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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外国悬疑推理〗电脑游戏专家之死

分类:啄木鸟 更新时间:2022-09-25 22:00:39

“你不能杀死那些仙女,应该救她们。”

“可是她们老是挡着路,我要过去拿钻石。”我说。

“你每杀一个仙女,就会延长30秒的时间,要是杀了10个仙女,就会返回第一级。”马克耐心地解释。

我松开手上的键盘,说:“不玩了!太难了!真搞不懂你怎么能整天玩这些游戏,更别说设计它们了。”

“一旦掌握了窍门,你就会觉得很有趣。创造虚拟世界真的很有意思,你可以在里面随心所欲地做你想做的事。”马克咧开嘴笑着说。

我站起身,说:“我最好接着干活,你付钱给我是请我来打扫卫生,不是玩游戏的。”

“耽误了你的工作是我的错,我最新的游戏快要完成了,我想看看……经验不多的玩家是如何开动这款游戏的。”马克说。

“不知道这算不算是你对我的夸奖!这次是打扫浴室吗?”我问。

马克点点头,说:“别急,朱莉娅,先坐一会儿。我想问你一件事,虽然听起来有些愚蠢,可我还是要问,你相信有鬼吗?”

我不知如何回答,便不吭声,等着他说。

马克显得很紧张:“可能是我的想象,可我确信我听到了东西,甚至还看到了东西。”

“什么东西?”

“就像小女孩儿在喊救命,然后听到尖叫声,好像是那种电子合成的声音。”

我打量了一下他的公寓,说:“你住在旧磨坊上建造的房子里。常常有孩子在磨坊里玩耍,你这里可能有掉进机器被碾死的孩子的鬼魂。”

“你的玩笑对我一点儿帮助都没有!”马克说,“也许什么都没有。我的睡眠不好,也许是我超时工作造成的幻觉。还有件事能请你帮忙吗?”

我看了看表,要是不赶紧把这里的活儿干完,到下一家就来不及了。

“不会太久的,”马克说,“我想要你对我的游戏的完整版谈谈看法,从生手的角度。”

“像个笨蛋那样吗?”我开玩笑说。

“我绝不是那个意思!你一点儿不笨,你是那种可以为我的游戏提出意见的聪明人。我会把完整版用电子邮箱发给你,请你务必抓紧看一看,那样可就帮了我的大忙了!”马克说。

“没请别人帮你看过吗?比如游戏专家?”我问。

马克皱起眉头说:“我给他们看了,可我觉得他们不像以前那样可靠了。”

马克对我的信任使我感到受宠若惊,我说:“好的,我会抓紧看的,可能要等上几天才能好好地看完一遍。”

马克微笑着说:“谢谢你,朱莉娅,也许你以为我要疯了,竟然谈论起鬼来,而且还以为我的同事们要对我不利。”

我也对他微笑着。我认为马克没有疯,但显然不像以前那样快乐。

“能把你的电子邮箱给我吗?”马克问。

我点点头。

一阵响亮的劈啪声突然响起,一个男人的脸出现在我们面前的电脑显示屏上。

是贾斯伯·帕克,他对我龇牙笑了笑,就像鳄鱼龇牙对着它的一顿美餐。

“哟,这不是可爱的朱莉娅吗?”贾斯伯几乎是舔着嘴唇说。

我打了个寒战,贾斯伯身上的某些东西令我很不喜欢。

我礼貌地同贾斯伯打了个招呼,站起身来。“我去干活了,你们聊吧。”我对马克说。

我来到厨房,拿起我的卫生工具。我并不想多管闲事,可没法不听到马克和贾斯伯的对话,因为贾斯伯几乎是在喊着说话。

“快点儿,伙计!现在你的新游戏一定快完成了,我联系了三家日本的公司,他们都等着要买。我可以让你挣一大笔钱,你什么都不用做,一切交给我好了。”贾斯伯说。

马克平静地回答:“我早就对你说过,我一直把游戏卖给当地的公司,他们从我开始写游戏时就一直支持我,我很高兴与他们保持合作。你听说过‘诚信这个词吗,贾斯伯?”

贾斯伯不屑地说:“诚信不会使你发财,你只要点个头,我就去操作。”

我不想再听下去,便提着清扫卫生工具走进浴室,并把门关上,这样就听不到贾斯伯对马克的纠缠不休了。

我整理好牙膏牙刷,摆放好漱口杯和一些瓶子,把浴室擦了一遍。没用多久我就打扫完了浴室。我猜我来之前马克已经打扫过了他的公寓,以便有更多的时间同我聊天,一个人在家工作一定十分孤独。

我从浴室出来时贾斯伯还在与马克争论不休,我举起手向马克示意我走了,他也对我挥了挥手。

这时有人敲门,我对马克示意我去开。

我打开门,安娜贝尔·克里斯蒂站在门口。像往常一样,她厌恶地皱起鼻子,上下打量着我。

我也皱起了鼻子。安娜贝尔用的香水显然很昂贵,可是太浓烈了,呛得我的眼泪都要流出来了。

安娜贝尔紧紧抓住手提包,说:“你好,朱莉娅,还没打扫完吗?”

“打扫完了。”我勉强笑着说,“进来吗?”

安娜贝尔昂着头,从我身边挤过去。

我不想待在这里,听这对前夫妻的争吵。马克对我说过,安娜贝尔是无事不登三宝殿,一般都是为钱而来。尽管我不想知道,他还是告诉了我他每月都付给她多少赡养费,一个月的钱比我一年挣得还多。

我关门时听到贾斯伯在大喊:“安娜贝尔,你今天真美!什么时候到伦敦来嫁给我?”

听到马克的回答我笑出声来:“每半小时有一趟火车开出,我可以立刻给她订张车票!”

