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现的事在我死后接连发生。
我死了,但没完全死。
一切要从那个破绽百出的杀人计划开始说起。
保持假笑是件很辛苦的事,我呆会儿就要杀人了,却偏偏要与即将被我杀死的人谈笑风生,更是辛苦得无以复加。
我叫曹金,今年十九岁,刚上大学不久,就遇到了必须要用杀人这种极端方式才能解决的问题。这全都要怪我的室友方木,他虽然其貌不扬,年纪轻轻就秃了顶不说,还有一大坨啤酒肚。但他家里很有钱,而且他认为有钱就可以为所欲为,就能抢走我的女朋友。
所以方木必须死,不出意外,五分钟后,他会喝下我精心准备的毒酒,然后在痛苦中死去。
“方木,上次的事是我不对。我先自罚一杯。你就大人不记小人过,原谅我这一回吧。”我将面前的杯子倒满,也不等方木同意,一口气喝了个底朝天。
我把瓶盖拧好,提着的酒瓶像手榴弹一样,硬往他手里塞:“你如果还怪我,大可用这酒瓶朝我头上砸!”
“都是兄弟,方木怎么会怪你呢。”充当和事佬的是我另一名室友刘得水,他立刻将酒瓶夺在手里,然后稳稳地放在方木面前。
一周前,我收到消息,方木和我的女朋友在高档西餐厅吃饭。我怒发冲冠,直奔现场,抓起桌上的酒瓶,朝着方木的脑袋就是一下。
很快,我就为自己的冲动付出了代价,被学校记了大过不说,女朋友也不接电话了。更可怕的是,刘得水偷偷告诉我,方木找了好几个坐过牢的社会闲散人员,准备打击报复。
先下手为强,后下手遭殃,我可不想坐以待毙。毒药是从网上买来的氰化钾,据说只要50毫克就能杀死一个成年人。至于下毒的方式则是从一本小说里面看来的,氰化钾并不是直接加到酒里,而是用糯米纸粘在瓶盖内部,只要不将酒瓶颠倒过来,糯米纸没有融化,酒里就不会有毒。而在刚才我向方木赔罪时,已经悄悄地将酒瓶颠倒了过来。
我喝的酒没有毒,而方木即将喝的酒却足以致命。事后刘得水可以作证,这期间我没有任何下毒的机会。简单到极致,就是完美犯罪。
万万没想到的是,方木竟然说:“这酒我不能喝。”
“为什么?”我的心都提到了嗓子眼。
方木笑道:“你不要误会,我真的没有怪你。只是刘得水今天选的这个地方太偏,回去不好搭车,所以我是开车来的。”
刘得水也笑了:“酒后还驾车,亲人两行泪。”
我愣住,智者千虑,竟然失在这里。
方木重新拿了个杯子,倒了杯热茶:“金子你刚才酒喝得太急,喝杯茶,缓一缓。”
刘得水很殷勤地接過茶杯,摩挲了几下然后递到我手里。我没多想,接过来就喝了一口。
四秒钟后,一股剧烈的灼烧感在我体内燃爆,然后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扯碎了五脏六腑七窍。
“金子……你怎么啦?”刘得水伸手将正在往地上倒的我扶住,语调有些诡异。
我刚准备说“没什么,就是胃有点不舒服”,却发现从嘴巴里面挤出来的只有几丝微弱的气息,半句人话也没有。
方木也慌了,竟然伸手在我的鼻端试探,半晌后吓得后退几步,牙关打战:“他……他死了!”
死了?谁死了?我有些莫名其妙。
刘得水警觉地左右环顾,然后将我的头依靠在他的肩膀上,压低声音说:“方木,小声点,别让旁人听到了。”
方木强忍着恐惧,用力吞着口水,指着我的脸,好半天才说:“血,金子脸上有好多血。”
刘得水轻轻哼了一声:“七窍流血,这毒倒是挺厉害。”他随手抽出几张餐巾纸,胡乱在我的脸上到处擦拭,一点也不顾及我的感受。
“我们是不是要保护现场……”方木已经掏出手机,按下了1、1、0,看样子是准备报警。
我恨不得大吼一声:“你按错了,是120,不是110!”但事与愿违,我虽然能够听到他们说话,看到他们的动作,却无法参与进去,无法用语言表达自己的观点。谁能告诉我,这究竟是怎么回事?
“你就这么急着自首吗?”刘得水忽然问。
方木抬起头,眼神复杂,手也停止了动作:“你什么意思?”
