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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外国悬疑推理〗身份窃贼

分类:啄木鸟 更新时间:2022-10-07 20:29:55

宾馆停车场被警方布置了警戒带,一个大型蓝色塑料布帐篷搭起来了,警车和法医痕检车停在宾馆门口。这是“老地方”宾馆,位于澳大利亚南澳州首府阿德莱德市郊的索尔斯堡高地上,是一家远近闻名的老宾馆。重案组斯黛拉探长和探员布雷恩来到现场,车门一开,一阵热浪扑面而来。

四十摄氏度的天气,在外面待几分钟就像洗桑拿浴,衣服都贴在肉上了。零星的几个围观者,也都无精打采。斯黛拉向现场的巡警亮了一下工作证,然后走进蓝色大棚,因为棚子里不通风,更像是火炉。里面停着一辆白色三菱蓝瑟车,驾驶位上耷拉着一个男子,灰白头发,花白胡子,依然系着安全带。车内散落着血迹、碎肉和脑髓,看上去子弹是从右眼后部进入,左眼部位穿出。

“死亡多长时间了?”斯黛拉问现场的法医。

“今天一早就有人发现了尸体,幸亏发现得早,否则就不是这个气味了。”法医答。

“死亡时间?”

“昨天晚上死的,死亡十小时左右。”

“现场有什么痕迹物证?”

“一枚九毫米子弹头。”

“死者身份?”

“车上有死者的驾驶证和两张银行卡。”

布雷恩接过驾驶证和银行卡,用手机拍了几张照片,他纳闷凶手为什么没有取走死者的证件。

“尽快把现场勘查报告发给我。”斯黛拉边走边说。

他们走进宾馆,朝维持秩序的巡警亮了一下证件。“谁在里面?”斯黛拉问。

“穆雷中士在里面,他在后面的酒吧里询问第一个发现尸体的人和宾馆的经理。”

走进酒吧,顿感凉爽无比,三个男子围坐在一圆桌前。看见斯黛拉进来,穿制服的警察立即起身迎了上来。斯黛拉惊讶这个警察如此年轻就是队长了。

“你好,我是斯黛拉探长,这位是警探布雷恩。”

“你好,我是西蒙·穆雷。”

“谁第一个发现尸体的?”斯黛拉一边握手,一边问。

“是马特·布鲁尔先生发现的,他是宾馆顺风酒吧的日间经理。”

大家一齐看向马特。

“早晨我来上班的时候,看见他躺在车里面,以为他睡着了。”马特瞄了一眼坐在桌子旁边的老年男子,“后来我想,这么热的天,怎么会在车里睡觉呢?就走上前看看,这才发现他死了,然后就告诉了经理。”

“你碰过里面的东西吗?”斯黛拉问。

“没有,不需要开门就能发现他死了的。”

“你昨天什么时候下班?”

“下午六点,我不當夜班。”

“请问你是?”斯黛拉转向老年男子。

“我是‘老地方宾馆的经理,迈克尔·詹姆士。”

“迈克尔经理,我们想和昨天晚上当班的全体工作人员面谈。”斯黛拉说。

“已经按照穆雷队长的吩咐作了安排。”

“探长,我已经安排人在和他们谈话,并作笔录。”穆雷插嘴说。

斯黛拉点点头,感觉这个年轻的队长办事能力不错。

“谁认识这个受害者?”

“我认识,他每个星期四晚上都会来这里吃晚餐,过去几年都这样,吃了饭以后再到宾馆后面的游戏机室玩几个小时的老虎机。”迈克尔经理答,“大家都叫他波波,其他的我就不知道了。”

“我从来没有见过他。”马特插嘴说。

斯黛拉转向布雷恩:“驾照上的名字是……”

“罗伯特·康宁安。”

“还是想不起什么其他情况。”经理摇摇头。

“你们看见过他和谁待在一起?”

“没有,我没看见过。实际上我们这里很多老人都是一个人吃饭,一个人玩老虎机,他们更关注赌博游戏,不喜欢社交。”

斯黛拉不想去纠结这种生活方式。“宾馆有监控录像吗?”

“游戏机室和宾馆入口有摄像头,但是后面的停车场没有。”

“我们能看看昨天晚上的录像吗?”

“当然可以。”

在经理室,墙上有个大屏幕,可以观看宾馆监控视频。

“波波喜欢在小隔间玩老虎机。”经理说,“他很有规律,一般是晚上七点左右过来,十点左右离开。哦,找到了。”

受害者一个人走进游戏室的小间,坐在一台老虎机前,这个时间是晚上七点四十八分。九点十五分的时候,起身接手机;十八分挂电话,离开游戏室。

宾馆后入口监控探头显示,受害者从宾馆后门走向后停车场方向的时间是九点二十三分。

“中间有五分钟的盲区。”斯黛拉说。

“有没有可能去洗手间?”布雷恩接嘴道。

“我们想看看上周四晚上的录像,也是有关他的。”斯黛拉对经理说。

两个星期四的录像几乎是复制的,只是上个星期四接电话的时间是晚上九点三十六分。

依据驾照上写的地址,罗伯特住在高乐镇葡萄园退休村,离“老地方”宾馆大概二十分钟的车程。

布雷恩把车停在退休村社区活动中心门口,滚木球草地旁边。小区大道两边绿草如茵,干净整洁,犹如一幅风景画。他们走进社区服务中心,一女子坐在接待桌前。

“我们是警察,想见你们主管。”斯黛拉展示工作证。

“稍等,我打个电话给希尔夫人。”接待员在电话里说了几句,然后挂掉电话,起身把警察带到后面小楼的办公室。

“探长,有什么需要效劳的?”希尔夫人招呼道。

“谢谢,我们正在调查‘老地方宾馆谋杀案,你听说了吗?”

“哦,是的,电视早间新闻播了,这个和我们有关?”

“受害者住在这个小区,我们想看看他的住处。他驾驶证上写的地址是65号,名叫罗伯特·康宁安。”

“波波?”

布雷恩上前,让主管看手机拍的驾驶证和死者的照片。

“嗯,是他,太恐怖了。”

“谋杀总是不愉快的,希尔夫人,请问他有家属吗?我们需要通知他的家人。”斯黛拉说。

“请稍等,我查查他的档案。”希尔夫人在电脑上操作。

“很抱歉,探长,档案显示他从没有结过婚,也没有近亲属。”

“那么他什么时候搬过来的呢?”斯黛拉问,布雷恩在本子上作记录。

“他搬过来五年了,是模范住户,从不拖欠物业管理费,而且和邻居相处得很好。”

“哦?”

希尔夫人笑着说:“我们喜欢这样温和的居民。”

“档案中有他搬来之前的地址吗?我们要通知他的亲朋好友。”

“来之前住阿德莱德市希望大街格拉斯通小区28号。”

“谢谢,您能带我们去他现住的65号看看吗?”

“他没有钥匙?”