星期一是我最忙的一天,回到家时我已经筋疲力尽了。我查看了一下信息留言,没有一条是孩子们发来的,无疑他们的大学生活很忙碌。有一条留言是爸爸发来的。

我脱掉外套,蹬掉酸痛的脚上的鞋,给爸爸打电话。

“亲爱的,我又接到几个要你为他们搞保洁的电话,我记下了他们的电话号码和地址。你得赶快找个帮手了,你不能老是每天都干那么长的时间。”

我一屁股坐在沙发上,说:“我知道,可是太忙了,没工夫找人。”

“我来帮你找,”爸爸说,“正好让我有点儿事做。”

“谢谢你,爸爸,没有你我真不知该怎么办。我这个周末过去,讨论一下这件事。妈妈好吗?”

“她又生头虱了,我说过她多少次,要她离那些孩子远点,可她就是不听,等到她退了休就好啦。我马上又要去为她买特种洗发水了。”爸爸抱怨道,“店里的那个小伙子一看到我就笑,他说可以考虑给我送货,省得我老跑。”

我们又聊了一会儿,我记下潜在客户的资料,然后对爸爸说了再见。

我打开电脑。我这台电脑太老了,要五分钟才能启动。趁这当儿,我走进厨房,把我的晚饭放进微波炉。等到晚饭做好,电脑也启动起来了。

我登录电子邮箱,看看有没有紧急的信息。我看到一封来自马克的邮件,主题是:“这是我的新游戏,祝你玩得开心!”

我累极了,不想马上就打开游戏。我又看了看其他邮件,没有什么需要特别注意的,便关上电脑,把头埋进碗里吃起晚饭来。

后来我真希望当时就打开马克的游戏就好了,也许事情就会是另一个样子。

星期二早上,我回到运河景苑,保安史蒂夫正站在电梯门口,脸上带着担心的表情。

“嗨,史蒂夫,出了什么事?”我问。

“昨天你为卡斯尔打扫过卫生吗?”他问。

“是的,怎么了?”我放下卫生工具问。

“他说过要出门吗,也许度假什么的?”史蒂夫问。

“没有,他只是说方便时能否再来为他打扫一次。”我回答。

史蒂夫指着手上的一堆信件,说:“要是马克出门,他会要我把他的信件收集起来,放到他的家里。看这一堆,他已经两天没来取信了,你知道他每天都会来取的。”

“是有点儿奇怪,”我同意他的分析,“你敲了他的门吗?”

史蒂夫点点头说:“敲了,可是没人来开门,不过我肯定听到里面有声音。我不想使用万能钥匙,怕他正在工作,打扰了他。”

我拎起卫生工具包,说:“现在我要去为艾薇·布朗打扫卫生,我们正好顺路去看看马克,要是他正在工作,而我们打扰了他,我就说是我要来看看他在不在家的。”

史蒂夫挠着后颈说:“还有件事,我的万能钥匙不见了,也许是被偷了。我有把备用的,可是老板要是发现原件丢了,会发火的。”

“平时你把钥匙放在哪儿?”

“挂在我办公室的一个钩子上,而我一直把办公室锁着。真奇怪,我敢保证没有丢在任何地方。”

“过一会儿再仔细地找你的钥匙,我们先去看看马克在不在。”我说。

电梯上升的时候,史蒂夫说:“你最好再给我一些名片,有新住户搬了进来,我还会向他们推荐你作为他们的保洁员。”

我笑着说:“我知道你会的,史蒂夫,真不知道如何感谢你。今天没带名片,下次来时带给你。”

“不要每次介绍了客户就给我钱,”史蒂夫有点不安地说,“我不能老拿你的钱,毕竟你工作得很辛苦。”

“这可不行,钱一定得给,反正也不多,况且扣税时还可以抵充。我喜欢为这里的住户打扫卫生,他们比我以前做过的一些地方的住户友好得多。”

我们出了电梯,向马克家走去,走到门口时果然听到里面有声音。

“声音好像是马克前两天给我看的游戏。”我说。

“那他就是还在忙着他的那些仙女!我们别打扰他了。”史蒂夫准备离开。

突然间我感到一阵心慌。

我叫住史蒂夫,说:“我认为你应该开开门,我觉得马克出了什么事。”

马克躺在电脑前的地板上,我喊着他的名字跑了过去。

“他没事吧?”史蒂夫的声音微微发抖。

很快我就发现马克死了。

“你去给警察打电话,再叫辆救护车。”我对史蒂夫说。我不知道处理尸体的程序是什么,以前从没遇见过这样的事。

史蒂夫走过来,蹲在我的旁边,用发抖的手摸着马克的胳膊:“他死……了吗?”

我点点头:“需要我给警察打电话吗?”

史蒂夫站起身,说:“不用,还是我来打。”

他拿出手机,很快就同什么人说了起来。我看着马克,他扭曲着脸,身边倒着一瓶药片。我在他的卧室里见过这种瓶子,不过这一瓶的药片有点儿不一样,它们似乎比我看到过的要更蓝一点儿。

史蒂夫打完电话,走过来注视着马克的脸。

“他看来像是被吓死的。你觉得是他的心脏出了问题吗?你知道,他心脏不好。”史蒂夫说。

“我不知道,他从没对我说过。我在卧室里见过这种药片,就在他的床头。我不喜欢打探人们的私事。”我回答。

史蒂夫接着说:“以前他在伦敦的一家营销公司上班,他对我说过,那是压力很大的工作,他每天必须工作很长时间。他的妻子,哦,现在是他的前妻了,老是向他索取越来越多的东西。他四十岁的时候就得了心脏病。”

“这就是为什么他独自在家工作的原因?压力小一些?”我问。

“一定是这样。我想他必须坚持吃药,来保护他的心脏。我爷爷也有这样的药片,只是药力更强。”史蒂夫说,然后叹了口气,“如果是心脏病发作,真是一种糟糕的死法,孤独地死去。”

我表示同意:“你说得对。警察怎么说?”

