故事族网 首页 排行 分类 书单 专题 用户中心 原创专区
故事族网 > 故事会 > 故事会2015年23期 > 〖中篇故事〗茶宠

〖中篇故事〗茶宠

分类:故事会 更新时间:2023-02-03 22:21:03

炒栗老人的神秘被捕,牵扯出一段有情有义的前尘往事;一枚稀世珍宝,改变了几个年轻人的人生轨迹……当日军铁蹄踏入故乡,老城陷入重重危情,他们将如何抉择,扭转乾坤?

1.墓沙炒栗

民国时期,老城葫芦巷有个炒板栗的高手,名叫刘一白。刘氏炒栗香飘老城,吸引了一大批忠实主顾,警备司令部司令丁远山新过门的三姨太阮世玉就是其中一个。她呀,三日不食刘氏炒栗,就跟丢了魂似的!

这天,阮世玉叫警卫小章去买板栗,小章到了葫芦巷,却吃了闭门羹。一打听,才知刘一白惹上了官司,被丁司令关押在牢房里,具体原因不详。

阮世玉肚子里正馋虫作怪,听了这话,气不打一处来,跟着小章来到了警备司令部,冲着丁远山一顿嚷嚷:“满街都是坏蛋,你不捉,捉个手无寸铁的老头做什么?”

丁远山喊了声:“我的祖宗,你不知刘一白的底细啊!”

阮世玉冷冷地道:“反正你得放了刘老头,我要吃刘氏板栗。”

丁远山哂笑:“女人真是头发长见识短,你知道刘一白为什么会被关起来吗?”阮世玉当然不知道。丁远山说:“最近警备司令部捉了个专门盗阴山墓的贼,你知道那贼人做何供词?盗墓贼不挑重要的讲,却供出刘一白来。”

阮世玉大吃一惊,杏眼圆瞪:“刘一白也去盗墓吗?”丁远山说:“刘一白盗的不是坟里的宝贝,他盗的是墓沙。”

阮世玉是糊涂了,她做梦也想不到,她现在正想吃的刘氏板栗,用的就是阴山墓里的沙炒的。不等丁远山继续说下去,阮世玉便扼住脖子,干呕起来,连连发誓再也不吃刘氏板栗了。不过末了,她还是不甘心地对丁远山说:“你让我去见一下刘一白,如果真是那样,就让他把牢底坐穿吧。”

丁远山答应了,让警卫小章带着阮世玉直达深牢。

刘一白嘴角含血,正倚靠在牢壁边,屁股底下是一堆枯黄的野草梗。“吱呀”一声,牢房的门开了,刘一白抬眼一看,竟然是自己的老主顾阮世玉,他嘴唇动了动没有出声,显然觉得很意外。

阮世玉支走小章,面带愠色,直指刘一白:“人家盗古墓是一夜暴富,你盗墓沙却是劳心动神,去做那小笔买卖,何苦呢?”

刘一白叹了口气,说:“阮小姐,你可不知啊,用墓沙是刘氏祖上传下来的炒栗秘方。墓沙年代越久远,炒出的香味就越绝。我炒的板栗,不论香酥、色泽、口感,都有别于他人,就是因为别人用的是河沙、溪沙,罩住了味,透不出板栗那股勾人的香。”

这一说,又勾起了阮世玉的馋虫,难怪自己几日不食刘氏板栗就茶饭不思,她接话道:“不过,说来也是,丁远山那个死胖子也太狠,区区盗点墓沙,也不至于把你关到这死牢里。你放心,我帮你求求情,没准能放你早点出去。”

刘一白瞄了一眼门外的小章,那小子正和狱卒抽烟唠嗑,刘一白压低声音说:“小阮,我是把你当亲人啊!”阮世玉一愣,还以为是自己经常光顾他的店,他借故这么说。哪知刘一白叫出她父亲的名字,阮世玉才大吃一惊:“你知道我父亲是阮顺拿?”

“说来话长啊!”刘一白道出与她父亲的一段往事。

2.前尘往事

十五年前的一天,刘一白趁着月暗星明,赶脚去阴山,想从盗洞中盗点墓沙。不料刚赶到阴山脚下,就看到两伙盗墓贼从各自的盗洞出来后,不知因为什么事起了摩擦,骂着骂着,四个人扬起铁锹、镐头,打起来了。

刘一白吓得躲在阴暗处,不敢出声。没过多久,就见三个精壮汉子倒在了地上,只剩一个奄奄一息,抚着肚子跌跌撞撞地往山下走,走几步就摔一次。

刘一白心有不忍,便走了出去。那人见到刘一白,说:“刘师傅救我。”刘一白反问:“你认识我?”

