谁不想邂逅一个身家过亿的钻石王老五?谁不想拥有一份没有杂质的真爱?在金钱与爱情的矛盾纠葛中,谁会是最后的赢家?
1.初次邂逅
金威珠宝行有一名女店员名叫梅影仪,她无论对谁,始终是一副云淡风轻的表情,久而久之,其他女同事少不了在背后对她说长道短冷嘲热讽。对此,她也充耳不闻,泰然处之。
然而,这天下班之前,梅影仪却破天荒进了经理办公室,过了老半天才走出来。就在同事们议论猜测时,一个中年男人在经理的指引下来到梅影仪的柜台前。原来这个男人昨天把公文包落在了洗手间的台子上,是梅影仪拾到后把包交给了经理。
男人很激动,他压根不敢想象公文包还能失而复得,因为包里有刚从银行兑换的一万多元美金。他要馈赠礼品,被梅影仪谢绝了,只得千恩万谢地走了。两天后男人敲锣打鼓地送上一面锦旗。这事还惊动了当地媒体,梅影仪拾金不昧的事迹很快见之于报端。这个平时再低调不过的女孩,突然间就成了被人关注的热点人物,然而梅影仪仍然淡然处之。
这天下班后,梅影仪背着挎包,不紧不慢地往家走着。突然一辆摩托车与她擦身而过时,骑车人抢走了她的挎包,几乎与此同时,只见身边又窜出一辆红色摩托车,利箭一般向着前面那辆摩托车追去。
过了一会,那辆红色摩托车返了回来,在梅影仪面前嘎的一声停下了,车手拎着的正是那只被抢走的挎包,他把挎包递给梅影仪,说:“那家伙见甩不掉我,只好骂了一声把包扔地上逃走了。”
说着,车手摘下了头盔。梅影仪见面前这个男人看上去有三十多岁,显得成熟稳健,双眼深邃锐利很有气质。梅影仪微微一笑说:“我觉得你有点面熟,好像在什么地方见过你。”
“是吗?”那男人打量着梅影仪,摇摇头很肯定地说,“我不记得我们什么时候见过面。”
梅影仪说:“你不顾危险帮我抢回了包,我该怎样表示谢意呢?”
男子咧嘴笑道:“要不你请我吃饭吧,我本来就有点饿了,又花了一阵力气,这会儿肚子都提抗议了。”
梅影仪微笑着说了一声:“好啊!”两人就到附近一家餐厅坐下来,边吃边聊,彼此间居然有种一见如故的感觉。他自报姓名叫王暄,让梅影仪叫他阿暄。他说他是一名私人保镖,受雇于一个亿万富豪。
梅影仪似笑非笑,眼神幽深地说:“我怎么看你都不像个保镖。”王暄“哦”了一声,饶有兴致地问道:“那你觉得我像是做什么的?”
“照我的直觉看,你倒像一个骗子。”梅影仪望着阿暄笑道,“骗子可不是那么好当的,比保镖有技术含量多了,既要有头脑和应变能力,还要有口才和一点风度。”
阿暄听了哈哈大笑:“你这是在夸我还是损我?不过,说不定我真是骗子呢!你猜猜我想骗你什么?”
梅影仪淡淡道:“我无财无貌,骗子要找上我,还真是看走了眼。”
阿暄往前凑了一下,忽然放低声音道:“我如果是个爱情骗子,首选的目标一定会是你。”
气氛有些暧昧了,梅影仪不再言语,低下头用小勺在咖啡里一下一下搅着。
2.富豪垂青
两天后的上午,经理匆匆来到梅影仪的柜台前:“小梅,公司林总来了,他也听说了你的事迹,提出要见见你,你跟我来吧。”
经理说的“林总”,就是金威集团的老板林危城。他是本市财产过亿的年轻企业家。不过这位年轻的富豪行事低调,很少公开露面,一般员工从未见过这位老板的庐山真面目。
对于如此荣耀,梅影仪依然一副平静如水的表情,跟在经理身后来到三楼办公室,经理恭恭敬敬地向坐在大班椅上的一个男人说道:“林总,梅小姐来了。”
梅影仪扫了林危城一眼,只见他肤色微黑,双目有神,个子高高,一副运动健将的体魄。但梅影仪很快就把目光落到了站在他身后的那个年轻男子身上,此人就是自己刚刚认识的阿暄。
阿暄一见梅影仪,微微一笑道:“你好,我们又见面了,林总就是我的雇主。”林危城问道:“怎么?阿暄你和梅小姐认识?”阿暄说:“我们也是刚认识不久。”
林危城直起身子说:“你拾金不昧的事迹我听说了,在今天这个物欲横流的金钱社会,能做到这一点实属难能可贵,你不但给珠宝行赢得了荣誉,甚至让整个集团也增光不少,连我这个老总也得感谢你呀!我们金威是不会埋没任何一个人才的,经我与几位高层商量后决定,提升你担任珠宝行领班。”