“他们已经派人来了,还说要叫辆救护车。你一个人在这里可以吗?我要到楼下去等警察。”

“可以,我马上给艾薇·布朗打个电话,告诉她我今天要晚点到她家去。”

史蒂夫留下我陪着死人。

我没有害怕,我没觉得这是具尸体。这是马克,过去几年成为朋友的一个人。

我四下打量着房间,发现电脑上的游戏还在运行。他死前一定用过电脑,我很惊讶这台电脑那么长时间没人动,竟然没有进入休眠状态,我的那台就会。

我不知道马克死了有多久,虽然我测试他的脉搏时,他的身子已经冷透了。

如果马克死于心脏病发作,是什么原因导致的?他的药片就在手头,如果心脏病刚开始发作就服了药,为什么没有效果呢?

对马克的死,我隐隐觉得有哪里不对劲。

十分钟后,警察到了。

一名高而瘦的警察向我走来,说:“我是克拉克侦探,你是谁?干吗要破坏犯罪现场?”

“我只是给自己沏杯茶,为了压惊。”我说,放下刚接满水的水壶。

克拉克侦探大声说:“什么都别再碰了,那可能会破坏证据!”

我向侦探走过去时心里惴惴不安,他那严厉的眼神使我不由自主地想坦白点儿什么。

我告诉他为什么我会在这儿。

“这里是犯罪现场吗?所以才派你来?”我问。

克拉克又严厉地看了我一眼:“居民在家里的突然死亡我们都要进行调查。你认为这里是犯罪现场吗?你知道些什么想要对我说的吗?你对死者了解多少?”

我吸了口气,问:“我需要喊律师吗?”

克拉克问:“你觉得有这个必要吗?”

“不!我什么都没做,我到这里来是为布朗太太打扫卫生的。从星期一起我就没见到过马克——哦——卡斯尔先生。”我急促地说。

克拉克指着旁边的一名警察说:“把布拉克小姐说的一切都记述下来。”

这名警察翻开笔记本,开始询问我自从走进马克家后都发生了些什么。说着说着,我想起了那些药片。

“那是个新瓶子,”我对警察说,“他没必要再开一瓶。他的浴室里还有半瓶,床头也有一瓶,干吗要再开一瓶?”

警察走到克拉克身边,低声对他嘀咕了些什么。克拉克点点头,随后警察走进浴室,然后又进了卧室。

他回来后我听到他对克拉克说:“没找到别的瓶子。”

“怎么可能?星期一我还看到的。”我说。

克拉克探询地看了我一眼,我再次产生坦白的冲动。他对助手说:“把地上的药片包起来,送去检验。”

接着他向我走来,说:“把你知道的马克·卡斯尔的一切都告诉我。他有仇人吗?”

“你怀疑是谋杀?”我问。

“目前情况下,不排除这种可能。”克拉克说。

我皱起眉头:“谁想要谋杀马克?他是我见过的最友善的人。”

我对侦探说还有活儿要干,现在已经晚了。

他给了我一张名片,说:“也许我们还需要向你问话,要是想起什么有用的事,就打我的直线电话。”

我接过名片,拎起卫生工具包,沿着楼梯走到上一层楼。

艾薇开着门,正在门口等着我。

“下面出了什么事?”她指着楼下问,“我从窗户看到了警车。”

我把知道的一切都告诉了她,包括马克可能是心脏病发作,但只字不提他可能是非正常死亡。

艾薇撅起嘴唇,抱起胳膊说:“我敢说他是被谋杀的,可能就是他那个妖里妖气的前妻干的。我听到过他们吵架,他家就在我家楼下,我听到她对他大喊大叫。她老是找他要钱,也许她杀了他,以便把他的钱统统拿走。”

我走进她家,开始做清洁工作前的准备,窗户似乎该擦了。

艾薇跟着我进来,接着说:“你知道马克很有钱吗?从他的衣着上你绝对想不到。马克从电脑游戏中挣了不少钱,要是他的前妻花言巧语地让他把她定为寿险的受益人,我一点儿不会吃惊。”

我为马克打扫了两年的卫生,可对他的了解还不如刚刚过去的个把小时了解得多。

艾薇眯起眼睛,仿佛在思考着什么,说:“我在上班的一个朋友说,马克发布了一款新游戏,据说是他最好的一个,他对你说起过吗?”

我不想告诉艾薇那个仙女战争的游戏:“他从不谈论他的工作,他只问我活儿干完没有。他是个好人,教了我许多营销技巧。”

艾薇走到窗前,向外面看去:“我想知道她是怎么做到的?她有他家的钥匙吗?我看到她每天晚上都会去健身馆,我敢说她偷偷溜进去,做了些手脚。”

“啥样的手脚?”我问。我已经擦完了窗户,正向厨房走去。

“不知道,可我每次看到她,她的眼里总是透着精明。”艾薇说。

我看了一眼手表,到下一家又要晚了。我尽可能快地把艾薇家打扫完,但相信自己没有偷工减料,艾薇有一双鹰一般的眼睛。

我对艾薇说了声再见,开始下楼。我本可以乘电梯,但忍不住想去看看马克家里的警察完事了没有。当我从马克家的门前经过时,有人叫住了我,是克拉克。

“布莱克小姐,我正有话要问你,请来一下。”他说。

我走进马克的家,向侦探走过去,很高兴看到马克的尸体已经运走了。侦探指着电脑显示器上的游戏问:

“知道这个游戏吗?好像陷入了死循环。”

我说我知道这个游戏,正说着时从电脑里传出哔哔啵啵的声音。

“怎么回事?”侦探问。

“我想是视频通话。”我说着便按下那天看见马克按的键。

贾斯伯·帕克的脸出现在显示器上。

克拉克立刻开始盘问他,我闪开路。

我听到克拉克说马克死了。

我听到贾斯伯隆隆的回答声:“噢,真不幸!我同马克很熟,我们是非常好的朋友。你知道葬礼什么时候举行吗?我要尽快从伦敦赶过来。”

