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新冠疫情下的春节,简单。在简单的日子里,读了法国存在主义大师加缪的叙述简洁的小说《鼠疫》,让自己的心情与疫情一样复杂。
读完了之后,久久无语,加缪的叙述仿佛医生的手术刀,仿佛自己就是一个鼠疫的患者,仿佛锋刃划开了自己被感染的身体,仿佛看见了流出来的血和脓,还有锋刃上的闪闪寒光。
《鼠疫》的故事脉络应该说很清晰。在阿尔及尔的俄兰城发现老鼠成百上千地死亡,许多人死于鼠疫,于是医生李尔向行政当局反映。在犹疑中,行政当局宣布封城。之后,李尔记录了他身边的人同鼠疫的抗争,最后终于取得了胜利。
小说是供人阅读的,也是供人认知的,不同的人有不同的认知。
笛卡尔说,我思故我在。加缪告诉我们,我抗争,所以我存在。
这种抗争首先是接受,平静地接受人性。灾难就是灾难,在灾难中人性的各種反应都是正常的。犹豫、举措不定是正常的。记者兰伯为了回到巴黎的妻子身边而想潜离,李尔接受。卑微的职员格兰想给离开他的妻子写点儿东西,想写下他的思念,李尔一直帮他修改。潘尼洛神父在灾难中布道,灾难是上帝的鞭子,李尔也接受。
没有圣人,只是普通人。加缪平静地记叙每个人的行为,没有站在道德的高地去指责,即使柯塔在灾难中走私发点儿小财。
实际上,加缪借塔霍——这位小说中最光辉的理想主义者的口说,每个人都是鼠疫的患者。人最重要的是警觉,不要把鼠疫传染给别人。在灾难面前,不管是白天还是晚上,人总会有一个时段是怯懦的。
平静地接受人性,意味着全力同灾难抗争,在抗争中展现人的存在。当人们还在为这场疾病是不是鼠疫争论时,李尔告诉人们,关键不是定义鼠疫,而是去拯救城中一半即将死亡的居民。塔霍看到了灾难,看到了医生的困境,主动成立志愿队,李尔坚定地和他站在一起。古板的法官奥铜因儿子感染鼠疫被超期隔离,李尔帮助他离开隔离区,奥铜却决定回来,帮助被隔离的人。记者兰伯也在即将离开俄兰的最后时刻回到李尔身边,而潘尼洛神父在与鼠疫的抗争中去世。
最令人感撼的细节,是法官奥铜儿子的死。这个孩子打了新培育的血清后,李尔等人所能做的就是看他痛苦地与死亡抗争,这个漫长的死亡过程虽然增加了孩子的痛苦,却为他人带来希望——新血清发挥了作用。总要有人为了别人能活下去而牺牲自己,这才是人性的光辉。
人之所以伟大,是因为他能够在违背人的意愿的灾难面前,毅然背负起责任。
在鼠疫的后期,李尔与塔霍有一段对话——
塔霍:我感兴趣的是如何成为一个虔诚的圣徒。
李尔:可是你不信仰上帝。
塔霍:是的。一个人如果不信仰上帝,他可以成为一个圣徒吗?这个问题,其实是我今天遇到的唯一的具体问题。
塔霍如何成为圣徒确实是一个问题,但李尔只想做一个纯粹的人。最后两个人的共识就是,做喜欢做的,与鼠疫的受害者一起抗争。
总要有人为了别人活下去而牺牲自己。塔霍、李尔,还有奥铜的儿子,等等,他们是文学作品中的逆行者;而在当前这场抗击新型冠状病毒肺炎疫情的战“疫”中,无数的医务工作者和人民警察,他们是现实中的逆行者。
面对新的疫情,恐惧、失措,甚至抱怨,是我们必须接受的,但这是不够的,更重要的是,需要有人去抗争。唯有与疫情去战斗,与疫情去抗争,在抗争中展现人性的光辉,赢得继续前进的勇气,才能走向内心的安宁!
在这严峻的时刻,我们更需认真工作与生活。
责任编辑/季伟
分类:侦探俱乐部 作者:赵颖 期刊:《啄木鸟》2020年3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