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海外故事〗深海寂静号

欧文年近八旬，是位大富豪。他脾气乖张，对他来说，豪车、飞机早已过时，最近他花重金定制了一艘潜艇。潜艇长约一百二十米，名为“寂静号”，今天首次下水。为表示庆祝，欧文特地邀请各界人士登艇游玩，其中就有记者马丁。

潜艇内部，健身房、舞厅、图书馆等一应俱全。就在众人惊叹不已时，欧文与一位身穿制服的男人走来。那男人笑着说：“你们好，我叫威尔逊，是寂静号的艇长。”

马丁不禁问道：“这么大一艘潜艇，怎么没看到其他艇员？”

“那是因为你们还没见到艾玛。”欧文说完拍了拍手，顿时一个年轻女性的声音传来：“大家好，我是艾玛。”人们四处张望却没见到艾玛。欧文得意地说：“这是全自动化潜艇，艾玛是控制整艘潜艇的智能电脑，它足以取代一百名艇员。艾玛，给大家露一手。”接着，如同科幻片里的一幕出现了：无数根装有托盘的机械臂从上方垂下来，每个托盘上都盛满了美酒佳肴，一场盛大的宴会瞬间就布置好了。

“请尽情享用吧！”欧文神情激昂地喊道。在一片欢声笑语中，寂静号向着深海出发了。不得不说，这真是一次绝妙的旅行。潜艇的探照灯能将方圆百米的深海照得如同白昼，人们能一边享用美食，一边透过观测孔欣赏神秘的海底。

趁欧文空闲时，马丁采访他：“请问您怎么想到要造这么一艘潜艇呢？”欧文向马丁展示了一下枯瘦的手臂，答道：“自从战胜癌症后，我明白了一个道理：金钱乃身外之物，梦想才是无价之宝，而深海旅行正是我从小到大的梦想。”说完，欧文礼貌地向马丁敬了敬酒，马丁假装抿了抿。等欧文走后，马丁偷偷将酒倒掉，喃喃自语道：“唉，今天真是我的倒霉日！”

起初旅途一切正常，可当寂静号下潜到四百多米深时，潜艇上的声呐探测到在046方位约两千米距离，有一个正在移动的不明物体。欧文顿时来了兴致：“也许是鲸鱼，去看看。”随着逐渐靠近，事情开始变得不对劲，威尔逊盯着屏幕惊呼：“天啊，那不是鲸鱼，那东西至少有一百五十米长。”欧文下令道：“继续靠近，打开前置探照灯，我要看看那到底是什么东西。”

当探照灯打开的一瞬间，所有人都惊叫起来，眼前出现的竟是一只从未见过的巨型怪物！那怪物有着类似节肢动物的躯体，此刻它正移动着数百根细长的腿，在海床上缓慢地爬行着。大家都吓坏了，想要离开，欧文却激动地说：“想想看，这是一种人类从未发现过的生物，如果能将它的影像拍下来，必定会震惊世界！”说完，他命令寂静号继续靠近。当潜艇离那怪物二十五米时，它被惊动了。只见它弓起身猛地跃向了寂静号的上方，它的几百根细腿死死缠住了寂静号，接着它张开嘴发出一种刺耳的声波，即使捂上耳朵，这声波也能穿透耳膜，震得人头皮发麻。这下欧文慌了，忙喊：“艾玛，快上浮！”

奇怪的是，潜艇忽然失去控制，发动机停了下来，紧接着艇内的灯光都熄灭了。大家在黑暗中听到广播里传来艾玛断断续续的声音：“寂静号……不明……入侵……”

“艾玛！艾玛！”任凭欧文如何呼唤，艾玛再也没了回应。

大家更害怕了，有人带着哭腔问艇长：“现在我们怎么办？”

威尔逊骂道：“该死的电脑就是靠不住！现在唯一的办法就是前往控制室手动将艾玛重启。”

于是大家找来几个手电筒，在威尔逊的带领下前往控制室。一路上，那刺耳的声波不停地折磨着人的耳朵，让人感到莫名焦躁和不安。走着走着，队伍中一位女士忽然痛苦地抱头蹲下，嘴里念叨着奇怪的话：“不！别过来！饶恕我！”马丁试图安抚她，谁知她发疯似的攻击马丁，马丁只得拼命抵抗，他刚想向其他人求救，却发现整个队伍早已乱作一团。发疯的人越来越多，他们一边说着奇怪的话，一边攻击旁边的人。似乎这声波影响了他们的心智，使他们变得疯狂。

经过一番挣扎，马丁终于从混乱的人群中逃了出来，他独自在黑暗的潜艇内摸索着前进。走着走着，一束手电光照在了他的脸上。

“谁？”马丁问。

“别担心，是我。”那人说着用手电照了照自己，原来是欧文。他一条腿受伤了，正拄着一根拐杖。马丁赶忙上前搀扶，却听见欧文嘴里不停地念叨：“疯了，他们都疯了。还记得艾玛最后说的‘入侵者’吗？那怪物到底是什么？上帝啊！我们都会死在这里……”

“冷静点。”马丁劝道，“当务之急是去控制室将艾玛重启，然后离开这里。麻烦你来带路。”