他们说话时我就站在窗户边,利兹市政厅的大钟开始报时,我不自觉地数着它敲了几下。这时我听到从屋子里的什么地方传出钟的回声,便向电脑走过去。

我听出回声是从贾斯伯·帕克所在的房间里传过来的。怎么可能?他应该是在两百英里以外呀。

我没来得及把我的发现告诉侦探。他结束了与贾斯伯的谈话,转身对着我。

“帕克先生向我解释了游戏陷入死循环的原因,现在你可以走了。”他说。随后他离开我,同一个穿制服的警察说起话来。

对于马克的死,有些东西让我感到别扭,我觉得发生的一些事需要得到解释。要是贾斯伯·帕克与马克的死有关我一点不会觉得吃惊。还有,那些药片是怎么回事?如果他已经打开的那两瓶还没吃完,为什么要再开一瓶?

除非有人进入他家,拿走了原来的药片,把做过手脚的药片留在那里。

我摇摇头,出了马克的家向电梯走去,我也像艾薇那样多疑起来。

到了底楼我朝史蒂夫挥了挥手,那名问过我话的警察正在向史蒂夫问话。

我无法停止去想药片的事,想起爸爸说的药店送货上门的事,想知道马克是不是也让药店送货。我经常在马克浴室里的药瓶底部看到药店的名字,这家药店就在附近。

我知道到下一家去打扫卫生又要迟到了,但我必须使自己定下心来。

我走进这家小小的药店,柜台后面只站了两个人。

我不想提马克的死,便编造了个故事,说我妈妈刚搬进运河景苑。

“她需要大量的药品,可是她出门不方便,你们可以送货上门吗?”我问柜台后的女人,暗自祈祷妈妈身体永远健康。

女人微笑着回答:“是的,我们送货,实际上我们已经向一些顾客送过货了。”

我做出担心的表情:“上一家我们买药的药店把药送到了邻居手里,因为妈妈不在家。我不想她的药经过别人的手。”

女人点点头说:“我理解你的担心,我们会让病人或家属签收。”

站在她旁边的年轻男子插嘴说:“上星期我就是这样做的。当时我给马克·卡斯尔先生送药,他住在那些昂贵的公寓里。”

女人喝止道:“斯蒂芬,我们不能泄露病人的姓名!”

斯蒂芬不好意思地笑了笑,接着说:“我摁了马克……顾客的门铃,一名女士看到了我,她说她是顾客的妻子。为了保险,我要求她说出顾客的名字和电话。”

斯蒂芬瞥了一眼旁边的女人,以肯定自己做的事没错。女人微微地点点头。

“那名女士说出了姓名和电话,连他的出生日期都说了出来,她说她可以签收,然后交给她的丈夫。”

我不想说安娜贝尔·卡斯尔实际上是前卡斯尔太太,年轻人的麻烦似乎已经够多的了。

“谢谢,我会把你们送货的服务告诉我妈妈。”我微笑着说,离开了药店。

现在我真的担心了。安娜贝尔·卡斯尔签收了送给马克的药,她可以很容易做手脚。

是她杀了他吗?

第二天,我回到运河景苑,给史蒂夫送我的名片。他在办公室里,门开着。

“嗨!”我喊道。史蒂夫正仰着脸凝视着天空。

他猛地转过身来,脸上带着心虚的神情:“噢,朱莉娅,你吓了我一跳!”

“想啥呢?”我问。

“我在梦想成为像马克那样有钱的电脑游戏设计家,”史蒂夫渴望地说,“那一定是个了不起的工作!”

“你会怀念通水管和换灯泡的工作吗?”我打趣地问。

史蒂夫笑了,说:“当然,没有什么比得上只因为有人把钥匙丢在了利兹的什么地方而半夜被叫起来的那种感觉。说到钥匙,我丢失的钥匙又回来了,就在你身后的钩子上。我不知道它是怎么丢的,也不知道是怎么回来的。”

我立刻想到安娜贝尔·卡斯尔,但没吱声。

“昨天警察同你谈了很久吗?”我问。

史蒂夫皱起眉毛问:“克拉克侦探同你谈过吗?”

“谈过,不知为什么,他让我感觉自己有罪。”

“我也是,好像他长了双X光眼睛似的。我对他提到我爷爷也用马克用的那种药片时,他立刻问我上次见到爷爷是什么时候,是不是很容易就能拿到他的药片。”

我啧啧地咂着嘴。

“然后他派人到我爷爷那里,看看有没有丢药,好像是我把马克的药换成药力更强的似的!我想他可能锁定我为嫌疑人。”

“我相信他们必须询问每一个人。马克死后安娜贝尔·卡斯尔来过吗?”

史蒂夫想了一会儿,说:“没有,从星期一起就没见过她,我想知道警察是不是也找她谈了。”

我把名片放在他的桌子上,说:“不打扰你了,接着做你的白日梦吧。”

阳光明亮,我决定步行到利兹市中心。街上的露天咖啡店都挤得满满的,人们甚至脱掉了外套。到下一家还有一段时间,于是我决定找家咖啡店喝杯拿铁咖啡。因为老是想着马克的事,昨晚睡得不好,想用咖啡来提提神儿。

我沿着街道走着,寻找有空位的咖啡店。

一副场景停住了我的脚步。

安娜贝尔·卡斯尔坐在一家咖啡店外面,她不是一个人,贾斯伯·帕克坐在她对面。

他们手拉着手,含情脉脉地看着对方。

他们在一起!