刘得水道:“方木,你是成年人,杀人可是要偿命的。”
方木低吼道:“我没杀人,金子不是我杀的!”
哎,怎么回事,他们好像在讨论杀我这件事,可为什么没人征求一下我的意见呢?
刘得水道:“你抢了金子的女朋友,他当众打了你,让你没有面子,杀人动机有了。金子明显是喝了你给他倒的茶,然后中毒身亡,我全程看在眼里,人证物证也有了。到了公安局,谁会相信你没有杀人呢?”
方木重重地坐在椅子上,目光呆滞。
“金子今天托我请你吃饭,并不是为了赔罪,而是为了杀你,这瓶酒里有剧毒。”刘得水的嘴唇就像两条涎虫,不停蠕动着,“那个蠢货,竟然用我的电脑网购毒药,也不怕事后被警察查出来。”
听到这里,我的肺都快气炸了。不,我的肺真的已经炸了,像个千疮百孔的破口袋,到处漏风。
方木道:“你想要什么?”
刘得水笑道:“里外里算起来,我救了你两条命,值多少钱不用我说了吧。”
方木道:“钱我有的是,可金子的尸体怎么办?”
刘得水的笑容更加阴险:“你不是开车来的吗,将尸体运到桃花林,没人会怀疑到你头上的。”
刘得水说的桃花林就在我们学校后山,那里栽满了桃树,鸟语花香,原本是情侣约会的胜地,却在今年春天发现了一具被斩断左手的白骨。
警方经过调查,发现这具白骨是我们学校的一名男学生,失踪了大约两年。
据不完全统计,从三年前开始到现在,市里一共失踪了十几个人,全部都是二十岁左右的男生,都能组成一支足球队了。
有谣言说,失踪的男生已经全部遇害了,而杀害他们的凶手,是住在桃花林里的妖怪。更有甚者,说什么这只桃花妖如果吸干了七七四十九名男子的精血,就能够化成人形,毁灭世界云云。
有没有人相信这些无稽之谈不重要,重要的是自此之后,这片桃花林便再也无人问津。
方木思索了几分钟,同意了刘得水的提议,准备将我的尸体运到桃花林。
听到别人谈论怎么处理我的尸体,着实不是什么值得高兴的事。
还有一个问题是,我怎么就成尸体了?常言道,人死如灯灭,可我现在除了无法与外界互动以外,其余什么都是正常的,视觉、听觉、嗅觉、味觉甚至比以前更加灵敏……就像一具活着的尸体。
我终于,也必须接受我已经死了这个事实。
刘得水的胆子不小,竟然还跟店主开了几句玩笑,说什么我才喝了一杯酒,就醉得不省人事。然后和方木一起架着我走向停车的方向,见四周没人,才合力将我抬进了后备箱。
他们应该是第一次搬运尸体,所以笨手笨脚的,把我的头磕磕碰碰了好几下。虽然不疼,我却感觉自己被冒犯了,总想挥舞手臂表示抗议。可是现在,我好像连转动眼珠的力气都没有。
车速忽快忽慢,我在狭窄的后备厢里被甩来甩去,有种晕车的感觉,似乎还吐了不少。通过刘得水的抱怨,可以得知方木接连闯了好几个红灯。算算时间,差不多应该到了,而就在这时,后方响起了警笛声。
车停了下来,交警查看了方木的驾照后,例行问询为什么要开这么快。刘得水代替方木解释说:“宿舍马上就要关门了,如果回去晚了,管理员会告诉辅导员,记过会扣学分的。”
交警显然信了,嘱咐了几句要小心驾驶,记得早点去交警大队销分之类的话,然后就跨上摩托车,发动引擎,马上就准备离开了。
我当然不甘心就这么死了。就算要死,也必须让方木和刘得水他们垫背,如果有办法让交警发现后备箱里藏着一具尸体就好了。可任凭我怎么努力,还是提不起半点力气,就连一根手指头都动不了。
上天似乎听见了我的心声,并且做出了回应。就在紧要关头,我放在口袋里的手机忽然响了。
手机铃声在夜里显得分外刺耳,就算看不见,我也能猜到此时此刻交警必定皱紧了眉毛,然后问:“车里,还有第三个人吗?”