“他的随身物品都在法医那里,我们没拿到,我想你们应该有备用钥匙。”

“我通知保安,他们那儿有,应付突发情况的。”

斯黛拉戴好乳胶手套,拉开65号小别墅的大门。“布雷恩,打开空调,太闷了。”

布雷恩在厨房的长凳上找到空调遥控器,打开空调。房子是紧凑型的,小隔间里很快就能感觉到凉气了。小客厅连接着一间卧室、一间书房,屋后有一间分开的厨房和卫生间,还有个车库,只有一个车位。

“你检查卧室,我到书房看看。”斯黛拉说。

书房有一个窗户,可以看见外面的小区大道,窗户下面是一个小桌子,顶层抽屉里面装了很多笔、回形针之类的文具;下面的抽屉就像是档案橱,有罗伯特的出生证明、格拉斯通小区房子买卖合同、与退休村签订的协议以及联邦养老金支付协议等。斯黛拉把这些文件整理好,连同桌子上的笔记本电脑一起带走。

“有什么发现吗?布雷恩。”

“只找到这个,在衣柜最上层发现了这把九毫米的鲁格手枪,里面有子弹。”

“但是我没有看见他有持枪证。”斯黛拉说。

“或许在他随身的皮包里,不过这些东西一般都会重点保管的,放在保险柜什么的,起码要上锁。”

他们来到邻近的64号,按响了门铃。

“你们好。”一老妇开门。

“你好,我们是警察,这是我的工作证,我们想和你聊聊隔壁邻居罗伯特的事。”斯黛拉说。

“哦,那请进吧。”老妇打开纱窗门,里面的结构和65号是一样的。

“请问你住在这里多长时间了?”斯黛拉问。

“二十年了,我丈夫退休以后就搬过来了,我们有两套房,原先住24号,丈夫去世以后,我就搬到64号了,搬过来快十年了。”

“请问您怎么称呼?”

“桃瑞斯。”

“谢谢你,桃瑞斯,我还要一杯冰水。”

“好的,请问你们想了解什么?”

“我们想知道一些隔壁65号罗伯特的情况。”

“哦,大家都叫他波波,他星期五一般都在家,今天我怎么没看见他。”

“不好意思,他被人杀了。”

“啊?怎么会呢?他可是一个好人,真正的绅士。”桃瑞斯不停地摇头。

“请您介绍一下他,好吗?”

“他好像从没有结过婚,如果我年轻二十岁,我就追他。一个人太孤独了,儿女不在身边。”桃瑞斯有点儿不好意思。

斯黛拉点头赞同,她自己也感同身受。“他平时都跟哪些人在一起玩?”

“他和每个人都谈得来,但没有什么特别要好的朋友,不过我建议你们去找谢菈谈谈,她住44号,自从丈夫过世以后,好像和波波在处对象。”

“他有没有在你面前提过他的身世?”

“他好像说过他是国有事业单位的员工,还开玩笑说,如果我知道了他的所作所为,足以让他杀了我。”

布雷恩不自觉地抖了一下肩膀,不停地在笔记本上作着记录。

“有人来拜访过他吗?”

桃瑞斯若有所思地答道:“这个问题我也不好说,他基本上不和人来往,我想不起来有谁看过他。”

斯黛拉按响了44号的门铃。谢菈六十岁上下,看上去比桃瑞斯更有活力。房间里的空调效果很好,阵阵凉风袭来,无比惬意。

“请问你们找我有什么事?”

“罗伯特·康宁安。”

“波波?他怎么了?他好像不会干招惹警察的事。”

斯黛拉笑着接嘴说:“我理解你的意思,你们是亲密朋友吧?”

一抹红晕出现在谢菈的脸上。“我猜你们就知道这个事。他对我非常好,丈夫过世后,我非常孤单。”

“我们理解,請坐下,我有个不好的消息告诉你,波波被人杀害了。”

“怎么可能呢?什么时候的事?在哪里?谁杀的?”

“昨天晚上,在‘老地方宾馆,至于是谁,我们还在调查。”

谢菈抽出一张餐巾纸,捂住鼻子。“他去那里干什么?”

“每个星期四晚上他都去那里吃晚餐。”

“我知道他每周四都去市区,想不到他中途还去那里停留。”

“星期四去市区做什么?”

“说是去见工友,但是我从没有见过他们。”

“他做什么职业?”

“他说为政府部门做事,没说具体的。他还说,如果我知道的事太多,他就不得不杀了我,他就喜欢搞笑。”

“我猜他搬来退休村之前,你不认识他吧?”

谢菈点点头。“之前不认识。我们差不多同时搬过来的,他和我丈夫很投缘,在一起打草地滚球,调戏妇女。但是我丈夫死后,他好像变了,不再玩滚球了。”

“他有仇家吗?”

“他没有提到过。”

“在这里呢?有没有和人结怨?”

謝菈盯着地板。“可能和46号的詹姆斯不太好,詹姆斯也在追我,但是我感觉波波更有趣。不过,我不认为詹姆斯会因为吃醋而杀害波波,他退休前毕竟当过部长。”

“你知道波波有什么亲戚吗?我们想联系他们。”

“没有,他从没有结过婚,而且父母死得早,兄弟也在很小的时候就死了,好像是翻船事故。”

斯黛拉起身,准备离开,随口问道:“我们需要有人辨认尸体,你能帮个忙吗?”

“好吧,我去辩认,毕竟相交一场。”

从44号出来以后,斯黛拉按响了46号的门铃,但是詹姆斯部长不在家。

回到警察局后,斯黛拉立即找巡视员威廉姆斯汇报案情。巡视员坐在办公桌前,斯黛拉进来的时候他依然看着电脑屏幕,也没有邀请她坐下的意思。

“案件调查得怎么样了?斯黛拉。”

“一个退休人员被子弹击穿头颅死亡,没有目击证人,没有明显的作案动机,疑点很多。”

“还有呢?”

“我们已经去了退休村调查他的背景,邻居们都不了解他,只是说他人不错。我们从他房子里找到一些文件,还有一把装了子弹的手枪。”

“手枪?”

“九毫米鲁格手枪。”

“有意思,他有持枪证吗?”

“还没有找到。”

“有亲人吗?”

“没发现。”

“那有什么发现呢?”

“监控视频显示,案发前曾经有人给他打电话。”

“谁能辨别尸体?”

“谢菈,受害者生前相好。通过她,我们了解到受害者是从希望大街搬过来的,之前在政府部门工作。”

“好的,如果有进展立即告诉我。”说完,巡视员转身又盯上了电脑屏幕。

警察不会因为是星期六而停止工作,更何况有案在手。斯黛拉赶到办公室的时候,布雷恩已经坐在里面看材料了。

“你没有睡觉吗?伙计。”

“如此多的未知,我对波波是魂牵梦萦。”

“哈哈。”

“波波没有持枪证,昨天下班的时候我发了协查函,今天一早就收到结果了。”

“看来他不是表面上的好人。我也在纳闷,谁会杀害一个与世无争的退休老人呢?有他的进一步资料吗?”

“他是一位注册司机,表现良好,连一张超速的罚单都没有。”

斯黛拉在想,他是搬来退休村以后重新塑造的“好人”形象,还是一直就是个好人。

“我想去希望大街格拉斯通社区挨家挨户调查,肯定还有人记得他,毕竟只有五年时间。”

“好的,探长。”

“发申请函到澳洲电信公司,调取波波的手机通话记录,看看星期四晚上是谁打了他电话。”

“好的,我们是不是去找一下联邦养老金办公室,看看他退休前在哪里工作。”

“那要到星期一了,他们休周末。”说完,斯黛拉打开电脑,“我得先查一下电子邮箱,看看法医室和巡警那边有什么消息。”

穆雷中士来信,说他们已经对星期四晚上值班的全体宾馆工作人员进行了面谈,没有发现什么有价值的线索。

法医室发来尸检报告,和她预料的一样,死亡原因是九毫米子弹穿透死者的头颅。但是报告中提到,据弹道分析,这把枪曾经于两年前在维多利亚州杀过人,当时是黑帮火并,那个案子至今未破。

“布雷恩,你对这个弹道分析报告怎么看?”

“这么说,波波可能是被黑社会人员所杀?难道他在退休以后从事黑道生意?”

“或许退休前就是。”斯黛拉接嘴道。

“凭职业敏感,他还真的不像是有黑道背景的人。或许是杀错了人?身份出错?”

“也许吧。”

尽管昨天晚上雷电交加且下了大雨,但太阳一出来,依然热得人心焦火燥,温度三十八摄氏度,湿度百分之百。

在格拉斯通社区,他们按响了26号的门铃,然后躲在玫瑰花树底下等开门。他们身上的衣服都湿透了,黏糊糊的。布雷恩的脸上像下雨一样,汗珠滚动。

门开了,一中年男子走出来,挺着大号的啤酒肚,白色山羊胡,手臂上刻满了文身。

“我是斯黛拉,他是警探布雷恩,请问您怎么称呼?”