我躲进街边一家店的门口,不料一群年轻姑娘正从里面涌出来,她们粗鲁地推搡着我,又把我推回到街上。

我小心地背对着那两人,走得离他们稍远一点儿。我摸出克拉克的名片,给他打电话。

“我不能马上接电话,请留言。”

我迅速留下一条短信,说安娜贝尔同贾斯伯在一起。发完后又觉得仅凭一条短信没有足够的说服力,也不知道克拉克是否能理解这条短信。

我决定拍几张照片,这样就能证明他们的确在一起了,而贾斯伯不像他自己说的那样是在伦敦。

当你在大街上对着某人拍照时很难不引起怀疑。当我举起手机对准那两人时,一个男人站到了我身边,顺着我的视线看去。我瞪了他一眼,示意他走开,可他没理睬。

接着一个女人站到了他身边,也向安娜贝尔和贾斯伯看去。

“他们是谁?是名人吗?”她问,“看起来像是名人。”

我没搭腔,拍下第一张照片。

女人拿出手机,也开始为那两个人拍照,嘴里还念念有词:“我不想错过任何机会。”

一秒钟后那个男人也做了同样的事。

“你们能住手吗?”我低声说,“我在秘密拍照。”

“你是媒体的吗?”女人问,想到在利兹见到了名人,她兴奋地睁大了眼睛。

不到二十秒钟,我的身边聚集了一小群人,都拿着手机拍照。

我狠狠地对他们说:“走开!”

他们没有动。

我朝安娜贝尔和贾斯伯看去,他们已经注意到了这一小群人,也注意到了我。

贾斯伯看来十分恼怒,起身向我走来。

我做了件明智的事:溜。

十一

克拉克侦探一直没回我的电话。我怕贾斯伯会恶人先告状,向他投诉我引起的小骚乱,我不想为自己的行为向克拉克进行辩解。

晚上回到家,我给爸爸打了个电话,接收他白天为我采集到的信息。

“我写了个招聘广告,用电子邮箱发给了你,你看看行不行。如果没问题,明天我就发到网上去。”爸爸说。

“谢谢你,爸爸,你没必要这么辛苦。”我说。挂断电话后,我打开电脑,它在启动时发出不祥的噪音。

我指着电脑说:“别再像这样启动,不然我买台新的!”

趁电脑启动的当儿,我给自己沏了杯茶,然后登录我的电子邮箱,读爸爸写的招聘广告。写得真不错,我一口气写了十个“谢谢!”发了回去。

这时我看到马克死去前发给我的电子邮件,心情十分沉重。读一封现在已作古的人的电子邮件,那种感觉相当特别。

“你好,朱莉娅!十分感激你答应看我的游戏!我保证你会喜欢的!我已经准备把它卖掉了,可是在这之前还想让人最后审视一眼。我相信你的判断,还有你的诚实。再见。马克。”

我觉得眼睛充满了泪水。

我真的不喜欢电子游戏,但觉得自己欠马克的,决定至少试一试。

电子邮件的底部有个链接,我点击链接,把游戏下载下来。

我花了几分钟进入游戏,不敢保证我的每个步骤都是对的。

然后电脑主机发出一阵嘎嘎的声音。

“不!现在不要!”我冲着电脑喊。

我知道接下来会发生什么:这台恼人的电脑又会死机。

死机后,有时它会自动恢复,有时则不得不重新启动,暂时我能做的只有等待。

我到厨房去倒第二杯茶,回来时电脑仍然处于死机状态。

当我看到定格在显示器上的画面时,吓得尖叫起来,几乎失手摔掉杯子。

十二

二十分钟后,我打开门,让克拉克侦探进到我家。

“什么事这么急?又发现一具尸体吗?”他问。

我把他带到放置电脑的房间里,祈祷电脑没有自动恢复。

没有。

我指着屏幕,告诉侦探上面的画面是来自马克的游戏。“这是个病态的游戏,我希望有年龄限制。”克拉克侦探说。

“这不是我在马克家玩的那款游戏,那款游戏里有仙女和小妖,但没有这样的画面。”

我们一起注视着这个画面。画面里是个年轻姑娘,而且是个肢体残缺的姑娘,她的脸上是无助的表情,张着嘴仿佛在说着什么。

“你认为这个姑娘是不是想让人看起来像是在磨坊里工作的孩子?一个受伤的孩子?”我问。

“这事是有点儿不寻常。”

“我最后一次为马克打扫卫生时,他说他相信有鬼,说老是听到那些姑娘喊救命的电子声。”我期待地看着侦探。

“说下去。”他说。

“我记得读到过关于潜意识信息的说法,这种潜意识信息能随着电影传递出去。电影里播放某种饮料的图像,这种图像只有在慢镜头时才能看到。当电影结束后,人们不约而同地去购买这种饮料,自己还不知道为什么。”

克拉克点点头:“的确,我也听说过这样的事,但这同马克的死有何关系?”

“我认为有人在马克的游戏里植入了潜意识信息,也许是图像和声音,当他工作时不时地显现出来。我们发现他的尸体时游戏正陷入死循环,你认为那些图像可怕到能把他吓死吗?”我问。

克拉克陷入沉思,过了一会儿他说:“有可能,那潜藏的图像把他吓坏了,以至于不得不吃心脏病的药。”

我点点头说:“没错!你们化验了那些药片吗?”

“化验了,它们的剂量是卡斯尔先生平常服用的四倍。”克拉克承认。

“你认为马克是被谋杀的吗?”我问。

“很有可能。我必须把你的电脑带走,对游戏进行分析。”

“我的电脑很慢。”我警告他。

“对我们来说,这正求之不得。”克拉克做了个鬼脸,凑近屏幕仔细看着上面的画面,“这真的很可怕。”

我在帮侦探拔下电脑上的插头时,说起我在利兹看到贾斯伯·帕克和安娜贝尔·卡斯尔在一起。

“没错,他到局里来控告你,我必须检查他从卡斯尔先生那里拷贝的游戏复制件。”

“他怎么会有复制件?”我问。

“马克·卡斯尔死前不久给他的,请他帮忙卖掉,”克拉克说,“贾斯伯说有家公司打算购买。”

我停住手问:“他说了是哪家公司吗?”

