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所谓,浪子回头金不换。十五年前,林子科一时起了贪念,挪用了公款,结果锒铛入狱。在狱中,他积极改造,最后提前三年刑满释放。此时,他归心似箭,真想马上见到分别已久的女儿。
然而,当林子科设法找到女儿居住的小区后,他不由得倒吸一口冷气,这个小区环境优美,豪华气派。就在这时,林子科看到不远处有一个三十来岁的女人,手里还牵着一个四五岁的小姑娘。那女人不就是自己的女儿林晶晶吗?
林子科呼吸急促,刚想抬腿追过去,却又停住了:分别都十五年了,尽管晶晶探过几次监,但毕竟这么多年没在一起生活,晶晶又过得这么好,还会认他这个不争气的父亲吗?如果就这么闯进她的生活,结果又会怎样?思前想后,林子科一下子没了勇气,低着头从小区慢慢退了出来。
这天晚上,林子科在江堤边坐了整整一夜。快天亮时,他做出了决定,先就近找一份工作,一来解决自己的生活,二来也可以找机会看看晶晶。至于晶晶认不认自己,到时再说吧。
第二天,林子科就在小区附近的送水站找了份工作。店老板是个外地人,长得胖胖的,性格十分热情和气。两人一交谈,就感觉十分投缘。当晚,胖老板在小屋里替林子科铺了张床,让林子科住了下来。
从此,林子科就在这里落了脚。入狱以来,林子科积极改造,练就了一副呱呱叫的铁身板,在胖老板这儿干活也特卖力气。胖老板也特别赏识林子科,时不时叫上三两个好菜,邀林子科喝上几口。
一天傍晚,两人正在碰杯,林晶晶带着小姑娘恰好路过。林子科看得眼睛发直,只听“哐当”一声,酒杯掉在地上摔得粉碎。
胖老板顺着林子科的眼神一看,不禁好奇地问道:“你认识她们?”
林子科赶紧摇摇头,岔开了话题。当天晚上,林子科在床上翻来覆去,怎么也睡不着。一旁的胖老板看着林子科反常的举动,心里更加疑惑了。
第二天一早,林子科扛起一桶水打算去送水。刚到小区,只见那个小姑娘蹦蹦跳跳地走了过来。林子科由于昨晚没睡好,又受了点风寒,身子摇摇晃晃的,扛在肩上的水桶“砰”的一声掉了下来。
小姑娘见状,飞快地跑过来,懂事地问道:“爷爷,您病了吗?要不要我带您去看医生?”
林子科听了,心里涌过一股暖流。多乖巧的孩子啊!此刻,林子科真想伸手将孩子抱在怀里,然后将自己就是她外公的事告诉她,可又怕自己的突兀吓坏了孩子,便苦笑着摇摇头,说:“好孩子,爷爷没事!”直到看着小姑娘跑开了,林子科终于忍不住流下了眼泪。
就在这时,身后突然响起胖老板的声音:“老林,这个小姑娘的妈妈就是昨晚路过我店的女人,叫林晶晶,是我的老客户。凭我的直觉,你和她之间一定有故事!走,进屋和我好好说说。”
回到店铺,林子科拗不过胖老板,只好把自己的经历一五一十告诉了胖老板。
胖老板听了,沉默许久,才叹了口气,说:“兄弟,过去的就让它过去吧,你也别太跟自己过不去,勇敢点,去见见女儿吧。”
林子科说出了心里的担忧,胖老板默默想了一阵,也没再多说话。
从此以后,林子科成天耸拉着脑袋,话也越来越少了。胖老板看在眼里,急在心上。
没过多久,有一天,胖老板突然对林子科说,他老家的小舅子来了电话,说是在老家承包了一座煤矿,急着让他回去帮忙,所以他打算马上转让店铺。
林子科有点心动了,问道:“这转让费要多少钱?”
胖老板拍拍林子科的肩,坦言道:“老林,这可不是个小数目,你怎么拿得出来?”
林子科想了想,说:“老板,要不,我先在这儿干着,等你转手后,我再和新老板谈谈,看看能不能再留下干一阵子?”胖老板点点头。
过了几天,店里突然来了一位三十来岁的小伙子,胖老板忙笑容可掬地迎了上去。小伙子将店铺细细观察了一阵,就和胖老板谈起了店铺转让事宜。很快,两个人就谈妥了。
临走时,小伙子说:“老板,我目前没有精力来管这个水店,你能不能给我推荐一位工友为我全面打理?”
