故事族网 首页 排行 分类 书单 专题 用户中心 原创专区
故事族网 > 故事会 > 故事会2021年23期 > 〖中篇故事〗鬼儿子

〖中篇故事〗鬼儿子

分类:故事会 更新时间:2022-08-15 08:39:22

1.遭遇鬼案

这年仲夏,卢运生中了进士,到句容县走马上任,做起了县令。

上任头一天,县衙前的那面大鼓就被人“咚咚咚”地擂响了。卢运生和师爷对望一眼,转头吩咐衙役:“何人敲鼓?给我带上来。”

衙役下堂,带来一个三十多岁的男人。卢运生打量此人,只见他面色红润,身穿丝绸长袍,大腹便便,一双眼睛骨碌直转。

卢运生清了清嗓子,发问:“姓甚名谁?为何敲鼓?”

男人双膝下跪,低头答道:“我叫包桂芝,是本县洪山镇乡民。我的弟弟,是我父亲和鬼生的儿子!”

此言一出,满堂哗然。卢运生示意肃静,让男人详细说说。

包桂芝咬牙切齿地说:“这个鬼儿子,分了我父亲的遗产……”

原来,包桂芝的亡父叫包志伟,以经商为生,别人都叫他“包员外”。包员外的正室是梁氏,大儿子便是包桂芝,多年后,包员外纳王氏为妾。自从娶了王氏,包员外每次外出经商都把她带上。一次,刚离家没几天,王氏染了恶疾,船到桃源县吴城,竟去世了。天气炎热,加上还有生意要做,包员外忍着悲痛,在吴城租了一块墓地,草草葬下王氏,打算等腾出时间再来迁坟。

一年后,包员外雇了船,来到吴城。头天上午,他托人到附近雇了一些农民,说好第二天辰时挖坟。不料当天下午,一位老太太来到包员外所住的客栈,敲响了包员外的房门。包员外跟老太太非亲非故,她会有什么事?老太太接下来的一段话,让包员外目瞪口呆。

老太太说:“我是街西头卖粥的,大半年来,我每晚点钱,都发现卖粥的钱里有鬼钱,不多不少,两个铜钱。后来我细细观察,发现一个眉清目秀的少妇,每天都来买粥,每次只买两个铜钱的粥。我把少妇给的两个铜钱单独存放,到晚上再看,果然变成了鬼钱。”

包员外好奇地问道:“这个少妇是谁?她买粥干什么呢?”

老太太说道:“我不清楚。每天给我两个鬼钱,怪瘆人的,她是鬼,万一惹着她了,不是闹着玩的。昨日,少妇买粥时对我说,她是您包员外的如夫人,给您生了个儿子。鬼没奶水,只好天天来买米粥喂孩子。她知道您今天要来迁坟,希望我把这件事告诉您,把儿子带走。我问,包员外要是不信呢,少妇拿出一支金簪,让我把这个给您看。”老太太说着,取出金簪递给包员外。包员外一看,果真是他给王氏陪葬的金簪,顿时眼泪簌簌直流。他把金簪往身上一揣,撒腿就往外走,老太太忙问:“哎,您去哪里呀?”

包員外道:“现在就去挖墓!”

很快,农民们挖开坟墓,逝者王氏面色如生,她的身边,果真躺着一个正在啼哭的婴儿。

第二天,包员外带着婴儿和王氏的棺木赶回了句容。这就是那个鬼儿子的来历……

听包桂芝讲完,卢运生疑惑道:“如此说来,你这弟弟真是鬼儿子?不过这只是你的说法,还有什么能证明你弟弟是鬼儿子?”

包桂芝道:“有!我弟弟叫包桂冠,他今年才五岁,把《古文观止》背了个滚瓜烂熟,我三十出头都背不过他。人都说‘鬼才,若他不是鬼,怎么可能有这么大的才华?”

卢运生思忖了一会儿,说道:“为了证明你的话属实,我慢些时候会‘借你弟弟一用。你先回去等候消息。退堂!”