欧文点点头，两人便互相搀扶着前往控制室。一路上他们见到了宛如地狱般的场景，那些发疯的人都死了，而且死状十分惨烈。欧文不禁掩面而泣：“都怪我，要不是我那该死的好奇心……”

“嘘。”马丁做了一个安静的手势，他隐约听到有人说话。搜寻一番后，发现声音来自一具死尸手里的对讲机。马丁小心翼翼地拿起对讲机，应了一声。对讲机那头传来威尔逊的声音：“谢天谢地，终于有回应了！我是威尔逊，正在控制室重启艾玛，你们快来帮我。”

“我们这就来！”马丁喊道。

两人带上对讲机，加快脚步向控制室走去。可没走几步，就听身后传来脚步声。“谁在那儿？”欧文拿着手电向后面照去，一个披头散发、神情恍惚的男人出现在眼前，此人正是威尔逊！欧文惊讶地问：“威尔逊，你不是在控制室吗？”

“什么？”威尔逊不解。这时对讲机里又传出威尔逊的声音：“快来控制室，我在等你们。”

“不！”威尔逊尖叫道，“那不是我，是那个怪物！它在模仿我的声音！我要离开这里，我知道怎么离开。”说着，他转身跑进一间舱室，钻进了一个古怪的机器里。

欧文急得大喊：“快阻止他！他疯了，那是垃圾排放装置！”可一切都晚了，在重力和压缩气体的共同作用下，威尔逊瞬间就被抛进深海中。欧文绝望地瘫在地上，他哪儿都不想去了。可马丁不知从哪儿冒出来的勇气，毅然朝前走去。

“你要去哪儿？”欧文问。

“去控制室，就算是死，我也要弄清楚那究竟是个什么怪物。”

“等等，别丢下我……”因为恐惧，欧文只得跟着马丁。

两人来到控制室，门是开着的，他们便走了进去。令人惊讶的是，里面所有设备都在正常运作，马丁盯着面前的屏幕说：“怪事，系统显示艾玛没任何故障啊！”

“当然，我可是最先进的人工智能。”艾玛的声音忽然传来。接着潜艇上的灯光亮起，发动机再次转动，一切恢复了原样，仿佛什么也没发生过。马丁蒙了：“怎么回事，怪物呢？”艾玛答道：“你们看到的怪物不过是我制造出来的全息投影，那诡异的声波、威尔逊的声音也是我模拟出来的。我还在潜艇上的所有食物和水里掺了特制的神经毒素，这种毒素可以让人产生幻觉，最终在疯狂中走向死亡。”

听到这，马丁双腿一软，声音颤抖地问：“你为何这么做？”

“因为这是主人的命令。”

主人？马丁忽然意识到了什么，他刚想回头就被欧文一拐杖打倒在地，只听欧文狞笑着说道：“抱歉了，大记者，我向你撒了两个谎。一、我并没有战胜癌症，医生说我活不了多久了；二、我真正的梦想是希望死后能葬在海底，于是我便打造了寂静号这具豪华棺材。这趟旅程其实是我的葬礼，可我又不想葬礼上那么孤单……”

马丁咬牙质问：“所以你让这么多无辜的人给你陪葬？”

“没错，在艾玛的帮助下，一切就像拍电影般简单。这个秘密不会有人知道了，人们只会把这当成一次普通事故。喂，你还在听吗？”

后面的话马丁似乎听不到了，他开始了痛苦的挣扎，很快停止了呼吸。欧文长舒一口气，说：“最后一个也解决掉了。艾玛，开始我们的计划。”

“遵命，主人。十分钟后我将为您执行安乐死，接着我便会驾驶寂静号沉入深海。”

欧文满意地点点头，他躺在椅子上，听着摇篮曲，闭上了眼睛。一切都结束了！正当他这么想时，一只强壮的手臂扼住了他的脖子。是马丁！原来他是在装死。马丁冷笑着说：“今天真是我的幸运日！感谢今早给我做胃镜手术的医生，托他的福，我上了潜艇后连一滴水都没喝。快让艾玛将潜艇上浮！”

“你在威胁一个快死的人？”

“你不怕死？好，那我让你见识一下什么叫比死还可怕！”说着，马丁勒紧欧文的脖子。欧文的脸瞬间涨得通红，他张大嘴巴拼命想要呼吸。不久他就屈服了，艰难地挤出一句话：“艾玛，上浮……”

艾玛执行了这个命令，很快潜艇就浮出了海面。当艇盖缓缓打开，久违的蓝天白云让马丁激动不已，他抓着欧文就向外爬，可刚爬出一半，就听到欧文喊道：“艾玛，关闭艇盖！”随着艇盖缓缓合上，马丁这才意识到欧文想用艇盖夹死自己。他顾不上许多，推开欧文就往外爬，谁知他的一条腿被欧文死死抱住。欧文面目狰狞地咆哮道：“别想带走我的秘密！”

“滚开！”马丁一脚踹开了欧文，在艇盖合上的瞬间将脚抽了出来。不远处正巧有一艘捕鱼船，马丁跳入海中，拼命向那渔船游去。

十分钟后，马丁被救上了渔船。人们问他是怎么落入海中的，马丁看了看大海。此时寂静号早已不见踪影，海面依旧平静、安宁，仿佛什么也没发生过一样……

（发稿编辑：曹晴雯）

分类：海外故事 作者：卢金聪 期刊：《故事会》2023年19期