“施密特。”

“我们在调查罗伯特·康宁安被杀案,您应该认识他吧?”

“认识,但不了解,他不喜欢社交。”

布雷恩打开手机图片,让他看受害者驾驶证的照片和现场拍的照片。

“有点儿像他,但是我不敢肯定,有清楚一点儿的吗?”

“没有。”布雷恩答。

“稍等,我的手机里面好像有他的照片,他刚退休那会儿,我们在孟买自行车俱乐部吃饭时合过影,当时我新买的手机,喜欢四处拍照。”

不久,施密特拿来一部手机,向他们展示了罗伯特的照片。

“你肯定这就是罗伯特?”斯黛拉问。

“是呀。”

“您能把这个照片转发给我吗?”

“没问题。”

“他卖掉房子后搬到退休村去住,你觉得有什么不对的地方吗?”

“没什么奇怪的,他体弱多病,经常住院。卖房子前还住了一星期的医院,然后就不声不响地走了,都没有向我们告别。”

“这不有点儿反常吗?”

“其实也没什么,他本来就不太和我们交往。”

“得了什么病?”

“好像是白血病,反正挺严重的。”

“你知道他在哪里工作吗?”

“统计局什么的,和数字打交道。”

告別施密特,斯黛拉按响了30号的门铃。30号的住户是刚搬来不久的,不了解情况。再来到27号,一女士开门,她出生后就住在这里。据她介绍,罗伯特是一个古怪的人,说不定是同性恋,看见过男人来访,但是从没有看见女人来找他。

“是这个人吗?”布雷恩让她看驾驶证上的照片。

“好像是他,但是如果是他,那就胖了不少。他经常住院,所以瘦得吓人,后来都瘦骨嶙峋了。”

“他在哪个医院治病?”

“阿德莱德皇家医院,我们都认为他要死了,后来他卖掉了房子,消失了。”

“你知道他得了什么病吗?”

“慢性白血病,有几年了,可怜的人。”

尸体解剖后根本没有发现死者有白血病的任何征兆,这就是说,死者身份不能确定,只能暂且称之为罗伯特·康宁安。斯黛拉把情况向巡视员作了汇报,准备进一步查明受害者身份。巡视员感觉案子越来越乱了。

星期一上班后,斯黛拉立即找到布雷恩。“我们下午两点去见统计局的局长迈尔斯,已经预约了。汽车调查得怎么样?”

“交通部门说这个驾驶证是假的,伪造得非常精妙。他们档案里面有波波的驾驶证存档,但是那上面的照片和驾驶证上的照片不是一个人,虽然看上去很像。档案里面的照片和邻居施密特转发给我们的照片是同一个人,那才是真正的波波。”

“法医在尸体里面也没有发现白血病的迹象,我们赶快去皇家医院核实一下情况。”

“好的,要不要带一份搜查令?”

“带一份吧。”

阿德莱德皇家医院提供的病历显示的数据和法医尸检报告的数据严重不符,如身高、体重、病史等,这就说明尸体根本就不是罗伯特·康宁安(波波)。那么,这个尸体是谁的呢?波波又在哪里呢?看来还真的有身份窃贼,谁又杀害了这个身份窃贼呢?

他们来到澳大利亚统计局南澳州分局办公室,局长迈尔斯接待了他们。

“嗯,这个人确实有点儿像波波,但不是波波,不是在我这里工作过的波波。”局长看了照片后肯定地说。

回到办公室,斯黛拉再次对比皇家医院的病历报告和法医尸检报告,竟发现两者血型也不同。于是她拨通了巡视员的电话,肯定了死者是身份窃贼。

布雷恩也有新情况,他说户政部门反馈,罗伯特·康宁安还没有注销户口,即理论上还活着。而且波波的银行登记地址和养老金发放地址都没有变,依然是希望大街125信箱。

“这说明死者还在冒名领取波波的信件和养老金。”斯黛拉说。

“嗯,这就能解释死者为什么每个星期四到市区的原因了。我们可以问问法医,看看在死者的随身物品里面有没有邮箱的钥匙。”

说完,布雷恩去法医室,还真的找到了一枚小钥匙,看上去就像邮箱的钥匙,挂在钥匙圈上面。

斯黛拉和布雷恩火速赶到希望大街,找到125号信箱,打开一看,里面是空的。他们走进旁边的邮政所,向吧台后面的接待员亮出工作证。

“我们是警察,想了解125号信箱的使用情况,这是信箱的钥匙。”

接待员在电脑上查询。“这个信箱是罗伯特·康宁安的。”

“登记的住址呢?”

“退休村。”

“他一般什么时候来取邮件?”

“稍等。”

接待员转身走进屋子,和里面的女人交谈了一会儿后又回到吧台。

“我问了分拣员,他说罗伯特先生的邮件很少,一般都是星期四来取,但是这个星期四没有来。”

“恐怕从现在起,你们要保管他的全部信件了。这个钥匙的主人已经被杀了,如果有人以罗伯特·康宁安的身份来索要邮件,请立即通知我们,这是我们的联系卡片。”

两位警探站在邮政所外面看着车流,天气依然很热,但是斯黛拉心里却有点儿凉。

“探长,如果波波真的还活着,而他的邮件却被这个身份窃贼冒领,感觉真不爽。”

“我也在想这个问题。我们再去看看波波的老住址,格拉斯通社区28号,不知道里面的人是否回来了。”

十分钟后,他们来到了格拉斯通社区28号门前,门是开着的,一个年轻女人抱着小男孩儿坐在门口。

“有事吗?”

“我们是警察,想了解一些情况,这是我们的工作证。请问怎么称呼?住这里多长时间了?”

“我叫安妮,住这里五年了,为什么问这个?”

“我们想了解一些房子的情况。请问你搬进来的时候,这个房子里留有什么东西吗?”

安妮耸耸肩。“你们进来看看吧。”

两位警探走进屋子里,四处打量。

“后面这一间是新的?”斯黛拉问。

“是的,孩子出生后才建的。”

“这一间加建之前是什么?”

“是一间破旧的洗衣房,现在我们有一个新的洗衣房了。”她指向墙边的一个小门。

“我喜欢你的设计。”斯黛拉说。

“我老公是建筑师,自己设计的。”安妮笑着说道。她把孩子放在地上,拿了个玩具给他,“你们为什么对我的房子感兴趣?”

“你认识卖房子给你的人吗?”

“不认识,我们是通过中介交易的,而且,中介公司早就倒闭了。”

“你们搬进来的时候有没有发现什么异常的地方,或者说,有什么新建的部分等等。”斯黛拉问。

“没有哟,没有任何装修,所以价格很便宜。哦,花园里的棚屋倒是新地板,用水泥做的。”

“哪个位置?”

“后花园。”

在后花园的一处,一间陈旧的棚屋矗立着,爬满了亮晶晶的葡萄藤,这是典型的古典风格建筑。

“能不能打开门,让我们进去看看。”斯黛拉说。

“看什么?”

“看看里面的空间有多大,地板做得好不好。”

“三米长,二米宽,我想以后开扇窗户,这样能起点儿作用。”

斯黛拉看向布雷恩:“空间足够。”接着又转向女主人,“我们想把里面的地板挖掉。”

“啊?”

“我们在寻找原来的房东罗伯特。”

安妮捂住嘴:“你认为他被埋在棚屋的地板下面?”

“我也不肯定,但是有人冒充他,都五年了。”

“那你为什么不去问这个冒充他身份的人?”

