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情感独白〗“的哥”奇遇

痛苦到要自杀

凡是上夜班的“的哥”，最怕遇到两种人：第一种是小混混，第二种是醉酒汉，可就在前几天，的哥阿强就遇到了一个举止特别、行踪怪异的醉汉！

那天午夜，阿强的出租车停在“大富翁”夜总会前的路边。阿强二十来岁，留着两撇漂亮的小胡子，剃着小平头，叼着根带烟嘴的香烟，一副吊儿郎当的样子。

这时，一个醉汉被两个服务生搀扶着，塞进了阿强出租车的后座上，服务生说了声“一路顺风”，就回去了。阿强发动了车，头也没回地问：“请问先生去哪儿？”后座的那醉汉含混不清地咕哝了声“往前开”……

“好咧！”阿强伸手按下计价器，驾着车，车子在路灯通明的街上行驶了几公里后，后座竟传来了打鼾声，阿强把车开到路边，用力一踩刹车板，“吱”地来了个急刹车，醉汉猛地醒了，睡意蒙地问道：“怎么了？”

“我这车可不是旅馆——你到底要去哪儿？”醉汉听阿强这么一说，明白了，他不满地掏出一大把钱，足有好几千，扔到副座上，然后干脆躺倒下去，半生气半央求地说：“求你了，让我睡一会儿，你开一晚上车多少钱？我付你双份。”

既然有这等好事，阿强乐得轻松，他把车停到树荫下，熄了火，下车打开后备箱，拿出两件军大衣，一件扔到醉汉身上，一件自己盖上，锁了车门，自己也躺下睡了。

这一觉睡得好舒服，天蒙蒙亮时，两人醒了，阿强仔细打量了醉汉，见他是个年轻人，面色苍白，身材瘦削，一身服装虽然皱巴巴的，但看得出全是名牌。阿强按一晚上的最高收入来计算，乘以2，扣下双份车资，把多余的钱交还给了醉汉。

对方把钱胡乱揣进怀里，说自己叫任得华，小名华仔，还尴尬地表示了歉意，说昨晚喝多了。“我喜欢你的小胡子。”华仔开起了玩笑，“另外，你的声音也蛮好听，挺温柔……走，去我家。”

阿强载着华仔，来到市郊的“明月豪庭”小区。这是个高档住宅区，传说能住进这个小区的，身家至少都得8位数。华仔领着阿强参观他的别墅，参观完后，他不肯放阿强走，一脸落寞的样子，可怜兮兮地央求道：“求求你了，别走，在这陪我一天好不好？”阿强说：“你应该是个富二代吧？我却是个穷光蛋，一天不工作一天没得吃。”

“那我租你的车总行吧？以后你的出租车就是我的专车，你就是我的专车司机，我每天付你双份钱。”阿强听了，心中暗喜，说：“好吧。”

华仔接着和阿强聊了起来，他说自己30岁，父母因为一次意外事故，在国外商务考察时不幸飞机失事，都去世了，他们给他留下了一大笔钱。他从小娇生惯养，衣来伸手饭来张口，除去吃喝玩乐，就是醉生梦死。华仔叹了口气，问：“你呢？”

阿强说：“我23岁，小康人家。”

说到这里，华仔的神情中充满了痛苦和绝望，他说自己觉得活着没意思，昨晚从夜总会出来，他原本准备回家后就自杀的……阿强吓了一大跳，脱口而出：“你疯了？”

华仔痛苦地摇着头，两只眼睛中竟然全是泪水，阿强心肠软，看到华仔这样子就安慰道：其实，一个人要想快乐起来是很容易的。

“真的？”华仔抹去了眼泪，仿佛揪住了一根救命稻草，死死盯着阿强：“你能让我快乐起来？那种真正的快乐？”

“你就瞧好吧！”

快乐其实很简单

下半夜，阿强开车载着华仔，悄无声息地在马郎村村口停了下来。这是个城中村，一式的砖瓦平房。村里人早搬楼房住了，在这租房的全是些收破烂的、卖菜的外地人。

阿强领着华仔下了车，华仔背着个鼓鼓囊囊的帆布包，里面全是百元新钞，是他白天才从银行取的。他不清楚阿强让他取这么多现金干什么用，又为什么带他到这里来，但为了得到阿强说的“快乐”，他只好听从。

阿强带着华仔蹑手蹑脚地摸到村口第一户人家院门外，对他耳语道：“从门缝往里塞100块钱。”

“原来你是让我……”

“嘘—”阿强低声说，“你说只要得到快乐，花多少钱都愿意，你得听我的。”

华仔长这么大，从小到大都是别人给他钱，头一次听说把钱给人家能得到快乐，反正阿强说这个村只有三百来户人家，满打满算也就三万块钱，他决定用这笔钱试试，看能不能得到快乐。于是，华仔跟随着阿强，从村口第一户人家开始，挨家挨户，从门缝往里塞钱，每户一张百元钞票。等干完这一切，天放亮了，华仔坐进出租车里，气喘吁吁地说：“好了，钱发完了，咱们走吧—我没觉得快乐啊，就觉得累。”

