故事族网 首页 排行 分类 书单 专题 用户中心 原创专区
故事族网 > 故事会 > 故事会2017年21期 > 〖中篇故事〗对先生传奇

〖中篇故事〗对先生传奇

分类:故事会 更新时间:2023-03-15 22:23:06

从前有个人,没什么才华,还有点傻气,但街坊邻居都爱叫他一声“对先生”,他们说,这对先生有个怪癖,可逗着呢……

1.对先生结亲

长河镇有个对先生,姓鲁,名对。对先生的“对”,可不是“对错”的“对”,而是“成双成对”的“对”,只因他有个不得不提的怪癖——对先生喜欢双数。

鲁对小时候发过一场高烧,之后脑袋似乎就不太灵光了,还落下一种强迫症。那日,他钻进厨房,拿起柴刀,蹲在地上对着自己左手的小指,龇牙咧嘴,犹豫不决。他老娘见了,慌忙夺过柴刀:“你发什么傻?”小鲁对甚是苦恼:“娘,我一瞧见这手生了五根手指,就难受。”

“啥意思?”

“为什么不是六根,为什么不是四根,偏生出五根?五根比四根多一根,比六根少一根!娘,我得砍了那多余的手指才好!”

鲁妈好容易才领会小鲁对的意思,一拍他扎小辫的圆脑壳,教导他左手手指跟右手手指成双成对的道理,小鲁对举起两只手一比对,这才欢天喜地跑开了。

这并非一次偶然的事件,鲁对对于双数的偏执,随年岁渐长而变本加厉:吃饭要两个瓷碗;喝汤要两个汤匙;铺上放两个枕头,叠两床被子;客厅的花瓶要放两个;宴客的桌子要摆两张。他迷上过二胡,因为二胡不叫一胡,也不叫三胡;但很快又丢在一边,因为二胡既不能没有弓,又不能有两把弓。跟鲁对打过麻将的人最喜欢他,他捏着四筒、五筒时,绝不胡三筒,非要等六筒才胡,跟他打单数准赢。但他后来再也不打麻将,因为摸到的牌总不能凑成双数,凑成双数又胡不了。

镇里人管鲁对叫对先生,他倒不以为耻,反以为荣。鲁爹鲁妈只想这孩子脑子愚点,又不是什么大毛病,对先生就对先生吧,旁人一听还道是个书生才子呢!直到给对先生说亲时,才真正出了大问题。

鲁家有个传家宝,叫什么龙凤钗,向来捂得严实,爷爷拿这当宝贝,爹爹垂涎不已,但鲁对听说这是“一根”慈禧太后戴过的发钗,便瞧也没兴致瞧一眼。

这年鲁对十八了,鲁爹鲁妈躺在铺上合计:鲁对这孩儿纯良质朴,就是脑子愣些,没什么大出息,得给他找个能管事的婆娘,才有一辈子省力饭!两人一连列了几家,都不满意。

鲁爹一翻身坐起来:“镇北清溪巷的单家庄怎么样?”

“你傻呀,人家怎能瞧得上咱们!”

鲁爹不服气:“怎么瞧不上?”

鲁妈只当他傻气上头,背过身不理他,但鲁爹一想单家庄的百亩良田,就辗转反侧、彻夜难眠。第二日,他像做贼一样,猫进祠堂,从祖宗牌位后头摸出一小木盒,一路奔去了单家庄。

单庄主与鲁爹单独在密室细谈,仆从只听房中老爷“哈哈”大笑:“好宝贝!好宝贝!”又满口答应:“此事就这么说定了!”

第二天,单庄主和鲁爹便寻到镇上德高望重的马老夫子作见证,交换征礼、聘书,给鲁对与单家千金定了亲事。

鲁爹得意洋洋刚踩进家门,便叫鲁对的爷爷拿棍子撵出了三条街远,腿都差点被打断。周围的邻居都听见老爷子破口大骂:“我怎么生了你这么个龟儿子!”

回到家中,鲁爹跪在地上,鲁对的爷爷来回踱步,念念有词:“得将东西要回来!得要回来!”

鲁爹揉着腿嘟囔:“要不回来,庚帖都换过了!”

“你个败家子,我打死你!”

老爷子气得不轻,家人好容易才劝住他。老爷子颓然瘫坐在椅子上,一拍椅扶手:“退婚!”鲁爹吓得一骨碌站起来:“退不得!退不得!今天刚定的亲,说退就退,这不踩单家的脸面嘛!”

“跪下!”

鲁爹一哆嗦又跪下,苦口婆心:“这婚真的不能退!单家庄跟湖城里的胡司令有关系,胡司令您知道不?七百号人三百条枪,他可是明码标价十块银元买一条命的!单家庄要跟我们没完,只用借一个人一条枪,咱们就吃不了兜着走啦!”