“他被杀了。放心,你会有个全新的地板,说不定是全新的棚屋,我们去申请搜查令。”

星期二下午,法医和建筑工人组成的小组来到格拉斯通社区28号,他们通过车库进入后花园,拆掉棚屋,另外搭起蓝色塑料棚。

钢筋混凝土很坚硬,花了两个小时才清理完水泥块。夜幕降临,法医从车库搭了根线引来电灯,蓝色的塑料棚在灯光的映照下发出幽幽的光,有点儿瘆人。

斯黛拉站在旁边喝着咖啡,法医拿来一个强光电筒递给她,叫她看看刚刚挖出来的洞穴里面有什么。她凑上去一看,发现手电筒的强光照在一具头盖骨上。

斯黛拉立即向巡视员报告。

“干得不错!如果确定了身份,立即告诉我。”巡视员说。

“好的。”斯黛拉终于有了一丝成就感。

挖掘工作持续到天亮,骨头都运往法院实验室。法医的效率很高,只用了半天时间就核实了身份,检验报告发给了斯黛拉。经核对牙科记录,这个人就是罗伯特·康宁安;同时,还在头盖骨里面找到一个九毫米的子弹头,这就是说,这个人不是死于白血病,而是被人枪杀的。

就在斯黛拉准备下班的时候,听到“叮”的一声响,这是电子邮箱来了新邮件的铃声。她连忙打开附件,是法医的弹道检测报告。报告显示,头盖骨里面的子弹头就是从她和布雷恩在葡萄园退休村65号假波波的住处收缴的那把鲁格手枪发射的。

看来,“老地方”宾馆的死者既是身份窃贼,又是杀人凶手,还是受害者。她把报告转发给巡视员。

“这个真波波看来还真的是孤家寡人,失踪五年了,也没有人关注他。”布雷恩感慨道。

“什么意思?”斯黛拉问。

“你想想,他都躺在地下五年了,没有一个人想起他,联系他,报失踪。”

“或许他真的没有亲朋好友。”斯黛拉接嘴说,“看你还敢搬到甘比尔山区去住吗?哈哈。”

“我老婆已经改变了主意,她说那边的冬天太寒冷。她在找其他的地方了,好像靠近维克多地区,高尔夫球场旁边。”

“你喜欢打高尔夫球?”

“嗯,年轻的时候打过,那个时候我可是很健美的。”布雷恩羞涩地笑道。

“老伙计,我真的替你的身材担心,一定要减肥呀。”

“医生说我的糖尿病已经很严重了,现在不能喝酒,不能吃糖,我都快变成兔子了。我也要加强锻炼,已经购买了高尔夫球场的会员卡。”

“哈哈。你存了谢菈的手机号码吗?我们再去会会她,告诉她真相,看她能不能提供一些线索。”

谢菈热情地把两名警探迎进客厅,边走边问:“是不是要我去辨认尸体?”

“没有必要了,这个人就是你认识的波波。但在你认识之前叫什么我们正在调查,可以肯定的是,他是身份窃贼。”

“啊?不知道他还是这种人,骗子!我真的很喜欢他的,还跟了他这么长时间。”

“你有波波的照片吗?”斯黛拉问。

“可能在‘脸书交友网站有一些,我喜欢发布照片,但是波波不喜欢,现在终于知道原因了。”

“可以看看吗?”

“好吧,让我打开电脑,这些天我已经看不清手机了。”

谢菈带他们进书房,打开笔记本电脑,登录“脸书”网站。

“这是他,我忘记了还有这张照片。”谢菈指着屏幕说。

“什么时候拍的?”

“大概三个月前,退休村管理委员会组织大家去河边玩,我们俩也去了。”

“请问您能找到原图吗?”

“可能在我手机里面,当时是用手机拍的。”说完,谢菈在手机里翻看,找到照片后递给布雷恩。

“那天你们拍了不少哟。”

“是哟,那天他心情挺好的,我们在葡萄酿酒厂吃中饭,他还喝了一点儿葡萄酒呢。”

“这些照片可以发给我吗?”

“可以,你自己操作吧。”

“波波有没有‘脸书账号?”

“他不喜欢‘脸书网站,但是他喜欢上推特网,他会在网上待很长时间,做什么网络业务,原先我好像听他提到过一次,连属网络营销什么的,我不懂。”

“我也不懂。”斯黛拉转向布雷恩,“你知道吗?”

“是一种A网站为B网站设置广告按钮,为B网站带来销售额,A网站从中抽取佣金的一种网络营销模式。收入挺高的,退休后我都打算做这个,不知道老婆会不会同意。”

离开谢菈,他们来到46號,继续拜访上次没找到的退休部长。

开门的是一位白发老人,穿长衬衫,戴领带。

“我想你们是来了解波波的情况吧,谢菈告诉我了,请进吧。”

“谢谢,我是斯黛拉,他是布雷恩,我们是警察。”

“我是詹姆斯,欢迎你们。”

“女士们都认为波波很不错,詹姆斯先生,你对他印象如何?”

“他确实很迷人。”

“他告诉过你,退休前做什么工作吗?”

“他和每个人都说得差不多,好像在统计局工作。我感觉他像幽灵,神神秘秘的,倒是很会讲笑话,哄女人。”

“他提到过他的过去吗?”

“这正是奇怪之处,住在这里的人一天到晚就喜欢回忆过去,唯独波波不回忆往事,好像昨天不存在。”退休部长举起茶杯,若有所思。

“有人到这里走访他吗?”

“几乎没有。但是几个星期前,我看见护理医院的护士在按他的门铃,这个护士我从没有见过,波波之前也没有叫过护士。我问她是不是找波波,她说是的,我跟她说波波要到晚上才回来,她就走了。”

“您能描述一下这个护士吗?”

“不好说,她当时戴着太阳镜,中年妇女,大概四十岁出头,和我身高差不多,略显丰满,嗯,应该是金色头发。”

“她后来还来过吗?”

“没看见过。”

“你转告了波波吗?”

“嗯,第二天我告诉了波波,他说可能是医院搞错了,他从没有叫过医生和护士。”

回来的路上,正值高峰期,布雷恩为堵车在烦恼。斯黛拉拨通了高乐镇皇家护理中心的电话,刚好那里的主任是熟人,当询问退休村居民罗伯特·康宁安的护理服务情况时,对方回应,他们没有这个客户。

斯黛拉的脑海中迅即闪过一个念头,是不是谁冒充护士来核实波波的住址和身份,为以后谋杀作准备。

“你们护理中心上个月有没有车子被盗?”斯黛拉继续问。

“没听说。中心有几百辆车,让我问问阿德莱德市总部。”

斯黛拉表示感谢后挂掉电话,然后抽出车载电脑,查找被盗车辆信息。

“天哪!他们有三辆车被盗,都报警了,两辆找回来了,还有一辆没找到。”

“什么意思?探长。”布雷恩不解地问道。

“我在想凶手可能是假扮护士来核实波波的身份及住址,为了装得更真实,她有可能偷开医院的救护车,或者说她是开救护车到现场作案的。”

“那怎么找到假波波的住址呢?”

“和我们一样,通过谢菈发布在‘脸书网站上的照片。”

“你的联想真丰富!”