“我记不得名字,好像是日本的一家大公司。”

我使劲摇摇头:“不,不可能!马克说他绝不会把游戏卖给日本的公司。我认为贾斯伯·帕克伙同安娜贝尔·卡斯尔杀了马克,然后偷了他的游戏!”

十三

克拉克侦探警告我不要胡乱指控,然后带着我的电脑离开了,说会尽快与我联系。

在我看来,一切都顺理成章了。

安娜贝尔偷偷调换了马克的药片,以便他在需要时服下这种超大剂量的药片导致死亡。在这之前贾斯伯设法搞到了游戏的复制件,把潜意识信息加进去,马克可能在不知情的情况下遭受了几个月的侵扰。

晚上,过了好久我才睡着,一方面是因为老是想着马克是被谋杀的,另一方面是因为那个肢体残缺的姑娘老是在脑子里晃。

第二天,我被叫到了警察局。我希望能亲眼看着贾斯伯和安娜贝尔被逮捕。

他们把我带到克拉克的办公室。

克拉克请我坐下。

“我们分析了游戏,找到许多那个姑娘和其他孩子残忍的图像。所幸这些图像都是电脑制作的,不是真实的照片。我们也找到了声音。不过我不会把这些放给你,太可怕了。”

“能告诉我都是些什么声音吗?”我问。

“就像你所认为的,都是电脑制作的。有机器转动的声音,还有孩子们的尖叫和小女孩喊救命的声音。如果卡斯尔先生遭受了一段时间的侵扰,他没疯掉真令我吃惊。”克拉克悲哀地摇摇头。

“你认为是谁放进去的?是贾斯伯·帕克吗?”我问。

“帕克先生说在马克先生把游戏交给他之前从没见过这款游戏,他把收到的游戏复制了一份给我们,以便我们分析,结果是里面没有潜意识信息。我还提到你对卡斯尔先生同意他把游戏卖给日本公司感到吃惊,帕克先生说在收到卡斯尔先生的电子邮箱,通知他去交易的时候,他也十分吃惊。”

“电子邮箱?我认为他们都是通过视频联系。”我说。

“通常是这样,不过这次是通过电子邮箱。”克拉克回答。

“就是说谁都有可能发这封电子邮箱,”我指出,“也许有人等到马克死去,然后侵入他的电子邮箱,把游戏卖给了贾斯伯·帕克。”

克拉克微微一笑,说:“你的想象力真的很丰富,布拉克小姐,这点我也想到了。我要帕克先生把转进两百万英镑的那个账号给我。”

“两百万英镑?这是什么钱?”我问,声音有点儿太大。

“只是卖掉游戏的签字费,交易一旦完成,帕克先生还要再支付一千万。我要他暂停交易,他很不高兴。”克拉克说。

想到牵涉到这么一大笔钱,我们沉默了一会儿。

“噢!我想起马克先生对我说过的一件事,我对你说过他要我看一看他的游戏,对吗?他说通常他会把游戏给一些人看,我的感觉是他对这些人不再信任了,也许马克怀疑有人试图偷他的游戏。”

“这很有趣,要是有人进入了他的游戏或电脑,他们可以加入潜意识信息而不引起马克先生的怀疑,我们必须对此展开调查。谢谢你,布拉克小姐,你帮了我们很大的忙。”克拉克说,起身为我拉开办公室的门。

狂怒的贾斯伯·帕克站在门外。

他怒视着我,说:“我要同你谈谈,你这个巫婆!”

十四

贾斯伯立刻劈头盖脸地对我兴师问罪。

“我听到你在指控我谋杀了马克·卡斯尔!你怎么敢信口雌黄!我可以用同样的罪名指控你!什么把邪恶的图像和声音加进游戏里?首先,我不知道怎样才能做得到;第二,马克在游戏没完成前从不给别人看,除了他那个宝贵的测试组!”

我退后一步,贾斯伯的吐沫星子都喷到我脸上了。

“还有……”

“够了,帕克先生。”克拉克走上前来,“布拉克小姐只是做了一个好市民应该做的事,我相信她并没有想伤害你。”

我就是想让他得到报应,我对自己说。

贾斯伯不肯罢休:“我看到她在偷拍我,你们能为这个指控她吗?”

“你应该是在伦敦的!你同安娜贝尔·卡斯尔一起搞什么鬼?”我打断他。

贾斯伯抱起胳膊,说:“我没义务回答。”

克拉克盯着他看了一会儿,说:“实际上,我也很想知道答案。”

“我要给律师打电话!”贾斯伯威胁道。

克拉克回答:“请便,我们可以等。”

贾斯伯无奈地叹了口气,说:“好吧。上星期我一直在利兹,不在伦敦。我在努力劝说马克把游戏卖给与我有联系的一家公司,我想离他近一点儿,以便能当面劝说他,他死前我正打算到他那里去。”

“那安娜贝尔·卡斯尔呢?你跟她有多熟?”我问。

克拉克皱起眉头看着我:“我恭请您别说话,布拉克小姐。”

“安娜贝尔得知马克死后与我通了电话,她对我说她可能是马克遗嘱的受益人,所以我……嗯,有点儿说不出口。”

“你想巴结她,以便她把游戏卖给你?”我问。

贾斯伯咕噜道:“人总要设法活着。”

克拉克看着我:“满意了吗?”

“只能说暂时满意了。”我说,仍然不相信贾斯伯·帕克。

克拉克又对贾斯伯说:“你提到马克先生的测试组,知道怎么才能找到他们吗?我要向他们问话。”

贾斯伯耸耸肩:“我想这些电脑怪人分散在世界各地,我相信马克的电脑里有线索。”

“我们正在检查他的电脑。你是来找我的,还是来冲布拉克小姐发火的,帕克先生?”

