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个世界真是讽刺。高中时代傲人的班花,那些浅薄的男生们朝思暮想的女神,还有我等丑小鸭永远难以企及的天鹅……如今,我们却以这种方式相见,而且已是阴阳两隔。
如果不是刑警队长秋生查出了她的身份,我做梦也想不到,毕业多年之后,我和小彤居然来到了同一座城市讨生活。我不想炫耀什么优越感,尽管这种优越感是小彤一直试图让我们感受到的,毕竟,那时候我们还都太小,我们还不能理解:世事难预料。
小彤住在一家不上档次的酒店里。之所以说它是酒店,是因为它和那些小旅店还是有些区别,好歹有三层楼(可惜没电梯),有个破破烂烂的前台,还有屈指可数的几个穿着脏兮兮制服的服务员。
在酒店二楼的216客房里,发现了小彤的尸体。床上、地毯上到处是血,一个沾有血迹的枕头就扔在小彤身边。她仰卧在床上,穿一件粉底碎花晨袍,没有化妆。由于失血过多,她的脸色惨白得吓人,但没有类似情况下死者们经常出现的惊恐之色。她的眉头微微皱着,眼睛半开半闭,好像是对什么东西很不满意或者很挑剔的样子——这倒是小彤的标志性表情,无论男生女生,在这种表情以及这种表情隐含的意味面前,都会有强烈的压迫感。当然,现在这种压迫感已经不复存在了。
如今的小彤是个应召女郎,在这家酒店长期包房——如此强烈的反差一时让我难以接受。果真,世事难预料,有的人从灰姑娘变公主,有的则恰恰相反。秋生告诉我这个消息的时候,我更希望这是一个无聊的玩笑。可生活永远不是玩笑。
现场很明显遭到了洗劫,所有的抽屉都被翻动过,衣柜门也敞着,几件衣服凌乱地扔在地上。不过,小彤包租的是酒店的标准间,就那么几件家具,再乱也乱不到哪里去。而且,小彤租住这里主要是为了她的生意,不会有太多随身物品,万一遇到警方的检查或者难缠的客人,她可以随时走人。但这并不能保证她的安全——从事这种交易,大多是现金结账,她身上总是有现金的。
法医推测死亡时间大概是下午两点到三点之间,这个时间段,酒店里相对安静。死者先是被钝器击中后脑,失去知觉后,被凶手用枕头闷死了。刑警在床底下发现了一把带着血迹的电工钳,上面只有电工一个人的指纹。
我问秋生:“客房里会有钳子?应该不是小彤的吧?”
“是电工的。”秋生说,“房间里的电视机出了毛病,死者给服务台打了电话。下午兩点前后,酒店里的电工来修电视。据电工说,修了半小时左右。离开后不久,他才发现钳子不见了,估计是落在客房里了,给客房打电话,没人接。他以为死者出门了,就想晚点儿再说。两点半以后到下班,他一直在酒店工作人员的休息室里,有同事可以证明。但他在案发现场的那半个小时没有旁证。”
“只有他一个嫌疑人吗?”
“还有一个。下午两点半前后,女服务员给死者的房间送水,上楼的时候,在楼梯间遇到一个男人,感觉有点儿面熟。她回忆说,个把星期之前,有一天晚上她上夜班,看见这个男人送死者回酒店。不过,她不能肯定这个男人是去找死者的。而且,她给死者送水的时候,死者还活着,房间里也没有其他人。这个酒店的硬件设施比较差,只有大堂有监控,楼层和楼梯间都没有。在大堂的视频监控里,我们发现了女服务员说的那个男人。本人也找到了,是个电器代理商,家不在本市,和死者有过一段时间的交往。他承认案发当天下午来过酒店,但不是来找死者,而是去找住在三楼的一个客户。那个客户没在房间,打电话也没人接。他在三楼等了半个小时,客户还没回来,他只好离开了。酒店的服务员本来就少,那个时间段又比较清闲,没人注意到代理商是否一直在三楼等人。”
“找代理商的客户核实过吗?”我问。
“核实过了,那个客户确实和代理商约好在酒店见面。但他白天出门跑生意,遇到点儿麻烦,耽误了,晚上才回酒店。前台服务员和视频监控都支持他的说法。案发这段时间酒店里进出的人不多,大堂的前台正对着楼梯口,前台服务员很肯定,这段时间里只看见两个人上下楼,先是电工,不久后是那个代理商。这家酒店没电梯,上下楼只有一条通道,就是楼梯。换句话说,凶手出入酒店,只能走楼梯。”
“除了电工和代理商,你是不是还忽略了一个嫌疑人?”
秋生愣了一下:“谁?”
“再想想,有些人天天在你眼前晃悠,却经常被无视。”
好了,读者朋友,您能指出谁是凶手吗?
(8月31日截止答案,参考答案见第9期,“八月侦探榜”见第10期)
分类:侦探俱乐部 作者:晓音 期刊:《啄木鸟》2017年8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