“就我们两个人呀。”刘得水的语气还是那么镇定,让人有些怀疑他是不是经常干这些弃尸的勾当,“哦哦,我记起来了,之前搬水的时候,方木你不小心把手机落在后备箱了。算了,我帮你去拿吧。”
这时传来开门的转轴声,一阵急促小跑后,后备箱盖子缓缓升起,路灯的光倾泻进来。
长时间处于黑暗的环境,忽然见到光明,我有些不习惯,忍不住转了转眼珠。
刘得水的脸瞬间变得十分难看,如果不是用手捂住了嘴巴,他估計当场就叫出来了。我现在的尊容,真有那么吓人吗。
由于角度的原因,除了我以外,没人发现刘得水的异常,他用力摇了摇头,轻声念叨了句阿弥陀佛,然后将手伸进了我的裤子口袋,掏出一只手机。
屏幕亮着惨白的光,铃声还在固执地响着。
刘得水不敢看我,在屏幕上按了一下,便将手机凑到耳边:“哟,是火火呀,方木在开车呢。嗯,等到了宿舍再联系。”说完便挂断了。
火火,听到这个名字,我的心里似乎点燃了一把火。不错,刚才打电话来的人是我的女朋友涂火火。她长相甜美,身材出众,是大四的学姐。
如果我现在能动……哎,不对,我忽然发现,压在身下的左手有些酸,想要抽出来的时候竟然动了动。没等我习惯这种微妙的感觉,车后盖已经被关上了。在黑暗中,我尝试去动其他部位,却全都失败了。看来,这只左手就是我现在的全部。
“方木,是你女朋友打来的,让你回宿舍以后联系他。”刘得水做戏做全套,还觍着脸向交警告别,“警察叔叔辛苦了,警察叔叔再见。”
死一般的沉寂后,车子发动。在到达桃花林之前,我练习了一下如何使用左手,虽然有些不听使唤,但总算能够抹去脸上的血渍,能够看得更清楚些。
车后盖打开的刹那,我立刻静止不动。左手是我最后的底牌,现在还不能让他们知道。
方木抬头,刘得水抬脚,他们将我从后备箱拖出来,深一脚浅一脚地往桃花林深处走。
月明星稀,时不时有几只宿鸟惊起,咿咿呀呀地飞向远方的黑暗。
刘得水忽然站住不动:“方木,你看到没,金子刚才眨了眨眼睛。”
我的心跳突然停止……不,我早就没有心跳了,没想到眨眼这样细微的动作,竟然还是被发现了。
方木哼了一声:“刘得水,钱我会给你,你不用再假鬼假怪了。”
刘得水的嘴唇动了动,没有说话,但他的一双眼睛却死死地盯着我,其中除了恐惧,还有愤怒。
我心生一计,趁方木侧头寻找合适的弃尸地点时,故意用很慢的速度眨了眨眼睛,而且是当着刘得水的面。
刘得水吓得撒开双手,后退几步:“又……又眨眼睛了!”
方木看了看我的脸,发现与之前并没有什么不同,气得用力跺脚:“就这里了!”这里的意思是被他踩在脚下的青石板,如果掀开的话,则是一条半米来深的雨水渠。
刘得水朝我踢了两脚,我便扑通一声掉进了水渠,脸朝下栽进了渠底的淤泥,那滋味可不好受。
比这更可怕的是,掀开的青石板被搬到原来的位置。不过不要紧,我还有重见天日的机会,方法就是通过我的手机。
原本被刘得水拿走的手机,在他交给方木后,又被我用左手偷偷顺了过来,就在他们搬着我的尸体来到此地的路上。
幸好近来没怎么下雨,渠底只有些许脏污的淤泥。我左手撑着地,不知道用了多久,终于艰难地翻过身子,然后按下手机的Home键,屏幕却没有反应。
很快,我便发现原来手机被关机了,看来之前刘得水根本就没有接通火火打来的电话,而是直接将手机关机了。火火如果找不到我,会不会很着急呢。既然如此,那就给她一个惊喜吧。
手机开机后,水渠被照亮了一段,我眼睁睁地看着身边跑过一只硕大的老鼠,而在它身后,则跟着一条水蛇。老鼠神情慌乱,那条蛇却看都没看我一眼。
登录微信,视频通话,继续……听着手机里传来的“得得得得”的拨号声,我心里就像打翻了酱油铺,五味杂陈。
见到了火火,我该怎么说呢?说我已经死了,现在被丢在桃花林的水渠里,你快来救我吧。
火火知道我死了,会不会难过呢,她会为我报仇吗?毕竟一日夫妻百日恩,虽然只是男女朋友,至少报警是必须的吧。
可惜的是,直到传来提示音“对方的手机可能不在身边,请稍后再拨”的时候,火火也没有接通。更让人绝望的是,手机紧跟着又来了一条提醒——“电量不足5%,请及时充电”。