斯黛拉把电脑推回中控台。“谢菈不会使用隐私设置,她发布了很多生活照片和活动场景。”

斯黛拉看着车外,在想还要多长时间州城阿德莱德市和高乐镇之间的空地会全部建成高楼大厦。阿德莱德市最近几年一直被评为世界第五个最适宜居住城市。

布雷恩的声音把她拉回了现实。“探长,我认为我们应该把这个身份窃贼的信息发协查通报给维多利亚警方,或许他们知道作案用枪的资料。”

“值得一试。”

“躲藏五年之久,可能因女朋友的无意之失而功亏一篑,真是匪夷所思。”

“智者千虑必有一失,布雷恩,让我们找出他的‘一失,现出原形。”

车停下来等红灯。布雷恩说:“我在考虑他为什么要窃取别人的身份?而且不惜杀人。”

“或许他根本就是一个坏人。”斯黛拉答。

澳洲电信的通话记录发到了斯黛拉的邮箱,上面显示,案发的星期四晚上,死者只接了一个电话。再看上星期四晚上,还是同样的号码。很快就查出这个号码是公共电话,坐落在本市格林菲尔大街。

死者手机位置显示,案发那天的白天,他的手机都没有得到位置信息反馈,那就意味着,他早晨从退休村出来时就关机了,直到晚上七点在“老地方”宾馆吃晚餐时才开的机。

斯黛拉看着挂在办公室墙上的死者照片,心里在问:假波波,星期四你到底做了什么?取邮件?白天为什么要关机?谁从公用电话亭给你打电话?

布雷恩端着死者的笔记本电脑,急匆匆地走过来。

“他知道手机可以定位,会留下移动痕迹,所以就经常关机。当然,他不想隐瞒他住在退休村,因为这是他的保护伞。”布雷恩说。

“他为什么要担心手机定位?除了警察,谁还能搞到电信资料?除非澳洲电信内部的人。”斯黛拉说。

“电信内部几乎不可能泄密的,有权限查看的人并不多。哦,笔记本的开机密码解开了,我马上检查里面有什么东西。”

“好的,我去巡视员办公室,他找我有事,好像是上次的马里奥·热那亚案。”

“那个案子不是已经开始庭审了吗?”

“估计又遇到新问题了。”

马里奥的庭审安排在下星期五开庭,可能是为了把案子办得密不透风,巡视员还把地区检察官叫来了。

“请伯特先生介绍一下情况。”巡视员的脸色灰暗,看样子情况不妙。

“看情况我们不得不放弃起诉马里奥了,本案的明星证人罗琦突然改变了主意,他拒绝出庭作证指控马里奥。没有他的证词,马里奥定罪的可能性非常小。”检察官伯特说。

“那就意味着他的认罪失效,他不想得到从轻处理吗?”斯黛拉问。

“我问了他,他说宁愿坐几年牢,也不想脑壳里有子弹。”

“他为什么改变主意?”威廉姆斯问。

“我也不知道。”检察官答。

“他什么时候改变主意的?”斯黛拉插嘴问。

“今天上午。”

“停尸房有一具尸体,他的脑壳里面有颗子弹,而射出子弹的那把枪在维多利亚州黑社会火并中使用过。”斯黛拉若有所思地说。

“你是指‘老地方宾馆被杀的那个身份窃賊吗?”检察官问。

“是的,昨天晚上的电视新闻发布了死者的照片,我们期待广大观众能向警方提供他的身份信息。”

“有反馈吗?”

“还没有,但是你这里却有了反馈。我在想罗琦是不是认识这个人,是不是看到电视新闻以后突然改口,很可能他们都认识这个身份窃贼。”

斯黛拉和布雷恩来到警方还押中心,这里关押的都是一些等待出庭受审的人员。斯黛拉不喜欢这个地方,厚重的铁门,无休止的安检,让她感觉毛骨悚然。

约翰尼·罗琦坐在讯问椅上,斯黛拉对他改变主意感到非常恼怒。

一个狱警坐在旁边,罗琦盯着地板,他就是明星证人。在马里奥残忍杀害三名妓女案中,他也有牵连,为了减轻自己的罪行,他答应在法庭上作为同案污点证人指控马里奥。没想到,还有几天就开庭了,他竟然改口。

“为什么?”斯黛拉问。

罗琦低头不语。

“是因为这个人吗?”斯黛拉把假波波的照片给他看,然后看他的脸色。

“这他妈的是谁?”罗琦把双手交叉在胸前。

“这也正是我想知道的,他自称罗伯特·康宁安,现在躺在太平间,脑壳里面有颗子弹,现在你知道他是谁了吧?”斯黛拉稍作停顿,继续道,“是不是因为这个人你才改变主意的?”

“我无话可说。”说完,罗琦起身,转向狱警。

问完罗琦,他们又来到另一间提审室,马里奥和律师正等着他们。

“噢,这不是可爱的斯黛拉小姐吗?怎么想到来看我?我的宝贝。”马里奥倒是比罗琦热情得多。

斯黛拉知道对方在尽力激怒她,但是她能控制得住。“马里奥先生,请你告诉我,这个人是谁?”斯黛拉递过去假波波的照片。

“你怎么认为我会认识他?”

“我在四处打听,你昨天晚上是不是没看新闻?”

“我看了,宝贝,可惜我不认识他。”

走出提审室,斯黛拉问布雷恩:“你怎么看?”

“他们在撒谎。”

“看来死者和阿德莱德的有组织犯罪也有联系。”

“或许就是他们从外地叫来杀手作案的。”

星期一过得很慢,斯黛拉一直忙于行政事务,布雷恩在仔细检查假波波的笔记本电脑。他们都在等电视观众对照片的反应。

“探长,他的电子邮箱经常和温莎花园联系,这是一个提供储藏间的公司,好像他每个月都向这个公司付款。是不是他在那边租了仓库?”布雷恩说。

斯黛拉立即申请了搜查令。

“你们要查看哪一个储藏间?”温莎花园存储公司接待员问。

“305号。”斯黛拉说,搜查令放在吧台上。

“哦,我查查,是罗伯特·康宁安租的,已经五年了,那是我们这儿最小号的储藏间。”

“你见过他吗?”

“见过,但没有什么印象。”

“你看是不是这个人?”斯黛拉递上照片。

“哦,这个人见过,几星期前,好像是星期四,他开着一辆白色三菱蓝瑟车过来的。”

“对,就是他,他被人杀死在白色三菱车里面。”

“‘老地方宾馆谋杀案里面的罗伯特?”

“嗯,他是假冒的罗伯特。我们还不知道他的真实姓名,或许他的储藏间可以提供一些线索。请问你们的客户是怎么进入储藏间的?”

“有密码锁,他们自己设置密码。”

“那么他们每次开启密码锁,你们都会做记录吗?”

“是的。”

“305号开启得频繁吗?”

“让我查查……每个月一次,每次都是星期四,很有规律。”

“每次待多长时间?”

“一小时左右。”

“我们想进去看看。”

“你们知道密码?”

“我们在他的电脑里面找到了一些数字,当然我们还准备了方案B。”说完,看了看布雷恩手中的铁钻。

接待员领着两名警探走过一连串迷宫式的走廊,来到一个写有305的小间,门上有密码锁。布雷恩输入数字,锁应声而开,里面空荡荡的,只有一个大铁皮箱子。布雷恩实施方案B,铁钻打下去,挂锁砰然裂開。

斯黛拉戴好乳胶手套,打开盖子,里面迅即飘出浓烈的油味。

“看样子我们的朋友一直准备要开战,这么多枪支弹药。关好门,我们去叫武器专家过来处理。”说完,斯黛拉盖好铁皮箱,走出储藏间。

不久,武器专家小组赶到现场,他们发现箱子里有三把来复枪、四把手枪和五百颗子弹。

星期二上午,斯黛拉接到犯罪预防热线发来的电子邮件,说有位女士想和她谈谈那张新闻照片的事。斯黛拉立即拨通了这位女士的电话。

“您好,我是斯黛拉探长,请问你是索尼娅·理查兹女士吗?”

“是的,很高兴认识你。”

“我们能见见面吗?”

“我现在火车上,正往阿德莱德市赶,大概还有十五分钟下车。”

“你介意我们去火车站接你吗?”

“没问题,请问我们怎么接头?”