梅影仪稍一沉吟,不卑不亢地说道:“多谢林总的抬爱,不过我在这里资历很浅,担任此职恐怕难以服众,而且我这人性格散淡,也不太适合做管理工作,您还是另找更适合的人选吧。”
林危城手抚下巴,目光灼灼地看着梅影仪:“梅小姐,你真是个与众不同的女孩。”梅影仪顿了一下说:“您如果没有别的事,我先下去了。”说罢,便转过身走了。
第二天梅影仪下班回家时,阿暄骑着那辆红色摩托,拦住她说:“我想找你谈一些事。”说罢,两人就在路边找了个座位坐下来,阿暄说:“其实真正有事和你商量的是林总,因为我和你认识,所以他才让我出面。”
梅影仪惊讶地问:“林总?他找我会有什么事?”阿暄字斟句酌地说:“是这样,林总昨天见了你,对你的印象很好,他说你身上有一种很特别的气质,他希望你能做他的女朋友。”
梅影仪眼睛瞪圆了:“你不是在开玩笑吧?”阿暄耸了耸肩说:“你看我像在开玩笑吗?说实话,像林总这样年轻有为的亿万富豪,不知有多少女孩做梦都想成为他的女朋友。不过,梅小姐,你不用急着答复我,可以回去多想一想。”
“不用想了!”梅影仪冷冷说道,“我和他不过见过一次面,他敢贸然提出这种要求,而且自己都不出面,还不是仗着手中有钱吗?这不是感情交往,这是财色交易。你的话也许没错,很多女孩会求之不得,但很可惜,我不在内!”
梅影仪说罢,站起身,语带讽刺地说:“看来你不光是他的保镖,还业余充当媒婆,你应该跟老板要双份工资才对。再见了。”她刚走了两步,阿暄在她身后说道:“我还有几句话要说,你听了再走也不迟。”梅影仪停下脚步,但并没有回过头。
阿暄说:“可能你以为,我是站在林总一边,希望你答应他的,其实恰恰相反,我很害怕你真的应承下来,那样一来,我的任务是圆满完成了,但我的梦想就彻底破灭了……”
梅影仪听出了他的言外之意,转过身面无表情地看着他。阿暄用一种自嘲的语气说:“没有破灭的梦想,不也还是梦想吗?你连林总那样的人都看不上,又怎么会把一个小保镖放在眼里呢?如果说你是只天鹅,林总是一只鹰,我不过是只麻雀罢了。”
梅影仪微微一笑:“麻雀给鹰当保镖,这我倒是头一次听说,不过一定要在鹰和麻雀之间选择的话,我倒是看麻雀更顺眼一些,我讨厌鹰的狂妄、嚣张和跋扈。”
阿暄眼睛一亮:“你的意思是……”“你的理解没错。”梅影仪笑得更迷人了,“不过很可惜,这种选择的前提是一种假设,这世上的动物有千千万万种,我为什么一定要在鹰和麻雀之间作出选择?”说完,她向阿暄挥了挥手,然后款步而去。
3.游艇冲突
眼下,梅影仪的生活中同时出现了两个追求者:一个是家产过亿的富豪,一个是一文不名的保镖。两人的追求方式也截然不同:林危城自己从不露面,却派出一批手下轮番上阵,不停地给梅影仪送花,送名贵礼物;阿暄只是经常陪在梅影仪身旁,但他从来没给梅影仪买过一样东西。而梅影仪从未接受过林危城的一件礼物,和阿暄的关系却一天比一天近。
林危城大概是失去耐性了,他终于主动邀梅影仪出来见面,地点是在他的私人游艇上。两人来到华丽的客舱里,林危城开门见山说道:“我林某人不是自夸,我纵横商海这些年,从来没打过败仗,在情场上也是一样,从来没有女人拒绝过我,梅小姐,你是第一个。这样吧,开出你的条件,不必客气。”
梅影仪说:“您是成功男人,成功的男人不会只欣赏一处风景,也不会只钟情一个女人,而我是个很普通的女孩,只想要一份属于自己的情感,我想要的您给不了,您能给的我不想要。林总,既然有那么多女孩对您趋之若鹜,您又何必把时间浪费在我身上呢?”
林危城听了不禁一阵大笑:“俗话说物以稀为贵,你这样的女孩儿现在快要绝迹了,越是不易到手的东西,我林某人越是要得到,你值得我出一个高价!”
说罢,他拿出三把钥匙,慢吞吞地说:“这三把钥匙,能打开三样东西:一辆名车,一座豪宅,一只保险箱。保险箱里的钱,以你现在的收入,一辈子也挣不到。只要你答应陪我一年,这三把钥匙就是你的了。梅小姐,怎么样?”