老爷子一听,也没辙了,这亲事就这么给定下了。这消息在长河镇里头也飞快地传了个遍,说鲁爹拿着家传宝贝跟单家庄结成秦晋,对先生跟单小姐结亲了!

这事看似就这么着了,可还是出了问题,问题就出在定对先生的亲事,竟不跟对先生商量。

过得七日一早,单庄主带了七八个彪形大汉,舞着棍棒打上门来:“鲁对那混账玩意儿呢?搜!给我揪出来!”

鲁对不在家,鲁爹衣衫不整,一瘸一拐走出来,道:“单庄主您怎么来了?这怎么了?”

“还敢问我?”单庄主兴师问罪,“你儿子做的事你不知道?既然不想娶我女儿,还腆着脸结什么亲?存心坏我单家脸面!给我砸!”

鲁爹百般求饶才把人劝住,方问明了缘由。

原来鲁對一听说老爹给自己定了一门亲事,当时还不觉得,回到床头翻来覆去越想越不对劲:一门亲事,一个老婆。可娶一个老婆,这辈子怎么受得了?

于是接下来,鲁对数天魂不守舍,四处晃荡,逢人就问:“有什么办法娶两个老婆不?”别人也都笑答他:“你魔怔了?娶了单小姐一个,还想娶第二个?消停吧!”

单家庄实力雄厚,比起鲁家不知富裕多少倍,单小姐当然不许他讨小老婆。这么一想,鲁对脱口而出:“不行!一个老婆怎么活?我宁愿不娶了!”

这么说了七天,长河镇上都传开了,单庄主一听说鲁对又不娶了,气得脑瓜子红了半瓤,当即带人打上门来。

“单老板消气,消气!我儿说的都是胡话!”鲁爹气得也不轻,“等他回来,我一定好好管教!”

单庄主冷笑连连:“管教?不劳您大驾,这人我要是找着了,就押去府里先断他一条腿,这亲他结也得结,不结也得结!你就备好你的东西,准备喝喜酒吧!”说罢,他大手一挥,几人风风火火地走了。

鲁爹这回吓得两腿打圈儿,后悔跟这豪强结亲了,儿子要真给他打断了腿可怎么办哟!鲁爹正愁着,却看鲁对回来了。

鲁爹怒火猛蹿,一把操起木棍“啪”地就挥了过去:“你滚哪儿去了!”鲁对骇得连忙跳开:“爹,你做什么!”

“你干了什么你不知道?”鲁爹一脚踹他跪下,棍子不停地朝鲁对背上打,“叫你娶两个老婆!叫你不娶老婆!你真要气死我了!”鲁爹毕竟心疼自己的孩儿,手上舍不得下死力气,鲁对却“啊哟啊哟”地叫着:“别打了!爹爹别打了!”

鲁爹也怕打得重了些,一收木棍:“你知道错了?”

“不是,爹,你打我……一根棍子算怎么回事嘛!若真要打,不如把爷爷一块儿叫来,再加一根棍子!”

“哎哟,你可真气死我了!”鲁爹摸着心口,两眼一黑,好像天都要塌了。

2.外出避风头

晚上,鲁家老小坐了一堂商量,鲁妈说:“咱家就一根独苗,可不能真叫单家庄逮去打断了腿!”鲁老爷子大骂鲁爹:“都怪你!要不是你贪图人家富贵,出卖祖传的龙凤钗,哪来这等破事!现在好了,龙凤钗没了,连孙子也要遭殃!”鲁爹也一肚子气,可又不敢再还嘴。

这结亲的事,现在后悔也晚了,单庄主已差了七八个人四处游荡,保管一见到鲁对就绑他走。

“要不让儿子去我娘的老家躲躲?”鲁妈出了主意,“我爹妈刚搬到城里不久,现在双流村的老屋也空着,正好让孩子住那儿,好对付一阵子。”

鲁爹发愁道:“这个法子好是好,不过现在单家庄的人都在外面四处游荡,可不好走啊!”

大家一想起这个,又不禁唉声叹气,最后只能将鲁对暂时藏在家里,不让他出去。

又过了三天,鲁爹兴高采烈地回来报告:“单家庄的人都撤了!”

鲁老爷子问:“出什么事儿了?”

“听说是单家送给胡司令的一批货给牛角山的山贼劫走了,他们正焦头烂额呢!”

鲁老爷子立马说:“那正好,趁机把孩子送去双流村!”

说走就走,双流村的老屋没人住,鲁爹鲁妈唯恐鲁对受饿,给他准备了一缸米,还备了一条腊肉干。可鲁对又胡闹起来:“再来一缸米,腊肉干也再要一条!”

“一缸米足够你吃上两月!”鲁爹一巴掌打在他脑门上,“你当米是大风刮来的!”