“我穿深蓝色裤子、白色上衣;我的同伴穿一套黑衣服,他又高又胖。”

“我的火车是从西福德来的,九点四十六分到站,我穿红衬衫。”

“好的,我们在站台出口处等你。”

“谢谢。”

斯黛拉收回手机,站起身。“布雷恩,赶快走,我们必须要在九点四十六分之前赶到阿德莱德火车站。”

他们在北站台出口处看见一位穿红色衬衫、蓝色牛仔裤的女士。

“索尼娅·理查兹?”斯黛拉问。

对方点点头,反问:“斯黛拉探长?”

“是的,这是我的证件。我们找地方喝点儿咖啡?”

三人走进车站咖啡屋,找了个位置坐好,点了三杯咖啡。

布雷恩打开手机,把假波波的照片给她看。“你认识这个人?”

“我想,他应该是我爸爸。”

“噢?”

“我们很久没有他的消息了,以为他去世了。”

“你最后一次看见他,是什么时候?”

“在我妈妈的葬礼上。”索尼娅在咖啡里放了一块糖,“她去世六年了,那时他们已经离婚十年了,我也只看见过他几次。”

“你们不亲?”

索尼娅摇摇头。“没有什么感情,他心很硬,我都不知道妈妈怎么能忍受他那么多年。他总是不声不响地离开,全国各州地乱跑,在家里也是不停地喝酒,十分粗鲁。”

“那他靠什么维持生活呢?”

“他开通宵的大卡车,穿行于各个州,一个星期就在家待一两天,我小时候很少能见到他。”

“你父亲的名字?”

“文斯·雷诺。”

“他身上有什么标记吗?”

“这个地方有个猴子的文身。”索尼娅指着自己的右上臂。

“还有谁能认出他?”

“我丈夫应该也可以认出他,但是他在医院住院,心脏病复发。”

“抱歉,听到这个消息我很难受,他情况怎么样?”

“应该可以脱险,医生说以后要减肥,而且不能喝太多的酒。”

斯黛拉下意识地看向布雷恩,对方作痛苦状。“我们去太平间。”斯黛拉说。

二十分钟后,他们站在警察局太平间。法医拉开尸体上的白布,清晰地看见右上臂有一个黑色的猴子文身。

索尼娅点点头:“就是他。”

布雷恩录了她的口供。

斯黛拉接到痕检科的电话,弹道检测有新发现,请她去一趟。

痕检师向他们介绍说:“我们检测了你们从温莎花园缴回来的枪支弹药,还比对了数据库。”他递给斯黛拉一份四页的检测报告,“经射击测试,发现有一把来复枪在新南威尔士州帕克镇杀过人;三把手枪在维多利亚州杀过人,其中一把在墨尔本市,两把在本迪戈镇。”

斯黛拉表示了感谢,然后乘电梯上到办公室。

“老伙计,看来我们的朋友不止开大卡车那么简单。”

“下一步我们改为调查文斯·雷诺了。”

斯黛拉敲开了巡视员威廉姆斯的门。

“有什么新发现?”

“两个新情况。一是死者叫文斯·雷诺,他的女儿确认了他的身份并作了笔录。”

“怎么能查证他们是父女关系?”

“我们正在核实她的身份,但是她能事先说出死者右上臂的猴子文身。”

“你说两个情况?”

“另外一个情况是,弹道痕检师说我们从温莎花园缴来的武器中有四把枪带有人命,这是痕检报告。”

“看来我们的朋友还挺忙乎的。”巡视员揶揄道。

“目前还不能肯定是他操作这些枪杀的人,但是从他住处缴获的鲁格枪杀死了真波波,而且他盗取别人的身份等种种迹象表明,他是系列杀人犯的可能性很大。”

“这就需要我们去核实了,现在问他也晚了。”

斯黛拉苦笑:“巡视员,你在悉尼和墨尔本有熟人吗?如果没有,那我再想办法。”

“我来吧。不过要尽快确认这名女士的身份,這对案件很关键。”

回到办公室,户政科打电话来说,索尼娅·理查兹,娘家名索尼娅·雷诺,1976年8月28日出生,系文斯·雷诺和玛格丽特·雷诺的女儿。

索尼娅身份确定,她的证词也值得采信了。

布雷恩联系了索尼娅提供的她父亲工作的州际运输公司。对方说没有叫文斯·雷诺的人在他们那里工作过,但不排除十年前在那里工作过,所以建议警察带照片过去,当面辨认。公司有个调度员叫丽晶娜,号称在上帝创造的亚当还是小孩子的时候就在那边工作,记忆力相当好。如果还是查不到,那就请警察自己去翻阅他们这几十年的档案了。

州际运输公司靠西海滩,离阿德莱德市一个小时的车程。

公司经理和调度员丽晶娜接待了斯黛拉和布雷恩。丽晶娜满头银发,矮矮胖胖,戴一副银边眼镜,精力旺盛。她接过照片,仔细端详,然后又放远一点儿看,再调整眼镜。

“嗯,我想起来了,这家伙比较特殊,英俊但没有个性,不像其他的司机那么粗鲁,老是调戏我。但是他好像离开公司十多年了,具体多少时间记不清楚了。”

“请问您还记得他的名字吗?”斯黛拉问。

“杰克·罗琦。”

斯黛拉脑子“嗡”地一下,迅即闪过一个名字,约翰尼·罗琦,就是那个明星证人,他们同一个姓,有没有关系?

“你记得有个叫文斯·雷诺的吗?”布雷恩问。

“没印象,我1976年就在这里工作了。”

斯黛拉转向经理:“能查到杰克·罗琦的档案吗?”

“我看看,如果有的话也是纸质档案。”

不一会儿,经理还真查到了他的档案,是一张驾驶证复印件。

把复印件的照片和文斯(假波波)的照片一对比,明显就是同一个人,真是高明的身份窃贼,又来了一个身份。

“我们可以复印一下吗?”斯黛拉问。

“拿走吧,这个对我们一点儿用都没有了。”经理答。

回到办公室以后,斯黛拉立即扫描这张驾驶证复印件,会同谢菈提供的手机照片、“老地方”宾馆的现场照片以及现场遗留的假驾驶证照片,一起发往视频图像科,请他们鉴定。

星期三上午十点,视频图像科通过邮件发来鉴定报告,结论是:假波波、文斯·雷诺、杰克·罗琦其实就是一个人,只是不同年龄段的区别而已。

斯黛拉不由得拿起电话,拨通了还押中心的号码。

十一点,斯黛拉和布雷恩坐在提审室,面对明星污点证人约翰尼·罗琦。

斯黛拉递过去几张照片。“谈谈你的父亲吧!小罗琦先生。”

“你们真厉害,从哪里搞齐这些照片的?”

“谢谢夸奖,我们自有办法。”斯黛拉看他的样子,好像已经被突破了精神防线。

“他开大卡车。”小罗琦冒出一句。

“这个我知道,你父亲开州际卡车跑长途运输,一般是通宵跑悉尼或墨尔本。你最后一次见他是什么时候?”

明星证人低头看着手。“十年前吧。”

“他是什么样的人?”

“玩失踪的人。”

“你们原来住哪里?”

“本迪戈镇。”

斯黛拉不由得转头看看布雷恩,接着又问:“你为什么不找你父亲?十年不见。”

“他说他必须要消失,不能照顾我们了。”

“上次我们来问你,你明明在电视新闻上认出他来了,为什么不告诉我们?我们可以帮你找到杀父仇人。”

“不好说,你知道我为谁打工,我想我父亲也是为他们做事。”

“那他为什么玩失踪?”

“他想退出,但没有那么简单。”

斯黛拉靠回椅背,双手交叉放在胸前。“你知道他有很多枪吗?”

“不知道。他也从没有教过我打枪。”

“你知道你还有个同父异母的妹妹吗?”