对很多人来说,这种条件都是致命的诱惑,但梅影仪想都没想便冷冷拒绝了:“林总,你出手确实很大方,但我不是待价而沽的商品,再高的出价也不能让我出卖自己。”
钥匙掉到了地上,发出沉闷的响声。林危城忽然阴沉沉地笑道:“既然你敬酒不吃吃罚酒,就别怪我不客气了。”他说罢,慢慢站起身,一步步向梅影仪走过来。
梅影仪警觉地问道:“你想干什么?”林危城狞笑道:“你说呢?”梅影仪本能地往后退了一步,这才发现已经置身绝境,游艇内是他的天地,游艇外是茫茫海面,她完全成了砧上鱼肉。
林危城一直将梅影仪逼到舱角,把她扑倒,并且有条不紊地撕她的衣服,梅影仪拼命地反抗着,但两人力量太悬殊了,眼看自己即将清白不保,她突然放声大叫:“阿暄!”
林危城面孔扭曲,淫笑着说:“你叫阿暄干什么?他是我的保镖,又不是你的保镖。”
说话间,林危城忽然感到有点不对劲,他停下动作,回过头去,只见阿暄不知何时已站在舱门口,正神情凝重地瞪着自己。林危城勃然大怒道:“谁让你进来的?你想干什么?”
阿暄平静地说:“林总,梅小姐不是那种随随便便的女孩,您为图一时之快会毁了她的一生,强扭的瓜不甜,请您高抬贵手,放过她吧。”
林危城脸上挂霜,语气阴冷地说:“阿暄,你跟我这些年,我一向很器重你,没把你当手下看,一直当你是兄弟,但凡事都有个度,太过了就不好了,你现在退出去还来得及,否则别怪我不讲情面!”
阿暄声调低沉却很有力:“对不起,林总,事后你怎样处置我都可以,但我决不会眼睁睁看着你强暴她。”
“是吗?”林危城冷笑道,“你自问能做得到吗?这艘游艇上还有五个人,他们是你的人还是我的人?是听你的话还是听我的话?”
阿暄沉默了片刻,说道:“当初我曾拼死救你一命,你亲口承诺日后会报答我,我并未放在心上,但现在我提出要求,请你放过她。”
林危城冷冷道:“不错,我是对你有过这种承诺,林某人也不是个言而无信的小人,但我只是答应回报你,跟这个女人毫无关系!”
“不!”阿暄缓缓说道,“有关系,她是我深爱的女人,我们已经订下三生之约。我是一个男人,怎么可能眼看着自己的女人被强暴?”
林危城愣住了,他那像鹰一样的目光死死盯着阿暄,阿暄也毫不回避地与他对视,林危城又把目光落到梅影仪脸上,衣衫凌乱的梅影仪冷静地整理了一下散落下来的头发,说:“阿暄说得没错,我和他共进退!”
林危城脸色一阵变幻不定之后,终于长长呼出一口气:“罢了,林某人不能为了个女人,落个重色轻义之名,此事到此为止,不过……”他阴沉沉地扫视着两人,“我生平最恨被人欺骗,如果你们不是那种关系,是在做戏给我看,将来你们一定会后悔莫及!”
游艇缓缓停靠在码头,阿暄把梅影仪送上岸,说道:“我找林总还有话说,你自己回去吧,路上小心。”梅影仪担忧地说:“他不会为难你吧?”阿暄说:“你不用担心,我自有分寸。”
4.如愿以偿
阿暄在海边负手而立,这时只见林危城从游艇上跳下来,匆匆走到阿暄身后,他见了阿暄竟一脸谦恭地小声说道:“林总,虽然我是按您的吩咐去做的,但我还是感觉对您太冒犯了,您不会见怪吧?”
阿暄摆摆手说:“你过虑了,这次任务你完成得很好,不过要记住,这件事只能你知我知,明白吗?”“明白,明白。”
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呢?原来,那个骑红色摩托的阿暄才是真正的林危城,而两次露面的林危城则是保镖阿暄。这是林危城演的一出戏。
这天深夜,真正的林危城将奔驰车停在一幢豪华别墅门前,这是他的家,但此刻整幢别墅没有一丝灯光,黑得像座死寂的古堡。林危城进门后没有开灯,他在黑暗中一路穿行,来到了书房,静坐片刻后,才打开一盏台灯,开始写日记。这些年他已养成冷峻寡言的性格,从不向任何人流露内心的真实想法,但他也是个活生生的人,他也有倾诉的需要,于是在不知不觉间,他养成了记日记的习惯。也只有这些永远不会出声的日记本,才真正了解这个谜一般男人的内心世界。
林危城是个吃百家饭长大的孤儿,自幼受尽了欺凌和冷眼,直到他打工时遇见了一个叫冰儿的打工妹,才有了亲人般的温暖。当时,两个一无所有的年轻人深深相爱了。在林危城心目中,美丽温柔的冰儿是母亲、是情人、是姐姐、是妹妹,是一切女性亲人的化身。
正当林危城日夜憧憬着和冰儿的美好未来时,他心爱的冰儿却投进了一个年过花甲的富商的怀抱,林危城的世界在一夜间坍塌了。
林危城在楼顶天台呆了一夜,有好几次他都想纵身跳下去,但他终究没跳,因为他不甘心,他冲着夜风大声发誓:这个世界只承认强者,自己一定要出人头地!