卢运生很快查明,正室梁氏不能生育,包桂芝是抱养的。本想有一个养子就够了,可包桂芝生性顽劣,包员外极度失望,只得娶王氏为侍妾,打算再生一子,可王氏尚未生子就病故了,之后包员外去吴城,遇见了卖粥的老太太,按她所说领回了鬼儿子:包桂冠。包员外临终前把家产平分给两个儿子,让自己的姐姐照顾包桂冠。没几年,大儿子包桂芝就把家产挥霍殆尽,打起了小弟的主意。

摸清包桂芝的情况,卢运生和师爷乘船北上,沿着运河来到桃源县城。

上了码头,见不远处有人烧纸,还跪着磕头,嘴里念念有词,隐约听到“魏大人”几个字。卢运生向一个路人请教,路人说:“他们受过魏大人的恩。魏大人死后,遗体用船运回千里之外的老家埋葬,所以他们在河边给恩人烧纸。”

卢运生想再问问清楚魏大人是谁,路人已匆匆离开。卢运生走到近前悄悄观察,发现那烧纸的袱子上写着“魏公福光大人收用”的字样。

“魏福光……”卢运生嘴里喃喃自语,慢慢地踱着步走了。

2.吴城惊魂

吴城距桃源县城三五里路,镇上几百户人家,二四七九逢集。即使不是集日,街上也有人摆摊。一年到头,有几个摊子雷打不动天天出摊,卖粥的老太太就是其中之一。

这天早上,老太太像以往那样,用稻米煮了一锅粥,盛到两只陶瓮里,挑到街上卖。辰时,粥快卖光了,摊点前面的人渐渐散了。此时,一位打扮俏丽的少妇,快步走到老太太的摊点前面,轻声说道:“我买一碗粥带走,自己有碗。”说罢,她递上一只黑陶碗。老太太给少妇盛好粥,递给她,少妇接过粥,递上钱币,转身就走。

老太太接过少妇的钱币,忽然眼睛发直,握在手里的勺子掉到陶瓮里,发出了“哐啷”一声。她抬眼朝少妇远去的背影看了一眼,匆匆忙忙收拾好担子,挑起来,脚步急促地离开了街道。路上,碰到人跟她打招呼:“罗大娘,粥卖完啦?”她也不像以往那样笑吟吟地回答“哎,卖完了”,而是头也不回,匆匆回答两个字:“嗯、嗯。”她脚步不停,飞快地往家里赶。

接连几天,老太太没有出摊卖粥。第四天,老太太又摆出了摊子,但她心神不宁,一边卖粥,一边往前几天少妇出现的方向张望。接近辰时,没什么顾客了,前几天那位少妇又出现了。少妇走上前来,轻声说:“我买粥。”

少妇接过粥,给老太太钱,老太太接过钱,像接过一根烧红了的棍子,手抖了一下,脸色顿时变得煞白,钱也掉落在地上。随即,老太太摊子也顾不上收拾,转身就往家里跑,衣服也不脱就上了床榻,不住口地“哼哼”起来。

老太太的兒媳见婆婆莫名其妙地“哼哼”,感到奇怪,就到床前问:“娘,您怎么啦?要不要请个大夫瞧瞧?”老太太却只是含含糊糊地说:“鬼,鬼……”这副样子把儿媳吓得不轻,她扭头向外走,想把这事告诉丈夫,让他拿个主意。

刚到院子里,院门口来了三个人。前面的一个二十多岁,高个子,头戴纶巾,一副读书人模样;中间的一个四五十岁,留着三绺胡须,像秀才;他们身后跟着一个少妇。

儿媳停住脚步,疑惑地打量他们,问道:“你们是……”

二十多岁的高个子说:“我叫卢运生,是大夫。听说你婆婆病了,来给她瞧病。”儿媳不解:我也才知道婆婆生病,你一个外人怎么就得到消息了?但对方说是大夫,她就没细想,忙说:“快请屋里坐。”

卢运生一行三人来到老太太床前坐下。老太太看了他们一眼,惊恐地发现买粥的少妇就在其中,她忙把被子拉过来蒙住头,叫道:“鬼!鬼!”卢运生慢慢地把老太太的被子扯下,安慰道:“老太太,您不用害怕,这位少妇不是鬼,是我们差遣她去买粥的。”

老太太露出头,说道:“那她怎么用鬼钱买粥?”