鲁对还是不罢休,还是鲁妈经验丰富,再抬一个空缸,将米分在两缸中,又将腊肉掰作了两段,方叫鲁对心满意足。

临上驴车时,鲁对又闹起来,非说“一头驴”的车不坐,若非告知他去的“双”流村,他是宁愿打断腿也不肯上车的。

鲁对只身有惊无险出了长河镇,这驴车的半日山路颠簸真叫他浑身不自在,一到双流村赶忙搬两缸米进木屋,发誓再也不坐驴车了。

日子渐趋平淡,鲁对撕了老屋门楣上对联的横批;给门装了第二把锁;每次做饭,总要等邻家刘老头煮完,借来他的锅凑成两个才能开灶;连屋里老柜中央的三个抽屉,都让他填成了左右两个……他古怪的脾气在小乡村里也不胫而走。

有一次,鲁对指指村后头的两座山峰,问背柴刚回来的樵夫张三哥:“二哥,那两座山峰生得真好看,像一对似的,叫什么山?”

张三哥脾气好,“呵呵”一笑:“那叫牛角山。你呀,不能总喊我‘二哥,这样我二哥肯定不高兴了。也不能喊我‘四弟,这样我四弟也不开心了。”

鲁对充耳不闻:“牛角山,跟两个牛角似的,真是一对!四弟,带我去看看呗!”

“牛角山可去不得!”张三哥急急拉住鲁对,连被喊错名都不顾了,“那儿住了一伙山贼,穷凶极恶,领头的绰号独眼龙,杀人不眨眼呢!”

不知是张三哥的劝解生效,还是“独眼龙”这名字不合鲁对胃口,他倒是绝口不提了,只时而看看两座山峰遥遥相对,忍不住啧啧称叹。

3.山贼来光顾

这天天气晴朗,双流村里忽然遥遥传来马群嘶鸣,接连一串“踢踢踏踏”马掌踏石之声。

“山贼来啦!山贼来啦!”不知谁大喊一声,整个双流村闻风而动,人若滚珠,家家户户门窗紧闭,顷刻悄无声息。鲁对吓得六神无主,躲在老屋中扒着木窗缝往外看,冷汗淋漓。

马蹄声响彻整个村庄,粗犷的声音来回喊叫:“谋财不害命!把粮食都交出来!交粮不杀!交粮不杀!”随之枪声、哭声、破门声、呼喊声四处响起,山贼们挨家挨户闯进去干架、抢粮。村里穷困,粮就是命啊,谋财实与害命无异。

“开门开门!”忽然一阵急促的拍门声,震得鲁对双腿一哆嗦,连滚带爬躲到灶台边上,只听“啪”的一声,门被踹开,两把锁“叮当”摔在地上,一个山贼扛一把环首刀,骂骂咧咧地跨了进来。

“你没耳朵啊!”山贼一把拎住鲁对的衣襟,扯着他摔出门去。

“饶命啊,饶命啊!”鲁对急忙求饶,“放过我”、“饶命”之类的话各重复两遍。

“是个软蛋,哈哈!说,粮食在哪儿呢?”

鲁对伸出两根手指,指指楼梯下的仓阁,山賊掀开两层油布,大喜:“好啊,有两大缸!”

一打开就失望了,那山贼啐一口唾沫,道:“穷乡巴佬!拢共半缸米你要分两口装?”说着,搬起一缸米就准备朝另一缸中倒。

鲁对那心中一颤,不知从哪来的勇气,忙过去拦着,说道:“大哥,大哥,要不你两缸米都搬走吧!”

山贼一脚踹翻鲁对,骂道:“你脑子给驴踢了!滚蛋!”说完,仍要倒米。

鲁对浑然不知痛似的,一把抱住山贼的腰:“大哥,大哥求你,要不我帮你搬,抢粮不能只抢一缸米啊!”

山贼又气又惊,用力挣脱,环首刀“刷”地一闪,鲁对“啊哟”一声滚了出去,站起来时,左肩上已开了一道深深的血口子,血“扑哧扑哧”往外冒,染红了衣襟。

山贼见鲁对愣愣地盯着左肩头,心底也犯嘀咕,骂道:“不要命啊?赶紧滚!”心说这样总该吓住他了吧,骂完便转头再搬米缸。

哪知鲁对又扑了上来,一把就拧住山贼拿刀的右手:“大哥,大哥,你不能只抢一缸米,也不能只砍我左肩一下,这样我左肩有刀疤,右肩没有,怎么行?劳烦你再砍我右肩一刀,我帮你把米搬走,求你,求你了!”

山贼心里慌了,只觉被鲁对箍着的右手像戴着铁铐似的,他色厉内荏:“放开我!你个疯货!”他收刀,鲁对抢刀,这锋利刀尖在他眼皮下、鼻梢前颤抖,激得他浑身汗毛都竖起来了。

鲁对不知哪来的神力,猛一把将刀拧了过来:“你不来我自己来!”他“刷”地划在自己右肩上,顿时血流如注,可他半点不感到痛一样,反像大冬天泡进热水桶,畅快地舒了口气:“这就对了!”