十年后,林危城已经拥有了自己的商业王国,成了众多美女竞相追逐的目标,但面对美色他从不动心,他很清楚她们看中的是什么。
可他心里非常空虚,以致晚上躺在床上,干瞪着眼就是睡不着。后来,有人给他出了个馊主意,说只要拨通一个电话,就有人用车把女人送进他的别墅……
从此他就有点自我麻醉了。只是他从不正视这些女人,甚至连灯都不开。这些年,和多少女人发生过关系,连他自己都说不清了。
然而,只有林危城自己最清楚,这不是他想要的生活,他的内心并不快乐。酒阑人散后是冷寂孤独,疯狂放纵后是苦涩空虚。
他渴望真情,他在日记中有过这样的表达:我梦想中的女人,像泉水一样纯净,再多的金钱也买不去她的清白,一颗真心就能赢得她的爱,她不会因我的财富地位而仰视我,也不会在我一文不名后离开我。可是,在这不洁而功利的尘世上,还会有这样的女人吗?
当林危城听说了梅影仪的事迹后,他不禁怦然心动。他在暗处观察过梅影仪,这个有种孤傲气质的女孩,确实少见,但怎样才能验证出她的真实内心呢?一个计划在他心中悄然形成。
林危城以保镖阿暄的面目现身,让阿暄以林危城的身份登场,一个伪装的穷小子,一个冒充的大富豪,一个用情,一个靠财,同时对梅影仪展开追求。梅影仪是重情还是重利,是爱人还是爱财,在这种考验面前,势必露出真容,诸如飞车夺包、游艇冲突等情节,都是事先精心设计好的。
如今林危城已经可以确定梅影仪就是自己想要的那种女孩,他也下定了将她追求到手的决心。
这天,林危城约梅影仪出来见面,这是游艇事件后,他们第一次见面,彼此间似乎有点儿不自然,两人默默无言地踏着落叶铺成的金色甬道,踱步前行。
走了一会,梅影仪眉头微皱说:“这些天我老是感觉背后有人盯梢,楼房四周也多了陌生人出入,像是在暗中监视我,我怀疑是林危城派的人。”
林危城面色凝重道:“这种情况在我的意料之中,上次林总迫于无奈放过了你,他肯定咽不下这口气,只怕他也并不相信你我真是恋人,他派出这些人就是为了查个究竟,一旦被他抓到了把柄,你肯定逃不出他的手掌心!”
梅影仪愤然道:“难道这世上就没有王法了吗?”“王法?”林危城苦笑了一声,“王法是用来约束你我这种小人物的,林总有财有势,黑白两道通行无阻,对付你这样的弱女子,还需要费力气吗?”
梅影仪低下头去:“那你说我该怎么办?”林危城说:“为今之计,我们只有假戏真作,把恋人的角色扮演下去,林总这个人虽然霸道,但他自重身份,一向信守承诺,只要证实我们真相恋了,他就不会自食其言向你动手。”
梅影仪低头不语,林危城看了她一眼,说:“当然,和一个小保镖做情侣,尽管是假的,可能你也不情愿,但也只能委屈一下了,毕竟现在安全是第一位的,你放心,林危城的人迟早会撤去,那时只要你一声令下,我会立刻从你眼前消失。”
梅影仪抬起头,很认真地说:“阿暄,别这么说好吗?你为我做的一切,我都体会得到,何况……”她的声音陡然低了下去,轻得像是耳语,“我一点都不讨厌你……”说完这话,她转身飞快地走了。
从这天起,两人开始以恋人的姿态出现,在人前他们总是一副亲密无间的样子,为了彻底迷惑那些监视者,林危城夜里还留宿在梅影仪家。
这天早上,梅影仪掀开窗帘往楼下看着,叹道:“这些家伙怎么还是阴魂不散?”