“你说什么?”小罗琦大叫。

“你的父亲失踪以后,以文斯·雷诺的名字再次组建了家庭,还生了一个女儿,就是她告诉我们,你父亲在州际运输公司开大卡车的。想要找出谁杀害了你父亲,你就必须把你知道的一切都告诉我们。”

“我很想帮助你,探长,但是我不敢说,你不了解我们的规矩。”

离开还押中心,布雷恩说:“看来他是不会告诉我们任何情况的。我们需要知道系列杀人案的详细细节。探长,你说杀手是怎么找到老罗琦的?”

“是不是通过网络?”斯黛拉答。

他们走进巡视员办公室,向他报告案情进展。

听完汇报后,巡视员说:“我联系了维多利亚警察局,他们说三起谋杀案和‘老地方宾馆的死者可能有联系。他们都是为法兰盅网络公司做事,实际上就是在东部各州贩毒,以冰毒为主,现在这个贩毒组织基本上被打掉了,没有原来那么嚣张了。”

“小罗琦只告诉我们他的父亲也是为热那亚集团做事,其他的就不肯说了。我估计这个集团是马里奥·热那亚的家族在掌控,法兰盅网络公司是他们的子公司。”

“看来本案死者曾经替热那亚集团打工,充当杀手,州际运输只是一个幌子。”巡视员说。

“有可能,但是死者已经隐藏了十年,应该物是人非失去价值了,贩毒组织有必要花大精力找他吗?又是怎么找到他的呢?”斯黛拉接嘴道。

“如果说法兰盅网络公司杀人灭口,有点儿勉强。”布雷恩插嘴道。

斯黛拉点点头:“他们有没有提供法兰盅网络公司主要骨干分子的信息?”

“提供了一些名单和照片,其中有个女的值得关注,她叫唐娜·布鲁尔,本迪戈镇凶杀案死者之一就是她的丈夫。”

“哦?”

“悉尼方面有反馈吗?”

“有,被杀的人也是法兰盅网络公司的员工,其他的没说。”

“看来这个唐娜有杀害老罗琦的动机,是重大嫌疑人,目前就是要弄清楚她是怎么找到老羅琦的,以及怎么下手的、现在在哪里等情况。”

不得不说本案的死者真有女人缘,以杰克·罗琦的身份娶的原配生了小罗琦,再用文斯·雷诺的身份偷娶了玛格丽特生了女儿索尼娅,接着又冒充波波的身份和谢菈相好,另外还有很多女人对他有好感。

斯黛拉和布雷恩来到葡萄园退休村,按响了46号的门铃,没有人应声。

“老伙计,我们不是打了电话给詹姆斯吗?退休的部长还那么忙呀。”斯黛拉说。

刚刚说完,不远处的44号传来开门声,詹姆斯从谢菈的房子里走出来。

一番寒暄之后,斯黛拉出示了唐娜·布鲁尔的照片。

“是这个女人敲过波波的门吗?”

“你是说地区护理中心的护士?”

“是的,你上次见过的。”

“嗯,我看看,她当时戴着太阳镜,发型也不同,但总体来看,照片和她很像。这样说有帮助吗?”

“在法庭上肯定是没用的,但是你的话证实了我的推断,对找到杀害假波波的凶手有帮助。”

星期四下午,斯黛拉再次找到马里奥的卷宗,熟悉一下细节,准备明天出庭作证。尽管明星证人小罗琦翻供了,但是检方还是想起诉,期待出现奇迹,能够说服陪审团。

星期五大部分时间斯黛拉都耗在法庭大楼,起先是等待出庭,接着又在法庭上作为警方证人接受质询。

当她回到办公室后,布雷恩在等她。

“感觉怎么样?”

“还不是老一套,辩方律师说我是谎话连篇,伪造证据。”斯黛拉答。

“看上去你一点儿都没有烦恼呀?”

“习以为常了,让陪审团去烦恼吧。”

“探长,那个高乐镇皇家护理中心被盗的车辆找到了,法医进行了勘查。”

“在哪里找到的?”

“在河堤停车场。有个工作人员发现那辆车长时间没有挪动,于是告诉了保安。另外还有一件事,你出庭以后,我再次仔细翻看了调查日志,发现我们遗忘了一个重要情节。”

“请说。”

“我们的重大嫌疑人唐娜·布鲁尔和‘老地方宾馆第一个发现尸体的人——顺风酒吧的日间经理马特·布鲁尔同姓!”

“啊,天哪!赶快联系维多利亚警方,看看唐娜有没有儿子?”

“我已经发了电子协查函。”

又一个周末过去了,布雷恩一早就在办公室等斯黛拉。

“这么早,没有去打高尔夫球吗?”她问。

“我听了天气预报,说今天不宜在外多活动。”

“哈哈,你来这么早,肯定有新情况吧。”

“是哟,我们不能听天气预报的,还得去户外活动了,因为维多利亚警方回函说唐娜有个二十六岁的儿子,叫马特·布鲁尔。”

“马上出发,争取在他上班之前截住他,他们上班比较晚。”

四十分钟后,他们敲响了马特的大门。好长时间都没有反应,就在他们准备离开时,一个年轻女人打开了门,穿得很暴露,睡眼蒙眬。

“谁呀,敲得这么急。”

“我们是警察,这是我们的工作证。”斯黛拉上前说道。

“什么事?”

“我们找马特,他说过住这里的。”

“这个死鬼王八蛋走了,连交房租的钱都不留给老娘。”

“什么时候离开的?”

“上星期三,我下班回家,发现他的东西都搬走了。”

“你是他的女朋友?”

“不会再是了。”

“请问你能穿好衣服作一份谈话笔录吗?”

作好笔录,并从她手机里搞到几张马特的照片后,斯黛拉立即赶往“老地方”宾馆,找到经理询问马特的去向。

“上星期三下班以后,他就再没有出现过,电话也打不通,不知道出了什么情况。”经理说。

“他在宾馆工作多少年了?”

“两三年吧。年轻人总是跳来跳去的,不会在一个地方待很长时间。”

“上次发现尸体以后,他的表现如何?”

“看不出有什么明显的变化,也没有和我提起过。”

“你见过这个女人吗?”布雷恩向经理展示唐娜·布鲁尔的照片。

“没有。她是谁?”

“马特的母亲,可能近期来看过他。”

“没见过,他也没有提起过。”

这时,巡视员威廉姆斯打来电话告诉斯黛拉,在河堤停车场找到的救护车上面有指纹,通过比对全国指纹库发现,与维多利亚警方输入的唐娜·布鲁尔的指纹相吻合。

斯黛拉把消息分享给布雷恩。

“现在可以证实是她偷开护理中心的车,冒充护士去退休村找假波波的。虽然存在重大嫌疑,但依然还没有证据把她联系到杀人现场。”布雷恩说。

是她偷开护理中心的车,冒充护士去退休村找假波波的

“或许不是她开的枪,而是她儿子马特?”斯黛拉脱口而出,这句话引得他们俩静静地坐了几分钟。

“马特没有不在现场的证据,他女朋友的证词里面说,案发那天晚上,她在医院值夜班,他一个人在家里。这就是说,他有可能返回宾馆的停车场,等待假波波出现,他了解假波波的习惯。”布雷恩推测道。

斯黛拉打开车载电脑,进入警察内网查询马特的情况。

“他很清白,没有违法犯罪记录。”

“我们需要尽快发出协查通报,发布他的照片和车辆。”布雷恩边开车边说。

斯黛拉迅即开始操作,把马特的照片和他的黑色尼桑越野车上传,用车载电脑发南澳州全境通告。到达办公室后,她立即向维多利亚发协查函,要求协查唐娜·布鲁尔母子的情况。

第二天刚上班不久,斯黛拉正准备参加巡视员主持的每日晨会,这时手机响了,她一瞄就知道是谁的号码。

“早上好,巡视员。”

“你好,斯黛拉。伊丽莎白警察局来电,他们截住了马特,需要你们过去面谈。”

“好的,他的律师到场了吗?”

