他刚到松峰山的时候,盗窃耕牛案时有发生,有时甚至一晚上丢四五头。牛,是当地群众最值钱的家当,有的甚至是全部家产。王影坐不住了,他白天晚上加强巡逻,组织村民进行互防。很快,他把盗牛的于庆和抓个现行。王影从这个案子入手,一下子破了四十起盗牛案,而这四十多头牛都是于庆和偷的。

当他到丢牛户去核实时,却发现,因为丢牛,有的已倾家荡产,有的一病不起,更令王影感到痛心的是有两名妇女因为丢牛,上吊自杀。

由惋惜到愤怒,由愤怒到自责。王影的心中衍生出无边的愧疚,他觉得对不起那两位死去的大嫂,如果他破案及时,如果他早抓到于庆和,那么,两位大嫂也不会这样凄惨地离开人间。

王影越想越窝囊,越想越上火。正在这时,门被推开了。进来了一位陌生人。来人转弯抹角地在跟他攀亲戚。王影说:有话说话,啥事儿?

来人是盗牛贼于庆和的哥哥,说只要王影给于庆和写下有投案自首情节的证明,于庆和就会免予一死。说着,扔下一万元钱就想走。王影忽地一下站起身来,一把抓住于庆和的哥哥:“好哇,你还敢来说情,你弟弟盗窃的耕牛价值总共有四十多万元。这还不算,因为丢牛,有两个人已经自杀身亡。告诉你,我要是说了算,我枪毙他三回!”说罢,他把钱摔出门去。

于庆和被枪毙了。丢牛户喜笑颜开,可是王影仍然阴沉着脸。他长久地默立着,为了那远去的冤魂,为了他永远的遗憾。

盗牛竟能盗出人命来,王影下决心严厉打击盗窃耕牛案。并以此为契机,采取一切防控、打击手段,使松峰山的社会治安逐年好转。这几年,松峰山镇平均万人刑事发案4.11起,不到全区万人平均发案的五分之一,是阿城区发案最少的一个辖区。

三、在山乡,他修筑一条条顺畅路,

而每一条路都通向百姓的心里

春天来的时候,王影正走在山中的小路上。他笑眯眯地看那刚刚吐出嫩芽的大树,他大口大口地呼吸着略带潮湿的空气。沉默了一冬的大山,此时,显露出勃勃的生机。王影最喜欢的就是这个季节了,它让人在萧飒冷寂之后,腾然生出一种说不出来的期待与喜悦。

这时候,说得最多的便是关于土地、关于雨水、关于种子的话题。

一想起种子,王影下意识地摸了摸兜,然后马上返身走向农贸市场,他要给长年帮扶的几家困难户买种子、化肥去了。

讨价、还价、验货、装车,这时候的王影就是地地道道的农民了。

王影一家一家地送,最后到30里以外的吊水湖屯,把农户房老汉10亩地所需的化肥送到了他的家中。

这时候,房老汉正在家憋得团团转。不是因为没有化肥,而是因为他女儿离家出走。

原来,房勤40岁上才有了这个女儿,全家视如掌上明珠。女儿长大结婚后,婆家对她不好,她就三天两头往娘家跑。这次她又跑回来了,家里人说她几句,她声言婆家娘家哪也不去了,说完就走了。房勤哪能撵上女儿,眼看着她就没了人影儿。

房勤看到了王影就像看到了救星,王影也马上把化肥卸下来,领着房勤就往几十里以外的平山镇汽车站追赶。在车站,他们一直等了七个小时,后来听说房勤的女儿回家了,他们才回来。

临走的时候,王影还给房老汉买了车票,房老汉手捏着车票,看着王影被糖尿病折磨得渐渐消瘦的背影,好一阵心疼:好人呐,好人。九年了,你每年都是春耕给我送化肥,年节给我送豆油,可我还老是给你添麻烦,要是别的人家都像我家这样,那你还不累坏了呀。

春天的气息越发的浓了,到处都是开花的味道。在春风的鼓励下,草尖与树梢们热烈地交谈着。王影的心底掠过了一丝惬意,在这个时候不仅草木们喜笑颜开,就连人们的眼上也绽放出冰冻了一冬的笑容,人们的心胸仿佛突然间打开了。

这不,远远地就看到关英的笑容了。

在松峰山镇,认识关英的人都说这个人不容易、不简单、不一般。早年,她在砖厂干活的时候,被机器绞断一只胳膊。后来,丈夫与她离了婚。她一个人抚养两个孩子,以卖瓜子儿、卖馒头为生,生活十分艰难。有时候,她也怨生活的不公、怨身边的人对她不公。所以,也经常到镇里、县里告状。一来二去,大家都对她敬而远之了。