站在她身后的林危城淡淡一笑,那些人完全是受他遥控指挥的,他们存在的目的就是为了将梅影仪逼入套中,他一天没得到她,他们就一天不会散去。
两人的关系正朝着林危城设计的方向发展,梅影仪看着他的眼神里有了越来越清晰的柔情。一个女人,终日和自己有好感的男人以情侣的角色亲密相处,再加上男人的处心积虑,不弄假成真才怪。这正是林危城的用心所在。
这天下午,两人来到郊外,登上了一座山峰。这样一来,那几个盯梢者不便紧跟,只好悻悻地收兵回营。梅影仪见总算暂时摆脱了这些讨厌的尾巴,乐得欢笑飞跑,不料乐极生悲,一不小心崴了脚,痛得她直冒冷汗,寸步难行。
林危城背着梅影仪走在山路上,梅影仪那柔软的前胸摩擦着他的后背,两人身体接触的部位越来越热,林危城突然开口说道:“真想就这样背着你走下去,一直到天荒地老。”
梅影仪伏在他背上默不作声,但林危城能感觉到她胸腔里加速的心跳。林危城出汗了,他喘着大气,望着远处繁密的城市灯火。他发觉,不知什么时候,她的胳膊已经轻轻搂住了他的脖颈……
初雪降临时,他们举行了婚礼。宏伟宽阔的教堂里,回响着旋律悠扬的婚礼进行曲,林危城西装革履,梅影仪披着雪白的婚纱,两人在暗红色的地毯上缓步而行。梅影仪的父母坐在前排,在场的还有林危城的一些至交好友。
身穿长袍的神父手捧着圣经走上讲台,神情庄严地看着这对并肩站立的年轻人,语调凝重地说道:“林危城,你愿意娶梅影仪小姐为你的妻子吗?照顾她,爱护她,无论贫穷还是富有,疾病还是健康,相爱相敬,不离不弃,永远在一起。”
听到林危城这个名字,梅影仪身子一震,她睁大眼睛盯着林危城。林危城神色不动,语气平静地说道:“我愿意。”
接下来神父转而询问梅影仪,但她冷着脸久久没有回应,偌大的教堂里静无声息,所有的目光都落在了梅影仪身上。林危城凝视着她,脸上充满了从容的微笑。他深信一切都在他掌控之中。在这种场合下,在父母亲人面前,梅影仪还能怎么做?果然,他听到梅影仪长长吐了口气,轻声说道:“我愿意。”
回到新房,梅影仪雕塑般站在窗前,凝视着月下的雪景。林危城站在她身后,轻抚着她的双肩柔声说:“我知道,一时间你很难接受我对你的欺骗,可我这么做也只是想得到一份真爱……影仪,能拥有你是我一生的幸运,你就像这天上的月亮一样美丽皎洁……”
梅影仪轻叹一声,没有言语。
林危城拉上窗帘,拥紧梅影仪,在她耳边柔声道:“别再胡思乱想了,这么美好的夜晚,我们不要辜负……”他边说边用下巴在她头发上轻轻摩挲着,手慢慢地解开了她胸前的纽扣……
5.瞬间惊变
林危城几乎每天深夜才回家,但和以前不同的是,远远便能看到别墅里透出的灯光,无论他回家有多晚,梅影仪都会等他回来才睡。那一盏为他亮着的灯光让他见了,内心就有了一种温暖而安定的感觉。
林危城很想多在妻子身边陪陪她,可是作为一家大型集团公司的老总,他几乎没有属于自己的时间,最近更是陷身于一场险恶商战。
为了争夺市区一块黄金地段的开发权,林危城和当地黑帮老大明天虎短兵相接,展开激烈较量,一方是明火执仗使用暴力,一方是暗中运作借刀杀人。最终,林危城借助警方力量,在一场突如其来的扫黑风暴中,将不可一世的“明天虎”黑社会团伙一举端掉,只逃掉了头子明天虎。
金威集团为庆祝胜利,在市里最大的一家五星级酒店举行酒会,林危城携夫人盛装出席,招呼着到场宾客。梅影仪身着淡紫色晚礼服,气质高贵优雅,举止大方得体,吸引了众多男士的目光。
林危城手持酒杯和身边几位宾客交谈着,用眼角余光可以看到梅影仪正在舞池里与一位男士共舞,她娴熟的舞步和优美的舞姿让他微微有些惊讶,但他的思绪很快被宾客们的一阵笑语打断了。
那几位宾客陆续散去了,林危城有了片刻空闲,他举杯慢慢啜饮着。这时从门外进来一个黑胖中年男人,自来熟地跟遇见的每一个人打着招呼。林危城认识这个人,他叫黄金轩,是个煤矿矿主,此人猥琐好色,特别喜欢往名流堆里扎,这次又是不请自到了。
林危城想躲开他,没想到这家伙眼尖,径直朝这边走过来,双手一拱满脸带笑道:“恭喜林总,您的事业是越做越大了,连我们这些朋友也以您为荣啊!”