卢运生说:“我们只想让您回忆一件事情。几年前,也有一位少妇,拿鬼钱买您的米粥,是吗?”

老太太缓缓说道:“对。”

卢运生又说:“那位少妇在坟墓里生了一个儿子,她说买米粥喂儿子,最后还托您转告她丈夫?”

老太太道:“是有这么回事。”

卢运生摇摇头,说:“老太太,您在撒谎。”

老太太道:“我没撒谎。”

卢运生说:“当年那位少妇用鬼钱买粥,您为什么不吃惊,不害怕?我们找个人用鬼钱买粥,您又为什么会吃惊、害怕,匆忙逃回家里,还生起病来,为什么?”

老太太眼睛看着屋顶,一言不发。卢运生严肃地劝道:“实话告诉您,我是句容县县令,正在调查一桩关于包志伟的案子。如您胆敢撒谎,恐怕要进监牢的。”

一旁的儿媳听了,忙说道:“娘,您快跟大人说实话吧!”

老太太叹了口气:“唉,是吴先生让我这么说、这么做的。”

卢运生追问:“吴先生是——”

老太太说:“是个秀才,私塾先生,好人!”接着,她把吴先生的事情都告诉了卢运生。

卢运生问:“包员外侍妾王氏的坟,您还记得在哪里吗?”

老太太答:“记得,地是我小姑子家的。坟在西北角,北边一片小树林;西边一道排水沟,长年没有水,沟岸上长满了灌木;东边和南边都是庄稼地。”

卢运生道:“您能带我们去看看吗?”

老太太一口答应了。

3.暗度陈仓

卢运生打发了买粥的少妇,跟随老太太来到坟地。坟还在,坟前立了一块石碑,上面刻着“包王氏衣冠冢,包志伟立”等字样。他们从老太太那儿没有得到什么有价值的线索,她反复说:“包员外来迁坟的前两天,吴先生找到我,让我和包员外说了那些怪话。后来,真从坟里挖出一个婴儿,我还以为吴先生能算命,通阴阳哩!”

看完坟地,卢运生和师爷回到县城客栈。师爷说:“看来,这吴先生是关键,我们这就去找他?”

卢运生摇摇头,说:“不找吴先生,我们回句容。”

师爷愕然道:“这么早就回句容?案子还没有查完啊!”

卢运生笑道:“正因为没查完,我们才要回句容。”

师爷闹不明白怎么回事,只好连连摇头,动手收拾行李。

两人收好行李,叫了两个役夫,把行李运到河边。卢运生换了一身官服,昂然地出了客栈。眼看到了河边,卢运生却不上船,而是拐了个弯,绕到街市,行人纷纷投过惊奇的目光。众目睽睽之下,卢运生先进县衙,说是辞别县令;此后再次来到老太太家里,跟老太太说,他要回去了。

经过一番折腾,卢运生才回到船上。师爷埋怨道:“大人,您有些太招摇了。”卢运生微微一笑,说:“以后一定改。”

船行十几里,太阳就要落山了。卢运生忽命船家掉转船头,在更鼓未敲之前,悄悄回了桃源县衙。师爷发蒙,问卢运生:“您这唱的是哪一出?”

卢运生说:“这叫‘声东击西。老太太说,吴先生饱读诗书,为人正直。像吴先生这样的人,对于自己刻意隐瞒的事,我们从正面着手,不一定能行得通。”

师爷恍然大悟:“哦,所以您大白天穿官服、拜访老太太,都是故意做给吴先生看的?”