我唯一能动的左手开始颤抖,差点把手机弄掉了。都怪自己平时只顾着玩游戏,手机电量常年不足。现在不是自怨自艾的时候,要抓紧时间,视频通话太耗电,还是发文字消息吧。
我犹豫了好久,还是选择关掉火火的对话框,点开了另一个人,润土。
润土和我、方木、刘得水他们几个住在同一间宿舍,他总是贪小便宜,经常偷吃别人的外卖,平时却独来独往,整天神秘兮兮的,热衷于各种灵异事件,以劳什子名侦探自居。
对了,方木勾搭火火的事,就是润土向我透露的消息。思来想去,现在能够帮我的人,只剩下润土了。
“润土,你在吗!”我有些紧张,问号错打成了感叹号。
“在。”润土就像守在手机边上,光速回了消息。
“我现在告诉你一件事,你千万不要害怕。”
“你是不是要说,你已经死了。”
“……”
“杀你的人就是方木和刘得水。”
“……”
“你想問我为什么知道这件事对不对?当然是推理出来的。”
“好厉害,不愧是名侦探。”
“骗你的。”
“……”
“是这样的,我在厕所拉屎没有开灯,方木和刘得水进来宿舍,以为没人,就开始商量什么封口费之类的。我屏住呼吸听了半天,才听明白,原来他们两人合谋把你给杀了。”
“你……难道就不感到奇怪,我既然已经死了,为什么还能给你发消息?”
“当然不奇怪,能发消息说明你还没死呗。”
“嗯……现在你还在厕所吗?”
“当然在,屎还没拉完呢。”
“那方木和刘得水呢?”
“方木接了个电话就出去了,刘得水还在外面。”
右上角的电量已经到了1%,我连忙打出一行字:“我手机没电了,人在桃花林水渠”发了出去。与此同时,一条视频聊天的邀请界面跳了出来,是火火。
我下意识点了接通,出现在屏幕上的,却是方木那张扭曲的脸。
视频接通的瞬间,屏幕熄灭,电量终于还是耗尽了。
刚才是错觉吗,明明是火火发来的消息,为什么出现的人却是方木?
浑浊的空气中弥漫着淤泥的酸臭,呛得我眼泪直流。就在我以为已经过去一个世纪的时候,头顶上方的青石板终于开始有挪动的迹象。
呼啦,呼啦,呼啦。
天可怜见,出现在月光下的人是润土。他见我躺在水渠里,满脸是血,整个身躯以一种诡异的姿势扭曲着,惊讶得合不拢嘴。
我说不出话,只能一边眨眼睛,一边挥动着握在左手里的已经电量耗尽的手机。
润土满脸惊恐,却没有落荒而逃。他深吸一口气,从口袋里掏出一个充电宝,用数据线连接了我的手机。
五分钟后,他的手机又收到了我发的消息:“能不能把我从水渠里先搬起来?”
我满身淤泥,躺在宽阔的大地上,仿佛重获新生一般。
润土咽了口唾沫:“你……你……你……”
我继续打字:“别问我,我也不知道。对了,你是怎么从厕所出来的?”
润土撇撇嘴:“我实在忍不住,放了个屁,声音太响了,惊动了外面的刘得水。刘得水推门进来看,被我用拖把敲晕了。我给你发消息,你没回。我就溜了出来,按你说的地址找过来了。”
“桃花林这么大,你怎么知道我在这里?也是用推理的吗?”我有点不信。
润土有些惊讶:“你难道没看新闻吗?”
“什么新闻?”看着润土此时的眼神,我感觉有点怪怪的。
润土道:“一年前的春天,那具没有左手的尸骨,就是在这条水渠里被发现的呀,你不知道吗?”
我看了看自己正在打字的左手,想要摇头,却无法做出这个高难度动作。
润土又道:“你既然已经死了,为什么左手还能动呢?”
我正不知道说什么,耳朵里忽然传来熟悉的引擎声,是方木的车。
“不好,方木好像过来了。”
润土踮起脚往远处看了看,顾不得再跟我“说话”,俯身将青石板放回原位。至于我,他一个人实在是无力搬动,只能将我拖到旁边的一棵桃树下,用树叶简单做了掩盖,自己则爬上了树。
几分钟后,脚步声由远而近,听起来有两个人。
“就是这里了。”是方木的声音。
“你们……把金子怎么样了?”火火焦急地喊着,带着哭腔。
我的双眼被树叶盖住,什么也看不见。我心里急得很,但却不敢轻举妄动,我原先就不是方木的对手,现在就更不堪一击了。
方木冷冷地道:“是他自找的,怪不得我。”
火火哭了一会儿,道:“让我再看他最后一眼吧。”
方木用行动代替了回答。他发出呼呼的喘气声,应该是在用力搬动覆盖在水渠上的青石板……一块、两块、三块……这时火火大声喊道:“你不要骗我,金子根本就不在里面!”