林危城敷衍了几句,便不再接他的话茬,但黄金轩并没知趣离开,两人就那样不尴不尬地站着。黄金轩的目光四处乱瞅,忽然落到舞池里梅影仪的身上不动了,嘴边浮起异样的邪笑。
林危城的脸沉了下来,但他知道中途进来的黄金轩并不清楚他和梅影仪的关系,他也不愿在这种场合和这个好色之徒计较。不料这个黄金轩的笑越来越暧昧,嘴里突然冒出一句话:“这种女人真是无处不在啊,看来那位老兄今晚要破费了。”
林危城的脸陡然变色,两眼死死盯住他。黄金轩发现不对劲,忙不迭地解释道:“林总,您别误会,我没有别的意思,你大概不认识那个女人,她其实是个欢场女子,实不相瞒,我和她曾有过一夕之欢,我还记得为此付了两千块钱。”
林危城的脸色越来越难看。黄金轩一见慌了神,又不知岔子出在哪里,他干笑两声岔开话题道:“林总,听说您不久前结婚了,尊夫人一定是位大家闺秀吧?能不能让我认识一下?”
林危城沉默了一会,从牙缝里一字一句挤出话来:“她不是什么大家闺秀,她只是你口中的欢场女子,还用得着我介绍你们认识吗?你不是早就和她有过一夜之欢吗?”
黄金轩吓得目瞪口呆,愣了好半天才一拍脑袋,语无伦次地说道:“我该死,喝了点猫尿就不知道东南西北啦,睁着眼睛连个人都认不清。林总,您忙着,那边有我一位熟人,我过去打个招呼。”说完抬步要走,但立即听到身后传来冷冷的声音:“黄老板,请留步!”
黄金轩只得苦着脸回过头,林危城逼视着他缓缓道:“如果你所说的是事实,我没有理由怪你,也不会跟你过不去;如果你是信口雌黄,黄老板,你记着,我决不允许任何人玷污她的名节。”
黄金轩低着头不停地擦汗,最终还是下定决心般抬起头说道:“林总,我想你恐怕是受骗了,我应该不会看错的,我对她的印象还是挺深的……她的私处有一块铜钱大的白斑,对不对……”
闻听此言,林危城像被施了定身法,一动不动地呆站在那里。黄金轩趁机悄悄地溜走了,林危城视而不见,不断有宾客和他打招呼,他也毫无反应,直到梅影仪从舞池里走过来,关切地问道:“危城,你脸色怎么这么难看?是不是酒喝多了?要不要找个地方休息一下?”
林危城不说话,只是定定地看着她,梅影仪有些奇怪,又问了一遍,仍无反应,她似乎敏感地意识到了什么,脸上的表情也渐渐凝固了。
林危城终于明白了:真正掉进陷阱的不是梅影仪而是自己,他回忆起和梅影仪相识以来的每一个细节,在他的设套考验面前,她的表现总是能恰到好处地合他心意,她简直像是按照他梦想中女人的标准塑造的。林危城一直以为那是自己的幸运,现在才明白一切都是她的精心伪装,可有一点林危城百思不得其解:她是怎么知道自己的心事的?
6.一张“底牌”
商战中无往不胜的林危城岂能容忍自己被一个女人算计?他暗中在家里安装了监控设施。这天,他在显示屏上看着梅影仪开锁进门,急切地穿过客厅走进卧室,可奇怪的是她却在梳妆台前坐下来,从排得密密麻麻的化妆品中取出一个精美的瓷瓶,三下两下旋开了盖子。
林危城看着梅影仪将瓶子倒过来,但流出的不是化妆品,而是一些白色的粉末。她熟练地将这些粉末放在一张锡箔纸上,用打火机在下面加热,一缕青烟袅袅升腾起来,她迫不及待地将鼻子凑过去……林危城猛地从椅子上站起身,又慢慢跌坐回去。
过足毒瘾的梅影仪长出一口气,睁开了一直半闭着的眼睛,突然她的身体一阵颤抖,脸上失去了血色,她发现不知何时林危城已站在了卧室门口,正神色冷峻地盯着她。
突然,林危城发出了一阵歇斯底里的狂笑:“有意思,太有意思了,一个把别人当猎物的人,最后发现自己才是真正的猎物,一场以追求真爱为目的的骗局,得到了一个人尽可夫的女人,这一切真是太有意思了!”