王影来松峰山镇不久,就认识了关英,了解了她的身世、她的愁苦以及她对周围人的敌视。恰在这时,他听说政府要帮助关英家盖房子,就悄悄地到关英家现住的房子那里转了一圈儿。这一看,他看出了一阵辛酸。关英家的房子实在是太破了,而新建的房基地上空空如也。于是,他找到了关英,关英正犯愁地流泪呢。他就安慰关英,说没事儿,大伙一定会帮助她住上新盖的房子,关英感动万分。

很快,王影与有关方面联系,把一家单位修路多余的一些打地基的水泥、沙石,一下子拉来五六卡车。很快就把关英家新宅的地基打好了。不仅如此,当关英家的房子盖好之后,没有钱买玻璃,王影就从兜里掏出400元钱,帮助关英安上了玻璃。关英感动得都不知说啥好了。

从此,一见到王影,关英都笑呵呵地跑来,不是从她的小货车上送来一把瓜子,就是送来几个馒头。

现在,关英的大孩子已经考上了大学,又住上了“亮瓦晴天”的房子,关英的心情好了。可是,有时候也为一些邻里之间的小事儿去上访,谁也劝不回去,可一听说王影来了的时候,她二话不说,就回家了,不告状了。

为此,王影几次找关英谈心。说小来小去的差不多就行了,都是抬头不见低头见的邻居,只要心平气和,啥事儿都能解决,这一告状就会把邻里关系闹僵。关英一听就说:放心吧,王所长,就凭这一句话,我再也不上访了。

说不上什么时候,天飘起了小雨。而这小雨,随风入夜,润物悄悄。王影眼前要做的事儿,正如这无声小雨一般。

张家兄弟和邵老汉住在一个屯,去年,邵老汉家杀了一口猪,张家兄弟就去赊了93元钱的猪肉。这一赊不要紧,邵老汉三天两头拿着欠条去张家兄弟那里去要账,而张家兄弟也振振有词,说邵老汉还欠他们的钱,这下可以两顶了。原来,邵老汉曾租住张家兄弟的房子,没给足租金。为了这猪肉的事儿,邵老汉就隔三差五地上访告状。

王影知道这事儿之后,先后进行调查。张家两兄弟说邵老汉欠钱不给就应该用猪肉顶,邵老汉坚决不承认没给足租金。两家互不相让,而且矛盾上升。

半个月过去了,屯里人看到邵老汉老长时间没去上访了,就问。邵老汉说,完事了,钱人家通过王影所长给了。而张家兄弟却如坠云里雾中,他们就纳了闷儿:他们也没拿出钱来还给邵老汉啊。

明白的人一眼就看出来了,这钱一定是王影自己掏了腰包。邵老汉醒过腔,张家兄弟也醒过腔。他们觉得不好意思,就来找王影。邵老汉非要把钱还给王影,而张家兄弟也说:“要出钱也得我们自己出啊,王所长你不能自己拿这份钱啊。”结果,两家由此握手言和,不再争讲了。

王影看着这当初打得水火不相容的两家,和和气气地走出了派出所,欣慰极了。这时候,身边的一位同事模仿电影《非诚勿扰》的台词儿说:21世纪什么最值钱——和谐!王影回头瞅了瞅,几个人开心地笑出声来。

一年一年的春夏秋冬,一季一季的寒来暑往。好些事儿,王影都忘记了。可是,大山不忘,乡亲们不忘。

——小岭矿炸药库管理员白书忠仍然记得王影替他看炸药库的情形。2006年10月15日夜,王影在炸药库检查的时候,白书忠和另外一个人正在值班。这时,白书忠突然接到了家里的电话,说是他爱人突犯重病,让他回去。白书忠着急地说:“我们炸药库必须要两个人值班,我走不了。”王影一听,告诉他:“你走吧,我替你!”白书忠根本没有想到,平时对他们工作非常严厉的所长,要替自己值班。白书忠一直忙到第二天凌晨3点,他回到了炸药库,看到王影虽然困得够戗,但眼珠子还瞪得溜圆为他值班。他的泪水一下子就涌了出来。