“没有,不过听说他很配合。”

“哦,我和布雷恩马上动身。”

一小时后,他们坐在了马特的面前,他看上去一夜没睡好。

“让我们从头开始谈起?”斯黛拉问。

“我不知道什么地方是开始。”马特盯住地面。

“你为什么要不辞而别?你女朋友还在四处找你,以为你出事了呢,因为你走之前心神不宁的,还说要辞去工作,为什么?”斯黛拉开门见山。

“我害怕。”

“怕?那就说出来吧,总得有个解脱。”

“因为……停车场杀人,我不知道该不该说……”

“不该说也得说,其实我们大家都心知肚明,说出来对大家都是一个解脱。”

马特抬起发红的双眼,摆出非常痛苦的神色。“是我妈妈杀的。”

“哦,详细点儿吧。”斯黛拉露出一副早已知晓的样子。

“大概三个月以前,她发给我一张照片,说就是这个人杀害了我的父亲,他住在高乐镇周围,叫我留心一下,发现他的踪迹立即通知她。”

“你怎么回答的?”

“我答应了,但是没有放在心上,我也不知道她是怎么查出这个人杀害了我父亲的。几个星期前,我到宾馆吃晚餐,发现了波波,很像照片上的人,于是告诉了妈妈。”

“你妈妈住在哪里?”

马特摇头说不知道。

“你最后一次见她是什么时候?”

“三年前,接她出狱。”

“你们不亲?”

“嗯,我没有享受过亲情,她让我非常害怕。”

“你父亲被杀的时候,你多大?”

“十四岁。”

斯黛拉不由得想起了自己的儿子。“你母亲什么时候开始坐牢的?”

“我十七岁的时候,一下子失去了全部,房子、车子、家人和银行里的钱。我一贫如洗,只得孤身一人來阿德莱德市打工养活自己。”

“‘老地方宾馆杀人案以后,你母亲联系过你吗?”

“没有,就是之前打过我电话,发了一张照片给我。她没见我的面,我不知道她是怎么杀人的,我猜是她杀的。”

“她的手机号码?”

“她从不接我的电话,只回复语音邮件。”

“请写下她的号码。”说完,斯黛拉递给他纸和笔。

写完号码后,马特看着两名警官。

“你和你妈妈是脸书好友吗?”

“不是,她没有脸书账号,如果有,也不是她的名字。”

“最近几天你都在什么地方?”

“躲在朋友家,我不知道去哪里。”

“我需要细节,我们要一一核实,这对你有利。”

马特又写下了朋友的名字和联系方式。

“和你女朋友联系了吗?”

“没有。”

“我建议你还是联系她吧,她挺想念你的。还有,你打电话给‘老地方宾馆的经理,他应该还会接受你,这样你又可以过上稳定的生活。”斯黛拉说。

“你的意思是说,不关我事?”

“你可能被指控妨碍警务调查,但是如果你答应我回宾馆打工,配合我们工作,我们可以办理监视居住;但是如果你欺骗我们,那么立即将你抓捕。”

“我真的很后悔,不该提供信息给我妈妈,让她杀死了波波,那不是我的本意。”马特大哭。

“波波也不是无辜的人,他涉嫌杀害你父亲和其他几个人,是身份窃贼。我们了解过,你和黑帮没有来往,而且平时表现良好,没有任何违法犯罪的记录。相信你会遵守我们的规定,一有你妈妈的信息马上告诉我们。”

在回办公室的路上,布雷恩开口说:“探长,如果他母亲发语音邮件给他,那么就说明那个手机号码还是有效的,就算她经常关机,也总会留下蛛丝马迹。”

“你想办法追一下。我在想她是怎么通过谢菈的‘脸书搞到死者照片的。”

“这得符合几个要件,第一,谢菈把发布的照片设为好友共享;第二,她必须是谢菈的‘脸书好友。”

“我打电话问问谢菈在不在家,我们在回去的路上去看看她的‘脸书,看看能不能找到蛛丝马迹。”

半小时后,他们来到了退休村,和谢菈一起看电脑。

“谢菈,你看看,在你的好友里面,谁是不太熟悉的?”斯黛拉问。

“绝大部分我都熟悉,但是有几个人自我毕业以后就没有见过面。”

“哦,你是怎么找到他们的?”

“都是他们找到我,请求我加好友,我就接受了。”

“近三四个月内,接到过加好友请求吗?”

谢菈仔细看好友列表,然后指着一个叫伊丽莎白·格林的名字。“就这个,高中毕业以后我就没有见过她,她移居到维多利亚州去了。后来她结婚还寄过请帖给我,可是因为各种原因我没有去。前不久,她竟然在‘脸书上找到我了,让我惊讶不已。”

布雷恩点开伊丽莎白的页面。“没什么活动,也没有发布什么东西。”

“有些人就是如此,我都奇怪她们为什么要上‘脸书?”谢菈接嘴说。

“如果是不熟悉的人还是删除,有些人纯粹是套取你的资料和朋友信息。”斯黛拉说。

“哦,没想那么多。”

“这个叫伊丽莎白的同学现在何处?”

“原来听说是嫁到本迪戈镇去了,具体情况不详。”

回到办公室后,斯黛拉一直在想,伊丽莎白·格林和唐娜·布鲁尔又是什么关系?唐娜怎么知道伊丽莎白和谢菈是同学?

布雷恩专程去户政科查询伊丽莎白的户籍档案,发现她1965年和哈罗德·布鲁尔结婚,两年后因车祸死亡。不久,这个哈罗德·布鲁尔又和唐娜结婚,并生下了马特。2010年,哈罗德在本迪戈镇黑帮火并中被人杀害。这就不难理解唐娜为什么能借用前任伊丽莎白的身份注册“脸书”了。

“真是一部血腥史!澳洲电信有回复吗?”斯黛拉问。

“刚刚发电子邮件过来了。”布雷恩打开邮件,“唐娜的手机号码是伊丽莎白名下的,地址是本迪戈镇,自假波波被杀那天起就一直关机。但是GPS显示,该号码在新南威尔士州巴瑟特鎮短暂出现过。”

“糟糕,我们追错了地方,追错了人。”

全国协查通报发出去后四天,新南威尔士州警方拘留了唐娜·布鲁尔,她用伊丽莎白的名字住在巴瑟特镇,又是一个身份窃贼。她否认盗用皇家护理中心的救护车到“老地方”宾馆杀过人。

警方迅即搜查了她的住处,发现了一部智能手机和一把九毫米手枪。弹道专家对这把手枪进行了测试,发现就是这把枪在“老地方”宾馆后面的停车场杀死了假波波。

技术人员打开了她的智能手机,发现她在使用伊丽莎白的“脸书”账号,是谢菈的好友;手机里还找到了假波波的照片。

在巴塞特镇法庭召开的引渡听审时,唐娜一直坚称自己是无辜的,但地方法官认为她涉嫌犯罪的证据充分,批准移送南澳州接受指控。

一星期以后,唐娜·布鲁尔移送到阿德莱德女子监狱羁押,即将被指控谋杀杰克·罗琦,或叫文斯·雷诺,还叫罗伯特·康宁安(波波)。

威廉姆斯、斯黛拉和布雷恩坐在“老地方”宾馆酒吧,巡视员威廉姆斯请客。

“我请你们喝酒,庆祝你们挖出身份窃贼,抓获杀人凶手,干杯!”

“那我还是干了吧。”布雷恩犹豫不决。

“你在戒酒吗?”

“医生下了命令,只有减肥十公斤以后才能喝酒,我老婆还特意买了酒精测试仪,这一杯酒下去,估计明天你们就见不到我了。”

众人大笑。

分类:外国悬疑推理 作者:特 穆拉尼 期刊:《啄木鸟》2018年12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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