那山贼哪见过这等面不改色拿刀往自己身上招呼的?他大喊:“妈呀,疯、疯子!”接着,他连滚带爬地逃出门去。

“大哥,你的刀!还抢米不抢了?”

鲁对浑浑噩噩、莫名其妙,好在保住两缸米,还得了一把刀,正喜不自禁,门口那山贼引两人进来了:“就是他!大当家、二当家,就是他!”

鲁对“当啷”把刀丢在地上:“几位大哥,我不是故意的,这些米你们拿走吧!”

“好小子!”那戴着黑眼罩的独眼龙,看鲁对双肩血流如注却面不改色,不禁赞不绝口,“不就是一缸米,你犯得着砍自己一刀?”

“这位大哥呀,倘若你将两缸米都抢走,我还能帮你搬缸呢!可你只抢一缸就不对了,哪有抢一缸留一缸的?”

刚才那山贼叫道:“大当家,我就说,这是个傻子!”

此时,二当家在旁阴阴不说话,大当家却“哈哈”大笑:“傻子好,傻子好!小子,你不要搬缸吗,还不动手?”

山贼喽啰一听,不情不愿,鲁对反而兴致高涨。二人一同搬两口缸到村口,倒不知谁抢谁了。

放下米缸,鲁对浑身舒坦,转身要走:“再会啦!”

“等等!”几个山贼已将他团团围住,鲁对四下一看,周围都是穷凶极恶的山贼,这才心慌了。

“小兄弟,跟我走一趟吧!”大当家笑眯眯的,那只独眼看得鲁对浑身难受。

“做什么?”

“哈哈,跟我上山当山贼吧!”众山贼纷纷应和,有人把鲁对架上马,一群人奔腾而去。

4.糊涂当山贼

鲁对就这么莫名其妙地被掳上山寨,当了山贼。

山寨位于牛角山中央的山谷里,除了一条秘密通道能过,其余方向俱是天险,进可攻退可守,所以牛角山的山贼一直为非作歹,无人能剿。

鲁对倒也自得其乐,可不是吗,牛角山有两座峰,正合他意。

鲁对刚来三天,就叫这伙山贼见识了“对先生”的威名:通铺一定只能睡四个,不能睡满五个;三个茅厕正中间一个,让他用不知从哪挖来的黄土给埋了;山寨只有南边一个正门,硬让他在北边的围篱上开了一个小后门。

若非鲁对这家伙是大当家亲自挑選入寨的,恐怕早让群匪给揍得半死了。喽啰把鲁对的行径报告给大当家,大当家却只笑笑说:“让他去吧!”

这天山寨大宴,酒肉管足,众山贼胡乱散坐,鲁对在椅上扭来扭去,时不时拨弄桌上的酒碗肉盘,总觉得屁股像针扎似的。酒足饭饱,忽听上首大当家喊他名字:“鲁对!鲁兄弟快上来!”

鲁对愣愣地站在中央,上首大当家稳坐,左右各有一把交椅,但只左边坐着二当家,右边空着。

“前些天,我遇见这位兄弟,他可真是条汉子,一刀砍自己肩膀,眼皮都不眨一下,我一看他肩头的血,就佩服得五体投地!鲁兄弟,快拉下肩膀给大家看看!”

鲁对扭扭捏捏,还是两旁的山贼帮他扯下衣襟,两肩血口未合,狰狞对称,倒像什么勋章似的。

“大家说,这样的英雄该不该敬他一杯?”

“该!”众山贼齐敬。

“咳咳咳!”鲁对不知所措,脸涨得通红。

“众位兄弟听我一言!”大当家一拍桌子,“所谓英雄不问出处,前些天我们行动时,三当家不幸丧命,我当真痛心!”说罢眼泪从独眼中呼呼而下,众人心有戚戚。

“群龙不可一日无首,牛角山不可一日无三当家,我今日便提议,由这位英勇果敢的鲁兄弟做咱们三当家!”

满堂哗然,二当家一敲酒碗,那三角眼一瞪:“大当家!他来历不明,进寨不过几天,让他做三当家,众兄弟能服气吗?”

大当家一把将酒碗摔在地上:“混账!有谁不服气的,当场拿刀往自己肩上也扎这么一下,我也让他当三当家!”

众山贼被大当家的暴怒喝住,一时噤声不敢再反对。

二当家眼神中分明还有不服气,但碍于大当家的态度,他也不敢多说。

“我、我不要做三当家!”鲁对脑子一热,惊得大当家猛一抬头。

“你说啥?”

“我不要做三当家!”鲁对一想起三当家,浑身鸡皮疙瘩,“我可以做二当家,可以做四当家,但不能做三当家!”