贾斯伯似乎有点儿不安:“不,我得走了。”

说完便转身离开了。

克拉克告诫我说:“提防像他这样的人,他会为了一点儿小事就控告你,你应该把你的想法放在肚子里。”

“我会的。”我说。但我并不想罢手,直到找出谁对马克的死负责。

十五

接下来的几天我忙得不可开交,没工夫想马克的事,不过希望克拉克会有所进展。

侦探登门拜访时是又一个星期二的晚上,我惊讶地看到他带了两个穿制服的警察。

我打开门,让他们进来。

克拉克的表情很严峻,他说:“朱莉娅·布拉克,我有理由相信你与马克·卡斯尔的死有关,希望你能跟我到警察局走一趟,接受我们的讯问。”

我大惊失色,一屁股坐倒在地板上。

克拉克赶紧过来扶起我,眼里带着关切的神情轻声说:“我希望这一切都是误会,但我们有强有力的证据把你同马克的死联系到一起,请穿上外套。”

我神思恍惚地照着做了。穿制服的警察把我带到警车前,我钻了进去,注意到邻居们的窗帘都拉开了。

到了警察局,我仍然没有从震惊中恢复过来。接待处的一名警察记下我的姓名和其他资料,然后克拉克把我带进一间没有窗户的屋子里。穿制服的警察也跟了进来,克拉克请他为我倒杯水。

“布拉克小姐,我们进行的是正式的谈话,需要律师在场吗?如果需要,我们可以为你安排一个。”

我摇摇头,努力做出微笑说:“我没什么好隐瞒的。”

穿制服的警察给我端来一杯水,同时把一个厚厚的文件袋递给克拉克。

克拉克打开文件袋,抽出几张纸。

“还记得几天前我们说话的时候得知马克先生有个专门的测试组为他测试新游戏吗?”

我点点头,发现自己根本说不出话来。

“我们追踪了他们,一共六个人,住在不同的国家,都是电脑专家。我们发现马克把游戏分成一段一段地分别发给他们,每个人都不会得到完整的游戏,他也给每个人发送不同的密码。听懂了吗,布拉克小姐?”

我又点了点头。

“听说过电话转接吗?”

“知道,我就把我的电话转到爸爸的号码上,以便他能接收我的信息。”我挣扎着说。

“正确。是这么回事,我们的电脑专家发现为马克测试他最新游戏的六个人实际上是一个人,这个人十分聪明地设法把发送的电子邮件都转到他的电子邮箱里,这说明这个人拥有完整的游戏,当那些游戏片段返回给马克时,这个人有机会植入潜意识信息。”

我跟着他的话问:“那这个人是谁?”

克拉克哀伤地看着我:“我们追踪这些转接的电子邮件,最终到了你的电子邮箱上,布拉克小姐。”

十六

“不可能!”我终于说出话来,“要是有特殊的邮件,我怎么会看不到?”

“我们发现那些电子邮件到达你的收件箱后几秒钟内就被删除了,你查看过删除的电子邮件吗?”

“有人这样做吗?”我问。

“除了电子邮件,有人还告诉我们你有马克先生家的钥匙,是真的吗?”克拉克问。

“是的,我有大多数客户家的钥匙,以便他们度假时我仍然可以为他们打扫卫生,我把它们都锁在家里的抽屉里。谁告诉你我有钥匙的?”

克拉克接着说:“我们领悟到你曾接近过马克先生服用的药片。他在浴室和床头都放有药瓶,对吗?”

我点点头说:“可那并不能说明是我调换了药瓶,不是得有医生的处方才能买到药吗?”

“马克先生死前服用的药片是从网上购买的,当然这是违法的。我们正在追踪购买人,你能告诉我们这人是谁吗?”克拉克探询地盯着我。

他的逼视使我不安,我开始感觉有罪,尽管我没做错什么。

“我不知道怎么说才好,我没杀马克,当然更没有把那些神秘的图像植入他的游戏里,我也不会。马克的电脑里有我的电子邮箱地址,什么人都可以很容易地看到。”我说。

“我们知道卡斯尔先生是在星期一晚上死的,无论谁对他的死负责,这人一定在他死后在他家待了一会儿,因为卡斯尔先生的游戏的交易就发生在那个晚上。星期一晚上你在哪儿?”克拉克侦探问我。

我低声说:“在家,一个人,没有证人。”

“两百万英镑的签约费被转到几个账户,随即又被转到一百多个账号上,看来卖掉卡斯尔先生的游戏的人正努力掩盖他的行踪。我们会找到这些钱,只是需要时间,至于在钱被全部取出前能否找到则是另一回事。你认识这些账号吗?”克拉克把几张纸推到我面前。

我有几个银行账户,所有的账号都烂熟于心。我浏览了一眼这些账号,我的账号没有一个在上面。

不过有个账号吸引了我的目光,当我认出这个账号时心脏几乎停止了跳动。

我抬起头,看着克拉克说:“我有一种可怕的感觉,我知道是谁杀死了马克·卡斯尔。”

十七

第二天一大早,我又来到运河景苑。

我先来到史蒂夫的办公室:“我要为马克最后打扫一次卫生。”

他站起身,问:“要我为你开门,还是你用备用钥匙自己开?”

“我带了钥匙。”我微笑着回答。

在马克的家里,我正在使劲擦拭阳台门的时候,听到前门开了。

史蒂夫走了进来,问:“需要帮忙吗?要不给你倒杯水?”

“不用,谢谢。”我说,接着干活。

史蒂夫吞吞吐吐地问:“对马克的死,警察调查有进展吗?”