卢运生道:“对。这样他必然会找相关的人打招呼,让他们保守秘密。可吴先生应该很谨慎,若我们还在,他不敢轻举妄动。因此,我大白天穿上官服还有一个用意,就是告诉吴先生,我们走了。”

师爷问:“如此说来,他今天晚上会有所行动?”

卢运生道:“不出意外,两更后他会出来。我已请桃源县令派了几名机灵的衙役,随我们行动。”

不出卢运生所料,两更后,吴先生偷偷出了家门,前往吴城,先后敲开镇上几户人家的门,说了几句话,随即匆匆离去。正所谓“螳螂捕蝉,黄雀在后”,吴先生前脚走,衙役们后脚就到了,把他敲过门的几家主人都带进了县衙。

吴先生在赶回县城的路上,也被衙役们拦住,带进了县衙。吴先生五十多岁,高高瘦瘦,山羊胡子白了多半。吴先生是读书人,在本地也算是个人物,卢运生对吴先生非常客气,他让衙役们退了出去,自己和吴先生面对面坐下。

卢运生开口道:“虽然刚到桃源县,但我对吴先生已经有了一些了解,很钦佩您的学识和为人。”

吴先生不卑不亢地说:“哪里,草野小民,不值得大人钦佩。”

卢运生道:“我从几百里外赶赴桃源,为的是一桩由吴先生一手谋划的怪事。”

吴先生故作惊讶道:“怪事?”

卢运生道:“您让一个卖粥的老太太,在包员外前来迁坟时,编了一个用冥币买粥的故事,让包员外多出来一个鬼儿子,可有此事?”

吴先生装痴卖傻地说:“老朽不知大人说的是什么意思。”

卢运生微微一笑,道:“那好,先不谈这个。我想再请教一下,既然吴先生年纪大了,晚上应该好好休息才是,为什么半夜三更,一个人从县城到乡下去?”

吴先生回道:“月朗风清,我想去乡下赏月,这也犯了法令?”

卢运生笑道:“读书人赏月,是高雅之举。可我不明白,既然是赏月,为什么您不看月亮,而是急匆匆地访问了好几户人家呢?”

吴先生眉毛微微抖动了一下,随即恢复了常态,说道:“想必是大人看错了,或有人诬陷老朽。”

卢运生笃定地说:“吴先生今晚所访问的人,我已派人一一查明,并将他们都带到了县衙。我想,他们不会闭口不言的。”

吴先生眼光里掠过一丝不安,但嘴上仍说:“听便。”

卢运生道:“您先一个人静一静。”说完,他来到西厅,把师爷叫出来,问道:“进展如何?”师爷道:“他们一个个讲好了似的,都说老太太瞎说。”卢运生道:“好吧,不用再问了,明天把他们都带去墓地。”

4.现场揭秘

第二天上午,吴先生和几个农民被带到包员外侍妾的坟地,看热闹的人挤满了刚刚收割完毕的庄稼地。卢运生和师爷站在人群中间,师爷手里拿了一把铁锹。

辰时,卢运生对吴先生和几个农民说道:“怎么样,还不打算告诉我实情?”

吴先生偏过头去,看看其他几个农民,见他们目光坚定,心里有了底,说道:“大人所言,小民一概不知。”几个农民也异口同声地说道:“对,我们不知道。”

卢运生微笑着说:“既然你们不愿意说,那我就替你们说了。包员外侍妾生鬼儿子,是彻头彻尾的鬼话!”

吴先生不动声色,几个农民则互相望了一眼。

卢运生指着北边的小树林,说:“这片小树林北边,是隋炀帝开掘的大运河。包员外常年在外经商,经过这里时,总会在这里停船歇息,也曾和这里的商家有过生意上的往来。这地方不少人认识包员外,知道他有文化学识,心地善良,是个儒商,于是有人就动起了歪脑筋。”

四下里的人都静静地听着,听说有人动起了歪脑筋,他们的目光就在吴先生和几个农民脸上扫来扫去。吴先生仍面无表情。

卢运生继续说道:“包员外侍妾去世,因时间仓促,他在桃园县吴城选了一块坟地,把她临时安葬在这里,等腾出时间后过来迁坟。你们当中的某人,偶然听包员外说侍妾死时已有身孕,决定玩一出偷梁换柱的把戏。是什么把戏呢?”