此言一出,万籁俱寂,二当家气得将酒碗都捏掉一块,大当家却大笑道:“有志气!只要你为众兄弟办事,就算大当家你也做得!大伙儿举杯吧,恭贺新任三当家!”

鲁对想再反驳的心,已给满堂热烈的气氛淹没了。

宴后,大当家把鲁对单独带到后院,笑道:“三当家,恭喜了!”

鲁对见着独眼大当家已是难受,听了“三当家”更受不了:“我不做三当家!我宁愿做四当家!”

大当家“哈哈”一笑:“刚还说想当二当家呢,真是傻里傻气。你要记住,以后开会议事,凡我说什么,你都应我说对,跟我一块儿压住二当家,迟早有一天这二当家就是你的!二当家想当吧?”

鲁对脑子迷糊:“二当家也不错,反正我不当三当家!”

大当家大笑着让鲁对走了。

5.冒出革命党

误打误撞成了三当家的鲁对更变本加厉,他将寨楼上原本的三个哨塔硬拆了一个,将寨门上三门土炮中间一门硬给撤下了,甚至差点儿砸了堂中大当家的那把交椅,好在给人发现拦住了,但这事还是惹得众怒不已。

大当家也渐感此人越发胡来,有一次开会,这鲁对非但不对他表忠心,反倒迷迷糊糊总称什么:“二当家说得对!二当家说得好!”

大当家当晚找来鲁对大骂:“你发什么疯?信不信我一枪毙了你!”鲁对委屈道:“他既有‘两只眼,又是‘二当家,他的话我自然听得进去!”这话气得大当家两巴掌把他扇出去,大骂:“滚出去!你个没用的蠢货!”

鲁对受了两巴掌,捂着两边的脸颊,倒也不恼,而是满山寨的胡窜,看见什么成单的全给改成双的,只消做这一件事就够他乐此不疲的。这时月光皎洁,他转过一个山岙,已到了寨子东角,发现这里竟还有个山窟窿,靠着山窟窿修了三道木牢门,里头乌漆墨黑,不知藏了什么。

这是什么?是山贼关人的牢房吗?鲁对探头探脑看了半晌,也没瞧清楚里头动静,反倒被三道牢门上的锁头给吸引住了。

“三个锁,三个锁……”鲁对念叨不停,浑身难受,当即不知从哪里找来一柄柴刀,“咔咔咔”将中央的锁给劈了下来。

锁头一掉,鲁对浑身舒坦下来,可又一激灵反应过来,万一从门里放出什么骇人的东西,可不危险了?他正想溜之大吉,忽听身后黑暗的牢中一人说道:“壮士!多谢救命之恩!”

一个高壮男子从黑牢中蹿到月光下,鲁对吓得亡魂丧胆:“大当家!”

此人跟大当家长得一模一样,不过他穿着一件又脏又破的蓝皮军装,看起来比大当家憔悴甚多,而且他有两只完好的眼睛。

“壮士莫慌,我不是他!”

高壮男子说,自己本是革命党人,跟孪生胞弟一块儿参的军,在湖城和胡司令干了一仗,可惜败了,他正想带着残余十多人回去求援,不想自己的弟弟说什么干革命没意思,自己有枪,还不如做土匪来得痛快。

“家门不幸啊,竟出了这么个贼子,我没防备他,让他钻了空子夺走了军权,他带着相信他的几个人夺了我们的枪,还有买军资的黄金,在这儿做起土匪来了!真丢我们革命党人的脸!”

鲁对对什么打仗、土匪半点不感兴趣,但一想这世上竟有两个大当家,心中的欢喜溢于言表。

那男子略有戒备,道:“他一直想劝我跟他合伙,助他称王称霸。兄弟,你莫非也是山中土匪?”

鲁对摇头不是,点头也不是,便将自己这几天来的遭遇说了个遍。

“这是他想压制住二当家呢!原本支持他的三当家死了,他这大当家的位子就坐不稳了,还不如扶持一个傀儡三当家上来,可没想到兄弟你天赋异禀,居然一眼识破他的奸计!厉害,厉害!”

鲁对摸摸脑袋“呵呵”笑:“是吗?”

“不过,兄弟你快走吧!赶紧找个借口下山,你没成他的傀儡,他一定不会放过你的,定再找个人来替你,你要小心了!”

“那你呢?你也要逃吗?”

那男子话音中带着悲凉:“怎么逃?这个山寨只有一个寨門,门前三个哨站、三门土炮,我在这里插翅难飞!”

“不会啊,山寨还有一个小后门,就在北边的围篱上。”

高壮男子大喜过望:“此话当真!”

“当然,还是我前些天亲自凿的!你想,这前门有了,怎么可以没有后门?”