我暗自发笑,幸好有润土提前将我救了出来,要不然就太丢人了。
“怎么可能,我们明明……”话音至此突然断绝,方木哼了一声,之后便是栽倒在地的声音。
怎么回事,火火是不是遇到危险了,我正要有所行动,远处又传来嘭嘭嘭的脚步声。
“你在干什么?方木呢?我看到他的车停在外面了。”来人果然是刘得水,看来润土下手还是太轻了。
“我不知道。”火火的声音很低,“方木说你杀了金子,带我找尸体,他先进来的,后来不知怎么不见了。”
刘得水冷笑:“我杀了金子?方木这是贼喊捉贼……这些石板是你搬起来的?”
火火道:“我一个弱女子,怎么搬得动这么沉的石板。”
刘得水道:“可能是方木觉得金子的尸体藏在这里不保险,想换个地方,被你发现后就逃了。”
火火道:“也许吧。”
刘得水看着水渠里露出大半身子,只有头部被最后一块石板遮住的尸体:“要不我们先去找方木?”
火火转过身,面露惊恐,看着刘得水的身后:“方木在你身后!”
刘得水霍然转身,身后只有桃树扶苏,哪里有半点方木的影子。
火火手里不知何時多了一柄锋利的短斧,猛然击向刘得水的后脑。说时迟,那时快,刘得水竟然矮身躲了过去,顺势一记扫堂腿,将火火踢倒在地,斧头也脱手飞出。
刘得水踩住火火的手,居高临下:“水渠里的人根本不是金子,他穿不起限量版的AJ。你竟然敢暗算我,以为我跟方木一样蠢吗……”话音未落,他只觉得后脑勺一阵剧痛,就此倒落尘埃。
我之所以能够知道刘得水出现后的事情,当然是因为挂念火火的安危,所以偷偷爬了出来,并且在关键时刻英雄救美,用“飞斧”击中了刘得水。
火火从地上爬起来,看着只能匍匐在地的我,眼神变得很奇怪。她将自己的斧头捡起来,照着刘得水的脑袋便是一阵猛砍,血肉飞溅,场面非常少儿不宜。
待到刘得水再也无法醒转,火火才来到我身边,伸手牵住我的左手,轻轻摩挲着,表情十分享受。
“三年前你说过,执子之手,与子偕老,我永远不会忘记的。”
寒光闪过,斧头在空中画过一道完美的弧线,然后将左手与我彻底分离。
火火提着血淋淋的斧头,牵着我断掉却能够活动的左手,恍若无事发生,慢慢朝远处走去。
良久,润土才从树上跳下来。他虽然吓得够呛,看起来却眉飞色舞,嘴里不停念叨着:“破案了破案了!我调查了这么久的桃花妖连环杀人案,今天终于告破,凶手果然是涂火火!”
火火是桃花妖?这不可能。我没了左手,无法再用微信与润土交流,只能使劲眨着眼睛。
润土巴不得找人炫耀自己的破案历程。他早就怀疑火火是凶手。因为在三年前,火火当时的男友劈腿,抛弃了执子之手的誓言,之后就下落不明。
润土查了档案,发现那个男生跟我长得很像,不仅如此,这几年失踪的男生,全部长得有些相似。润土猜想,火火给我们下了蛊,死后会变成活尸。
她带着我们来到桃花林,先杀人,再取走可以动的左手。润土跟踪了火火好久,一直找不到证据,只好将她与方木约会的消息透露给我,希望我们分手,保住性命,只可惜事与愿违。
润土叹了口气:“不过总算是破案了,值得喝点酒庆祝。”说完这话,他竟从怀里掏出一瓶酒,拔掉瓶盖。
“金子,你这么用力眨眼睛做什么,小心眼珠子掉出来。哦,这瓶酒啊,是我离开宿舍时从方木的桌子上顺的,他喝的都是好酒,你懂的……”
(完)
分类:谜想计划 作者:一叶琴弦 期刊:《武侠今古传奇武侠版》2022年06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