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绑票”,浙江奉化称之为“请财神”,这是黑社会惯用的一种勒索手段。蒋介石发迹之前,长期在上海滩混,又拜青帮大亨黄金荣为师,故也颇谙此道。据英国政府保存的上海公共租界巡捕所记录,绑架案与这位蒋某人有关的,就有两次。
1913年“二次革命”时,蒋介石随同陈其美在上海举兵讨袁,曾带兵攻打过江南制造局。失败后,蒋介石遭到通缉,在上海无法立足,只好逃回浙江奉化避难。为了筹措逃亡日本的路费和继续进行革命活动的经费,蒋介石与其盟弟王恩溥商议,决定在家乡请一次“财神”,绑架的对象叫夏全木,为奉化北门外的首富,人称“全木格支”(奉化人称“大富翁”为“格支”)。
当时,这一带土匪很多,经常发生绑架事件,所以夏全木十分警惕。不少土匪都打过他的主意,但都未能得手。
为了绑架夏全木,蒋介石找来在岳丈家读书时结拜的10个盟兄弟,这些人年少气盛,听说要“请财神”,都跃跃欲试。蒋介石对他们说:我们“请财神”,不同于土匪,我们是“为革命筹措经费”,不能乱来,只能智取。蒋介石留过洋,打过仗,当过团长,大家对他的主意均表赞成。
一天雨后,时近黄昏,七八条汉子抬着一顶轿子,从溪口直奔夏家,来到夏全木门前。为首的手持大红请帖,进入内室,毕恭毕敬地对刚从钱庄回家的夏全木说:“外地有一巨商要谈一笔生意,溪口×老板特请夏老板前去商议,轿子已停在门外,望能赏光屈顾。”夏全木见来人彬彬有礼,谈吐不俗,不像绿林中人,况溪口距夏家不到10里,与×老板又相交甚深,因此,不疑有诈,即整整衣冠,出门坐轿而去。
轿夫走得很快,不消个把小时就抬上了奉化溪口的雪窦山。进屋后,接待者杀鸡备酒,十分客气。夏全木见此屋陌生,又不见×老板出场,顿生疑惑。这时,蒋介石出来向他说明要借“革命经费”,他始知自己被请作“财神”了。饭后,蒋介石又同他进行了长谈,从辛亥革命胜利到袁世凯夺权,从宋教仁被刺到“二次革命”失败。最后对他说:“革命仍在继续,前途光明,但眼下经费困难,需要各方支持。”夏全木心雖不愿,但不敢反抗,只好点头。这时,王恩溥拿出纸笔,由蒋介石口述,叫夏全木写了一封家书,“请速筹款一万银元,以十日为限,送往来人指定地点,切切!我在此均好,请勿挂念。”
夏妻接信后,立即召来在湖州的“阿大”(经理)夏云寿和在上海的账房夏生耀到畸山商量,东奔西走,凑足了一万银元,在上海某处交付。
在此期间,蒋介石要王恩溥每天用好酒好饭款待“财神”,他也不时上山来向夏讲一些“三次革命”的道理。待一万大洋到手,他又同夏作最后一次谈话:“我们好请好放,你也不要报官,希望以后成为朋友。现在我们是在缉之身,你告不告都一样。不告,留条后路,革命成功,你还可以得到好报。”夏全木回家后,权衡利弊,终于没有报官。
后来,夏全木的儿子夏定峰,从军校毕业,由蒋介石的侍卫长王世和保荐,报考侍从室,当履历表呈蒋介石审阅时,蒋一看是夏全木之子,当即批准录用,后由少校晋升为上校。这也算是蒋介石“报恩”吧。
蒋介石第二次绑票发生在1916年左右。那时,蒋介石在上海活动,因无正当的职业收入,全靠借贷度日,加上他挥霍无度,经济更为拮据。当时,有奉化人何绍庭、何绍裕兄弟,专在上海各大洋行包土木工,发了财。蒋介石以同乡之谊,常向何氏兄弟借贷,后因遭到拒绝,怀恨在心,就找来竺鸣涛等人商议报复办法。
竺鸣涛,浙江嵊县人,是蒋介石的盟兄竺绍康之子,也是蒋介石的亲信人物。竺鸣涛探知何氏兄弟的老母尚在奉化乡间居住,乃派其父的旧部下,将何母绑架,并致书何氏兄弟,令其用5万元现款来赎,否则就要撕票。
何绍庭兄弟接信后,怀疑此事是蒋介石等人所为,派人去法租界新民里蒋介石的住处,与蒋相商,先将老母放回,金钱之事可慢慢商量,蒋不承认此事。何绍庭又请江北溟(曾任蒋介石就读的奉化龙津学堂校长,时为上海新学会社书店经理)、陈益卿(上海眼科医院院长、蒋介石的好友)一起去见蒋,直言此事不光明,要他速将何母放回,这样才可以大事化小、小事化了。
蒋介石听他们这样说,以为是奇耻大辱,联想到往年第一次考龙津学堂时,江北溟无故不收,因而勃然大怒,拍桌大骂江北溟,江也以长辈自居,不肯让步,遂至两人扭打起来,幸有陈益卿竭力拉开。
事后,有人向何氏兄弟告密,此事是竺鸣涛所为,他们立即报告了捕房。竺鸣涛闻风而逃,并将何母杀死,弃尸荒山。等到何家人找到时,尸体已被野兽吃去半身,状至悲惨。
经上述事情后,蒋介石和竺鸣涛关系更为密切。蒋介石在广东得势后,介绍竺入黄埔军校第三期学习,后历任要职,官至浙江省保安处处长、省戒严司令官兼第32集团军副总司令等职,授中将衔。逃往台湾后,任“国防部参议”等职。
作者:祁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