“兄弟,你真是我的命中福星!”男子夺过鲁对手中的柴刀,将右边一个锁也砍下,那牢房中又出来两个人。三人喜不自禁,朝鲁对一拜,说:“大恩不言谢!兄弟,跟我们一块儿走吧!”

鲁对瞟了一眼左边那个还没打开的牢房,问道:“那里面关了什么人?”

“那里头是个疯子,跟我弟弟也多半有仇,别管他!兄弟,我弟弟常来这儿劝降我,趁现在没人,咱们快走,免得夜长梦多!”

鲁对嘟囔了一声:“你们先走,我随后就来!”

三人对视一眼,不敢怠慢,鲁对见他们手无寸铁,也不好意思要回自己的柴刀了。而他留下,正为了仅剩的那把锁,这把仅剩的锁,仿佛刀架在他的脖子上,他都挪不动步子。

可四下里寻了半天,愣没再找见柴刀、斧子什么的,鲁对无奈搬了一块石头,一下一下敲着锁头,沉闷的“当当”声在静夜中响个不停。

“你干什么!”大当家突然从后头冒出来,惊得鲁对赶紧回头,也恰在此时,手里敲了最后一下,仅剩的锁头断裂掉在地上。

“你把他们放走啦?”月光里大当家的那只独眼充满血丝,一把掏出手枪,“说!你是不是奸细!”

鲁对慌忙举起手,手里的石头掉在地上,他赶紧摇头往右边两个牢房缩:“是……不是!大当家饶命!我不是奸细,我只是打锁来着!”

“混蛋!枉我这么信任你,你竟敢背叛我!”大当家脸都气紫了,一只独眼气得突出来,月光一照又明亮又狰狞。他逼上前,拿枪指着鲁对的脑门,吓得鲁对牙齿打颤,话都说不出来。

“你……”

突然左边牢房中猛地扑出一个黑影,一下子就跟大当家两人滚成一团,鲁对吓得既不敢上前又不敢逃跑,心中反而冒出奇思妙想来:这两人截然不同,可滚在一起倒也挺像一对的。

“我的眼睛!”大当家哀号一声,随即是一声枪响,大当家推开身上的尸首,枪也掉在一边,他两手颤巍巍地摸着脸:“我的眼!我看不见了,看不见了!”

6.乱枪里逃亡

大当家的黑眼罩已掉在地上,露出右边空洞的眼眶,而左边的眼睛血流不止,一看眼球也不见了,仿佛在雪白一片的月光中挖了两个窟窿。

那只眼球被躺着的那个尸首穿在指甲上,他指甲快有十厘米长,也不知被关了多久。鲁对倒是松了口气,没有眼睛的大当家,看起来顺眼多了。

刚才那一枪的回声,惊起无数山间飞鸟,不知是否鲁对的错觉,枪声似乎越来越响,越来越多,越来越近,直到“轰”的一声炮响,那坐在地上的大当家猛地弹起:“敌人攻寨,敌人怎么会攻寨!”

山寨中炮声、呼喊声、厮杀声不停,顷刻间就已逼近了,只听隐约有人在高声大喊:“大当家,胡司令已攻上山来了!还不快快束手就擒!”

鲁对听出那是二当家志得意满的声音,大当家歇斯底里:“该死!该死!他竟敢出卖我,他也敢出卖我!”

就算以鲁对糊涂的脑瓜也想得明白,这定是二当家引人上山来的,二当家向来不服大当家,他有异心,几乎尽人皆知。

喊声越来越近,大当家仍如困兽咆哮,鲁对叫道:“大当家,咱们快走吧!”他不由分说背起大当家就往后门跑了。

“叛徒!叛徒!你们都是叛徒!”大当家不停捶打鲁对的肩膀,身后枪声、喊声越来越近,脚边的泥地里时不时蹿起一撮火苗,那是打歪的枪子儿。

“都是你!哨站少了,炮也少了,都是你害的!要不是你,二当家怎么会投靠胡司令?都是你!”

大当家语无伦次,状如疯魔,突然伸手勒住鲁对的脖子,鲁对半张脸涨得通红,胸口像着了火似的,但脚下仍然大步流星。这背着一个人跑步还是头一回,鲁对也正头一回感到自己不是一个人,便连路边三块石头、一棵松树、五朵野花也没注意了。

渐渐地,大当家手松了、软了,声也小了、轻了,身后枪声、喊声愈来愈远,鲁对胸口又吸进一口湿凉的空气,“啊啊”放声大喊起来。

终于跑不动了,鲁对跌在一条溪旁,大当家也滚落下来,鲁对气喘吁吁地一看,大当家背后竟然中了两枪,难怪一路他越来越虚弱了。

“大当家,你没事儿吧?”

大当家已出气多进气少,神智迷离:“你、你干吗救我?”