卢运生走近王氏的衣冠冢,说:“你们看,这是坟墓。”他接着向西走了十几步,来到沟边,指着沟,说,“这里是一道河沟,长年干涸。巧的是,沟沿长满了灌木丛,站在田里,看不见沟里的动静。这里隐藏着什么机关?你们看——”

卢运生拨开灌木丛,下到河沟里,看热闹的人也跟着他来到沟沿。吴先生则站在原地,一动未动。卢运生对吴先生他们招招手,说:“你们过来,看看自己的杰作。”

吴先生和几个农民,一步挪四指,慢吞吞地往沟沿走过去。卢运生指着沟沿上的一个小洞,说:“别看它外面小,像一个黄鼠狼洞,里面可大呢!”他向师爷示意了一下,师爷挥动铁锹,三下两下掘开洞口的泥土,一个直径有三四尺的地道赫然出现在眼前。

卢运生继续说道:“吴先生让卖粥的老太太假托鬼神的名义,告诉包员外,侍妾王氏生了孩子。这个地道早就挖好了,有人通过这个地道,从王氏的坟里取出一支金簪,让老太太转交给包员外,作为凭证;吴先生再让人提前一步把婴儿放进坟里。挖坟的人事先得到过吴先生的关照,所以他们小心翼翼地挖开坟墓,取出婴儿,交给包员外,这事就大功告成了。”

看热闹的人群发出“嗡嗡”的声音,惊奇而兴奋地议论着。

卢运生从河沟里爬上来,边走边说:“各位心里一定想知道,这个婴儿究竟是谁家的?吴先生为什么会对这件事情这么热心?我想,这婴儿就是吴先生自己的!他家境贫困,不想让自己的孩子再过苦日子,所以就想了这个主意。”

一个农民大声抗议道:“大人,您搞错了,吴先生不是这样的人。再说他怎么会有那么小的孩子?”

盧运生道:“当年那个婴儿,如今已五岁了,我把他带来了,请大家看看,他像谁?为了不让孩子受到伤害,等孩子来的时候,大家什么都不要说。”

一个衙役策马回衙,时间不长,带来一个五岁的男童。大家伸长脖子打量他。等大家看清,卢运生挥挥手,让衙役把孩子送走了。接着卢运生开口了:“你们看,他像不像吴先生?”

大家纷纷说:“大人,不像!”

卢运生故作神秘地摇摇头:“你们都被他老实的外表欺骗了。依我看,这孩子是吴先生与他人私通后暗结的珠胎。吴先生,是不是?”

人群里响起了一阵“嗡嗡”声。吴先生终于忍不住了,他从人群里走出来,说道:“大人,您不能诋毁我的人品!事已至此,我不得不说。”

吴先生从怀里掏出一幅画像,向大家高高举起,说道:“你们还记得他吗?我们桃源县前任县令,魏大人,魏福光!”

5.仁德断案

卢运生心中一惊,魏福光?这个名字,不正是刚来桃源县城时,百姓烧纸时感念的“恩人”吗?