——平山镇派出所教导员王志刚仍然记得王影让他帮助照顾贫困户的事情。王影在平山镇工作的时候,常年帮助困难户何广金一家。何广金家里十分困难,妻子患精神病,孩子痴呆,父母70多岁了。王影虽然离开了平山镇,但他还惦记着何广金一家。他不仅在自己的工资里扣除200元钱帮助何家,还特意从松峰山打来电话,告诉新任教导员王志刚帮助照顾何家。对此,王志刚感慨万分:他人离开了这里,可却把温暖留在了这里。

——小学生孟凡茹仍然记得王影叔叔关心她、爱护她的情景。小凡茹6岁时父亲去世,母亲改嫁,孤苦的她与爷爷相依为命。已经到了上学的年龄,可由于经济困难,却无法上学。王影了解了这个情况后,把她的学杂费和伙食费全包了,还为她买来了学习用品,把她送到学校。如今小凡茹已经四年级了,学习非常努力,她说,她要好好学习,报答王叔叔,报答所有的好心人。

——敬老院的老人们仍然记得王影对他们的一片热心。敬老院院长王金友说,敬老院是别人不愿意去的地方,可王影却常去,过年过节送衣物、送水果。平时还找车拉着老人们去医院检查身体,而且每次都是他自己掏钱。如今,公安局奖给了他一台车,叫“王影警务车”,这下可好了,老人们有个病有个灾儿的,都是王影拉他们去治。老人们一见王影就像看到了亲人一样。

——村民小王仍然记得王影把他领上正路、帮助他重新做人的恩德。小王在监狱出来的时候,茫然无措,这时候外地有一家夜总会把他给瞄上了,请他去给看场子,小王想都没想就去了。王影知道后,特意打电话让小王回来,说:那不是个正经工作。小王回来了,王影借了2万块钱给小王,帮助小王开了一个食杂店。开业那天,小王接到了在外办案的王所长的这样一条短信:“小王,今天是你新生活的开始,播下勤劳的种子,收获的是精彩的人生!祝你一切顺利。”到了现在,小王的手机里仍然存着这条信息,他说,那不仅仅是祝福,更是给我指明的一条道路。由于小王苦心经营,他的生意一步一个台阶,现在,小王已经盖起了小楼,日子过得红红火火。而当初让他看场子那个夜总会的工作人员,有的被处理,有的被抓。每当想起这些,小王都会出一身冷汗:如果不是王所长在关键时刻把我拉回来,我这辈子就完了。他是我人生中天大的大恩人!

山里人直性,好就是好,孬就是孬。他们要是信着一个人,啥事儿都要他来做主。

有一年,朝阳村来了个收豆角籽儿的人,4角钱一斤。虽然大家觉得便宜一些,可是,除了这个人也没有别人来收豆角籽儿了,放在家里也是放着。于是,大家就纷纷把自家的豆角籽儿卖给了这个人。这时,有人听说收豆角籽儿的这个人在其他村是6角钱一斤收的。这样,卖过豆角籽儿的心里就特别窝囊,而没有卖豆角籽儿的人家也嫌便宜不卖了。有人把情况告诉了王影,他们相信王影,请王影来说说能不能也6角钱收他们的豆角籽儿。

王影换上了便装,以村民的身份就跟这收豆角籽儿的谈上了:“我们这十里八村的,就这个村子豆角籽儿好,4角钱太便宜了,大家一年到头也都不容易。再说,到别的村是6角,到俺们村就4角,这不大公平是吧。再说,你也看着了,这豆角籽儿是好是坏,够不够6角钱一斤,你比我认货。”收豆角籽儿的这个人一听,眼前的这个人说话挺实在、也挺中听,就说:“好,从现在起,我也6角钱一斤收。”王影说:“行!可是,这样一来,原来卖给你豆角籽儿的人家就亏了。要不这样吧,你把以前收的豆角籽儿一斤再给补上2角钱。”这人一听,脑袋摇得像拨浪鼓。王影说:你这个人,就看眼前利益,你要是把这钱给补上了,我敢保证,明年的豆角籽儿都给你留着。收豆角籽儿的这个人寻思了好一会儿,说:就按你说的办!