鲁对尴尬一笑:“原来你只有‘一只眼,我不喜欢你。可现在你没有眼睛了,我就不讨厌你了。而且你哥哥跟你长得一模一样,你没了就只剩他一个了,我可不想让你死啊!”

大当家咳出几口血,“咯咯”笑了:“是这样,是这样……寨里,那三个茅厕,中央被你填的那个,往后三尺,有东西留给你。”

鲁对不知所措,而大当家说完,似乎再也没力气了,不一会儿,脑袋一歪,嘴唇一抽,动也不动了。鲁对呢,只能一个人上路了。

说起来,胡司令不单单是攻了牛角山,他还来打长河镇了!就在他攻下牛角山的两天后,胡司令围了单家庄,还抓了对先生的老爹!

单家庄迎客厅里,胡司令满脸虬须,高坐在上,身边跟了两个荷枪实弹的副官,底下单庄主、鲁爹二人也坐在椅上,但抖抖索索,坐不踏实,只怕有半点风吹草动,就要坐到地上了。

“单庄主,你要献给我的宝贝呢?”胡司令牛饮茶水。

单庄主咽着唾沫,道:“司、司令,宝贝给人抢走了,我跟你报告过的!”

“混账!”胡司令“啪”地一拍桌子,两个副官举枪一指,单庄主瘫坐在地。

“你他娘还想骗我?我刚刚得报,两天前牛角山的独眼龙一伙已经给我尽数灭了,搜遍整个寨子也没找到什么龙凤钗,你还想骗我?”

“司、司令!我真的没骗你啊!老鲁,你快把你那一半拿出来,快啊!帮我说说,老鲁!”

胡司令一抹胡子,道:“什么一半一半?”

鲁爹哆嗦着从怀里拿出一个木盒,一个副官走过去一把夺过,交给胡司令。

“这是什么?这算什么!”木盒里是半支钗子,不起眼,也不算精致,胡司令都没心思再看第二眼。

鲁爹哆哆嗦嗦地说:“司令,这是龙凤钗中的凤钗,要跟龙钗合在一起,才能显出精妙……”

“砰”,话未说完,木盒连同凤钗一并砸在鲁爹脑门上:“这他娘的叫凤钗?你他娘存心耍我是不是?我告诉你单庄主,我出兵攻打牛角山,既费粮草又费弹药,到头来什么也捞不着,这可是你说什么龙凤钗是绝世宝贝的啊!今天你要是说不出个子丑寅卯来,我就封了你的庄子,充作我的军饷!”

图穷匕见啊!单庄主手脚冰凉,胸闷至极。

这时,门外跑进一个军官:“司令,我们抓住一个闯庄的人,说想花钱买他们的命!”

“哦?带进来瞧瞧!”

7.对先生回乡

两个军官推着一个人走了进來。

“鲁对!”鲁爹大喜,还以为儿子早让山贼给枪毙了呢,他激动地说,“我的儿啊,你没死!”

“爹,我差点儿就回不来啦!”

“都他娘住嘴!小子,你这是自投罗网来了!”胡司令跷起脚来,“说说,你有多少钱能买人命?”

“司令,多少钱才能卖啊?”

“别想讨价还价!”

鲁对心里惴惴不安,好在这几天经历的事壮了他的胆,他把扎起来的衣兜一解开,明晃晃竟掉出四根金条来。

胡司令一见,双眼放光:“拿过来!”他把玩着金条,爱不释手,用牙一咬:“可以啊小子,这金条不假啊!”鲁对松了口气:“司令,这些钱可够了?”

胡司令眼珠子转了转,一吹胡子:“够什么?这金子,原本就是我的,你一个穷小子哪里得来的金子?”

“你—”

“你什么!本帅仁慈,不计较你偷盗之罪,你还想怎样?”

鲁对一时气得话也说不出。

胡司令口风一转:“不过,念你献金有功,这样吧,给你们三天时间,三天后倘若还没有龙凤钗献上,这单家庄我可就收定了!”看来,胡司令不但要吞了金条,还想吞下整个单家庄。

鲁对一听“三”天,浑身又不自在。

胡司令见鲁对扭捏的样子,威胁道:“怎么?嫌三天不够?”

鲁对实在忍不住了:“别三天,四天如何?若不答应,要么干脆两天也成,就是不要三天!”

一听鲁对这话,一旁的鲁爹、单庄主痛心疾首,这是那小子的老毛病又犯了。

胡司令愣了好半晌,“哈哈”大笑:“有趣有趣,看在这四根金条的面上,就四天!四天后我再来,交不出宝贝,这单家庄就归我了!”

胡司令的人马呼啸而去,只留了两人监视单家庄。

单庄主瘫坐在地上:“吾命休矣!吾命休矣!”鲁爹安慰他:“亲家公,咱们想想办法,说不定能找回龙钗呢?”

“没用的,就算找回来,这头老虎也不会放过我单家庄的!我真是与虎谋皮啊!”