“少安毋躁，少安毋躁！”阿强要华仔等等，就在这个时候，宁静的村庄逐渐喧闹起来，街上很快挤满了人。阿强拽着华仔下了车，往人群里钻，耳朵里听到的，全是人们在议论那从天而降的100元钱：“这到底是咋回事啊？谁给我们家里丢了100块钱？这钱我看八成是菩萨显灵，是菩萨在救苦救难呢！”“好人啊，拜托老天爷，让这样的好人得好报，长命百岁吧！”

阿强再瞅瞅华仔，见他笑得合不拢嘴，嘴角几乎扯到了耳朵根子，他说：“今天太快乐了，明天咱们干什么？”

阿强没有说，他只让华仔好好休息，明天一早开车来接。这一天，华仔吃得很多、睡得很香。

第二天早晨，阿强来接华仔。他们开车来到一条小马路旁停了下来，这条小马路有一百多米长，被两家单位的围墙夹在中间，路两旁丢满了垃圾袋，有几处几乎堆成了小山。

阿强介绍说，小区里的居民上街，这是条近道，路边本该设个垃圾箱的，但因为小马路在小区范围外，因此物业不管，天长日久，垃圾越积越多，成了老大难问题。今天，他们要做做好人好事，帮忙清理。

华仔难以置信：“帮人家清理垃圾也能快乐？”

阿强笑道：“你试试就知道了！”

华仔说：“好。”附近有个建筑工地，阿强去租借了一辆独轮小推车和两把铁锹，两人把垃圾装上车，送到几百米外的垃圾站。他们一车车地推，热火朝天地干着，小区里的一些居民渐渐围拢上来，一个老太太问：“你俩是谁呀？”阿强答非所问：“这里太脏了，我们没事，帮着清理清理。”

“他俩是环卫的？”有人自言自语，旁边的人立即否定：“不可能，找环卫多少次了，白搭；你们也不可能是物业的！”大家一边议论，一边帮着清理垃圾。阿强又找来了一个蹬三轮捡破烂的男子，给了他钱，叫他用三轮车拉来了两只铁制垃圾桶，让居民们以后把垃圾扔进桶里。这时，阿强问那个捡破烂的男子：“今天是几号？”

有人抢先替他回答：“20号。”

阿强拿出500块钱，给了那个捡破烂的男子，说：“我替我的朋友雇用你，以后只要垃圾桶里的垃圾满了，请你及时清理，送到垃圾站去。往后每个月20号中午，我都会来这里，给你发500块钱的工资。”

捡破烂的男子喜出望外，一个劲地表态：“您放心，我不光清理桶里的垃圾，从今往后，这条小马路也归我打扫了！”

阿强从人堆里拉出扭扭捏捏的华仔，高举起他的一只手，大声嚷道：“我只是个干活的，真正的好人、雇主在这里，好事是他做的！”

人们热烈鼓掌、叫好，有人拿着手机不停地拍摄着，再看华仔，简直臊成了一个大姑娘。当天下午，清理垃圾的视频就发到了网上，引发了热议，当天，华仔吃得更多、睡得更香了。

无法想到的最浪漫的事

半年后的一天下午，华仔给阿强打了个电话，让他到市第一人民医院6楼肿瘤科来。可是，当阿强走到华仔面前，微笑着，轻轻叫了声“华仔，你好”，这个时候，华仔吓得差点跌倒了—站在面前的“阿强”，竟然是一个女的：身穿连衣裙，略施粉黛，细长白皙的小腿下是一双时尚的高跟鞋，她从一个“愣小伙”，变成了一个漂亮姑娘！

阿强羞涩地告诉华仔：她家三个姐妹，她最小，从小父母把她当男孩儿养，她也习惯了当男人，还粘上小胡子去当出租车司机。其实，她的名字不叫阿强，而是叫阿蔷，蔷薇的蔷。

“那你今天为什么不想当男人了？”

“因为……因为我喜欢上你了。”说完，阿蔷害羞地捂住了脸颊，闭上了眼睛。

华仔冲动地拥抱了阿蔷，对着她的耳朵说：“我也有一个好消息，天大的好消息要告诉你……”

半年前，醫院给华仔下了“死亡通知”：他患有严重的淋巴癌，最多还能活半年。那个晚上，他酒后准备自杀，却邂逅了“的哥”阿强。为了能在死前得到快乐，这半年来，他跟着阿强做好事，每天忙得四脚朝天，累得半死不活，他却变得能吃能睡，心情快乐无比，充满了朝气，天天都盼着出去。

半年时间到了，华仔怀着忐忑不安的心情来医院复查，医生却惊讶地发现，他身上的癌细胞竟然奇迹般地消失了。刚才一帮大夫围着他，逼问他到底用了什么“秘方”，他说他的“秘方”是“阿强”，说完就跑了出来，留下一帮大夫在那里上网查资料，想知道“阿强”是什么名贵药材。

阿蔷为心上人高兴，流着泪激动地说：“善有善报，这是你应该得到的报偿！”

又过去了半年，华仔和阿蔷步入了婚姻的殿堂，与此同时，以两人名字命名的“华蔷慈善基金会”也宣告成立……

分类：情感独白 作者：老三 期刊：《故事会》2011年19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