这样,村民呼啦一下就围了过来,以前卖豆角籽儿的村民都来领钱了,虽然一斤才补2角钱,但他们的心特别敞亮。

这些年来,不管大事儿小事儿,只要王影知道了,都非常热心地帮着做好,这也是村民信着他的一个特别的理由。

关于王影,松峰山镇的关英对他的评价非常直接:“这个人好,他是人见人亲,土见土亲!”是啊,他是同事眼中的能人、公众眼中的好人、百姓眼中的亲人。把工作延伸到职责之外,把事情一做到底,这就是王影的追求。

四、在深夜,他发现有无数条路,

而每一条路都延伸到他的家中

一晃二十年过去了,王影一头扎在大山里。不管风吹雨淋、不管阴晴圆缺,他仍然在那里守望着,守望着一种责任、一种信念、一种幸福。

他就像这山里的一棵树,不,他就是这山里的一棵树。他吸收着天地精华、汲取着土地养分、接受着大山抚爱。他的根,深扎在这里,他的气息他的血脉早已与这里的蓝天、空气、水以及风土人情紧紧地融在一起。他在这里挺直着腰身,晴天,为群众遮一片荫凉,雨天,为村民挡一丝风寒。

然而,每当夜深人静的时候,每当寂寞孤独的时候,他也会想家,强烈地想家。想远在阿城的妻儿,想远在哈尔滨的父亲。

深夜,只要他一闭上眼睛,就会发现,他的眼前一下子会出现许多条路,这一条条路向远方延伸着、延伸着,每一条路都通向他的家,每一条路都通向他的亲人。

妻子李艳玲下岗多年,孩子现在上高中,他们都在阿城城里住,离松峰山镇70多公里。而王影却十天半月的不能回来,孩子每次想爸爸,都在电话里诉说着思念之情,可是往往电话打一半,王影就有事把电话撂了。孩子常常听着电话里的忙音,一个人在跟爸爸说话。

妻子最担心的是他的病。几年前,王影得了糖尿病,这病最怕累,而他根本不知道什么是累。有时,一大把一大把地吃药,妻子看在眼里,疼在心上。有一天,妻子偷偷地给派出所做饭的于大爷打来了电话:“于大爷,拜托您了。孩子在这边上学,我要管孩子,你们那里我又不能常去,我不在他的身边,照顾不了他,您就多费心吧。他的胃不好,早晨您就替我给他熬点粥,晚上山里冷,别让他冻着。”说着说着,妻子再也忍不住了,泪水打湿了长长的电话线。

王影在想起这事儿的时候,他的手里正拿着妻子托人捎来的换洗的衣服。捧着这飘出淡淡香气的衣服,王影长长地叹了一口气,他知道,妻子的温暖就包在这干干净净的衣服里。这,是家的味道。

去年,王影为了抓一名犯罪嫌疑人,和他的同事在齐齐哈尔整整走了一夜,找了40多个网吧。终于在凌晨3点把这个人抓住了。第二天,当他们把人押起来之后,王影回到家倒头便睡。妻子走过来,给他脱鞋。可是,当她把鞋脱下一看,心就揪了起来。他脚上的血泡已被磨破,血把脚和袜子死死地粘在一起。妻子含着泪一点一点地用水把袜子浸湿,慢慢地把袜子脱了下来。当妻子把袜子浸在盆子里的时候,立时洇出一片鲜红的血水,妻子望着这盆血水,早已泣不成声了。

黑夜里,那通向家里的路仍然在延伸着,而那延伸的路渐渐变成了一个个小小的绳子,紧紧地系着他的心,他隐隐作痛。

那是1994年7月13日。阿什河突发洪水,洪水呼啸着卷过田野、农庄,那时候,王影的家还在平山镇。洪水来势凶猛,马上冲进了屋子。而这时,王影正在指挥着群众撤离。

妻子李艳玲看着那冲进屋里的水,马上抱着儿子往外跑,哪想到一脚踏进了屋中的地窖当中。水淹到了脖子,妻子举起孩子,大喊救命。可是许久也没有人来,正当妻子绝望的时候,邻居听到了喊声,救了他们娘俩。当洪水退去,当王影把老百姓转移到平安的地方回家时,却发现家已经不在了,满屋子的东西全漂上了房顶。他大喊着妻儿的名字,最后在老丈母娘家找到了妻子。妻子一看到他,只说了声:“你差点就见不到俺们娘俩了。”说着就委屈地趴在他的肩头哭了起来。

最让他心痛的是他刚到松峰山派出所那年。妈妈在哈尔滨病重,可是他刚到派出所千头万绪,他竟没有时间陪老妈妈几天。从他当兵一直到转业,他根本没和妈妈在一起多长时间。妈妈快不行的时候,妹妹给他打来电话,让他见妈妈最后一面。王影一听马上回到了哈尔滨。

病床上的妈妈已经说不出话了,妹妹说:“妈妈一定在等你,她虽然说不出话,但她却四处看。她就你这么一个儿子,他是在找你啊。”王影一下子握住了妈妈的手,叫了一声妈。而妈妈一看王影则热泪长流。