那人说:“刘师傅经常自此取沙,哪能瞒住盗墓的呢!有一次,我就跟踪你,看你取沙做什么,就跟到了刘氏店。因为相安无事,就互不揭举。”就这样一问一答,刘一白才知道那人叫阮顺拿。

阮顺拿告诉刘一白,说今日盗的墓尤其古怪,两伙人挖了两个盗洞,才发现盗的是同一个墓。他先到了墓底,掘了宝贝,出来后,另一伙人无功而返,要分赃,不给就斗了起来。可怜他的同族兄弟,死在镐头下,幸亏他有几下三脚猫功夫,这才幸免于难。

刘一白把阮顺拿扶到店里,赶紧请来郎中给他瞧病。

因救治及时,阮顺拿捡回了一条命。为感谢刘一白的救命之恩,阮顺拿打开那个布袋,露出盗的宝来,要分恩人一半。

刘一白直摇头,摆摆粗糙的大手,说:“这些是你们拿命换的,还有兄弟因此蒙难,我可不能要。”

阮顺拿不依,坚持要刘一白选一样,否则就赖在他这儿不走了。见这情形,刘一白只好打眼一瞅,这盗的宝里有玉镯、有金器,只有一个是紫砂做的小茶宠,形似蟾蜍,背上有七颗小点。一见这小玩意,刘一白的眼睛亮了。

茶宠,顾名思义,是爱茶之人的心头好,多是用紫砂或澄泥烧制的陶质小件,多以金蟾、貔貅、灵龟等吉祥物为造型。喝茶时,蘸茶汤涂抹或直接淋漓,年长日久,茶宠就变得温润可人,茶香四溢。刘家祖上虽以炒板栗为生,但对茶也颇有研究,刘一白一眼就认出这茶宠是“七星蟾”。

刘一白清楚,世上七星蟾做得最精巧的,是宋元时期的“苍劫社”。苍劫社虽是一个民间手工作坊,工匠却个个都是绝顶高手,他们做出的茶宠,必须用精茶发酵后的茶沫与研磨后的紫砂泥反复揉搓、打磨,精心烧制而成。

后经乱世动荡,世上所存的苍劫社的作品寥寥无几、弥足珍贵。而这只七星蟾,蟾足上拓印的一行小字,正是苍劫社的标志。

就这样,刘一白留下了这只七星蟾。

过后,阮顺拿经常到刘氏店喝茶,俨然成了兄弟,走的时候回回带半斤栗子,说是小女爱吃。也就是这样,刘一白知道阮顺拿有个女儿,叫阮世玉。

提到父亲,阮世玉泪如雨下,说:“原来如此。可我爹生前为何从未跟我提起过您呢?”

刘一白说:“这是一段不光彩的往事,也是我和他两人的秘密。”阮世玉问刘一白怎样才能救他出去,刘一白摇摇头说:“丁远山爱宝如命,不拿到此物必不甘罢休。”

阮世玉纳闷了:“怎么,丁远山抓你,是为了七星蟾?”

刘一白闭上老眼,点点头说:“这还要从你过门那天的喜宴说起……”

说起这桩婚事,阮世玉心头涌上一抹凄凉。就在几个月前,她还是一名学音乐的女学生,过着无忧无虑的生活,不料父亲阮顺拿在一个鉴宝会上,竟当面指出一件人家正在交易的藏品为赝品,得罪了人,那人花银子把他往死里整。为了救下父亲一命,阮世玉低三下四地找到“判官”丁远山。丁远山一见阮世玉的清纯样,魂都被她勾走了。父亲得以释放,而阮世玉则被迫脱下了学生装,成了丁远山的三姨太。

可没过几天,父亲还是死在了兵痞的手下,虽然丁远山毙了那个被人收买的兵痞,但这份怨念,在阮世玉心中从未抹去……那天的喜宴,她心中郁结,早早回房锁门休息了,丁远山大概觉得无趣,便和属下们闹到很晚才散。

刘一白回忆道:“那天深夜,丁远山派人兵分二路,一路把东街演皮影戏的老曹头给‘请来,续了一出皮影戏;一路则去擂我的门,把枪架在我脖子上,叫我连夜赶炒一担的板栗。我没法儿啊,只好拼了老命炒了一担,挑到了司令府。”