随着吴先生的讲述,一个爱民如子、两袖清风的官员,栩栩如生地“站”在了卢运生面前。

魏福光在桃源县任县令三年,不贪不腐,鼓励农耕。春天播种,他骑马下乡,帮助老弱病残,从不在人家里吃饭;秋天收获,他把全县亩产最高的几个农民请到县城,让他们骑上高头大马,扎上红腰带,戴上大红花,他亲自牵着马游街表彰。吴先生在当地威望高,魏福光多次登门请教;吴先生病了,他帮忙请医抓药。还有很多人,都在艰难困苦的时候得到过魏福光的帮助。

可惜这样一位好人,竟不得善终。魏福光剿匪有力,县境平安,却有一个漏网土匪,深夜潜入县衙,杀了魏福光。当时他妻子生產不久,也郁郁而终,丢下一个不到半岁的婴儿。吴先生悲愤万分,决定担负起婴儿的抚养之责,但他家境贫寒,心有余而力不足。此时,恰好吴先生碰到包员外的一个伙计,谈起包员外即将前来迁坟,吴先生脑子一转,想了一个主意。

包员外屡次在桃源县歇脚,与多家商户有生意往来,其中一户是吴先生的内弟。内弟招待包员外吃饭,都请吴先生到场,吴先生因此得以与包员外相识。他知道包员外是良善之辈,笃信鬼神,又听说他的侍妾去世时已有身孕,就打算利用这两个条件,把魏福光的儿子托付给包员外。这样,孩子既能生活优裕,又能享受良好的教育,他也就对得起魏福光的在天之灵了。

第一次挖坟取金簪的时候,吴先生意外发现,王氏虽然去世一年,面色却变化不大。他忽然想起,包员外当初因担心王氏遗体腐烂,特地请地理先生挑选下葬之地,同时请人用了草药处理尸体。这更让吴先生相信,自己的决定冥冥之中有老天相助。于是他挖出金簪,就有了前头的那桩“鬼案”。

吴先生讲完,眼含热泪,大声问道:“你们看,刚才的孩童像不像魏大人?”

大家恍然大悟地说道:“像!太像了!”

卢运生听完这个故事,也被深深打动了。他既为魏福光的不幸遭遇伤心,也对吴先生的仗义感恩深表钦佩。他向吴先生和几个农民鞠了一躬,说:“我也是朝廷命官,我向吴先生赔礼道歉!”他又对吴先生耳语道:“我要是不诬陷您,把您激怒,您怎么肯把真相告诉我呀?”说罢,他笑起来,吴先生也笑了。

桃源县的调查结束了,卢运生他们坐上了回程的船。船上,免不了聊起在桃源县的事,师爷问卢运生:“您怎会想到他们挖掘地道?”

卢运生道:“我不信鬼神,不信人死了以后还能生孩子,不信孩子被封在棺材里还能活。肯定是有人在打开棺材前,把孩子放进了棺材里。我到了坟地,察看周围的地形,注意到了西边的河沟,果然,我在那里找到了一个洞,其他问题就迎刃而解了。”

回到句容,卢运生立即审理包桂芝一案。原告包桂芝,被告包桂冠及一应亲属,全部到案。

卢运生判决道:“包员外德高,阴间为神;如夫人贤惠,鬼神相助。包桂冠为阴间所生,感天地之神灵,延包氏之香火,实乃天经地义;包桂芝乃抱养之子,浸邪恶之戾气,败包氏之门风,当属十恶不赦。兹判决:包桂芝逐出包氏宗祠,不得姓包,恢复原姓;包员外遗留之财产,一律归包桂冠所有,包桂芝不得染指。”

判决完毕,衙役挥起杀威棒,把包桂芝赶出了大堂。

师爷附耳问卢运生:“大人,您不是不信鬼神吗?”

卢运生笑道:“信则有,不信则无。有还是无,当看善还是恶。此言如何?”

师爷竖起大拇指,道:“哈哈,大人所言极是!”

(发稿编辑:陶云韫)

分类:中篇故事 作者:叶敬之 期刊:《故事会》2021年23期

目录
设置
设置
阅读主题
字体风格
雅黑 宋体 楷书 卡通
字体风格
适中 偏大 超大
保存设置
恢复默认
手机
手机阅读
扫码获取链接,使用浏览器打开
书架同步,随时随地,手机阅读
收藏
换源
听书
听书
发声
男声 女生 逍遥 软萌
语速
适中 超快
音量
适中
开始播放
推荐
反馈
章节报错
当前章节
报错内容
提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