林危城见梅影仪无语地看着自己,便收住了笑声说:“说实话,我对你还真是有几分佩服,我在商界摸爬滚打多年,不知有多少人栽在我手里,从来只有我算计人的份儿,没想到我竟会被一个女人玩弄于股掌之间,而且直到现在我仍然想不出自己究竟输在哪里。”
梅影仪面无表情地说:“其实很简单,如果说我们是两个赌徒,两个精心算计对方的赌徒,也许我没有你赌术高明,但我掌握了一点优势,这点优势已经足以让你满盘皆输了。”她顿了一下,一字一句说道,“我早已看过了你的底牌!”
“底牌?”林危城重复了一下这两个字,但并不明白她指的是什么。梅影仪问道:“危城,我们第一次见面,是在什么时候?”
林危城沉吟道:“是在我设计的飞车夺包的那个下午,但在此之前我已经在暗中观察过你。”“不,你错了!我们第一次见面,就在这座别墅里,在你那张横陈过无数女人玉体的床上!”
林危城又遭到重重一击,但他马上若有所悟道:“这么说……”“不错!”梅影仪缓缓道,“一个妓女,一个嫖客,一场交易,一本日记,孕育出一个环环相扣的阴谋。”
接着,梅影仪像讲故事一样讲了起来:
梅影仪是靠出卖自己肉体为生的女人。一天晚上,通过专业淫媒的牵线,她走进一座豪华的私人别墅,去接受一个陌生男人的蹂躏。
喝得半醉的男人看都没看她一眼,就熄了灯把她推倒在床上,近乎疯狂地动作起来,发泄完后便沉沉地睡着了。梅影仪端详着这个熟睡中的男人,他有一张英俊而冷漠的面孔。梅影仪知道,即便有一天两人迎面相逢,这个男人对她也不会有任何印象,在这个男人眼里,她只是一个供他泄欲的工具。
梅影仪睁着眼睛躺在床上毫无睡意,就来到他的书房,想找本书看。结果在书桌上发现一本私人日记。出于好奇,她想看看这个男人到底会在日记中写些什么。
在幽暗的灯光下,她读完了日记,知道了这个男人的真实身份,也看清了他的内心秘密。她没想到,一个纵情于声色的成功男人,最想得到的居然是一份没有杂质的真爱。她小心地把日记本放回原位,坐在那里陷入了久久的沉思,谁愿意永远做被人鄙视的妓女?谁不想嫁给一个身家过亿的富豪?眼下,机会鬼使神差地出现在她面前,她决定豪赌一把!
她重新回到卧室,男人依然熟睡未醒,她盯视男人良久,然后发出女巫般的笑声:“林危城,你等着,我们很快会再次见面的!”
梅影仪说:“接下来的情节我不说你也应该能猜到了,我应聘进了你的金威珠宝行,找人配合上演了一出拾金不昧的双簧戏,我相信这出戏会引你上钩的。你果然出场了,有意思的是,你也是以一个做戏者的身份登场的,于是我来个将计就计,看你做戏。不能说你设计的那些情节不高明,可惜你也许能骗倒所有人,唯一骗不倒的就是我,因为我不是台下的观众,我是站在后台的人。”
随着梅影仪的讲述,林危城的脸色越来越难看,目光中的寒意越来越深,他的声音中透出一种不祥的气息:“输在你手里我只能说心服口服,但恐怕你也并不是真正的赢家,你想过没有,纸里包不住火,真相总有败露的一天,到那时你该如何收场?”
梅影仪的目光落到那瓶精心伪装的毒品上,嘴角渐渐露出一丝惨淡的笑意:“我是个没有明天的女人,只能走一步算一步,管不了那么多,怎么处置我是你的自由,我不会有任何意见,但请你不要以受害者自居,别忘了你自己在其中扮演的角色,这不过是两个骗子共同参与的一场游戏而已……”
林危城说道:“那不一样,我是为了得到一份纯洁的真爱,而你看中的不过是金钱……”“是吗?”梅影仪冷笑一声,“你一口一个追求真爱,那我就要请教你一个问题了,你对我有过真爱吗?哪怕仅仅是在你的内心!”
林危城愣住了,一时竟无言以对。梅影仪的声音更冷了:“还是让我来替你回答吧,这出戏里,只有阴谋,没有爱情,你从来没爱过我,你只是想得到我,得到一种叫真情的东西。说到底你爱的不过是你自己,为的不过是满足自己的需求,这和我没什么不同。还是那句话,你可以随意处置我,但你没有权利谴责我!”