这老曹头和刘一白也相熟,因都是爱茶之人,常在一起品茗拉话。兴起时,刘一白还给老曹头显摆过七星蟾,二人交情可谓不浅。可哪知老曹头突然被强押进司令府,一紧张,慌了手脚;外加月黑风高受了风凉,肚子疼得慌,把好端端的一出戏演得七零八落。

丁远山正在兴头上,哪受得了老曹头的戏弄,便要砸了他的行当。皮影戏的一应行当是老曹头挑在肩上的“家”啊!这一砸,老曹头没了活计,家也就没了。老曹头跪下苦苦求饶,刘一白一见,也忙跪下来一同求情。

丁远山才不听呢,吆喝着让卫兵把老曹头押进牢。这时,老曹头扫了一眼刘一白,眼里露出一丝内疚,他结结巴巴地说:“长官,我有一事,需私下相告啊!”

后来,丁远山释放了老曹头。原来是老曹头知道丁远山是个古董迷,便出卖了刘一白藏有七星蟾的秘密。

说到这,刘一白长叹一声:“乱世之中,情义何在?唉!”

就这样,没过多久,丁远山便随便捉了个盗墓贼,让他捏造假案,把刘一白牵扯进来,哪知盗墓贼供出刘一白经常去盗取墓沙。丁远山脑子就好使了,避过盗宝不讲,单以国民饮食卫生这块,就治了刘一白的罪。

刘一白摸着一把胡子说:“七星蟾乃是国粹精品,现在各地烽烟四起,日本人的铁蹄踏过之处必无完体。听说各地拿有枪杆的头目,大都没骨气,纷纷做了走狗,一应宝贝都献给日本人,所以万万不能让丁远山拿到七星蟾。你来得正好,说到底,虽然手段见不得光,但七星蟾毕竟是你父亲取得的,还是物归原主的好,总比落到日本人手里强!”

随后,刘一白悄声告诉阮世玉,七星蟾他早就托人寄放在城郊尼姑庵慧名师太的手中,取宝暗语是“物归原主”。刘一白要阮世玉切记小心行事,莫让丁远山察觉。至于自己的生死,阮世玉暂时就不要替他考虑了。

为了不引起小章的怀疑,阮世玉假装轻松地离开了牢房。

在路上,小章问阮世玉怎么跟那犟老头聊那么久。阮世玉敷衍道:“他是感恩我常去照料他的生意,如今死到临头,怕我吃不到板栗,便把平生绝学都传给我,以后我炒点板栗,让你尝尝我的手艺。”

3.暗夜私奔

当晚,丁远山大宴宾客,庆祝司令部屡破大案。阮世玉没去赴宴,而是悄然收拾行装,直奔尼姑庵。

路上,阮世玉的马车在前面“笃笃”地走着,后头似乎跟了个影子。阮世玉察觉了,就让马车在半路上停下,等那影子跟近。

不多时,阮世玉才发现那影子也是一辆马车,而且并不避讳,也稳稳地停在后面。令她大吃一惊的是,驾车之人正是小章。

阮世玉似乎明白了什么,柳眉一扬,嘲笑道:“臭小子,别像跟屁虫,有种就上战场杀敌去。”

小章说:“我知道丁远山太多的事,留在他身边总归是个祸,倒不如跟着心仪的女子,从此隐姓埋名,浪迹天涯!”

阮世玉心头一热,小章对自己的心意,她早有感觉。自打被迫嫁入丁府,上上下下也只有小章真心对自己好了。丁远山对自己,无非是玩玩而已,自己又何尝没想过逃离这个是非之地呢?但她嘴上却说:“说得轻巧,如何让我信你?”

这时,小章揭开窗帘,马车里的人竟是死牢里的刘一白。看来,小章察觉了阮世玉的心思,冒死救出刘一白,一齐从老城跟了出来。

刘一白遍体鳞伤,奄奄一息,小章告诉阮世玉,她走后,丁远山派人又对刘一白用了重刑,逼问七星蟾的下落。刘一白誓死不说,被打昏了过去。小章是趁丁远山赴宴之时,才买通狱卒悄悄把刘一白救了下来。