我停下手上的活儿,转身看着史蒂夫说:“他们要向安娜贝尔·卡斯尔问话,马克死前买的药是她签收的,所以他们怀疑是她把药调换了。”

史蒂夫点点头,说:“有可能。”

我紧紧捏着手中的抹布,问:“似乎你可以在网上买到那些药片。你就是这样做的吧,史蒂夫?”

史蒂夫逼视着我,问:“你这话是什么意思?”

“你知道订购哪一种,你说过你爷爷用的就是那一种。”我说。

史蒂夫向我走近一步,问:“你到底想说什么,朱莉娅?”

我退后一步,说:“我认为是你杀了马克,卖掉了他的游戏。”

“你怎么敢这么说?有证据吗?”史蒂夫靠得更近了。

“当我们在马克的门外时,你说‘那他还在忙着他的那些仙女,除非你了解马克的游戏,不然怎么会提到‘仙女?”

史蒂夫耸耸肩:“只是随口说说而已。”

“至于所谓的丢失钥匙的事,我认为根本不存在,我想你只是为了摆脱嫌疑施放的烟幕弹。”我说,并拧紧抹布,仿佛这样会给我说下去的勇气,“警察给我看了一些银行账号,卖游戏的钱就转到了那些账号上。我认出了你的账号,因为每次你给我介绍新客户时,我都把答谢的钱打到这个账号上。”

史蒂夫看着地板,仿佛在考虑着什么,然后向我扑过来,把手伸进我的衬衫里面。

“微型麦克风,朱莉娅,现在帮不了你啦!”他冷笑道,扯下麦克风扔到地板上,用鞋跟狠狠地碾碎。

然后他面对着我,微微一笑:“真没想到你竟然是小马普尔小姐(译注:马普尔小姐是英国女作家阿加莎·克里斯蒂小说里的人物)。没错,是我杀了他,我花了几个月去改变那些电子邮箱地址,使马克选定的测试组实际上变成了我一个人。我反馈给了他许多意见,可他从来不说声谢谢!”

史蒂夫又向我逼近,我想后退,可是已经紧贴在阳台门上,没有退路了。

“我给了他那么多建议,钱却是他一个人得,我觉得太不公平。看到他活得那么滋润,而我只能蜷缩在肮脏的办公室里使我很不痛快。我才是电脑专家,他算什么东西!当我把那些可怕的图像和声音植入他的游戏里时更证明了这一点!”史蒂夫自夸地说。

现在他离我更近了,我的脸能感觉到他的呼吸。他的脸上带着恶狠狠的表情,吓得我魂飞魄散。

史蒂夫打开我身后阳台的门。

“不过,使用我自己的银行账号是个愚蠢的败笔,我新开了所有那些银行账户,可我需要一些可以立刻取出的现金以便逃跑。不好意思啊,朱莉娅,你发现了这个,我只能除掉你了。”史蒂夫说着,抓住我的胳膊,“到运河里游个泳如何?你会吃惊地发现河水有多深。从这么高掉下去,你根本没有活命的机会。”

我喊了一声:“克拉克侦探!”

史蒂夫冷笑一声:“别指望他来救你了,我从监控上看到了警车。我知道你在干什么,你想让我坦白,然后警察一拥而进。很遗憾,侦探和他的手下现在正困在电梯里,他们会摁铃寻求帮助,可帮助不会到来,不管是他们还是你。”

十八

史蒂夫把我拽进阳台,朝阳台边上拖去。我看着下方的运河,看起来运河离我的距离好高。我的腿开始发抖,忍不住想喊救命。

史蒂夫笑着说:“挣扎毫无意义,朱莉娅,我已经杀了一个,不在乎再杀一个。”

我手上仍然抓着抹布,突然想起我一直放在围裙口袋里的喷雾清洁剂。我扔下抹布,拿出喷雾清洁剂,猛地对着史蒂夫的脸喷去。

史蒂夫双手捂着脸,尖叫起来:“你把我弄瞎了!”

我从阳台跑进屋子里,转身把阳台门关上。

史蒂夫可能有钥匙,所以我站在门口,像举枪似的举着喷雾清洁剂,随时准备射击。

“放下武器!”一个声音在身后喊道。

是克拉克侦探。

“不是武器,是柠檬汁!”我也喊道,回头看着侦探,他的外套撕破了。“你怎么了?”我问。

“我们不得不从电梯上的孔里钻出来。放下你的柠檬汁,这里交给我们了。”

“你们都听到了吧?得到需要的东西了吗?”我问。

我突然感到浑身无力,软软地靠在门上滑倒下去。克拉克跑过来,扶起我,把我送到椅子上,跟着他进来的穿制服的警察前去逮捕史蒂夫。

“以前从没经历过这样的事,我做得好吗?”

“好极了,用两个麦克风真是个好主意,现在可以取下来了。”

我的脸红了,第二个麦克风藏在胸罩里面。

“我们会以谋杀罪指控他。感觉好点儿了吧,朱莉亚小姐?”侦探关心地问。

我笑着说:“我只是太兴奋了,过一会儿就没事了。”

克拉克和手下带着史蒂夫离开。在知道了他的所作所为后,我连看一眼史蒂夫都不想。

我对克拉克说我来锁门。侦探离开前再次打量了我一眼,看我是否真的没事了。

当我独自一人时,我打量着马克的家,我对自己说:他真的是个好人,不应该遭此噩运。

我看了看手表,到下一家还有不少时间。

我刚刚把马克的家打扫了一半,不想有始无终,便举着救了我一命的喷雾清洁剂,向厨房走去。

我一边干活,一边想着回家时在路上买一款马克的游戏,也许会对自己成为游戏专家而惊奇。

我还要给自己买瓶酒,解决一起谋杀案对我的神经没什么好处。

可我知道我还会再做的——如果不得不做的话。

责任编辑/张小红

分类:外国悬疑推理 作者:【英】吉莉安·拉金 殷学青(编译) 期刊:《啄木鸟》2016年4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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