妈妈走了,王影在送别妈妈之后,把自己关在一个小屋里,大哭一场,他说他对母亲没有尽孝。

妈妈没了,老爸爸孤身一人在哈尔滨生活着。爸爸70多岁了,是省地质局的退休干部,王影是他的独生儿子。人老了,就盼着儿女都在身边,也好享受享受天伦之乐。他几次在哈尔滨给王影联系工作,可王影却没有遂了父愿。第一次,爸爸给王影联系省里一家大机关的公安处工作,第二次,爸爸给王影联系省里的一个监狱工作。可王影却说:“我在山里待惯了,不适应城里的生活。再说,我舍不得这里的山、这里的水、这里的百姓,他们太朴实、太可爱了。”

为此,爸爸很伤心,也很长时间不愿见儿子。有时候想得急了,就打电话给儿媳妇,问一下儿子的工作和生活情况。而王影也常常给在哈尔滨的妹妹打电话,问一下老父亲的情况,还把给爸爸买的东西,让妹妹带给爸爸。也有过几次,王影专程来哈尔滨看爸爸,爸爸虽然认真地给儿子做好饭菜,可是,就是不跟他多说一句话。王影知道,为了调工作的事儿,爸爸一直埋怨他。

一连四年,王影都是在岗位上过年的,他只好让妻子和儿子到哈尔滨陪老爸爸过年。虽然吃喝啥都有,但儿子不调回来,老人就一脸不高兴。

父子的误会就这样一直持续着。老爸爸在思想里就转不过来这个弯儿,为什么儿子不愿回到自己的身旁,为什么那穷山沟会比父亲重要,为什么连回家过年的工夫都没有?“王影,你真的就那么忙吗?”

老爸爸尽量不去想儿子,可儿子的身影却怎么撵也撵不走。是不是越老越装不住事儿了?我让儿子回到身边,是一种自私吗?是我的境界不高吗?这么多年,我们都在兢兢业业地为党工作,可是你王影回到哈尔滨就不是为党工作吗?老爸爸百思不得其解,这成了他的一块心病。他的内心无比失落,这种失落变成了一种痛,这种痛隐隐的,不尖利,但却时时刻刻撕扯着他,令他坐立难安。

面对着爸爸的呼唤,王影如何心安理得呀。他一千次一万次地问自己,难道就不应该回到爸爸身边吗?难道爸爸让自己调到一个舒适的工作岗位有错吗?他知道自己不好,但他真的舍不得这里。有好几次,岗位轮换的时候他总是把回城的名额让给别人。哈尔滨市公安局党委和阿城区公安局党组对王影的工作和生活非常关心,阿城区公安局局长张亚滨也找王影谈过多次,让他回城里工作。可他却说:活儿总得有人干,苦总得有人受,可着我一个人来吧。再说,山里也不错啊,空气好。可无论他嘴上怎么说,只要一有人提起他老父亲,他就一声不吱了。

冬去春来,日子也就这么平平常常地过着。有时候,事儿一多了,王影就啥也不想了。

去年年底,王影接到一个电话,这个电话让他激动不已。打电话的人是他日思夜想的爸爸。爸爸已经好长时间不跟他直接通话了。爸爸在电话里说:儿子,是爸爸冤枉了你。我在电视上得知你评上“哈尔滨市民喜爱的好警察”,我替你高兴啊。这几年,爸爸不理解你,可看到了你为大伙做了那么多好事儿,知道了你受了那么多的苦,我是又兴奋又心疼啊!儿子,你干得好,今年过年你要是没有工夫回家,也就别回了,爸爸把过年的酒给你烫好,你什么时候回来,咱家什么时候过年!

听到这里,王影沉默了好一会儿:“爸,是儿子不好,没能常回去,让您操心了。爸,我在这儿挺好的,您别惦记,过两天我就回去看您。”说罢,一串串泪水顺着他的脸颊止不住流了下来。

父子的隔阂就此冰释了。听说,最近爷儿俩约好,要好好喝上两盅,为此,王影高兴得整天眉开眼笑。

山还是那座山,岭还是那座岭,人还是那些人。走过去的是光阴,留下来的是生活。

日出日落,朝晖夕阴,人间的悲悲喜喜还在上演,生活的苦苦乐乐还在继续。而所有的这一切,大山都看得清清楚楚。山,应该是有眼睛的,不然,在东北,怎么把山泉叫做泉眼呢?

分类:纪实作品 作者:艾明波 期刊:《啄木鸟》2009年6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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