“我们得先给女眷报个平安!”出事后,单庄主将府中女眷都转移到了鲁家躲着,好歹两家还结着亲,成了一根绳上的蚂蚱。

单庄主安排了一人前去报信,方才心不在焉地跟鲁对父子说起这些天来发生的事。

原来龙凤钗分作龙钗、凤钗两部,二者合一那便是惊天的宝贝,二者分开,看起来便一文不值了。那日,鲁爹向单庄主展示了龙凤钗的神妙,单庄主看呆了,当场答应鲁爹的求亲。鲁爹特意留下龙钗作为信物,答应待结亲之后再奉上凤钗。

也怪单庄主心急,一心想着向胡司令献媚,他一封信送出去,说要给胡司令献宝,胡司令果然颇有兴趣,回信令单庄主即刻就把宝贝给送去。见胡司令催得急,单庄主也等不及鲁爹的凤钗了,就先派人给胡司令送龙钗去。哪知半路龙钗给人掳走了,偏偏胡司令此人贪婪、无赖,竟借着这个由头要强占他单家庄!

“人心不古,人心不古啊!”单庄主悔之晚矣。

鲁对听了,问:“爹,那龙钗上头,是不是七歪八扭,有许多怪异的纹路啊!”

“是啊,”鲁爹突然想起儿子从没见过龙凤钗,惊道,“你怎么知道?”

当下鲁对将自己被掳上牛角山的遭遇粗略一说,说及大当家有东西留给他,鲁爹、单庄主绝地逢生般欣喜若狂:“你见到龙钗了?”鲁对老老实实回答:“不止龙钗,还有五根金条。”

“嘿,你怎么不带回来呢?”鲁爹骂道,随即明白了,这有啥好问的呢?人家金条都只取了四根,更何况这一件稀奇古怪的玩意儿呢?

“一线生机,一线生机啊!此处距离牛角山山寨,要两日路程,来回正好四日。若非你最后争取到了四天,便是知道也来不及了。好,好,我的儿啊,你当真是福星啊!”

单庄主当即备了一匹好马,令鲁对再跑一趟牛角山。

俗话说天理循环报应不爽,不止鲁对是那革命党人、单庄主的福星,那革命党人更反过来也做了鲁对的福星。

第三天夜里,湖城忽然炮声大作、枪火四射,整整响了一夜,火光冲天。到第二天清晨,鲁对匆忙赶回长河镇,就听见卖报的报童在满街大喊着:“革命党大胜!湖城解放啦!”

单庄主死里逃生,站在庄门前恍如隔世,喃喃说着:“四天,刚好四天!”

鲁爹满眼泪光地对单庄主说:“亲家,我们要结亲!就算打断我儿的腿,这亲也得结!”

单庄主忙道:“使不得,使不得!親一定要结,但鲁对……不,是对先生!对先生可是天降福星,天神下凡!那些革命党人就是他的天降神兵啊,他也是咱们的福星啊!”

单庄主后来逢人就这么说,对先生的传奇名声,也就这般传开了。

对了,后来对先生竟然答应跟单小姐成亲了!

问其原因,原来当日鲁对风尘仆仆赶回,送回了龙钗,当龙凤二钗合并为一时,宛如龙腾九霄,凤翎展翅。龙钗织成凤尾,凤钗合做龙首,原本平平无奇的龙钗、凤钗,合一块儿后尽显华贵,堪称珍宝。

数日来的离奇经历涌上心头,对先生忽然就明白了,一对不一定是一模一样的,一对也可以有点儿差别,我长之处你短,我矮之处你高,两者合在一块儿,就跟这龙凤钗一般成了全新一个,那才叫真格儿的一对呢!

待对先生回到家中,更明白了这个道理。他发现单小姐给厅中的两张桌子都加了椅子,一张家人用,一张留给仆从;他发现原本的两半缸米都装满了,一缸大米煮饭,一缸小米熬粥;他发现厅中的两个花瓶,一个里面插上月季,一个里面插上玫瑰,竟也相得益彰。

成亲那日,对先生将龙凤钗簪在单小姐发髻上,他觉得自己不再是一个人,他成了一对的一部分。

哦,是了,直到这时,咱们的对先生方才知道,单小姐的全名原来正叫做单双双呢!

(发稿编辑:丁娴瑶)

分类:中篇故事 作者:林跖 期刊:《故事会》2017年21期

目录
设置
设置
阅读主题
字体风格
雅黑 宋体 楷书 卡通
字体风格
适中 偏大 超大
保存设置
恢复默认
手机
手机阅读
扫码获取链接,使用浏览器打开
书架同步,随时随地,手机阅读
收藏
换源
听书
听书
发声
男声 女生 逍遥 软萌
语速
适中 超快
音量
适中
开始播放
推荐
反馈
章节报错
当前章节
报错内容
提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