这城里四处都是丁远山的人,现在能把刘一白往哪儿送?阮世玉和小章一商量,对,只有尼姑庵避人耳目,老人或许能得到救治。

于是,两人快马加鞭,连夜赶到了尼姑庵,见到了慧名师太。慧名师太一见刘一白,眼泪止不住地往下流。阮世玉这才知道,慧名师太其实是刘一白的女儿。

刘一白握住女儿的手,艰难地交代道:“慧儿,爹对不起你。刘家人虽命苦,但骨气还是有的。你要记住,国难当头,咱虽不能施以救国大义,但该做的一定要做……”

刘一白没能熬过当夜,慧名把刘一白葬在了尼姑庵后面的紫竹林里,然后把一只木盒交给阮世玉。阮世玉打开一看,里面竟是满盒的细沙,中间埋卧着一个鸟卵大小的物件,正是背负七星的金蟾茶宠,她摩挲着这滑腻如羊脂的宝贝,细沙从指缝滑落,问:“这沙……”

慧名叹了口气,道:“没错,这就是我爹取来的墓沙,墓沙年代久远,细滑干燥,能更好地留住七星蟾的茶香,是储藏茶宠的绝佳环境。爹爹之所以多年来坚持定时取墓沙,除了为了炒栗,也是为了更好地保存这宝贝。其实,乱世之中,这种东西就该呆在古墓中,省得世人为它提心吊胆,空折了性命。”

阮世玉没有接,她眼含热泪,说:“刘家誓死捍卫的东西,还是让刘氏后人保管吧。”

刘一白的大义,深深触动了阮世玉。她本就是个烈性子的姑娘,弃学受辱的仇恨,她从未忘记,而今丁远山的可恶嘴脸,更让她无比失望。此时此刻,阮世玉内心似乎“腾”地燃起一团火,她决定离开丁远山,于是问小章:“刘大爷的遗言,你也听到了。下一步该怎么走,你说了算!”

小章思忖半晌,凝重地说:“丁远山暗地里腐败贪婪,专政黑暗,说白了就是日本人的走狗,日本兵一旦进城,局势恐怕会更糟。我的同胞兄弟早在鹅城参加了抗日组织,不如我们一起去投奔鹅城,一起快意恩仇!”

阮世玉答应了。于是,这对乱世中相依为命的年轻人,带着一腔热血,乘着黑夜,秘密上路了。

4.茶宠之祸

再回头说说老城的事儿。

不久之后,日本兵就进城了,驻扎警备司令部。有个叫松本的军官,是其中最大的官。松本喜欢喝茶,每到一处便四处点茶。听说了这个消息,丁远山早早备好一盒上好的猴魁,给松本送了去。

松本见有好茶送到,便坐到茶案前,从案底掏出一个木盒,取出两只青铁小螃蟹,依次摆开在茶盘上,笑着说:“远山君,来来来,让你见识一下我的茶宠。”

说罢,松本亲自起水泡茶,待水滚了之后,取了一撮猴魁放在壶里。热水一冲,白雾升腾,茶香弥漫。

松本把第一泡茶浇在了一只青铁螃蟹身上,出人意料的是,那螃蟹竟然动了:茶汤浇在尾部,螃蟹往后退;茶汤浇在头部,螃蟹朝前爬;茶汤浇在中间,那螃蟹更是奇了,竟然横着走!

“如何?”松本问丁远山。丁远山忙跷起大拇指。

松本又起了第二泡茶,这次他将茶汤一齐浇向两只青铁螃蟹。奇了怪了,那两只螃蟹竟挥起蟹钳,横着掐起架来,那场面,煞是有趣。

松本自夸道:“这对茶宠在我们大日本帝国,名为‘横扫将军,谁人能挡?”他突然话锋一转,“这里也是茶乡,何不让老百姓把自家茶宠都拿出来,咱们办个争斗赛吧!”

丁远山哪敢不接,忙张罗着去办。如今国难当头,老城失陷,丁远山充当日军的傀儡,自然是有求必应。

一连三天,老城百姓中藏有茶宠的,纷纷败下阵来。说白了,中国茶宠养的是紫砂之魂,哪像松本的茶宠用的是冷冰冰的青铁。老百姓私下嘀咕:“这物哪是用来养的,分明是拿来杀人的……”

松本也觉得无趣,在这个产茶的老城,竟然找不出半个好玩的茶宠,真是可恶。他越琢磨越来气,想出来一个毒计。他叫来丁远山,让他把最近关押的无辜百姓,一天杀一个,直到有人拿得出上好的茶宠跟自己一决高下。

一时间老城陷入危情,百姓们纷纷关门闭户,大气都不敢出,心中却都是焦急如焚,默默为第二天的倒霉鬼祈福。

不料第二天一早,司令府门前就早早有人自告奋勇,前来应战了。

丁远山让人带进来,一打眼就愣了!这不是耍皮影戏的老曹头吗?当年几杆破枪吓唬一下都能尿裤子的人,今天怎么有胆量来这儿?