胖老板二话不说,一把将林子科推到小伙子面前,拍着胸脯说:“老板,老林在这儿干了三个多月,为人十分可靠,而且很有经营头脑!”
小伙子迟疑地看着林子科说:“就三个月判断一个人,也太不牢靠了吧?”
胖老板急了:“老板,你要是信不过,我押一部分转让资金给你,出了问题,由我承担!”
小伙子这才笑嘻嘻地把手伸了过来:“一言为定!”
很快,林子科正式出任由小伙子接手的水店店长。他还真不负胖老板厚望,把水店生意做得红红火火,所有利润分文未动,全都存进了小伙子的银行账户。
奇怪的是,小伙子虽然接管了水店,可一连几个月都不曾露面。林子科虽然搞不懂新老板葫芦里卖的什么药,但经营得越发卖力。只是在每个夜晚,林子科内心的痛苦越来越加深。好多次,林子科独自一人悄悄来到女儿住的高楼,可每一次他都没勇气踏进电梯。
眨眼过去了三个月,这天上午,林子科正在店里算账,桌上的电话突然响了起来。林子科抓起电话一听,打电话过来的竟然是女儿林晶晶!她说家里没水了,要水店尽快派人送水过去。林子科的心一下提到了嗓子眼。这是多好的机会呀!
林子科鼓起勇气,扛起一桶水,飞快地朝女儿住的楼房跑去。到了门前,林子科颤抖着手按响了门铃,开门的正是女儿林晶晶,只见她张了张嘴,似乎想说什么,又什么都没说。
林子科注意到了女儿这个细微的举动,一路上想好的千言万语,一下子消失得无影无踪。他强忍着内心的伤感,低着头进了门,麻木地放好水桶后,便朝门口走去。
就在他跨出门槛的一瞬间,林晶晶突然叫了一声:“爸爸……”
林子科全身一震,愣了一会儿,才缓缓地转过身,颤抖着声音说:“晶晶……你……叫谁?”
林晶晶满眼是泪,慢慢走了过来,说:“我就叫你,爸爸!”
十五年的相思之苦一下子释放了,林子科飞身过去,一下子将女儿紧紧搂在怀里。林晶晶哽咽着将父亲扶到沙发上,告诉父亲这些年生活的艰辛。好在大学毕业后,她和同学王鹏恋爱结婚了,很快有了女儿,事业也跟着如日中天。日子美好了,可爸爸还在监狱,想起这些,她常常在睡梦中惊醒。
听到这里,林子科的心都碎了,他痛苦地说:“晶晶,过去是爸爸对不起你,现在,爸爸回来了,一定好好补偿……”顿了一下,又问道,“孩子呢?”
林晶晶抹了一下眼泪,说:“和她爸爸出去玩了,很快就会回来。”正说着,只见小姑娘咯咯咯笑着,从外面跑了进来,后面还跟着一个小伙子。
林子科定睛一看,这小伙子不就是新接手的水店老板吗?林子科不禁疑惑地看着女儿。
林晶晶微笑着站起身,指着小伙子,介绍说:“爸爸,这就是王鹏,你们早就认识了吧。之前有一天,胖老板来找我们,说你在他店里打工。我和王鹏急着要去认你,胖老板要我们再等等,看看你是不是真的洗心革面。后来转让水店,让你管理,也全是他策划的……”林子科听着,默默地点了点头。
这时,小姑娘走到林子科跟前,稚气地问:“爷爷,你是来送水的吗?”
林晶晶摸摸女儿的脑袋,笑着说:“傻孩子,快叫外公!他就是我常跟你说的外公!”
小姑娘惊讶得瞪大了眼睛,问:“你真的是我外公?”
林子科含着泪点了点头。
小姑娘猛地拉起林子科的手,飞快地跑进一间卧室,说:“外公,这是妈妈一直为你留着的房间。你看,墙上还挂着我画的画呢,长胡子的老爷爷是外公,扎小辫的就是我哦……”
瞬间,一股幸福的暖流将林子科紧紧包围……
分类:情感故事 作者:陈默 期刊:《故事会》2013年8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