林危城沉默了很久,再也没说一句话,就转身走出了这个房间,走出了这幢别墅。
7.生死危情
从那天起林危城再也没有回来过。但梅影仪相信这只是风暴来临前的平静,她守着空空的宅子终日心神不安,她不知道她和林危城的关系会走向何方,不知道自己最终的结局会是怎样。
这天上午梅影仪准备外出,正低头锁别墅大门时,后脑突然遭到一击,失去了知觉,醒来后发现自己被绑得结结实实,躺在一片树林里的空地上。一个矮壮的中年男人背对她站着,腰里别着一把手枪。
梅影仪发出一声叹息,她认定这是林危城对她下杀手了!但梅影仪并不恐惧,而是感到一股彻骨的悲凉。
矮壮男人取出手机,拨通了一个电话,发出一阵狼嗥般的怪叫:“我是谁?老子坐不改名行不改姓,你的债主明天虎!姓林的,欠下的债总是要还的,今天我要为一帮兄弟报仇雪恨。老子盯了你不是一天两天了,可你身边狗太多,老子有劲难使,只好拿你老婆开刀了。姓林的,你听着,限你正午之前赶到这里,要不就等着给你老婆收尸吧!记着,只准一个人来,地点在……”
梅影仪一听,原来不是自己想象中那样!她心中不由涌出一阵喜悦。这时明天虎将电话放到她嘴边,他想让梅影仪呼救,刺激一下林危城,没想到梅影仪很平静地对着电话说:“危城,你不用来救我,这也许是我们之间最好的结局。”
梅影仪说的是真心话,她不想看到林危城来送死,但她同时悲哀地意识到,即便自己不这么说,林危城也不可能来救她:谁会舍命去救一个将自己欺骗、让自己蒙羞的女人?说不定他会暗自庆幸明天虎替他解决了一个棘手的难题呢。
明天虎像只困兽,焦躁不安地在树林里来回走动着。太阳的光线越来越灼热,他终于失去了最后一点耐性,斜眼看着梅影仪说道:“你做了鬼别来找我,要怪就怪你男人贪生怕死,连自己的老婆都弃之不顾。”
明天虎举起枪,梅影仪闭上眼,但枪声没有响起,却从树林外传来一个男人的吼叫:“明天虎,有种冲着我来,和一个女人过不去,传出去不怕被人耻笑吗?”
梅影仪猛地睁开眼睛,看到了走进树林的林危城,她不顾一切大声叫道:“危城,你不要过来送死!我不值得你那么做,你快点走!”
明天虎将枪口对准林危城:“冤有头,债有主,姓林的,死到临头,你还有什么话说?”林危城坦然道:“人在江湖,生死有命,我无话可说,但一人做事一人当,这件事和我妻子没关系,希望你杀掉我之后放她回家。”
明天虎点头道:“好,看在你算是一条汉子的份上,我答应你这个要求。”他暴喝一声“你受死吧”,便狠狠地扣响了扳机。
枪声惊起林中无数飞鸟,子弹却呼啸着飞上半空,原来在他开枪的一瞬间,被绑着的梅影仪不知哪来的力气,一个翻滚扑到他脚下,拼尽全力向他小腿撞去,明天虎猝不及防被撞得险些跌倒。
明天虎狂吼道:“臭婊子,你找死!”回手就是一枪,梅影仪发出一声惨叫,胸囗绽开了一朵狰狞的红花。然而就在这短短几秒钟,林危城抓住机会拔枪怒射,在一连串的枪声中,明天虎身体乱晃,扑通一声倒下了。
林危城扔下枪扑过去,将地上的梅影仪抱入怀中。这时她胸前的红花已开放得硕大无比,新的花瓣还在迅速生长蔓延。她看着林危城的脸,眼神渐渐涣散:“你能来舍命救我,我死也安心了,危城,我害你不浅,让你娶了一个妓女,你会不会恨我?”
林危城用力握住她的双手,说:“这不是你一个人的责任,我们都是被命运捉弄的人。影仪,你不要再说话了,这样血会流得更快的,我已经打了急救电话,你一定要坚持住。”
梅影仪吃力地摇摇头,声音断断续续:“不,我一定要把话说完,要不然只怕就没有机会了……危城,你要相信我,我不是个天生的坏女人……十八岁那年我爱上了一个男人,我和他一起出来打工,我们发誓要同甘共苦……可就是这个我深爱的男人,为了两万块钱把我卖进了夜总会……从此我彻底变成了另外一个人,我堕落到了黑暗的最深处,后来还染上了毒瘾……”
梅影仪的脸色越来越苍白,气息越来越微弱,但她仍然执拗地说着:“其实我一直想全身心地去爱你,可惜我已经没有爱的能力了,危城,如果真的有来生,我一定会做你纯洁无瑕的妻子……”
早已不会轻易动感情的林危城,此刻却泪流满面,他紧紧抱着梅影仪柔声道:“不,我不要来生,我就要今世,无论你有过什么样的经历,你都是我最美丽最纯洁的妻子……影仪,你不会死的,还会有很长的岁月,我们要一起度过……”
救护车的警报声由远及近,几位医护人员抬着担架奔进树林……
分类:中篇故事 作者:杜 辉 期刊:《故事会》2008年8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