其实,老曹头的心意也不难理解。这场老城茶宠之祸,让他想起几年前,自己为了一己安危,供出了刘一白有七星蟾的事。他万万没想到,刘一白会为了保护七星蟾不流于敌手,竟然白白丢了性命。为这事,老曹头自责、内疚了好几年,同是七尺男儿汉,凭什么刘一白就能舍命护宝,自己就那么怂?于是,他想通了,一定要找个机会做点什么,这次祸起茶宠,关系到老城的命啊,于是他准备冒死一搏,便掏出家底——红胎貔貅。

这件茶宠烧制精巧,貔貅俏皮可爱、栩栩如生,而且专嗜红茶,巧就巧在若用红茶浇身,貔貅必会发出龙吟一般的啸声。

松本听了,饶有兴致地坐了下来。只见老曹头熟练地煮水泡茶,待一盏红茶浇下,貔貅的红胎泥瞬间变得艳红如血。再见热茶淋漓之下的貔貅,果真“咴”的一声,发出了龙吟之啸。

众人不禁惊呼奇妙。松本却摇摇头道:“貔貅乃龙之九子,有口无肛,放不得屁,这龙吟之响并不脆亮,分明就是屁声,你是在羞辱我吗?”松本一挥手,拂袖而去。丁远山只好让人把老曹头拖了下去。

傍晚,城郊尼姑庵赶来了两个风尘仆仆的人,正是阮世玉和小章。他们听说了老城的劫难,冒险潜回家乡。慧名师太把二人接到里间,围桌而坐。

阮世玉望着庵外渐渐拉黑的夜幕,说道:“丁远山以为有日本人撑腰,就可为虎作伥,把老城百姓杀的杀、剐的剐,太可恨了!”

小章接着说:“慧名师太,你有所不知,鹅城的抗日组织已蔚然成风,这几年,我和世玉以夫妻的身份,在鹅城租下一栋老房子,表面上做的是炒板栗的营生,实则是通风报信的口子,为传递抗日情报担当枢纽。现在老城因茶宠生祸,我们有一计想和师太商量。”

原来,二人是想乔装打扮,拿七星蟾去赌一把,趁机暗杀松本。

慧名听后直摇头,说:“现在正是老城危机之时,你俩既已参加了抗日组织,应有更重要的任务。而且你们当年私奔的事,丁远山一定怀恨在心,这时候贸然出现,难免有危险。这个所谓的茶宠争斗赛,还是让我去吧。”

慧名分析:松本的“横扫将军”是青铁铸造,各个环节可拆卸活动,借助所浇热茶,瞬间顿生膨胀气体,带动阀门机关,肢体得以自如活动,严丝合缝。而七星蟾,则是“苍劫社”用上百担稀贵的茶叶研磨成粉,放在布袋中沉入冰潭,十年后再捞出,配以紫砂土和成稀泥,巧夺天工而成。蟾背上的七粒星组成魁杓形状,而且七粒星各有玄机,分别主宰喷水、睁目、闭目、摆尾、鸣声、抖钱、吐丸七大动作,所布机关虽小巧,实高深莫测。两只若是真的一决高下,横扫将军未必是七星蟾的对手。

小章忧心忡忡地说:“师太,怕就怕的是,就算咱赢了日本人,他们也放不过老城人啊……”

慧名思忖片刻,说:“你们放心,我自有办法!”

话毕,庵内的小妮子早已按照师太的嘱咐,在屋檐下安置了一口铁锅,锅下的木柴冒出熊熊火焰。

慧名走到铁锅前,取来一捧墓沙倒入锅中,挽起袖管,那执铲摊沙的动作,在烟雾升腾中,令阮世玉仿佛见到了刘一白的影子。

阮世玉在泪眼蒙中,见慧名把原本拇指大的几粒茶丸,投进锅中反复炒制,文火三层,猛火七层,把陈年墓沙诡异的阴香给勾了出来。

锅中敛聚的茶香越来越浓,丸子也被滚烫的墓沙越炒越小,直至呈鱼目大小。

5.金蟾制胜

当夜,慧名师太来到司令府时,一轮明月正升上松梢。松本听说有个女尼连夜带一只七星蟾前来斗赛,立马来了精神。可当他看见慧名手上的茶宠,却直摇头,说这么个丑物,能有啥能耐。

在一旁伺候的丁远山仔细看了慧名手上的茶宠,顿时惊得目瞪口呆。他暗想:难道刘一白到死也不说的七星蟾,就在眼前吗?

丁远山平息了一下心气,问道:“师太的七星蟾可有来历?”

慧名抚摸着蟾头,应声道:“英雄何必问出处?要说来历,出自‘苍劫社。”

丁远山咂了下嘴,伏在松本耳畔低语了一会儿,松本才似信非信,重打起精神。

这时,月亮如一个圆盘,正被树梢托着。慧名把七星蟾面向月亮,只沐浴了一会月光,这七星蟾的两只眼睛就变得鼓鼓的,竟如孙猴子的火眼金睛一样,射出光芒来。

丁远山把慧名请上了茶案。慧名要了一盏热茶,便执壶往七星蟾身上浇淋,原本赤色的蟾体浑然变成金色,瞬间茶香满屋。

松本闻着阵阵茶香,大吃一惊。再看金蟾,慧名依次点了蟾背上的几粒星子,这金蟾竟然开始喷水,丝丝茶柱落在茶盘中,滴滴答答如落雨般美妙。

接着,金蟾圆鼓鼓的眼睛一睁一闭,并发出清脆的鸣叫,霎时间像活了一样!看得松本眼花缭乱。

慧名点下最后一粒星,那金蟾的舌头竟吐出口外,舌头上托着一粒丸子。

慧名把那粒丸子放在茶碗里,再往茶碗里倒杯水,那水就溢出茶香来,有一股说不出的异香,更浓更醇。只见慧名端起茶碗,轻抿一口,那表情,如饮了天上的琼浆。

这只金蟾妙啊,松本闻着茶香,口水都快流下来了。他问慧名那丸子是何物,慧名告诉他,这七星蟾每日用好茶养着,腹内吸收各味茶沫后,生成了茶丸。养这茶丸极其不易,要养一个月方得两粒。

松本听明白了,慧名的言下之意,是说金蟾肚里还有一粒奇香的茶丸。松本迫不及待地接过茶壶,给金蟾浇了热茶,照葫芦画瓢又摆弄了一番,最后点下金蟾背上的最后一粒星,金蟾果然又吐出一粒茶丸。

松本乐颠颠地拿茶碗,泡起这粒茶丸来,然后一饮而尽,连叹这茶香味美无穷。

松本得了趣,便放了慧名,还让丁远山收回杀人的命令。当然,那只七星蟾,松本说是借用几日,实则想据为己有。

回到尼姑庵的慧名脸色苍白,阮世玉担心地问起,慧名才告诉他们,金蟾肚里的茶丸,其实是掺了剧毒的。

这毒是前尼姑庵主所制,名为“一日丸”,正巧是以庵内的茗茶为药谱,加了奇毒草本,闻之茶香氤氲,实则蕴藏杀机。若服下后二十四小时内拿不到解药,必死无疑。本意是让尼姑们拿来对付那些轻薄之辈,没想到这次,经墓沙一炒,用到了松本身上。

慧名服了解毒药,稍作休息也便没事了。倒是松本,到了第二天子夜时分,忽然肚内翻江倒海、继而如千刀万剐般疼痛,日本军医对这种莫名其妙的毒是束手无策。没挨到天明,松本的小命就没了。

松本一死,日军喝令丁远山去逮捕女尼,慧名哪还有踪迹?阮世玉和小章早已带她潜出老城,不知去向了。

丁远山趁乱偷了松本的七星蟾,可他也没有好果子吃。这道理谁都明白,日军死了个军官,总得找个人垫背,丁远山百口莫辩,吃了颗枪子就上了黄泉路……

分类:中篇故事 作者:许建立 期刊:《故事会》2015年23期

目录
设置
设置
阅读主题
字体风格
雅黑 宋体 楷书 卡通
字体风格
适中 偏大 超大
保存设置
恢复默认
手机
手机阅读
扫码获取链接,使用浏览器打开
书架同步,随时随地,手机阅读
收藏
换源
听书
听书
发声
男声 女生 逍遥 软萌
语速
适中 超快
音量
适中
开始播放
推荐
反馈
章节报错
当前章节
报错内容
提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